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黑沼莲】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日剧]花样男子之家有魔女 作者:元嘉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道明寺家的小魔女NO ZUO NO DIE的故事 从一开始的CP花泽类变成后来×泷谷源治,作者表示,啊啊啊我也不想的。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道明寺葵 ┃ 配角:花泽类、草野彰、泷谷源治、道明寺司、牧野杉菜、中津秀一等 ┃ 其它:日剧、花样男子、花君、热血高校、野猪大改造、李狗嗨   ☆、01 大跌眼镜的不速之客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若有所思的屋主道明寺司,其他几位访客正沉浸在欢乐的世界里。   “总二郎!我再说一次,是往左边打,左边!”美作玲推了一把将对战带入僵局的西门总二郎,每当他打起对战游戏时就跟他那位黑帮父亲分外相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优雅坐在沙发上的西门总二郎不慌不乱地道歉。   “你怎么还往右边打,是左边、左边!”玲几乎就要跳起来扑过去抢他的手柄,“牧野他们的分数就要超过我们了!”   话音刚落,牧野杉菜和花泽类那组瞬间反超。   “抱歉,我真不擅长这个,”总二郎见大势已定,也就慢悠悠地端起茶几上的精致茶具品起茶来,“说起来,我们好像是来庆祝阿司和牧野终于战胜伯母的吧,怎么就只顾着玩对战游戏呢?”    他这种斯文优雅的模样,饶是犯了再难饶恕的错误只怕也无法让人狠下心责怪。    但他的话却没能换来更多的回应,因为不合时宜的门铃声突然响彻别墅。   道明寺司霍地站起身来,既紧张又期待地望着门口,连开门也忘到了脑后。   玲和总二郎不约而同地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他们奇怪这个时间还会有什么访客。   花泽类趴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削苹果,牧野杉菜在回顾先前的游戏记录。   仆人领进来一个穿着英德校服的少女,虽然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却笼罩在阴影之中。   “我回来了!”偏偏她的声音有一种拔云见日的晴朗,一出口就让偌大的别墅充满了活力。   屋子的主人道明寺司已经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少女见状就将行李箱丢在一旁径直朝他走来:“我回来了!”   她微笑着张开双臂,像是在等待一个暌违已久的拥抱。   道明寺司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似乎都在等笼罩在少女身上的阴影消散。   牧野杉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花泽类,而后者只是在听到声音之后微微愣了愣神就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我说,我回来了,”少女将双臂大大张开,声调随着她的下巴一同上扬, “你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我亲爱的哥哥。”   众人的惊讶不出意外地掉了满地。   终于回过神来的道明寺司一个大步冲上前似乎想来一个熊抱,但走到少女跟前的时候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泽类,伸到一半的手转为揽着她的肩,原本的热情变得极力克制。   他有些得意地对牧野杉菜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小葵,怎么样?跟本少爷一样好看吧?”   美作玲忍俊不禁:“道明寺的小魔女从小到大都还是那么好看。”   西门总二郎托着下巴想了想,跟着点了点头。   道明寺葵走到他二人身边,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臂,撅着嘴显得无比委屈:“三年多不见,哥哥们就不能更热情地欢迎我吗?”   “能,当然能。”美作玲率先给她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优雅的西门总二郎也象征性地搂了搂她。他二人的举动自然中又带着别扭,似乎都在极力掩饰某种激动的心情。   角落里的花泽类在玩手,只有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未来嫂嫂你好,”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牧野杉菜跟前,冲她友好一笑,“真高兴我哥遇到你这么可爱的克星,不过嫂嫂可不要相信几位哥哥们对我的描述,我以我的节操发誓,我绝对是温和纯良的萌妹纸而不是魔女。”   “小葵妹妹,我们可还什么都没说呢。”西门总二郎若有所指。   “是呀,小葵,你的节操还健在?”美作玲边调笑边揉她头发。   这一举动看得道明寺司不乐意了,箭步冲过来拍掉了美作玲作案的爪子,一把将妹妹护在身旁:“喂,你们几个家伙,她到底是谁妹妹啊!”   杉菜失笑:“小葵妹你放心,我绝对相信你是纯良温柔的软妹纸。”   “纯良?”美作玲闻言故作大惊小怪状,“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三条樱子抢了自己的蛋包饭而怀恨在心,在阿司面前进献了好几年谗言。”   道明寺葵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牧野杉菜:“三条樱子连我未来嫂嫂都敢欺负,可见我是多么火眼金睛当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本质。”   “温柔?”美作玲又道,“可我怎么记得当初你把类都给摔了……”   “美作玲!你闭嘴!”吼出这一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道明寺司本尊,他紧张地看着花泽类,挣扎了半天终于认真地说,“类,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   除了牧野杉菜之外,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口中的“这家伙”指的就是道明寺葵。   “无所谓,”玩手的花泽类豁然站了起来,“你们聊,我要回去睡觉了。”   花泽类对于睡觉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执着到无论他在任何场合说出告辞的话都势必跟睡觉有关。而深知这一点的F3们这一次同样没有打算拦下他。   道明寺司在他走后挠了挠头:“他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呢?”   一直望着花泽类背影的道明寺葵低着头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体贴的西门总二郎善意地提醒:“阿司你认为,原谅或是不原谅对类来说有差别吗?”   美作玲附和:“对呀,谁都知道类和小葵从小就不对盘,我一直就觉得小孩子打个架其实真没有那么严重,你说对吧,总二郎。”   西门总二郎没有点头:“我倒是觉得,类也许早就不记得了。”   道明寺葵想说,她知道,那件事花泽类肯定记得,记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请问,”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又一直都直来直往的牧野杉菜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葵和类……怎么了吗?”   “哇哦,”美作玲惊叹,“说起来这又算是阿司和类的一桩恩怨了。”   道明寺葵咳了两声:“打断一下,是我个人和他的恩怨,跟我哥无关。”   “好吧,好吧,是小葵和类的恩怨,”美作玲乖乖改口,“当年我们的小魔女可是一个过肩摔就把类摔得昏迷不醒足足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出来。”   “什么?”牧野杉菜的惊呼震耳欲聋,“你说小葵?怎么可能!”   “是真的,”道明寺葵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的确把花泽类摔了。”   “可是……可是……”牧野杉菜似乎还不愿意相信,“小葵你为什么会摔他呢?”   道明寺葵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挠了挠头:“对呀,我为什么要摔他呢……”   这时候西门总二郎轻嗤了一声:“小葵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当初的真相吗?”   她又挠了挠头,笑容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哪有,这么久了,我是真不记得。”   “三年前,你也是这样什么不记得,”西门总二郎话里有话,“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们,就算不得不接受你母亲的惩罚被流放美国,你也不后悔当初将真相隐瞒?”   她微微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要是哥哥们都不相信我,那我该多委屈。”   “谁说我不信你了!”道明寺司在一旁急切地撇清关系,“不管你们怎么了,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类是我好朋友,只要你们不再打架,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   美作玲也释然:“是啊,好些年不见,几乎都要忘了咱们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我再说一次,”道明寺司怒瞪美作玲,“他只是我妹妹,他姓道明寺,明白吗?”   “明白,不能再明白了,”美作玲打趣他,“护妹狂魔道明寺大人。”   牧野杉菜也被这种欢乐祥和的逗比氛围感染,她对道明寺家的小妹妹瞬间充满了母爱:“小葵你是打算来英德念书吗?”   一番话成功吸引了F3的现有注意力,尤其是某个自诩疼爱妹妹的凤梨头。   “对呀小葵,老太……母亲这次是真的允许你回来日本不走了吧?”道明寺司紧张兮兮地等待着答案。   “嗯,母亲大人给我安排了插班,她打算让我就在英德把高中念完,至于之后是出国读书还是就在英德的大学部,她承诺了全看我自己的意愿。”   “她会这么好说话?”美作玲下意识吐槽,说完之后才发觉当着人家亲生儿女的面说这种吐槽好像不太合适。   幸好道明寺家的兄妹俩只顾着自己的对话没空理他。   “那你这次是从几年级开始读?”   “忘了,”道明寺葵诚实地摇头,“但我记得是跟未来嫂嫂同班。”   “什么?”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来自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但惊讶却没来得及出声的还大有人在,比如美作玲和西门总二郎。   “小葵,我没记错的话,你就算转学回来正常年级也应该是从高二开始读吧?你这样突然跳到更高的年级能跟得上吗?”美作玲担忧地问,难得他比她哥哥还清楚她读几年级。   “对呀,”道明寺司赶紧跟风,“学业跟不上你要怎么毕业?”   道明寺葵刁钻地笑:“母上大人说了,让我只管好好读书、团结同学,别的事都不用操心,反正学校是自家开的,读什么高中都一样能在英德念大学。虽然其实我的目标是帝都大学的物理系啦,我想跟汤川教授的。”   牧野杉菜顿时被噎得够呛,心道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小葵,”然而西门总二郎早已看穿了一切,“伯母这么做,该不会是--”   道明寺葵心里一紧,忐忑无措地望着他。   “她该不会是想让你给类道歉的吧?”西门总二郎顿了顿才说。      ☆、02 猴子请来的救兵   道明寺葵是不是回来道歉的说不准,但有一点牧野杉菜却能百分百肯定,她一定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因为在入学那天,她竟然故意梳了一个道明寺的凤梨头大摇大摆走过校园。   路过的围观同学纷纷对她指指点点,有马屁拍出一定水准的亲们还虚情假意地上来跟她和杉菜示好。   每每碰到这种人,道明寺葵都会故意转过身去把后脑勺对着他们,然后压低声音喊:“离道明寺的女人远一点,不然我用头发瞪死你!”   于是围观群众瞬间作鸟兽散,对这个深井冰妹纸避之莫及。   她跟牧野杉菜倒是安静了,F4那边却是风起云涌。   道明寺司在四人专用的餐厅里恨得咬牙切齿却做不出别的举动,毕竟那个顶着他名头为非作歹的人是他的亲妹妹啊喂!   一直沉默的花泽类大抵也是笑了:“兄妹二人还真像。”   没太明白他意思的道明寺司“啊”了一声,转头就一脸骄傲:“当然了,那可是我妹妹,不像我像谁?”   花泽类没再理他,因为就在这时候,牧野杉菜和道明寺葵也来了餐厅,而且看阵势是小魔女追在她未来嫂嫂身后来的。   “好嫂子,”道明寺葵在牧野杉菜身前一脸诚恳地请求道,“你是打工达人,这点小差事肯定难不倒你,你就行行好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朋友他们丢脸要丢到大西洋去了。”   听着这莫名其妙对话的道明寺第一时间搂着牧野杉菜宣示主权,因为是对着自家妹妹,所以语气倒也凶不起来:“怎么了小葵,你想怂恿你哥的女人做什么?”   朝他吐了吐舌,道明寺葵坦白说:“我朋友他们学校在紧急招募拉拉队,听说嫂嫂有拉拉队经验,所以我想拜托她跟我一块去。”   “我去睡觉了。”花泽类又寻了个借口先走,当他走过道明寺葵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学校?”西门总二郎的发问唤回了大家的意识。   “就是樱咲学园,”道明寺葵打开自己手机短信给大家看,“我朋友在足球部。”   “樱咲学园?”美作玲震惊,“小葵你说的是那个贵族男校?”   一听到是男校,道明寺脸都绿了,刚想说不许去,就听美作玲读起了短信:“樱咲学园足球部拉拉队成员紧急征召,薪酬将在全国高中足球联赛结束后一次结清,每场表演……一万?”   “每年都有高校足球联赛这我知道,”读完之后西门总二郎一脸迷茫地看着道明寺葵,“可这个酬劳是表示很高的意思吗?”   “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们,”牧野杉菜笑他们,“我在其他地方打工一个小时的时薪最多也就一千,一万块基本上是十个小时的收入了。”   道明寺葵也连连点头:“而且单循坏赛制算下来的话大概至少会有三场的拉拉队表演,也就是……三万块。”   “一场拉拉队表演就这么高?不会是陷阱吗?”西门总二郎也客观冷静地分析,“小葵,这个发短信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可靠吗?”   “他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虽然有点脱线,但不是会骗人,”道明寺葵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事实上是因为他们这次招拉拉队挺赶的,所以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尽快吸引到妹子们加入。”   “你是说他们赶时间?为什么?”牧野杉菜问道。   “还记得高校联赛的规矩吗?”道明寺葵看向了F3三人组。   “该不会他们到现在他们还保留着那什么每场比赛主队必须有女生拉拉队出来表演的规则吧?”   “BINGO!”道明寺葵点头,“可是他们是男校,上哪里去找一支女生拉拉队出来。他们原本打算发动学校的男生去,但组委会不通融,没办法他们才想出了高薪聘请外援的策略。”   “这么高的打工费应该足够吸引很多人了吧?为什么他们还要大费周章拜托你?”   “的确是吸引了不少人,而且还都是他们隔壁女校的,”说到这个,道明寺葵忍不住笑了,“但是那学校的女霸王花屋敷云雀把所有去报名的妹纸都拦回去了,现在还没凑够人,所以他们足球部只好自己来找人。这不,我朋友就找到我了,就差两个名额了。”   “可是……我还要去其他地方打工……”杉菜吞吞吐吐说。   “这个只需要在比赛前几天集中训练几次就行,不会影响你其他行程的,”道明寺葵一脸央求,“拜托啦……嫂嫂,我都跟那家伙打了包票一定会帮他凑够人的。”   “你每次都因为打工拒绝和我约会,再多一份工那不就几个月都见不到你?”道明寺司紧紧揽着牧野杉菜,在这个问题上分毫不让,“做本少爷的女人还会缺钱吗?还需要打什么工?又不是养不起你!”   原本还担心自己不能胜任的牧野杉菜因为他这么一说反而坚定了要去打工的信念:“你是你我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打工?”   道明寺葵一巴掌拍在哥哥胳膊肘上,难以置信地说:“哥,你怎么能瞧不起女孩子呢!”   “我哪有……”他一脸莫名其妙。   “嫂嫂为什么不能打工?她为什么就一定要用你的钱?她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喂喂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要尊重女性?你这样当初究竟是怎么追到她的?”   “你闭嘴!”道明寺司一心虚就吼得有点大声,即便是最疼爱的妹妹也不会留情,“我没有你这么吃里八外的妹妹”   “是‘吃里扒外’,”她礼貌地纠正,“哥你的国文原来真是英德的门卫教的。”   “吃里什么外都好,你回来就是存心跟我作对的!”道明寺司说着竟然傲娇地嘟起了嘴   “阿司,我们觉得小葵说得很有道理,”西门总二郎理智地分析,“你母亲好不容易允许你们在一起,对牧野肯定还很挑剔,这时候如果你一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也许反而会激怒你母亲。”   “我也这么觉得。”美作玲也附和。   “你们、你们!”道明寺司气得一个劲瞪眼。   “我知道,你是怕有人对牧野图谋不轨,”西门总二郎麻利地打起了圆场,“但这次是与小葵一起,你还不放心吗?”   被亲朋好友联合起来教育的道明寺司最终妥协:“我要亲自送牧野去!还有我要亲眼看一看小葵你那什么朋友!”   “没有问题!”道明寺葵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放学之后,她就信守承诺带着哥哥和未来嫂嫂兴致勃勃去了樱咲学园。   大门口的“樱咲学园”四个大字泛着金灿灿的光辉,有意无意地告诉人们,这是一所浮夸土豪充满青(中)春(二)气息的学校,欢迎所有热(无)血(知)少年入学。   “喂!小葵!”远远地就有男生一路小跑过来,他顶着一头金黄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未熟透的柿子。   “秀一,”葵朝着越来越近的人招了招手,“精神不错嘛?周末的比赛都准备好了?”   “嘿、嘿、嘿,有我中津秀一出马,没有赢不了的比赛。”他拍了拍心口保证道。   “这家伙就是你说的朋友?”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个逗比的道明寺司忍不住问了。   “初次见面就用‘这家伙’这样的称呼会不会显得太亲密了?”中津秀一朝他没心没肺地傻笑,“你一定就是小葵提到的哥哥了吧,跟她描述的真是一模一样!”   “真的?”道明寺司已经把原先预备好的挖苦讽刺暂时抛到了一边,明明心里很高兴,嘴上却傲娇道,“但我本人肯定比她描述得帅多了。”   秀一挠了挠头:“不不,我想你误会了,他对你的描述是……很凶。”   道明寺司一口恶气卡在胸口,他妹妹却却懒得理他:“秀一,我把人带来了,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我嫂嫂可是很厉害的打工达人呢!”   牧野杉菜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牧野杉菜。”   “嗨,你好,小葵的嫂嫂就是我的嫂嫂,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中津秀一这话说得很信誓旦旦,但措辞似乎总是哪里不对。   道明寺司吼他:“小葵的嫂嫂怎么是你的嫂嫂,你小子别打我们小葵主意!我说小葵,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家伙的?”   争论的女主角扶额:“哥,我在美国认识他的,那时候我在邻居芦屋家串门,瑞稀姐的朋友也在,他就是其中之一。等等,我好像之前发EMAIL和你说过!你没看吗?”   “我看了,我看了。”道明寺司心虚地转移话题,“那我们还是继续说打工吧”   “好的,没有问题,大概就是每场比赛的前几天我们会提前通知拉拉队过来排练,拉拉队的队长呢……因为某些原因,被隔壁女校的花屋敷云雀同学霸占着,但你们是我朋友,她应该也不会为难你,还有就是……”   “秀一,我看你这么啰嗦,要不哥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谈吧,我还赶着跟小伙伴逛街呢。”道明寺葵打了一个呵欠。   道明寺司警惕地看了一眼中津秀一,似乎觉得妹妹不用跟这个危险分子坐在一起终于舒了口气,于是果断点了点头:“也好,你去逛吧,逛完直接回家,不许再来这里找他!”   被命令的人欲哭无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自顾自朝相反方向走了,临走之前她还听到身后凤梨头用暴躁的嗓音说:“我警告你们别动她的歪主意,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好吧,谁让这就是具有道明寺家特色的霸权主义呢。   道明寺葵若无其事地绕到樱咲学园的侧门,垂着头飞快地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03 别有用心的小魔女   车子驶向的并不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区,反而更像是某处与世隔绝的别墅区。   开车的人顶着一头卷曲的短发:“自己出钱聘请未来的嫂子做朋友学校的拉拉队,小葵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的很简单呀,”道明寺葵眨了眨眼,“不给他们俩约会的时间就对了。”   “所以你连自己也牺牲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对着后视镜涂了个妖娆的口红,“更何况如果我不跟她一起,怎么说服我母亲大人相信?”   “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帮谁。”开车的人连连摇头。   “帮我应该帮的人,”唇上的鲜红色让她瞬间魅力四射,“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你了,难波南学长一出马,隔壁女校的云雀四人组就乖乖听话把名额留给了我们。”   “还好吧,”开车的难波南挺着胸膛骄傲地说,“我就说是我的两个表妹要来,她们就乖乖放行了,正好她们内部也差点KO掉不少人……”   “窝里斗还真有他们的风格,”她满头黑线地从皮包里摸出了支票,“这是支付拉拉队员酬劳的钱,毕竟话都放出去了,要是不守承诺可就丢你们樱咲学园的脸了。”   难波南吹了个口哨:“真是大手笔,可是你跟秀一关系那么好都不告诉他真的没问题吗?”   “拜托了,学长,你看看秀一那样子,我要是把实话告诉他,指不定他立马就原封不动告诉给我哥他们了,到时候我还怎么监视牧野杉菜?”   “你的意思是,我倒是个靠得住的?”   “难波学长的嘴不紧,怎么可能跟五六个女朋友同时交往呢?”   “所以我该谢谢你的表扬啰?啧啧,真不知道芦屋同学为什么会跟你这样的魔女走这么近,要知道你可是连自己亲哥哥和未来嫂子都要算计的女人呐。”   车子已经开到静僻的独栋住宅区,车速也渐渐降了下来。   “没办法呀,”道明寺葵吐了吐舌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母亲大人好歹养育我十几年,而且我又得了她的包庇,怎么可以不知恩图报呢?”   “说实话,你们这样的家庭,还真够累的,”难波南毫不留情吐槽,“可是我真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把柄落在你母亲手上了,你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呀?”   “难波学长这就不懂了吧,我这不是乖乖听话,我是摆正立场明察各方势力,说穿了就是见风使舵。”   “好矛盾的逻辑,”车子已经慢慢挺稳,“不过幸好我什么都不用管,好了,前方是窄道,我车子上不去,学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好的,谢谢难波学长,”道明寺葵说着就拉开车门下了车,“虽然你家就住在这个小区的另一头,但我还是要特别感谢你因为我的一通短信就在校门口等我。”   把一个劲扶额的难波南甩在身后,道明寺葵按响了一户别墅的门铃。   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大叔打开了别墅大门,冲着她友好亲切地微笑:“道明寺小姐吗?你好,我是管家服部,小姐请进,古美门律师正在等您。”   “有劳服部叔。”道明寺葵脱下繁重的大衣交到服部管家手里,淡定地走进了屋。   屋里的饭厅已经有有一男一女正在喝茶,她微笑着走进去:“抱歉让二位久等。”   坐在正中的男人顶着一头油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道明寺小姐是贵客,怎么会抱歉呢。”   同桌的女生也站起来跟她握手:“你好,我是古美门律师的助手黛真知子。”   “黛律师你好,”与黛真知子握了手,她又把手伸向了古美门,“古美门研介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古美门笑眯眯地点点头:“既然道明寺小姐时间有限,我们就长话短说。”   黛真知子和道明寺葵不约而同点头。   “请问道明寺小姐这次要给出多少的律师费呢?”   古美门的话一问完,黛真知子就是一副大跌眼镜的样子:“先生,我们还没有问她要打的是什么官司呢?”   古美门研介对助手的劝告视若无睹,犀利的语速就好似此处就是需要他口若悬河的战场:“堂堂道明寺家的幼女来拜托我古美门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或者不能了的官司,她应该早早就听到了我的光荣战绩,这桩官司是别人打不了或者不能交给别人打的,所以不论是什么官司,要么我们接,要么就不打了,我说得对吗,道明寺小姐?”   “我当然知道古美门律师是有名的独孤求败,”葵镇定地喝了一口茶,“可是我并不想看见你在我的案子上失败。”   “如你所知,我打赢的官司有杀人、抢劫、强拆、离婚、遗产、知识产权、校园欺凌……在古美门手下就没有不能赢的类型。”   “那么,如果我是想包庇罪犯呢?”道明寺葵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如果这是作为委托人的委托,”古美门喝了一口热茶,烫得他夸张地跳了起来,“那我就能办到。”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道明寺葵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只是当初那桩杀人案的目击证人原本是我,但我却成了嫌疑犯,而我目击到的那个可能是凶手的人,我却觉得不是凶手,所以我没在问讯时没把他说出来。”   古美门了然:“所以现在的嫌疑犯只有道明寺小姐一人!”   “请问道明寺小姐是凭什么认为那个人不是凶手的?”一旁的黛真知子着急地问。   “因为他不可能杀人,”说完这句逗弄人的话,道明寺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走的时候死者还好好的。”   “那么、难道说后来是道明寺小姐走上去给死者补了几刀吗?”古美门斜眼问她。   “当然不,”她摊了摊手,“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上去补刀呢?”   古美门研介竖起了五根手指头:“五千万暂定,中途产生的调查费、差旅费到时候会提前向道明寺小姐索要。据我所知,这件案子发生在美国,所以如果为了调查和出庭不得不远赴美国,那么额外的费用我们会另外向你报销。”   “成交!”道明寺葵毫不扭捏地答应了这个费用并开出了一张定金支票,“那就有劳古美门律师了。”   管家服部接过支票之后愣了一下:“咦?这落款……”   “这是我的私人账户,”道明寺葵解释说,“先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我并不希望传到我母亲或是哥哥那里。”   “当然,”古美门幸灾乐祸地吃着茶点,“如果道明寺小姐的母亲知道她在替你安排了一个替罪羔羊将案件摆平之后,你还要主动再往火坑里推,一定不会开心的,她不开心就会造成道明寺财团的动荡,道明寺财团一动荡,日本的经济也就会受到影响。虽然我只是一个赚自己钱的律师,但我并不希望看到日本经济的重要支撑发生动荡。”   道明寺葵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古美门研介拿着支票笑得合不拢嘴。   稍微理智一点的黛真知子已经拉过道明寺葵在一旁了解案情。   “道明寺小姐,请问你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你还记得案发时间和地点吗?”   “时间大约是在半年前的某个晚上,在我家附近的某个加油站,”道明寺葵看了看认真做笔记的黛真知子,无奈摇头,“具体时间我真记不得了,也许你们直接去美国的警署翻记录都比我记得靠谱。”   “你能形容一下当时你目击的情况吗?”黛真知子真是一丝不苟,“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打架?”   “有一个白人加了油不给钱,黑人打工仔跑去拦他的车却被打了,随后进来加油的一个日本男人加入战斗帮那个黑人。”   “你怎么知道后来那个是日本人?”   “因为他说了一句日语。”   “说了一句日语并不代表他一定是日本人,”黛真知子还在认真记录,“请问还有别的更充足的证据吗?”   “因为他听不懂那个黑人的英语。”   黛真知子扶额:“用这样黑自己国家的方式来作证真的好吗?”   于是她换了一个说法:“因为他就是一个日本人。”   黛真知子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断定他就是日本人的。”   道明寺葵目光闪烁:“因为他长得就是日本人。”   “你看清楚了他的长相?”黛真知子抓住了重点,“可以形容一下吗?”   “他……”道明寺葵微微眯着眼,陷入回忆的表情带着几分纠结,“个子很高、腿很长、肩膀很宽,很瘦,很像……”   “很像什么?”   “黛律师,我认为这个并不是重点。”她希望尽快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不自觉抬高了声音。   “那么你见到他们打架的情况是怎样的?”   “那个日本人很能打,将白人按在地上揍了好几拳他终于肯给钱了,然后那个黑人就让他放人,他听不懂英语,黑人比划了好久他才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那个白人死了吗?”   道明寺葵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为什么你会以为是白人死了?”   “难道不是吗?”黛真知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道明寺葵惊呼,“死的是那个在加油站打工的黑人小伙子!”   “哦?”另外一边似乎只沉迷在金钱之中的古美门也感到十分有趣,“这件案子这么有趣,我认为五千万似乎少了。”   道明寺葵展颜一笑:“如果古美门先生能打赢这场官司让我母亲也无话可说,那我相信这个绝对是区区五千万的金钱无法满足你的荣誉感。”   “道明寺小姐说得对,”古美门点头,“但是荣誉感与金钱相比,我更想今年夏天重新买一条游艇。”   “哇哦,”道明寺葵耸肩,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并穿上了大衣,服部管家在前头替她开门,“祝先生你心想事成。”   随着她的背影消失,黛真知子悄悄地说:“先生,我觉得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罗圈腿,”古美门研介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来数一数这张支票后面有多少个零,你就不会在意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04 原来是这样      除了那天与古美门研介的见面之外,道明寺葵的行程表几乎完全与牧野杉菜一致。   因为她与牧野杉菜同班,平时一起吃饭、上学、放学、去拉拉队训练都来得顺理成章,而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频繁地约会。这一点对道明寺葵来说,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母上大人难得在午餐时段打来越洋电话,道明寺葵甚至来不及吃饭就去找了个安静点的天台接电话。   “嗨,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这么晚不睡明天可就不美啰。”她在电话这头吐着舌头,视频信号里的那一头,道明寺枫却是板着一张脸。   “看起来你回国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是吧?”   “NO,NO,您看到的只是表象,其实我的心里正痛不欲生呢,”她捂着心口故作心痛,“一边是我敬爱的母上大人,一边是我亲爱的哥哥嫂嫂,您怎么这么残忍让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呢。”   “少给我来这一套,”道明寺枫不耐烦地说,“你哥最近有没有和牧野杉菜做什么出格的事?听说你都拉了牧野杉菜跟你一起做拉拉队?这样也好,至少她没有时间缠着阿司。可是你怎么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亲爱的母亲大人,既然我是替您看紧他们,不时刻跟你认为最危险的人物在一起那怎么行!”道明寺葵夸张地讲述这么个道理。   “算了,我一会儿还要飞巴黎,你自己好自为之,”气质端庄的道明寺枫与漫不经心的道明寺葵形成鲜明的对比,“别忘了是谁摆平了你闯的祸,你要是想像三年前一样,我随时可以把你发配到更远的地方,或者还是说,你其实想直接坐牢?”   道明寺葵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转瞬之间就笑嘻嘻地说:“母亲大人,我真的不是您给您那台劳斯莱斯选坐垫的时候赠送的?”   回答她的,只有漫长的“嘟--”声。   “原来是这样。”懒洋洋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道明寺葵一激灵就摔飞了手机。   说话的人大步走上前捡起了她摔飞的手机递给她:“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   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任何的心情,但这却让道明寺葵自回国以来遭遇到了最难的抉择。她咬了咬牙往后退了几步,与说话的人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你听着,花泽类,这件事跟你无关。”她用一种极尽专横的语气对他下了命令。   这样的感觉其实她并不喜欢,因为它总会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   这样的感觉同样也让花泽类感觉诡异,因为,它终究太过熟悉。   但是就算再后悔,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就如同做过的事情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抹杀。无论怎么说,她当年的确摔了花泽类,这个错是她犯的,所以无论母亲把她发配去多远,她都不会抗议。   “又是这样的语气呢,”花泽类扬了扬声调,懒散地倚在了栏杆旁,“你从来都不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吗?”   道明寺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用听我也能知道别人是怎么说。”   “是吗?”花泽类挑眉,“那三年前你也知道我会怎么说?”   她微微一愣,随即学着花泽类惯用的呆萌模样张了张嘴:“你会说‘哦’,就像我刚才学的那样说。”   花泽类也笑了:“一个处处找我麻烦的小丫头突然说喜欢我,我想不出还能用什么表情。”   于是道明寺葵的回忆也回到了三年前。   花泽类总喜欢在一群人里面忧郁地玩手,而她却喜欢在忧郁的花泽类身旁捉弄他,有的时候是扯他几根头发,有的时候是偷吃了他的苹果,更多的时候是笑他像个娘娘腔。   那时候花泽类不会骂她只会自己生气,气着气着她就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没过多久就没脸没皮地贴过去道歉乞求原谅,原谅之后继续作奸犯科周而复始。   但是那一次,她并不是故意刁难他,她是真的生气了。   花泽类喜欢藤堂静,这个认知让道明寺葵心里十分郁结,那天藤堂静带来了所谓的男朋友,花泽类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饿了三天三夜不吃不睡。   她路见不平,冲到花泽类家揪着他的衣领教训他缩头缩脑不像个爷们,教训完之后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于是也就在稀里糊涂之中她对花泽类告白了。   “你听着,花泽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喜欢你,但是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那时候的她莽撞冲动丝毫吧考虑后果,话说出来之后没有得到花泽类的回复,她主动认为他仍然沉浸在藤堂静恋爱了的悲伤之中。   所以她没有忍住,用了前几天空手道教练刚教的过肩摔,将花泽类重重摔倒在地:“既然你那么喜欢藤堂静,就不会冲上去从那个五大三粗的学长手里把她抢回来吗?”   花泽类没有回答他,因为那个过肩摔已经令他丧失了意识。   率先赶到医院的F3听到她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最生气的就是道明寺司。所有人都知道道明寺家的小魔女与花泽类不对盘,所有人都知道道明寺家的小魔女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妹控甚至把自己的妹妹直接赶出了医院。   然而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再看见道明寺家的小魔女。与花泽类的事情闹到了道明寺枫那里,她二话没说就把罪魁祸首小魔女发配去了美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盯着她成长。   苏醒过来的花泽类终究什么也没有说,F3也不想再逼他想起不开心的事,藤堂静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分道扬镳,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除了,再也没有道明寺家的小魔女为非作歹。   回忆就像杀马特,越回忆我自我感觉良好,所以道明寺葵的记忆也差不多告一段落。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花泽类:“我觉得我那一跤摔你摔的太轻了,不然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攻略藤堂家的姐姐呢?”   花泽类垂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听说藤堂姐姐在法国跟一个糟老头子结婚了,”道明寺葵瘪了瘪嘴,“真可惜她到最后都没有给你机会。”   “你不像是会听凭你母亲摆布的人,”花泽类的话难得多了起来,“阿司很疼你,牧野也是真心把你当妹妹。”   “我明白了,”她点头,点着点着突然就生气了,“你是想劝我不要助纣为虐吧。”   花泽类摇着头轻笑:“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们。”   明明是最阴郁的人,此时却笑得如沐春风。那笑容落在她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这年头就这么流行黑骑士吗?”她又竖起了小魔女满身的尖刺,“母亲并没有说不让牧野杉菜嫁给我哥,早晚她都会是道明寺家的女人,你一路守护她到最后难不成还能成为神父?”   道明寺葵并不知道的,她的话有朝一日居然真的成了现实。   “你错了,小葵,”花泽类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我守护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就像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一样。”   她瞬间泪眼朦胧,她很想问她,如果真的没有怪她,为什么三年来一次也没有找过她,为什么明明去了纽约见了哥哥却就是不肯见她。   到底,她还是对这些细节耿耿于怀的。   “我想,我哥他更乐意听到你刚才的话,”她朝他淡淡一笑,“可是你说的不伤害,我却没有办法向你保证,你知道的,魔女小葵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站直了身子却发现自己仍然不到花泽类的心口,就像她从小到头跟在他身后永远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很多时候,猜不透了,最后总会有一个要放弃的,在这一场角逐里,先放弃的人说不准是花泽里还是道明寺葵。只是当两个人都忽然清醒的时候却同时发现,原来两个人都放弃了对方。   悲伤的情绪并不会感染多久,在英德学院里还有繁重的课业和永无止境的战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在接受一场她必须经历的洗礼。      ☆、05 别人的朋友   由于第二天就有樱咲学园的主场比赛,道明寺葵与牧野杉菜也就牺牲了宝贵的课余时间去参加了拉拉队的第二次集训。   这一次,场边来了一个外校男生,留了一条略显飘逸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黄色的光芒,与中津秀一头上的柿子遥相呼应。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中津秀一的好朋友。   “彰,你怎么来了?”中津秀一对这个人的到来喜出望外,一个没忍住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无论如何也得在高中毕业之前亲自到场看你踢球的吧!”男生朝着秀一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已经结束集训的道明寺葵走到休息区拿水却遭到了秀一兴奋的堵截:“嗨,小葵,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草野彰,在别的学校念书,怎么样,帅气吧!”   道明寺葵扶额,她实在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被炫耀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配合某人地点了点头:“嗯,很帅气。”   没想到被这么说的那个人自己脸红了。   “哈哈,彰,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葵,你看吧,我说过她很可爱的吧。”中津秀一在夸自己朋友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是一样。   “说起来,秀一之前拜托我帮忙找女生来做拉拉队的事,还真是抱歉,”草野彰愧疚地说,“因为我刚转学到别的地方,跟班里的同学不认识,所以没好意思问她们。”   “没关系!”中津秀一一脸无所谓,“你看,我不还有小葵这么棒的朋友来帮忙了嘛!你别看小葵长得这么高贵冷艳,但其实是个软妹子呢。”   “是呢,”草野彰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无害的微笑,分不清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见她就觉得秀一的朋友是个善良的女孩。”   原本道明寺葵是打算抖一抖鸡皮疙瘩的,但她真心想抖一抖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真的那么恶心。也许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也许只是每个人的说话习惯不一样,她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呢?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过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为什么一定要为之嫌恶或是欢喜呢?   一时之间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做拉拉队不开心吗?”身后传来草野彰的声音时,道明寺葵才意识到中津秀一已经到场地上训练去了,这边的休息区只剩下了她和草野彰两个人。   她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   没有再问他话,是不想再跟他交流,但草野彰似乎没听懂。   “这样就是不开心的,”草野彰为她分析,“开心是因为正在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开心则是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喜欢的事。如果两样都没有,那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道明寺葵忍不住想顶嘴说他啰嗦,但为了中断这个话题,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看过秀一踢球吗?”草野彰突然问道。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和中津秀一认识一年,见面的次数只有两次,平时确实通过视频转播看过他们的训练或是比赛,但她从来没有从心里承认那个不靠谱的中津秀一会踢球。   “秀一踢球的时候你会看出来很多宝贵的东西,”草野彰说着这话的时候双眼泛着光,“也许你会‘哦’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他那样不着调的人也有自己的热爱。然后,你就无法再轻视这样一个人。”   道明寺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叫草野彰的人真的很烦,说了那么长的话,她听都懒得听。   草野彰又问:“你为什么会和秀一成为朋友?”   “因为他真诚、热情。”对于这句话,道明寺葵还算乐意回答,“那你呢?”   “也是因为他真诚、热情,”同样的答案出自于草野彰的口中,“我在转学之前跟所有人一样,戴着面具生活,只有两个交心的朋友。”   “有两个你还不知足?”道明寺葵忽然偏头瞪她,她很怀疑这个叫草野彰的人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讨厌,尤其是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拉仇恨的行为,“我连一个都没有。”   草野彰垂下头:“嗯,你比我惨。”   道明寺葵无语凝噎,她其实并不是想听这个的好么!中津秀一怎么会有这么呆的朋友!等等,好像中津秀一自己本身就很呆,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我还要去找我朋友,”草野彰的告辞对着道明寺葵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记得帮我转告秀一,明天我一定准时到场,让他踢漂亮点。”   “一定的。”她就这样不情不愿地应承下来,“我明白,你对秀一是真爱。”   她冷冷开口,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流淌过的伤感。原来她并不是不介意的,并不是不介意顶着魔女的头衔长大,并不是不介意所有人都因为她是道明寺家的小女儿就趋之若去,并不是不介意她真心相待的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很羡慕中津秀一,也很羡慕草野彰,甚至也羡慕此刻跟拉拉队队员打成一片的牧野杉菜。她知道有些事情她做不到,以前她不想做也懒得做,现在她想做却不知道要怎么做。   第二天的比赛,草野彰果然准时来了。   中津秀一给他留了一个前排的位置,隔壁就是拉拉队的坐席。   草野彰径直坐到了道明寺葵的身旁。   “你们什么时候上去表演?”他问。   “中场休息的时候。”道明寺葵如实说,她其实并不认为这个只与自己见过一次面的草野彰同学和自己熟到了这个地步。   “紧张吗?”草野彰又问。   道明寺葵很想白他一眼告诉他,她道明寺葵怎么可能会紧张。   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然后她就怨愤地想,紧不紧张关他什么事。   草野彰温和地笑:“现在站在场子上的秀一绝对比你更紧张。”   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看见中津秀一正被对方后卫的一脚解围踢到了前胸,他瞬间像个少女一样双手紧抱一脸受了侵犯的委屈模样,那模样很难不让人笑傻。   于是道明寺葵也忍不住自言自语吐槽:“他那个样子哪里像是紧张。”   这句话还是落进了草野彰耳朵里,他笑得一脸无奈:“他要是不紧张,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他把她的话调换了顺序说回来,然而,她竟然觉得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道明寺葵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这个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全部颠覆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中津秀一就用一个精彩的远射敲开了对方球门,比分改写成1:0   看台上顿时变成了一片激动的海洋。   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助威声中,道明寺葵听到了身旁草野彰的声音:“这周末有时间吗?我转学过去的新班同学打算组织联谊会,现在还没有凑够人,你可以帮我去充个数吗?毕竟我也不认识别的女生了。”   拒绝,她一定要拒绝,她一定不可能跟一个神神叨叨的陌生人去参加莫名其妙的联谊会。   道明寺葵在心里给自己做着这样的暗示,但很快一个想法飞快地在她脑海里成形。   她没有思考就答应了:“行啊,那我可不可以再带上我一个朋友一起去?”   草野彰似乎也被她的爽快反应吓了一跳,愣了几秒之后点了点头:“当然,联谊就是人越多越好的。”   道明寺葵抱着手臂笑眯眯地问:“即便她已经名花有主也无所谓?”   “名花有主的话……” 草野彰托着下巴,“那就不要让那个主知道了吧。”   她很想说,草野彰,你之前不是还很纯情的吗!      ☆、06 意外的联谊   所谓的联谊会,就是一群在校男女高中生们排排坐,一边玩着手机对对碰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道明寺葵表示,真的相当无聊。参加联谊的女生加上她们俩一共有4个,参加联谊的男生除了草野彰之外还有三个。   被她拉来的牧野杉菜一开始表现得非常拘束,但因为她自己也无聊,所以联谊会变成了嫂嫂和小姑子两个人咬耳朵悄悄话的时间。   对面桌的男生摸出手机和旁边的汉子自拍,牧野杉菜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小葵,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气氛怪怪的?”   她也压低声音回答她:“何止是怪怪的,简直就是来到了逗比收容所,你说他们学校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牧野杉菜摇头:“我觉得草野彰同学和那个桐谷修二同学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我也觉得。”道明寺葵咯咯地笑,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吸引了联谊同学们的注意,于是她想也没想就问了一句,“桐谷修二,你有女朋友吗?”   被问到的桐谷修二也留着一头略长的头发,他的眼睛虽然没有草野彰那么大,但依然十分有神,比起草野彰的唇红齿白,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更浓烈一些。   他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错愕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牧野杉菜紧张地捏了捏道明寺葵的手腕,只怕他她一时冲动又问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   但魔女是拉不住的,她又问:“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桐谷修二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垂下头低声坦白道:“其实……我已经有想要守护的女孩子,她也许并不出众,也并不像你们一样讨人喜欢,但是我就是想要守护她。”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紧张地看向了草野彰,而被他看着的那个人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水杯什么都没有说。   一起参加的联谊的同学们起哄:“什么嘛,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干嘛还要来联谊。”   “喂喂喂,只是有喜欢的人而已,不能来联谊吗?”   “对不起,”握着水杯的草野彰道歉,“是我硬拉着修二来的,因为人数不够,我想多凑几个人热闹一点。”   他的道歉还没有说完,突然坐在道明寺葵身旁的女孩被人提了起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粗犷的声音恶狠狠道:“喂!你居然敢背着老子来跟人联谊!”   这样的质问,道明寺葵还以为只会来自道明寺司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学生,但现在来的这个人跟她哥哥不一样,至少,她哥哥不会这样提起自己的女朋友问得这么凶狠。   另外一边得男生们出来调和:“那个,我们只是同学聚会,我们都是同班的同学,你、你能不能先放开她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那凶狠狠的男生一拳砸了下来,“谁让你们说话了?老子在这教训女人关你们P事儿!说,你们谁看上她了?信不信老子一拳敲碎了你们头盖骨!”   另一个实心眼的男生开口:“你谁啊你,这大庭广众的你难不成还想使用暴力?”   “老子就使用暴力怎么地!”那人说着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了说话人的脑门,登时就见了血,“麻袋,你们哪个学校的?没听过铃兰的大名吗?”   草野彰的拳头刚伸出去,忽然就被另外一边方向来的一阵拳风抢先,那拳风径直打到那个打人的男生鼻子上。   “铃兰的大名不是被你这么用的!”出拳的男生身形瘦长、两肩开阔,明明是暴力的教训,语气却苏得要软成一滩泥。   这个声音,让道明寺葵浑身一颤。   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眼熟,就在一年之前,在那个加油站,她记得也有人这样果断地出拳打得白人鼻青脸肿,也用这样苏这样软的语气质问白人懂不懂做人。   但她不敢把这样的两个人等同在一起,直到,他转过身来,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眉毛眼睛和鼻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就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人。   就连一旁也在伺机出手的牧野杉菜也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腕:“小葵,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像……”   被打的恶霸捂着脸愤愤地说:“你拓麻的又是谁!”   “去过铃兰的顶点吗?”打人的男生懒洋洋地说,“像你这样的,应该也没有机会去铃兰的顶点看看的吧。”   “喂!”那恶霸吼他。   “像你这样的家伙只需要记得,”那个揍得他鼻青脸肿的男生说,“今天打你的人是铃兰男子高中的泷谷源治。”   “泷谷源治?”那人竟然也像见鬼了一样,赶紧扑在了地上,“你是泷谷源治?”   泷谷源治拍了拍手:“知道还不快点滚?”   那人竟然真的就连滚带爬地领着自己的媳妇跑了。   泷谷源治点了根烟,一抬头却发现这个地方是不让抽烟的,于是扭头就往门口走。   道明寺葵想也没想就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请等一等!”   叼着烟的泷谷源治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你有事?”   她点头:“一年前,你是不是去过纽约?”   泷谷源治一愣:“怎么?”   “真的是你!”她欣喜,“你还记得那个加油站吗?”   “啊,”泷谷源治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白人不肯给加油费的那次?”   她冲他微笑:“对,你还揍了他。”   泷谷源治自己也笑了:“加油站的休息区似乎还有一个女生在,那是你?”   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些细节,她竟然有些开心:“嗯,我都看见了。”   泷谷源治也点了点头:“然后呢?”   道明寺葵一愣,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变幻莫测,于是自己也跟着诡异了起来:“后来那个黑人死了。”   泷谷源治讶然:“怎么可能?是那个白人寻仇?”   道明寺葵摇头:“我看见你们都走了,没什么热闹好看,就买了热狗回家。第二天我就被带去了警署。”   “你?”泷谷源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在那个黑人死之前最后见他的人是我,”她耸耸肩,“他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别逗了,你?”泷谷源治上下打量她,“你连那黑人一半的块头都不到,你能打死他?”   “我也跟他们这么说的,但他们不信。”   “那你应该把加油站打架的事情告诉他们,”泷谷源治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找过我问话?”   “你们打架的那个地方是没有监控录像的,”她说,“没有人知道你跟那个白人在那里打过一架。”   “你没对警察说?”泷谷源治不可思议地看她。   道明寺葵摇头:“没必要说。”   “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是凶手。”她仰着头看他,说得坦坦荡荡。   “但是加油站的其他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你,”泷谷源治也不笨,“所以你被他们锁定成为了杀人嫌犯,是这样吗?”   她缓缓点头:“但我没有杀人。”   泷谷源治若有所思:“我可以怎么帮你?需要我去跟当地警署的人证明你的清白吗?”   “你无法证明,”道明寺葵看得异常通透,“你比我先离开加油站,你拿什么替我证明?”   “那我总不能去承认自己跟白人斗殴吧?”   “既然监控都没有录下来,还有什么好承认的?”   “那要怎么办?”   道明寺葵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从你口中确认,你没有杀害那个黑人。”   泷谷源治僵直地挺着背:“你既然并没有百分百相信我,为什么在接受问讯时没有把你目击到的打架那一段说出来?”   “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道明寺葵忧伤地说,“像到我无法忍心怀疑你。”   “原来是这样。”泷谷源治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瞧,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就说明我并没有被判定成为杀人犯,”她冲他微笑,她一直都在冲他微笑,“现在又证实我的直觉没有错,你也不是杀人凶手,真好,我们都不是犯人。”   “你……”   “谢谢你刚才出手替我们解围,”她朝他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泷谷源治,你好,我叫……道明寺葵。”   “大财团道明寺?”泷谷源治恍然,“难怪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们家可以凭借一切手腕摆平一桩简单的案子,但她却没有办法真的高兴。   “也许吧。”她轻轻点了点头,目送泷谷源治走出了老远之后,牧野杉菜终于也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小葵,你怎么了?”牧野杉菜担心地问她。   她摇头:“里面闷得慌,出来走走。”   “刚才那个人,”牧野杉菜左右张望,“长得真像花泽类。”   “是吗?”她故意装傻,“我怎么不觉得呢。”   “你不觉得吗?”牧野杉菜挠头,“可我觉得他真的很像呀,尤其是眼睛。”   “我说,未来嫂嫂,你这么仔细地观察我哥的好兄弟,真不怕我哥吃醋?”道明寺葵反过来打趣她。   “对了!还好今天的联谊没有出什么乱子,不然道明寺问起来,我们又得遭殃了。”   “嫂嫂你就这么怕他?”   “其实也不是怕吧,”牧野杉菜说话的时候脸微微有些发红,“只是不想看他生气或是不开心。”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拉着嫂嫂你来的,”道明寺葵及时道歉,“要是哥真的听到什么风声来问你,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牧野杉菜推了推她额头:“你想什么呢,你哥又不是魔鬼。”   道明寺葵沉默,他哥的确不是魔鬼,但她是。      ☆、07 咱俩试试吧   尽管去参加联谊会的事情谁也没有提及,但消息灵通的道明寺司还是收到了风声,这天一大早,当道明寺葵还在跟牧野杉菜讨论当日杂志介绍的樱花庄园时,霸道少爷就怒气冲冲地跑来找自己妹妹算账。   “道明寺葵!”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亲妹妹,“你都带着牧野去了什么地方!”   被骂的人委屈地对手指:“我只是带她去参加了同学会。”   她自认为没有说错,两个学校的学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饭,期间除了跟另外一个学校的男生打了一场架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也没有突如其来的追求者,一切都好得不像话。   谁知道他“啪”一声就把一摞照片扔到她桌子上:“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拍照片的人很猎奇,明明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和牧野杉菜坐得最近在一直咬耳朵,但拍照的人不知道怎么选的角度,每一张看上去都像是她被对面的男生逗得脸红心跳。   于是道明寺葵笑嘻嘻地呼唤牧野杉菜:“嫂嫂你快过来看,这人把你拍的好丑。”   牧野杉菜尴尬地望了一眼道明寺司,并没有走过去围观。   没有等到人来回应,她也没有了心思在玩:“这些东西谁给你的?”   “你别管谁给我的,”道明寺司吼道,“你只管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说了吗,”她顶撞他,“我带嫂嫂去参加我的同学会。”   “你在日本有什么同学!”他说出了真相。   “所以我才要去认识新朋友啊!”她捏着拳头轻轻地吼道。   道明寺司登时就愣了。   “我不想像你一样只有F3这几个朋友!”道明寺葵垂着眼看不清情绪,“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新朋友,他们把他们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我认识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我不想回到日本之后就又变成了一个人!”   牧野杉菜拉了拉她衣袖:“小葵,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朋友,嗯,还有我的朋友优纪,她也一定会很高兴与你做朋友的。”   她本来并不是想因为这件事闹情绪,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是权宜之计,只不过这一招在道明寺司面前无比有效,他立马就忘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心情现在只发愁怎么把妹妹哄好。   “哭什么哭啊你,”他就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英德学校里这么多人,你是我道明寺的妹妹,谁敢不和你做朋友?”   牧野杉菜在一旁笑了出来:“哪有你这样强迫人家跟她做朋友的!”   道明寺葵于是就跟未来的嫂嫂同仇敌忾:“对呀,我总不能看中谁就给人家贴个红纸条要求他们跟我做朋友吧!”   道明寺司摸了摸下巴:“我觉得红纸条这么用,好像也不赖……”   “哥!”她吼他,“没错,我的确是带未来嫂子去见了新朋友,但我以我的节操发誓,我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欺负嫂嫂的!”   “你的节操?”这突兀的声音既不是道明寺兄妹俩,也不是牧野杉菜,而是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后的花泽类。   花泽类微微眯着眼,一脸探究地看着道明寺兄妹俩,尤其是看着妹妹:“小葵你确定你的人生里有这种东西?”   很好,花泽类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讨厌!试问有哪一个自闭症患者可以这样酣畅淋漓地吐槽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花泽类,你的自闭症是装的吧喂!   “类?”道明寺司看到他的到来似乎很兴奋,“嘿,你跟这家伙说话了对吗?你原谅她了对吗?”   道明寺葵惊诧地看向花泽类:“你没跟他说吗?”   花泽类摇了摇头:“忘了。”   道明寺司挠头:“喂喂喂,和好了也不至于当着我们的面打哑谜吧。”   “我们早就说话了,”道明寺葵解释道,“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道明寺司反问。   “你从刚刚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凶我,我有机会告诉你吗?”   “这样啊……那我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吧。我们今晚上要不要去老地方庆祝一下?嘿嘿,我得叫上总二郎和玲,牧野,咱们一起去找他们……”顶着凤梨头得妹控因为联系不到不知去向的F2,所以决定带着未来媳妇亲自去把这个好消息广而告之。   望着他的背影,道明寺葵一脸无奈地自言自语:“他究竟是做什么来的……”   同样没有走开的花泽类突然问:“联谊也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吗?”   她惊讶地转过头:“你看出来了?”   “我不认为你会觉得联谊有趣,”花泽类若有所思地说,“同样我也不认为你交朋友的方式会是联谊。”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呢?”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就像小时候一样。   但她注定等不到当年那个自闭症儿童的腼腆回应。   花泽类“嗯”了一声之后语调莫名地说:“你认为,带牧野杉菜去参加这样的联谊,就能让她找到除了阿司之外的白马王子?”   她反问:“你认为这世界上除了我哥和你,还有别人可以称之为王子?”   花泽类没有回答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去?难道你也打的是像三条樱子那样的主意,制造各种各样的误会让冲动的阿司与牧野分手?”   “三条樱子用过这么卑劣的手段?”道明寺葵啧啧道,“当初我还真就不应该饶了她!”   “你看你,”花泽类忽然笑了,“一会儿像个破坏者,一会儿又像是个守护者,那么你到底是什么呢?”   “那你是什么呢?”她直直地望进花泽类的眼底,在那清澈的眸子里,她却看不清自己的身影。   “我是牧野杉菜的守护者,”他直认不讳,“也是F4友情的守护者。”   “你真伟大,”道明寺葵冷嗤,“忘了藤堂静,是因为有牧野杉菜吗?”   “首先,我不可能会忘了静,”花泽类低声说,“其次,牧野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么……”话一出口她却想冷笑,“我呢?”   “你也很重要,”他毫不迟疑地开口,“你是阿司的妹妹。”   “真是够了,”道明寺葵别过头冷冷道,“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姓道明寺。”   “有时候我也不希望自己姓花泽。”他开着玩笑。   “说真的,花泽类,”她目光坦诚地看他,“你喜欢的人现在都跟别人好上了,要不咱俩试试吧?”   花泽类转头看她,终于在那坦诚的眼底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躲闪,所以他笑着应道:“好!”   一个字,简单明了,假如在三年之前,那是道明寺葵的天堂,可是在三年之后,迟到了这么久,在她分不清楚真假的时候,这个字就是地狱。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吗?”最终还是她主动收回了自己的任性,人这一辈子即便再有钱,也不是想任性就是能任性的。   花泽类还想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她握着手机跑出了老远,留下花泽类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   打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尽管她并不想接,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只好借用这样的机会躲开花泽类。   “西么西么,我是草野。”刚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道明寺葵浑身一愣,但很快她就想明白打电话的哥们就是那天在联谊会上手机对对碰交换了号码的草野彰。   是的,麻烦啰嗦的草野彰。   “对不起你打错了!”她立即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不对啊,这明明就是小葵的声音嘛。”电话那头的草野彰自言自语全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还要上课呢。”她退让了。   “上周的联谊会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你和你朋友牧野还好吗?”   “我们很好。”如果你不打电话过来的话,还会更好。   “那我就放心了,”草野彰顿了顿,突然郑重其事地说,“其实是这样的,因为上次的联谊不太成功,所以我准备……”   “STOP!”她果断打断他,“我绝对再也不要去参加你们的任何联谊!”   “不不,小葵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邀请你去参加联谊,”草野彰急着解释,“而是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去参观樱花庄园?”   “樱花?”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杂志介绍,“就是在富士山脚下某个山庄举办的那个樱花展?”   “嗯,因为父母去了外地,家里有多出来的票,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可以呀,”对于樱花她倒是真的喜欢,事实上从上次之后她认为只要不是联谊就什么都好,“你先帮我预留两张票,我可能会带着牧野一起来。”   “好,如果牧野不来那我再问问看秀一。”   “对了!”道明寺葵又问,“这次不会再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同学了吧?”   草野彰失笑:“你放心,我家里还没多出那么多票。”      ☆、08 十一区三大死神   道明寺葵瞒着自家哥哥把牧野杉菜带了出来,所幸来的庄园收不到移动讯号,料她老哥怎么样也找不到。   樱花庄园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富士山脚下,是一个热爱樱花的土豪自己出资修建的,据说里面种植了几乎所有品种的樱花。   而道明寺葵最喜欢的,就是樱花。   当她们来到庄园大门口的时候,牧野杉菜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完完全全对外开放的。   “我上网搜过了,他们只对相应单位或者个人发放邀请函,”道明寺葵向她解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票入场参观的。”    牧野杉菜恍然大悟:“难怪怎么都见不到什么人。”   事实上她们目前为止见到的人也不超过十个,其中有两对夫妻、两个高中生和一个女记者。   “嗨!小葵!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来赴约的居然只有草野彰一个人。   道明寺葵很吃惊:“秀一和桐谷同学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家没多出那么多票,”草野彰简单地解释,“要不我们先进去?”   入口处的樱花被风吹落,纷纷扬扬都落在了他们的发梢。   “阿一,你看!樱花真美!”女高中生拉了拉同行的男生,对着漫天飞扬的樱花瓣陷入了感叹。   “美雪,你有没有听过那个传说?”男高中生长了一张娃娃脸,背后的书包垮到了胳膊他也没有管。   “我知道!你又想说那个吸人魂魄的樱花树传说!阿一,你非要这么扫兴吗?”   “不是我扫兴啦,”男生解释,“这只是传说啦,相传樱花的花瓣原来是白色的,但每一株樱花树下都会埋葬一个武士,武士的鲜血慢慢染红了樱花的花瓣,樱花越红就代表……”   “我!不!想!听!”女生捂着耳朵别开了头。   “美雪,美雪,你听我说嘛,你看,你看……”   说话的两个人已经往前走了,站在原地的道明寺葵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额。   “小葵,你怎么了?”草野彰关切地问她。   “没,”道明寺葵连忙摆手,“只是觉得好像看见了死神。”   草野彰以为她开玩笑,很配合地笑了两声:“我觉得《死神来了》是一部挺好看的电影。”   道明寺葵心里嘀咕,谁和他说这个来着!   庄园的主人招待来宾的第一顿就是早餐,八个人坐在一张长桌上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气氛无比诡异。   道明寺葵没想明白,不就是赏个花吗,至于还要包食宿吗?   不仅如此,庄园的主人还给来的客人们分配了房间,道明寺葵和牧野杉菜一间,那个叫美雪的女高中生和女记者一间,草野彰和那个叫阿一的男高中生一间,两对夫妻分别一间。   房间分配完毕之后,一群人就回到房间里等通知。   道明寺葵和牧野杉菜一边叠衣服一边聊天。   “小葵,我记得你当时说,你想读帝都大学物理系?”牧野杉菜问她。   “嗯,那里有位汤川教授,我想成为他学生,”说完自己的理想她又反问,“那你呢?”   “我大概是想进英德的法学部吧,”牧野杉菜说着满是憧憬,“就像藤堂静学姐一样。”   “像她?”道明寺葵突然冷笑,“像她有什么好。”   “藤堂学姐既优雅又聪慧,跟我心里面想的你们这样家庭的千金小姐一样。”   “不就是洋娃娃吗?”她犀利地总结。   “不,我觉得她不是,”牧野杉菜愣了愣说,“你也不是,还有我认识的大河原滋,你们都不是。”   “我听说,花泽类是你的初恋?”道明寺葵的眼睛里闪动着迷茫。   牧野杉菜脸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你听谁说的?是道明寺那家伙吗?他还耿耿于怀呢?”   她摇头:“我猜的,你不知道吧,你看花泽类的眼神跟看西门或是美作哥都不同。”   “说起来,”牧野只稍微愣了小片刻就回神,“你对花泽类的称呼好像有点奇怪。”   道明寺葵一愣,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你对道明寺那家伙是直接叫哥,你叫西门和美作都会加上一个‘哥’的称呼,但是花泽类明明也比你大,可是你似乎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称呼他。”   “很奇怪吗?”   牧野杉菜点了点头又摇头:“只是觉得,这样一来显得很生疏。”   “是你想多了,”她避之不及,“我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我知道这话由我来问会有些奇怪,”牧野杉菜想了想说,“小葵你是不是喜欢花泽类?”   轰隆!   不要误会,这巨大的声响不是来自道明寺葵的内心,而是来自偌大的庄园。   一时间所有人都冲出了房间来到走廊里。   “小葵,你们没事吧?”草野彰最先冲到她们房门口。   牧野杉菜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没事。   女记者慌慌张张冲上来喊:“不好了,有人从房间摔下去了。”   几个人飞快地跑进最近的一间房间,推开窗户一看,一个男人正头朝下倒在花园,他的脑后是一滩汹涌的鲜血……   “啊!”女人尖叫的声音响起,“那是我丈夫!”   道明寺葵记得她,此次前来参观的有两对夫妇,一对提着一个大行李箱,一对两个人都是背包党,而尖叫的那个是提行李箱的。   “快,马上报警!”草野彰在这个时候临危不乱的举动让道明寺葵瞬间对他刮目相看。   “没用的,”女记者颓然道,“这里没有信号,别墅里的所有电话都打不出去。”   另外一对夫妻冲下楼去打算开车,但得到的结果同样很悲惨。   “我们的车钥匙不见了!”   名叫美雪的那个女高中生提议直接走出去找人,但众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发现大铁门已经从外面反锁了。   女记者拍了拍大铁门气愤地吼道:“什么意思?这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   这时候忽然从天空中传来了广播的声音:“欢迎来到樱花庄园,如果你们可以解开这座庄园的杀人密码,你们就能安全离开。”   牧野杉菜下意识往道明寺葵的身后挪了挪身子:“小葵,这是附赠的游览项目吗?真、真刺激……”   她神情凝重地摇头:“恐怕我们已经开启了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   话一说完,那边的两个高中生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草野彰突然高叫:“你们看!”   就在这个瞬间,刚才摔下去的男人身旁飘满了雪白雪白的樱花,而从他脑后渗出来的鲜血正一点一滴把那些樱花瓣染成粉红。   名叫阿一的男高中生喃喃道:“吸人魂魄的樱花树?”   “大家放心,”他突然染血沸腾,“樱花杀人密码什么的,我一定会破解的。”   “别开玩笑了,就凭你?你小子?你以为你是工藤新一吗?”那个活下来的妻子哭着说,“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马上!”   她说着就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就忽然一个痉挛笔直躺在了地上。   女记者上前探了探她的伤势:“被蛇咬到了,不知道有没有药。”   “先把毒血挤出来。”那两个高中生赶忙就做起了急救,草野彰和牧野杉菜也过去搭了把手。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严重,那个名叫美雪的女高中生朝几人保证:“杀人密码什么的,就交给他吧。”   她指向的是一直在沉思的男高中生。   “他叫金田一一,他的爷爷是那个有名的侦探,他一定会解开樱花杀人之谜的。”   “这一次你还要赌上你爷爷的名侦探之名吗?”一直旁观的道明寺葵冷不防开口。   “你认识我?”金田一一诧异地问她。   她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在日本要想旅途平安,就一定要避开跟姓‘金田一’和‘工藤’的男高中生同行。”   “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金田一一瞪着他的大眼睛。   “很简单啊,”道明寺葵双手插在衣兜里,“这种暴风雪山庄模式必须是蓄谋已久的复仇,凶手肯定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排除了你、美雪、我们三人,剩下的就是嫌犯。”   “喂!凭什么要排除你们把我们算在内。”那对背包党夫妇不乐意了。   “因为我们只是偶然参加了这个活动,既不认识你们,也没有能力策划杀人,”她指了指金田一一,“而他是个侦探,就更不可能。”   终于回过神来的草野彰附和:“凶手就在你们四个当中!”   他说的四个,指的是女记者、死了丈夫的妇人、背包党夫妇二人。   金田一一没有发表其他观点,道明寺葵又说:“要想知道你们四个人之前到底有没有纠葛,查查看你们的东西就知道了。”   女记者抗议:“我拒绝!要查必须连你们的一起查,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会不会被凶手反杀?”   道明寺葵摊了摊手,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查就查!”表态的是牧野杉菜,不愧是英德最具有正义感的女神。   道明寺葵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金田一,你记得查查看他们几个人是不是参加过跟樱花有关系的展览或是研究之类的。”   金田一一和美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结合以往的经验来看,似乎暴风雪山庄的复仇套路基本都是这样。      ☆、09 吸人魂魄的樱花树   道明寺葵没有外挂金手指,所以她也并没有逃过金田一一等人的怀疑。   美雪比较客气地问她:“请问你为什么断定凶手就是他们呢?”   “因为我们都不是凶手。”她回答得很肯定。   “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你这么说,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不能采信的。”美雪为难地解释,   “其实很简单,”道明寺葵压低了声音,“我是受了朋友邀请才来看樱花的,我未来的嫂子是被我硬拉来的。”   “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实际上也是因为父亲分配给他家里的入场券有多出来的才问我要不要去的。”道明寺葵说着忽然大声呼唤了草野彰,“草野,你在哪?”   被她呼唤的草野彰很快就赶了过来,看见美雪与他站在一起,顿时就不那么高兴了:“小葵,他们怎么你了?”   道明寺葵连忙摇头:“草野,还记得你问我要不要来赏樱花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草野彰莫名:“我记得我说过是父亲那边多出来的票,怎么了吗?”   “我当时问你会不会有其他奇怪的同学,你告诉我说你家里没有多出来的门票,嘿,还记得吗?”   草野彰点头:“当然记得,事实上寄到回家的入场券只有三张,我以为是比着我们一家三口算的,本来说好是一家人来的,但前几天工厂罢工,爸妈去乡下查看情况去了。我不想浪费门票,所以就问你了。”   说话的时候金田一一也来了,道明寺葵朝她点了点头:“你听出问题了吗?”   金田一一托着下巴:“也就是说,你和你的同伴来这里,纯属偶然。而草野同学应该也不是凶手的主要目标。”   美雪惊呼:“那这么说来,草野同学的爸爸妈妈才是?”   草野彰立马紧张起来,明知道这里没有手机讯号,还一个劲地翻手机试图跟他爸妈联系。   “你先别慌,”道明寺葵按住他的手腕,“你爸妈没来就是避开了凶手。”   草野彰似信非信地望着她。   “你仔细想想,你们家什么时候做过跟樱花有关的事?”道明寺葵引导他,“比如说去别人家赏花、参观博物馆、参加什么活动……”   他紧紧攒着道明寺葵的手腕,木然摇了摇头:“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还有,我真的很担心我爸妈。”   想想也是,在已知这是有目的针对自己父母复仇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孝顺的儿女都会坐立不安。   道明寺葵反手捏着他的掌心:“草野,凶手就在这个庄园里,你的父母他们在外边,他们是安全的。可是凶手不是傻子,他一定知道他要复仇的人没有来庄园,如果不快点抓住他,让他逃出去,你的父母就真的危险了。”   “她说得不错,”金田一一赞同,“如果可以的话,你仔细想想,你们一家人有没有认识什么喜欢樱花或者研究樱花的学者?”   “学者?”草野彰受到他们的安抚之后渐渐平静,“我不知道那个人算不算学者,他是我父亲认识的人,有一次我听到他跟我父亲商量要做什么引进樱花品种的试验。”   “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金田一一问。   “我只记得他不是日本人,因为他说话的口音,很奇怪,嗯……有点像泰国或是越南的口音。”   “越南?”发出惊讶的是美雪。   “怎么了美雪?你有什么发现?”金田一一紧张地问。   “跟我住一间屋子的那个女记者,她有一张在越南照的照片。”   “独照还是合照?”道明寺葵问。   “合照,”美雪看了看他们,“是跟一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她的长辈。”   “那个人一定就是草野说的那个!”   “你怀疑什么?”金田一一神色复杂地打量她。   “我怀疑,草野说的那个,与他父母谈论过试验樱花品种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受邀来到这里的人当中的谁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   “樱花品种试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牧野杉菜喃喃道,“你们还记得很久之前那个学术抄袭事件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一脸茫然。   “难道是我记错了?”牧野杉菜说道,“我记得那天看到新闻上说,有一个研究者做了一个在越南移植新型樱花树的研究,但是好像被某一所研究所的教授指责他是抄袭。然后没过多久那个被指责抄袭的人就在家里自杀了。”   “什么?”最难以置信的就是草野彰,“我印象中那个人说起研究的时候头头是道,不像抄袭啊!”   道明寺葵又捏了捏他的手掌心示意他冷静,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们俩人的手还握在一起,登时就脸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概能猜出她的动机了,”金田一一分析,“那个自杀的人应该是女记者的父亲,她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为有人陷害他,所以就把知道他父亲从事这个研究的所有人都召集在了这里……”   “不好!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草野彰率先回过神来,朝着那女记者她们住的房间就奔了过去。   美雪也懊悔地跟了上去:“坏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就应该把她反锁在屋子里的。”   然而当所有人都冲到美雪她们的房间时,那个女记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NO!我们的推理出现了偏差,”道明寺葵慌忙别过脸,草野彰的掌心已经体贴地挡在了她眼前,“果然我们还是太天真了。”   金田一一从女记者的行李里找到了美雪说的那张照片,求证地看向草野彰。   “就是他!”草野彰肯定地说,“可是……这照片好像很奇怪……”   这时候忽然从楼梯上传来诡异的笑声,之前那位刚刚丧夫还被蛇咬了一口的妇人拿匕首抵着背包党夫妻中的丈夫,阴沉着脸往众人走近。   “这些坏人都该死。”她笑得面目狰狞。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草野彰悄悄拉了拉金田一他们,“那个叔叔的年纪不像是会有那么大的女儿!”   于是金田一一恍然大悟:“你杀那位女记者,究竟是为了替你前夫报仇,还是替你自己报仇?”   妇人勃然大怒:“我才没有输给她!”   于是众人明白了,那个女记者并不是那位研究者的女儿,而是情人,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妇人,却极有可能是已故研究者的正牌妻子。   “她勾引别人丈夫,还把他的研究四处宣扬,要不是她为了自己的报导成绩把这个新闻卖出去,他也不会被研究所里的那些魂淡陷害!哼!他活该!活该喜新厌旧!活该!”   杀人动机已经水落石出,金田一一又问:“那其他几个人呢?”   妇人指了指她手里的人质:“就是这个人当年替研究所指认我前夫抄袭,他娶的妻子就是那个教授的女儿!”   背包客夫妻的妻子吓得昏了过去。   “那你现在的丈夫呢?”道明寺葵问她,“你该不会从嫁给他开始就是为了复仇的吧?”   “你说得不错,”妇人大笑,“他是当年在网上批判我丈夫最厉害的编辑,我丈夫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的毒辣言论才自杀的!我一直在找寻机会杀了他!”   “那我父母呢?”草野彰的声音开始发抖,道明寺葵下意识捏紧了他手腕。   “他们也是活该!”妇人咆哮,“我丈夫找过他们请求投资,但他们说这并不是一笔好买卖所以拒绝了。要是他们答应资助我丈夫的研究,他就不会跑去找研究所的那群魂淡,也就不会被他们陷害!”   “没人有义务资助你,”道明寺葵冷冷说,“科学家对待科学的态度并不是看它能不能赚钱或是赚多少钱,但科学要转化为商业并不是那么简单,草野家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你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做赔本的买卖。”   “是,研究所的教授陷害你丈夫的确很卑鄙,那些诋毁你前夫的人确实是助纣为虐,但是真的醉心科学的人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研究的,你扪心自问,当你丈夫受到这样诬赖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又是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他有自杀的倾向。”   “我……他那时候只肯跟他的小情人……”   “你当时只想着怎么打击你丈夫的情人,却根本没有关心他是不是已经轻生了。哼,真可笑,明明因为气他不再关心他,等他死了之后又装什么情比金坚的样子来替他复仇。说穿了你只是想报复社会而已。”   “你住口!”妇人似乎已经精神分裂,“哈哈哈,这所庄园通往外面的路都被我封死了又没有通讯,不管你们是不是无辜的,我就要你们陪着我死在这里。”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道明寺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车钥匙的东西轻轻按了下去,“我家的直升机已经接收到我的定位信息,很快就会过来载我们出去的。呼,跟通话信号比起来,看来还是雷达更靠谱呀……”   “直升机?”草野彰、金田一一等人都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道明寺葵略带歉意地看着草野彰:“抱歉,我好像一直都忘了介绍,我姓道明寺。”      ☆、10 谁的妹妹   牧野杉菜之所以是牧野杉菜,就在于她异于常人的踏实与说做就做的勇气。   就比如说,正在草野彰对道明寺这个身份震惊不已的时候,她已经果断起跳挥拳径直砸向了要挟了人质的嫌犯。   凶手捂着脸大喊了几声“我刚做的鼻子”,疼得龇牙咧嘴。   体贴的牧野杉菜把救下来的人质带到更加安全的地方,金田一和美雪则火速地将凶手绑了起来。   他们完成这一系列的行动之后,草野彰还在发呆。   坐在直升机上的时候,一行人分析起了凶手的犯罪手法。   “假定我们听到坠楼声响的时候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凶手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在听到声音后赶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她才赶过来的,很可能她是利用这段时间去销毁她的犯罪证据了。”   “那么女记者又是怎么被她杀害的呢?”   “你们还记得当初是女记者提议要查每个人的行李吗?”   美雪恍然:“我明白了,她应该就是在搜查行李的过程中发现了凶手与她已故情人的前夫妻关系,要么是她去找了凶手,要么就是凶手也觉察到她发现了。”   “凶手的丈夫坠楼是后脑勺着地,这说明他们当时是面对面的而且他丝毫没有防备,在这所庄园里,我们这些人相对都是陌生人,能让他没有防备地面对面交谈,只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金田一的解释并没有就此中断:“至于女记者,她是被利器砍伤的,而凶器并没有在现场发现。”   道明寺葵了然:“照理说,复仇模式下,因为是凶手早已设计好的杀人方案,往往会故意留下凶器或者用某种乍看之下就不是人为的方式来进行杀人这种仪式,而直接用凶器刺伤更像是发生的意外杀人事件。”   “没错,女记者失血过多,看来不像是一刀毙命,这就更能看出凶手在杀害她的时候遭到了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照这样看来,在凶手的计划中,第二个杀害的应该并不是女记者。”   “那会是谁呢?”牧野杉菜听着也好奇了。   “想知道是谁,到了警署直接问凶手本人不就好?”说话的是草野彰,他此刻仿佛打开了通往吐槽世界的大门,“还有关于杀人手法的问题,既然连凶手都抓到了,手法什么的由她自己承认不是更准确吗?”   “不管是谁,”被吐槽的金田一微笑,“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不能再实施那个复仇计划伤害别人了。”   一行人出奇一致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道明寺葵心里计较的是一定是要先关注金田一和美雪的推特或是微博,下次出行先扫一眼他们的状态,确定不跟他们同路或是顺路才能出发。   她原本以为,这桩暴风雪山庄复仇凶杀案基本上就这样水落石出了。   但她忘了一点,即便她姓道明寺,也要乖乖配合警局回去协助调查。   警察挨个核查档案录口供,先问完的就先放行,牧野杉菜最早录完口供,她就让未来嫂嫂先回去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好歹也算帮助金田一一破了案,但没想到麻烦居然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警署的工作人员在查证了她的身份信息之后,把她留了下来。   至于原因,草野彰也目瞪口呆。   警官说她与一年前纽约某加油站发生的凶案有关,要求她必须打电话叫自己的监护人过来。   她想了想,犹豫地拨通了花泽类的电话。   二十分钟过后,花泽类的丰田2000GT跑车停在了警署门口。   “涉嫌杀人?”办完相关手续之后,花泽类和她并肩走出了警署大门,他挑眉,“你在美国过得远远比F4威风。”   道明寺葵扶额:“天知道我真的只是去买了个热狗就成为警察怀疑的对象,从这一点来说,米国的警察似乎不比日本负责。”   “是因为这样才被你母亲威胁了吗?”花泽类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夜空,低沉的语气中带着极其轻微的忧虑。   “说什么呢,她可是我母亲,我不是充话费送的。”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中星光闪烁。   “那我换个说法,”他回头看她,漫天的星光都映在他的眼底闪动,“是因为蒙受了这种洗不清的嫌疑,你才不得不接受母亲的安排回来破坏阿司和牧野吗?”   “那家伙是我哥哥,我不会害他。”她说得有些着急。   “我不像阿司那么单纯,我看得出来,无论是你拉着牧野去参加拉拉队还是后来去联谊,以及现在你们参加的什么游园活动,你就是在想方设法占用她的休息时间,让她没办法跟阿司约会。”   道明寺葵已经懒得否认,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有时候我真觉得,母亲的脾气未免也太好猜了。”   “其实并不好猜,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吗?”花泽类问她,“之前似乎安排过不少未婚妻出现的情节,这次又打算帮阿司联姻了?”   “母亲大人连大河集团这块肥肉都舍得放下,她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吗?”   “以前好像连阿司失忆这样的桥段都用过了吧,”花泽类皱眉,“大概阿司对纽约的印象不会太好。”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她耸了耸肩,“我哥傻是傻了点,但不是笨蛋,把他敲晕了扛麻袋丢河里去他也不会失忆。”   “那还有什么新的方案?”   “我只能说,母亲大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也不会比你们想的好。但是我发誓,至少在我看来,她目前没有破坏他们的打算。”   “没有破坏的打算还让你回来阻止他们约会?”花泽类目光如炬。   “我只能说,”她也说得很坦荡,“我回来是因为我自己希望,虽然我的确与母亲达成了某种交换条件,但是那绝对不是伤害我哥或是牧野杉菜的条件。”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花泽类并没有说他相信或是不信,他就像是故意岔开的话题,语气之中甚至还带了几分悲天悯人。   “说了这么多,你还认为我是那种喜欢受人摆布的人?”她闪动着双眼无所谓地看他。   花泽类摇头:“我认识很不错的律师,明天带你一起去见见他吧。”   “我已经请了全日本最好的律师,”她心满意足点头,“可是案子有点棘手。”   花泽类默默点了点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我唯一需要的,就是请你替我保守秘密。”她认真地望着他。   “嗯,”花泽类小声应道,“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那为什么要管我的?”道明寺葵追问,“因为今天我打电话叫你过来,所以你就认为自己真的是我的监护人?”   “你不同,你是阿司的妹妹。”   “对,是你不清楚,我是你兄弟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她说着就任性起来,“你能不能在关心我之前先弄清楚是为什么要投入你的关心?”   “你想听我说什么?”与她的任性和恼怒不同,花泽类表情淡定,连提问也问得不慌不忙。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高贵冷艳,道明寺葵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作死,索性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当然是想听你说你有多么担心我挂念我,挂念的茶不思饭不想。”   花泽类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往后避开了一步。   这一步,生生把她的笑容完全冷冻在了脸上。      ☆、11 我好想你   道明寺葵和花泽类就这样隔着一大步站着,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沉默啊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詹姆斯邦德战车。   沉默啊沉默,对他们俩来说,早就在沉默中灭亡了八百回也始终没有一次爆发的机会。   这一次,似乎也是一样。   “小葵!”打破僵局的是刚录完口供的草野彰,他在屋子里就看见道明寺葵还没走,一办完手续就立马追了出来。   “你也录完口供了?金田一和美雪他们呢?”她朝草野彰的身后望了一眼,看上去像是在看人,其实是为了躲花泽类之间的尴尬。   “他们在帮助调查,”草野彰看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花泽类,落在她身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咳咳,”一步开外的花泽类狠狠咳了两声,“我想你跟她应该不会顺路。”   经他这么一说,草野彰才恍然意识到,他认识的小葵姓道明寺,是日本第一财团道明寺家的千金小姐,他不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开不起007开过的亚洲最贵的跑车,当然不可能跟她顺路。   草野彰是一个但凡有一点情绪就很容易从他眼神里看出来的那种人,这会儿他原本明亮的眸子里暗淡一片,看得道明寺葵极为不忍。   “要不,草野,我们先拦车送你回去吧。”她说的是“我们”这个“们”字当然指代了花泽类,她征求的目光也看向了花泽类。   “我没空,”花泽类打了个呵欠,坐上驾驶座之后打开了小葵面前的车门,“你不上车的话,我先回家睡觉了。”   他的手臂搭在窗外,两座的跑车在安静的夜幕之下像是一头猛兽。他绅士地等着她,但她却觉得莫名的委屈。   所以,她咬了咬牙,重重地关上了开到她眼前的车门:“我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她就扯过一头雾水的草野彰转头就走。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花泽类刚从呵欠的瞌睡状态稍微醒来一丁点,就看到她跟草野彰昂首阔步地往反方向走了。   于是他也冷哼了一声,一踩油门飙了出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再度点燃了她的怒火,看着那辆詹姆斯邦德同款跑车绝尘而去就好像真是的要赶去执行什么不能说的任务,她紧紧拽着草野彰越走越快。这样的争执像极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他不说话,她就气他,看上去她是在欺负他,其实她只是不想他一个人憋着。但是长大之后,再发生这样的争执,她却只能痛恨自己自动自发要作死。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是男生,自己回家没关系,”草野彰走在她旁边小声地说,“你不用因为我跟你哥哥闹翻。”   “他才不是我哥!”她怒气冲冲地争辩。   “好吧,我重新说,”草野彰居然认真地重组了刚才的话,“你不用因为我跟你朋友闹翻的。”   “我乐意!”她仍旧气冲冲地说。   “你生气了?”草野彰紧张兮兮地问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火气撒到了无辜群众身上:“没,跟你没有关系,我气我自己。”   “你朋友也没有说错,”草野彰温和地分析,“如果我送你的话,的确不太方便,你住的地方应该还是由私家车接送会比较方便一些。”   “我说,”她不乐意了,“我只是姓道明寺而已,说到底还是你认识的小葵,住哪一区我都是小葵啊。”   “可是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你又把来接你的朋友赶走了,你要怎么回家?”   “不是还有你送我吗?”她笑得狡黠,“等我们走路走回去差不多就凌晨两点,然后我再走路送你回家,差不多就天亮了,然后我们可以在你家附近吃个早餐,最后你再把我送回家。”   “然后你再把我送回家趁机吃个午饭,对吗?”草野彰顺着她的话轻笑,“这个行程好像很丰富的样子。”   道明寺葵也跟着他笑:“你家附近都有什么好吃的?没我喜欢的话我可是需要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送你回去呢。”   “有鲷鱼烧、蛋包饭、北京烤鸭、煎饺、鳗鱼寿司,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你吃不吃得惯。”   她假装生气:“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这样的人天天就拿鹅肝松露来洗胃?别逗了,我们也是普通人,谁的肠胃受得住那些东西。”   草野彰挠了挠头,倒是笑得更自然了。   “不逗你,我还是打电话让司机接我回去吧,明天我再去你们那儿吃蛋包饭配煎饺!”   “你喜欢蛋包饭和煎饺?”草野彰惊讶了,“这、这看起来好像很家常。”   道明寺葵点了点头,说蛋包饭家常什么的,他并不是第一个。事实上她也觉得蛋包饭家常得不能再家常了,但偏偏就是这样得家常,就有人喜欢吃,而是还是长得不错的人喜欢吃。   当初学做蛋包饭的时候她专门去查了做饭,没想到下面一行评论里有人统计“多少人是因为小栗旬和生田斗真才来学做蛋包饭”,统计的结果竟然是百分之七十八点八。   自那以后小葵自己也觉着,似乎学会了蛋包饭就等于是掌握了了一项攻略男神的新技能,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也附庸风雅地把自己的爱好也算了蛋包饭一份。   想了这么多,她的手机还没有摸出来,夺命连环铃声就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信长协奏曲》OP,配得上这个旋律的除了她哥道明寺司就没有别人。   “小葵你在哪?”天下无双的道明寺恐怕学不会婉转和拐弯抹角,尤其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说话。   “我在跟朋友一起逛街。”她睁眼说瞎话。   “现在商店都关门了你逛哪条街?”道明寺大魔王的智商这会儿突然上线了,“你把家里的直升机叫去干吗了?”   “哦,我就叫了直升机带我和嫂嫂俯瞰富士山。”她已经练就了一身睁眼说瞎话不眨眼不打草稿的本事。   “你还装!”道明寺司终于咆哮了,“牧野都和我说了!”   “是吗?嫂嫂终于跟你告白说她爱你了?”先前的恼怒情绪差不多少了一大半,她已经能够与自家哥哥开玩笑。   只是辛苦了走在一旁的草野彰还得把不看路的她拉回人行道。   电话那头的人立马换了一种很傲娇语气:“谁和你说这个!我是说,你跟牧野去玩怎么会碰到凶杀案?下次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保镖!还好你跟牧野都没事,不然我就是把地掀起来也要把那家伙找出来揍一顿。”   她揶揄道:“哥,受到惊吓的可是我和嫂嫂两个人啊,你只把他揍一顿会不会显得你太不爱我们了。”   “嗯,那就揍两顿好了!”道明寺司在电话那头笑得像小孩,“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不用了,”看了眼身旁的草野彰,她已经想象得出当她哥看到这位新朋友之后又会怎么不高兴了,于是她撒了个谎,“花泽类来接我了。”   “类?”道明寺惊呼,“可是他刚刚才发了个推特说他在睡觉,非诚勿扰!他要去接你?哇!类这家伙未免也太给我这个好兄弟面子了吧。”   道明寺葵突然之间就觉得鼻头很酸,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到了吗?你们现在在一起吗?我刚打他电话好像不通,要不你把你电话给他吧,我这个做哥哥的好歹还是要感谢一下他的吧,”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摆出了一副哥哥的姿态,语气之中带着自豪,“小葵你别有负担,你是我妹妹,享受这些待遇也都是应该的。”   这一刻,她已经顾不得旁边还有一个草野彰,蹲在路边就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哥,外面好黑,我好想你。”      ☆、12 你哭了吗   最终道明寺葵还是没有让她那天下无双的魔王哥哥来接她。   草野彰拦了出租车把哭得没有力气的她送到了家门口,尽管他一路都在纳闷这个自己要作死的丫头片子怎么就委屈到了这个地步。   穿着睡衣的道明寺司已经在门口蹦跶得像一只猴子。   “怎么这么久?我腿都站麻了,”他一看见她从车里下来就一个大步走上前紧紧揽着她,“肯定吓坏了吧,都哭成什么丑样子了,还撒什么谎说类去接你,你……”   道明寺葵顶着红扑扑的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赤脚,双手轻轻地捶了捶他的小腿:“哥我给你揉揉吧。”   这一句,确实久违,久违到她跟他俱是一愣。   “知道错了的话下次就不要再让我担心,知道会给人添多少麻烦了吧?”他明明是想笑的却愣是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忍笑忍得甚是难为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护送妹妹回来的陌生男子。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之前见过的中津秀一,但这会儿看清楚了却发现竟然是个他没见过的陌生少年。   “是不是你这家伙把我妹妹惹哭了的?”你不能指望大魔王道明寺司会说出多么礼貌或是有建设性的开场白。   “哥,”这会儿是小葵不乐意了,“很明显他只是送我回来的好心过路围观群众而已,我认为咱就应该客客气气地向他表示感谢。”   道明寺司一听这话登时就跳起来了:“你帮这个满头黄毛的小子?”   她只能扶额:“我不是帮他,哥,这样吧,你们像个爷们一样先自我介绍吧。”   他没有反对。   所以道明寺葵立马戳了戳草野彰的胳膊,示意他先给哥哥一个台阶。   而草野彰也不是那种会对朋友计较太多的人,得了她的暗示之后他迅速明白并且照做。   “你好,我是草野彰。”没带多余的寒暄,因为带了也是多余,他一紧张就撞到了护栏上,疼得他不敢龇牙咧嘴。   但是做哥哥的却因为那个撞胳膊肘的动作生气了:“我是她哥,警告你,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   又来了!道明寺葵快哭了,他能不能不要见到谁都是这一句台词,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帮他写几百条更拽的台词。   “我、我不敢打小葵主意,你放心。”草野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喂!你什么意思!”大魔王突然又火了,“我妹哪点不好,你拽什么拽!”   草野彰愕然了,明明前一秒不是还在警告他不要打你妹的主意呢,他都发誓不敢打了,怎么又责怪他为什么不打主意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一早起床的方式不对了。   道明寺葵理解地拍了拍肩:“没事,我哥就这样,他逻辑和国文不好,当年学校的门卫没把他教好。”   碍于目前形势,草野彰只能忍着笑。   “好了,哥,咱能不能先让见义勇为、拾金不昧的草野同学回去吧,你看那的士司机都等冒火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注意到,刚刚送小葵回来的出租车还没有走。   草野彰挠头:“那……我先走了?”   “喂!谁准你跟我妹道别了!”这一回道明寺司竟然是抡拳头要上去揍人了。   道明寺葵手忙脚乱地拉住他,一个劲给的士司机使眼色让他快点开车载草野彰赶紧走。   等到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她才松开自己哥哥。   “那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道明寺司很不开心。   “哥你消气,”她是识时务为俊杰的机智少女,“草野是秀一的朋友,之前我跟嫂嫂参加的同学聚会就是他们组织的。”   “带坏你和牧野就是那家伙?” 他撅着嘴,听起来似乎不是生气,更多的像是在撒娇,“你干嘛对那臭小子这么好,他那发型土死了。”   “我发誓,哥,这世上我对你最好。”   “你这家伙的发誓有用吗?”他把她的头发揉得乱蓬蓬一片,“原先我还觉得中津秀一那小子很可恶,现在跟这个姓草野的一对比才发现他根本不算什么,我们的真正敌人是这个草野!”   “你们?”她睁大了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我、总二郎、玲还有类呀,你是我们的小葵,我们可不希望看见那小子来抢走我们的妹妹。”   “哥,你能别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总二郎哥他们身上吗?再说美作家已经有两个妹妹了,他应该也不会想再多一个的。”   “那俩家伙比我还护短呢!听我说,你刚去美国的时候,总二郎和玲很久都没有和类说话,他们觉得是因为类不肯说出实情才害得你被母亲教训……”   说不吃惊是假,但道明寺葵的定力还没有这么不济:“可是那时候你们谁也没有反抗母亲的安排不是吗?”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可谓是不分好歹,但也只有这句话能让他们彼此沉默。   “听着,小葵,我现在是有能力保护你的哥哥了,”道明寺司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相信我,之前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的。”   “那当然,哥,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她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而且我现在很好,认识了中津秀一和草野彰这样的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让我看到在我们世界之外更远的地方。”   草野彰在警署的时候已经知道她当年与杀人案有关,但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提,她想大概他是相信她的,或者他是懒得怀疑她。至于中津秀一,她相信以那个人的脑回路,即便她真是杀人犯,他也不会意识到要与她疏远。   “你对那两个家伙是真心的?”道明寺司一脸难以置信,“我知道了,你是专程回来不让我好过的是吗?”   “不,不,你知道的,”她笑得并不好看,“我回来只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如果神明听到了,请原谅她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总之,我没办法接受那个什么姓草野大野还是山野原野什么的家伙从我们身边抢走你,你是我的妹妹,你应该嫁给F3,他们才是这世上唯一配得起你的男人。”   “哥,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为了拉低你那三个好朋友的辈分才这么想的?”   他瞪她:“我一直都认为我会牵着你的手把你交到类的手里,然后一边叮嘱他不要让你哭,一边看着你们幸福地交换戒指。”   可是花泽类还是让她哭了,就在不久之前。   “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回她真的震惊不已。   “因为你从小就跟他过不去,而他一直都任由你欺负,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你很宽容,把你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我才放心。”   她除了讶然再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描述她的心情,原本以为自家哥哥只是一个混世魔王,没想到他竟然在很多方面替她考虑了很多。   “你的这个梦想,可能没法实现了,”她不无遗憾地说,“你知道的,他喜欢的是藤堂静那样的,我摔过他,他对我避之不及,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太文弱的。”   “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他,你喜欢你哥我这种霸道阳刚有男子气概的类型我能理解,”道明寺司说着突然就咆哮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摔他啊喂!”   被哥哥的自恋呛得差点摔倒的道明寺葵扶着自己胳膊:“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道明寺司也发挥了不客气的风格,“我是你哥!”   “是她哥就这么了不起可以在家门口大呼小叫吗?”懒洋洋的口气,永远上扬的尾音,突然闯进争吵二人之中的是他们都很熟悉的花泽类,他修长的身形在路灯下摇晃。   “类?你不是在睡觉吗?”道明寺司问得很直接。   “哦,你说推特上面那条状态?”花泽类扬唇,“那种东西你也信?”   “喂喂,你最近怎么这么神秘,”道明寺司不顾自己现在还穿着睡衣赤着脚,几步走到花泽类身边,“怎么没看到你的车,你怎么过来的?”   “车开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看向了道明寺葵,“我走路过来的。”   “别告诉我你大半夜睡不着想我了所以来看我?”道明寺司狐疑,“我知道了,你是在等小葵吧?”   一直握着拳头把自己身形往阴影里躲的道明寺葵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有劳挂心,我已经安全回家。”   “还在生气?”花泽类竟然就当着好友的面用相当柔和的口吻问她。   她没料到会有此一遭,措手不及往后躲:“没。”   “我的跑车并没有预留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位置。”他说的其他人是指草野彰,事实上他那台跑车确实也只有两座。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令人脸红心跳像是最浪漫的告白,尽管谁都知道他的脑回路根本不会弯到那里。   所以魔女小葵很不争气地忘记了几十分钟之前自己还因为这个人哭过的事实,瞬间就变成了软柿子。   “都说了没有生气。”她撅着嘴底气不足地争辩,听上去像极了撒娇。   “真没有?”花泽类又走得离她近了一点,还低下头来看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没有,没有。”她赶紧偏头避开他柔和的探询目光。   “我说,我还在这呢!你们是以为我就地睡着了?”被这两人晾在一旁的道明寺司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类似小学生的对白,“当着我的面这么亲亲鹅鹅真的好吗?”   “哥,”她不得不扶额,“是‘卿卿我我’。”   “管它什么卿,总之你俩得有一个人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吗?”就在这个瞬间,属于道明寺的智商强势上线,“喂喂小葵,你刚才还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现在怎么就没事了?”   道明寺葵一巴掌拍到他胳膊打断他的话:“谁哭了!谁哭了!”   “你哭了?”花泽类突然含笑凑到了她眼前,“嗯,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心中哀嚎,也不看看她哭是为了谁,良心都被吃了么。   “到底怎么回事?”大魔王忍不住了,“你们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好吧,”花泽类撑起身子,一下子就又比她高出许多,“我来说吧。”   道明寺葵在一旁一个劲冲他挤眼睛,意思是央求他千万不要把警署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告诉她哥。   “本来今天说好等她赏完花回来我去接她,”花泽类顿了顿,似乎很享受看着别人紧张,“但是跟一个我不认识的家伙回来了。”   “那个不认识的家伙是不是草野彰?”道明寺司目放精光,请各位原谅他永远抓不住重点。   “应该是的,吧。”也请各位不要计较花泽类说话的停顿永远跟别人不同。   “果然是他!他还有胆送小葵回来!”道明寺司咬了咬牙,“难怪我看那小子不顺眼,类,你也有同感对不对?那个小子跟小葵那么亲近,实在是太可恶了!”   花泽类先是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听到送她回来之后别有深意地说:“嗯,是挺讨厌的。”   “小葵,听到了吗?我和类都觉得那家伙讨厌,所以你不许跟他来往!”道明寺司此刻一定觉得花泽类不愧是他最好的兄弟,此刻他一本满足地揽着好兄弟往自家屋子里走。   但是道明寺葵的心里却在纳闷,花泽类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来她家门口的。      ☆、13 粗大事了   小魔女会因为大魔王的一句话而断绝与朋友的往来吗?当然不会。   为了报复社会报复亲哥,她专程邀请了牧野杉菜、草野彰以及草野彰的好朋友桐谷修二几个人一起去K歌。   KTV包房里,牧野杉菜充当着麦霸的角色,小魔女则跟草野彰和桐谷修二瞎聊。   “桐谷同学,你上次说的那个女生,你跟她告白了吗?”   被问到的桐谷修二有些尴尬:“其实……”   草野彰搭上他的肩膀:“我来替他说吧,其实他已经有在交往的女生了。”   道明寺葵很错愕:“这么快就已经交往了?祝贺你。”   “不是的,”桐谷修二摆了摆手,要不是他目光朗然,几乎就快以为他在黯然神伤,“我想守护的女孩是我和彰的朋友,我有女朋友的。”   “你不想守护她吗?”她眨了眨眼发问,“我是说你的女朋友。”   “不一样,”桐谷修二舔了舔上唇,“因为我就在她身旁,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护她,但是……”   “但是野猪不一样,对吗?”反问他的是草野彰,问题一问完,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了?”桐谷修二着急地解释,“但是我不是你对野猪那样的喜欢,我只是把她当作需要我们保护的朋友。”   “有什么关系呢,修二,你、我、野猪,我们三个是朋友,还记得吗,永远最好的朋友。”草野彰的语速突如其来地快,快到几乎让人以为他不是草野彰。   虽然很想对这种恶俗的三角关系吐槽,但碍于两个人跟她的关系都不赖,她只好安慰地拍了拍与她更熟的草野彰的肩膀:“虽然不知道这个‘野猪’是谁,但感觉她遇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真够幸运的。”   这话恶心了她自己一地。   桐谷修二酷酷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你不也是彰的朋友吗?”   “这我可不同意了,”她眯起眼看桐谷修二,“照你这话里的意思,我是草野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   桐谷修二依旧十分冷酷地耸了耸肩:“我不需要这么多朋友。”   “桐谷修二!”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一下子打断了两个男生所有的思路。   草野彰机智地拉着她:“小葵,你别这样,修二对野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他女朋友,这样野猪和修二都会有麻烦的。修二只是为人酷一点,但其实他也把你当朋友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撅嘴,“我只是想告诉桐谷的女朋友,桐谷修二这种事前娇羞、事后狂拽酷炫叼炸天的高冷男子最是闷骚,只有用暴力才能让他不矫情!”   草野彰看着桐谷修二青红莫辩的脸,想笑却又不能笑。   “你为什么……”桐谷修二表现出来的吃惊相当古怪。   “想问我为什么看出来他是嘴硬逞能是吧?”她一脸骄傲,“别忘了我家有个比他傲娇一百倍的兄长,我能不知道中二病犯起来是什么样吗?”   “小葵你,”草野彰终于大笑出声,拍了拍桐谷修二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真可爱。”   “别夸可爱,要夸就夸我漂亮,”道明寺葵推了推冷酷的桐谷修二,“草野说你唱KAT-TUN的歌很拿手,你敢不敢证明一下他说的是错的?”   桐谷修二失笑:“好吧,我承认,在学校里装得这么酷真的很累,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唱KAT-TUN真的很棒,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展示自己。”   “不客气,”她微笑着上前把他垂在额前的头发扎成一绺竖在头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请叫我红领巾。”   “红领巾是什么?”桐谷修二一边摸头上的呆毛一边疑惑。   “就是一种用鲜血染成的领带。”她吐了吐舌,赶紧把他推到点歌台。   牧野杉菜接连唱了几首歌也唱累了,见桐谷修二过去了也就没再霸占着麦克风不放,她回到沙发这边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洗手间。   “小葵,”草野彰看着高歌的桐谷修二忍不住感叹道,“现在修二能在你们面前也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这样真好。”   “草野,”道明寺葵并不觉得自己乐意听这样的感叹,相比之下她更乐意听点八卦,“你喜欢那个叫野猪的妹子对吗?既然桐谷没有跟她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我……”草野彰轻声叹了口气,“不敢。”   “害怕争取之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草野彰点了点头:“总觉得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好。”   “可是你不迈出这一步,又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万一她也对你有好感呢?”   “她……喜欢的是修二吧,”草野彰不无无奈地看向拿着麦克风发光发热的桐谷修二,“他才是男神般的存在吧。”   “但是男神都是别人的,”道明寺葵抱起了手臂夸张地感叹道,“相信我,对女生而言,憧憬是留给男神的,但恋爱是要跟普通人谈的。”   “好像很有道理,”草野彰点头,“小葵你这是现身说法?”   她想起了多年前摔倒花泽类的那个瞬间,在那个时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他喜欢的人即便是不喜欢她,也不能看他被其他人欺负。所以,她自认自己跟草野彰这样藏着掖着不敢表白的人比起来,是不一样的。   可是花泽类并不是她男神,尽管放眼世上,很难再找出一个比他更配得上这个称呼的人,他忧郁、呆萌、善良又有一丁点的腹黑。   但她偏偏从小就想方设法找他的不痛快,找来找去,那些被人憧憬的特质变成了她眼中的缺点。忧郁变成了凹造型,呆萌变成了迟钝,善良又腹黑在她看来就只剩下了腹黑。   想来想去,她大概是从来没想过要跟花泽类谈场恋爱的吧。   所以她很自然就对草野彰的问题保持了沉默。   “牧野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出去看看!”   道明寺葵也意识到了不对,她飞一般地冲到女厕,然而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她又拨通了牧野杉菜的电话,但手机居然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响起来。   “草野!出事了!”她又飞奔回赶KTV包房,“我嫂嫂不见了。”   桐谷修二立马打电话去吧台问有没有牧野的交代,然后得知的情况却是没有。   道明寺葵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手机落在洗手间,会不会因为她是被人带走的?”   “先别急,我出去看看。”草野彰说着就冲下了楼,他们俩也跟着冲了下去。   “那边有一辆车!”桐谷修二在大厅的落地窗旁边发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   道明寺葵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草野,替我记住车牌!”   停在马路对面的面包车突然发动,远远将一路狂奔的她甩在了车后,有好几次她眼看就要靠近车子,可开车的人却越开越快,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脚下的路就被绊了个结实。   天色渐黑,来往的路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一眼之后依旧匆匆往来。   她趴在冷冰冰的水泥路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这次她或许注定是要回去被哥哥教训了。   更要命的是,她刚才第一反应就是母亲派人来抓走了牧野杉菜,并且发自内心地担心牧野杉菜会不会受到为难。   作为一个魔女,而且是奉命给兄嫂之间增添阻力的魔女,她居然产生了这样圣母的念头,这委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她索性就趴在地上思过。   “你打算等人来扶你好讹他一顿吗?”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道明寺葵懒懒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双手插袋的泷谷源治。   然后她用胳膊肘撑在地上吃力地改趴为坐:“腿软没力气,就这样吧。”   泷谷源治往前迈了一步,一双强健的手臂稍一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在街对面就看见你一路跑过来,在玩什么新游戏?神庙逃亡COSPLAY还是地铁跑酷真人版?”   “其实是植物大战僵尸,”她喘了口气,很淡定地说,“僵尸吃掉了我的脑子,哦,不,是抓走了我的嫂子。”   “啊?”泷谷源治愣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哦!”   “啊哦是什么新咒语?”她又喘了一大口气,“你到底懂我在说什么吗?”   “没懂。”泷谷源治诚实地摇头。   “简言之就是我未来嫂子被人抓走了,你说你刚一直在旁边看我追车,那看清楚刚才那辆车往哪边去了吗?”   泷谷源治再度诚实地摇头。   “那你围什么观啊!”她认命地摸出手机,“算了我还是乖乖向我哥承认错误吧。”   “但是刚才那辆车我知道是哪里的。”这时候泷谷源治又突然说话了。   她顿时内牛满面:“你知道你倒是早说啊。”她都做好赴死的决心了。   “是跟我爸做对的那一组,”他说得很肯定,“他们组在这附近有个据点,你可以过去看看。”   “等等,你是黑二代?”她略微有些吃惊,但想起来两次见面都看到他身手不凡,顿时也觉得没什么奇怪了,“可是你不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去他们分舵兴师问罪等于羊入虎口吗?”   “跟我来。”泷谷源治转身走在前头,丝毫不给她再度质疑或是犹豫的机会。   轮到道明寺葵摸不着头脑了,印象中混黑道的不是都各种怪癖各种变态吗,他怎么这么善良亲民,还好心地带她去围剿敌人的大本营?   当看到眼前黑漆漆的杂物堆,她表示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了,泷谷源治的确带她到了敌对组的分舵,但却不是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来的,此刻他俩正在考虑怎么从矮墙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你确定我们是要这么过去?”她指了指那个不到她胳膊的矮墙,墙壁下面有个洞,她诚惶诚恐地再次向他确认是不是需要钻过去,“用这么不帅气的方式?”   “那你过不过去?”泷谷源治冷冷看着她,而他高大身形的背后就是从远处走来的雄赳赳气昂昂一路猜拳的黑道小子。   “过!”一个字说完,她抱着壮士断腕的勇气从矮洞钻了过去。   然后她在里面等了一分钟,矮墙顶上跳下来一个风姿卓绝的泷谷源治。   “为什么你不是用钻的?”她目瞪口呆。   “我什么时候说要钻过来了?”只一句话,她无法反驳。   她扯了扯泷谷源治的校服衣袖:“他们绑架了人会这么蠢跑回分舵?这不等着被抓吗?”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脑子呢。”泷谷源治瘪了瘪嘴,说不清是不屑还是淡定。   她刚想说话纠正他不应该歧视智商过不去的可怜黑道,突然就被他轻悄悄地拉进角落的视线盲区:“有人来了!”   说完这一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没多久就听见了脚步声。      ☆、14 坑亲哥的魔女   来的人有三个,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单看背影年龄都不大,其中一个男生留着相当明显的板寸头,一看就是光头刚长出了头发。   其中一人很小声地说:“人已经抓到了,接下来是直接带过去还是等……”   “再等等!”说话的是唯一的女生,“我们还是问过中岛的意思再行动吧。”   这声音虽然不大,道明寺葵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问什么问,我们把她丢海里不就早点收工吗!”板寸头男生反驳道。   道明寺葵的心里陡然一惊,原本她还怀疑这是不是母亲的计划,但听到他们说话之后却果断否认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如果真是母亲出手,逼格绝对不会这么LOW。   但正因为不是母亲派来的人,她才更容易担忧,如果是母亲的人,她还有办法从中拖延想办法,但不是母亲是陌生人的鬼主意,她连突破口都不好找。   完了,这回是彻底没法跟亲哥交代了。   觉察到泷谷源治的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她这才回过神来,一回神就发现自己刚才因为想到激动处,忍不住往前迈出了大半个身位,幸好这那群不良少年才没有注意到她。   “中岛什么意思你又怎么知道,”说话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声,“万一你们替她做的事不在她计划内,你们又怎么交代?”   “说真的,车里那女生跟中岛有什么仇?”   “该不会是抢了中岛男朋友?”   道明寺葵的心里打起了鼓,牧野杉菜的男朋友也就是司,如果这些人绑了杉菜的目的是冲着道明寺家,这样就更不好办了。   “中岛有男朋友?”   “曾经有,那男的之前失忆了,恢复记忆之后就始乱终弃了。”   这么具有言情狗血特色的桥段,不是她哥哥道明寺司的故事还能是谁的。于是她在脑海里把所有跟自家哥哥有过牵扯的内定“未婚妻”们都想了一遍,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个姓中岛的。   她的思考陷入了白热化阶段,手机铃声也响得震耳欲聋。   来电人是“拿人钱财替人耍赖”的古美门研介律师,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讨厌这个油头偏分的大律师。   “道明寺小姐,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消息。”古美门的声音尖得像在唱戏。   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她已经感觉得到那边的三个人正往她这里走近。   “那我先说好消息吧,”古美门研介自己对着电话都能嗨起来,“我们在那家加油站附近的监控录像里找到了你说的那个白人和日本人。”   找到了就找到了,能洗脱她的嫌疑当然是最好,但问题是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抽这个时间点告诉她啊喂!   “你没有说话就表示可以说坏消息的吧,”古美门标志性地转音,“坏消息就是,就算有那段监控录像也不能证明那两个人那天去过加油站。”   这不是废话吗!   那三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道明寺葵隐约看到泷谷源治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但值得高兴的,”古美门居然还在说,“这个监控录像的存在是足够证明加油站监控录像存在问题的,有了这一个疑点,要判定你是不是杀人犯的证据就又需要重新组合,所以你的嫌疑只会越来越小。”   她很感激,真的,她发誓她绝对没有想要冲过去掐死古美门。   那三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他们跟前,避无可避,所以她懒得避。   “古美门先生,我祝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明年就得阑尾炎!”她对着电话大吼一声之后握着拳头冲了出去,朝刚才交头接耳的三个不良少年大喊,“你才始乱终弃,你们全家都始乱终弃!”   敢说她纯情无双的亲哥始乱终弃,这些人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人里果然有一张熟面孔,道明寺葵对她很难不印象深刻,在那次失败的联谊会上,她被所谓的铃兰男友拎出了餐厅,这个典故够当时在场的几人回味好几周的。   道明寺葵顾不得目前的气氛,诡异地笑了起来:“你现在跟俩蠢货在一起,你那铃兰男友知道吗?”   “你说谁蠢呢!”那两个男生齐声怒喝。   那女生却比他们机智,看了眼前的情景立马朝他们吼道:“快上车先把牧野杉菜带走!”   说着她就已经往面包车停的位置冲过去。   道明寺葵飞奔几步上前扯住了她的衣服:“谁派你们来抓牧野杉菜的?”   那女生不肯说,还一个劲朝那俩男生使眼色。   俩男生迟钝地反应过来之后也立即往停车的地方跑,道明寺葵只好放弃了对联谊女的钳制,也赶紧跑向面包车,试图先把牧野杉菜从车里救出来。   但联谊女也看出了她的目的,一伸手就把她的外套拽住不让她往前。   她将拉链往下拉开一大段之后,双臂一缩就从外套里钻了出去,只穿了件单薄的背心径直冲进车里。   联谊女没料到她会如此简单粗暴,望了眼手里的纪念款外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要继续去追她。   一直围观的泷谷源治无奈地摇了摇头,活动了手腕之后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那边道明寺葵已经跑到了两个男生身后,她一只手紧紧抓着左边板寸头男生的胳膊,尚且来不及剪短的指甲深深地掐进那人的皮肉,疼得他忘了要继续往前跑。   接着她又伸脚踢在了右前方男生的右脚踝上,疼得他坐在地上直叫唤。   就是这个时机,她迅速上前又踢了一脚,这才奔上车找到了被绑着的牧野杉菜。   她听到牧野杉菜说了一句“小心”,然后就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胳膊上,紧接着她的胳膊已经不听她的使唤。   望着牧野杉菜拧到一起的眉头,她虽然很想说她没事不用担心,但她却是真的疼起来了。   所以她打算看清楚是哪个家伙敢在她头上动土,一回头却看到之前那个被她指甲掐穿了皮肉的板寸头男生被泷谷源治一脚踢在了地上。   泷谷源治的脚踩在他背上,一字一句地说:“向她道歉!”   道明寺葵看了看后面,另一名男生已经被泷谷源治打趴下,而那个拽掉她外套的联谊女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不需要道歉!”牧野杉菜帮她固定好胳膊,还扶着她站了起来,她一咬牙什么痛都忍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踩的人,她用脚尖指了指那人的右手:“你不是左撇子吧?”   被踩在地上的男生摇头。   “哦,那就好,”她的脚轻轻抬起,又突然踩在他的右手背上,“我这人呢最是恩怨分明,你用右手打我,我就踩你右手!听好了,这就叫‘以牙还牙’!”   说着她就腾跃起来又用力踩了一脚他的右手,结果,因为用力过猛,骨折的手臂痛得令她直接晕了过去。   临失去知觉之前,她愤愤不平地想,无论千金小姐还是女汉子,生活果然无处不狗血。   道明寺葵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打着石膏的手肿得好似象腿。   她身上的小背心外套了件男生校服,但它的主人泷谷源治却不在这。   牧野杉菜正在给她削苹果,兄长大人带了F3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是谁!”道明寺司那张万年傲娇的脸上露出了只有生气时才会变得英俊的气愤表情,“小葵你看到他们的长相了吗?”   她点了点头:“看到了,逃走的女生应该是草野他们学校的,听他们说主谋是一个叫中岛的女生。”   “难道是中岛海?”最先警醒的竟然是花泽类。   “我记得她,”西门总二郎也回想起来了,“阿司失忆的时候就是她自称是他的未婚妻,还有阿司和牧野被困在雪地的事情也是她策划的。”   这一切,远在美国的道明寺葵只知道那段时间她的哥哥也在纽约并且过得一点也不快乐,但其他的,她无暇顾及。   “玲,”道明寺司异常严肃地呼唤自己的好友,“能找到逃走的那个女生还有中岛海吗?以及之前打伤小葵的那家伙我也不想放过他。”   美作玲点了点头,这一刻他顿时就有了黑道的风范:“你放心。”   “小葵,他用哪只手打你?”美作玲问。   “右手。”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让他的右手来点痛彻心扉的领悟吧。”西门总二郎今天戴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话说得很绅士,但谁都知道打断别人的手的行动绝对不会绅士。   她弱弱地举了一下那只没受伤的手:“我已经把给自己报过仇了,至于逃走的那个女生,还是我自己跟草野说吧,不要打草惊蛇。”   “不愧是魔女小葵,”美作玲露出了一脸了然的表情,“我没有异议。”   “那不行!”道明寺司对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满意,“逃走那女生没伤害到你,你怎么处理你随意,但那男的不行。小葵伤的是哪只手就把那家伙的手也打断,让他也感同身受。”   美作玲点头示意,心领神会地跟他一起走出病房商量。   西门总二郎认命地扶了扶眼镜:“我先出去给那两个冲动的少年泼点冷水,小葵你好好休息,希望你早日康复。”   牧野杉菜也担心道明寺司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跟着走了出去。   道明寺葵对此表示理解,亲自目送他们走出了病房。   到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她和花泽类。   “你会认为这次是母亲的计划吗?”她对他直言不讳。   “不会,”花泽类淡然摇头,“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所以这回我的嫌疑也就顺带撇清了对吧?”她没有受伤的手握着牧野杉菜刚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才想要问花泽类吃不吃。   花泽类嫌弃地看了一眼:“你们为什么去KTV?”   “我约了草野他们去玩,想着人多点热闹点就把牧野杉菜也叫上了。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麻烦,我说什么也不叫上她。”   “你说跟那个草野一起去KTV?”花泽类皱眉,“你们最近走得很近?”   “你别误会,他有喜欢的人,”她赶紧解释,“,对牧野杉菜没有别的企图。”   花泽类懒洋洋地笑:“这伤,伤到脑子了吧?”   说着他就凑上前伸长手挨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好养伤吧,剩下的事情有我们,别让我担心。”   她在额头蹭过他手背的瞬间轻轻点头:“遵命!”   花泽类收回手站得异常挺拔:“你有没有觉得你跟那个姓草野的一起玩总会碰上不好的事,还有就是,他们的校服真难看。”   道明寺葵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还穿着泷谷源治的校服,但显然花泽类却把它当做草野彰的。   她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给无辜躺枪的草野彰点了一根蜡烛。   她还就想不明白了,这校服她是看泷谷源治穿过的,明明肩宽腰窄长短刚好,他穿起来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会丑呢?花泽类的审美怎么突然下线了呢……      ☆、15 探病的人   受伤的第三天,道明寺葵终于接到母亲从纽约打来的电话,尊贵的枫女士依旧是那样的雷厉风行。   “听说你受伤了?”即便是在视频电话里,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也风采照人,“记得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   “多谢母亲大人关心,”她夸张地谢恩,“可是如果我好好休息了,谁帮你盯着牧野杉菜呢?”   “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看到了,偶尔休息一下没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有时候我觉得你跟着牧野杉菜反而保护了她,这次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道明寺葵吐了吐舌:“母亲大人您真是冤枉我了,牧野杉菜是您要求必须盯紧的人,我哪能让别人抢在您前头先动手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那头的贵妇人冷冷哼了一声,“我不反对牧野杉菜跟司交往,但我也并不认为她适合做我的儿媳,在我没有认为她合格之前,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儿子成为奉子成婚的牺牲品。”   “母亲大人,”她翻来覆去玩自己的指甲,“说真的您真不用担心这个,您那宝贝儿子对霸王硬上弓这种事从来都只有贼心没有贼胆。”   “这像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会说出来的话吗?”道明寺枫冷哼。   “真是抱歉,”道明寺葵耸了耸肩,“我家是挺大的,但从来没有人归来教我。”   “够了!”道明寺枫呵斥她,“我还要开会了,你记得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了不该做的,我未必能保得了你。”   “好的,母亲大人,”远远听到病房外的脚步声,道明寺葵打了个呵欠,“您日理万机,就别再惦记我了,再见。”   挂断电话与病房门被打开几乎是同一时间,美作玲顶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在跟朋友煲电话粥?”   她挥挥手机无奈笑道:“是母亲大人的问候电话。”   美作玲走上前将三本素描本放在病床前:“探病礼物,打开看看?”   她依言铺开素描本,每一页方方正正的白纸上都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这是打伤你的那家伙写的道歉信,你觉得态度如何?”美作玲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翘着腿喝起了茶。   道明寺葵啧啧道:“就这样?恐怕这家伙一边写‘对不起’一边在心里把我祖宗都骂遍了吧。”   美作玲打开了手机上的一段视频:“所以我们等他写完了这两百遍对不起之后就把他打你的右手打折了。”   “哇哦,”她怜悯得甚是虚伪,“真可惜,这几百个字是他断手之前最后的珍藏了吧,我是不是应该裱起来挂上?”   “你开心就好,”美作玲起身走上前拍她脑袋,“烧退了吧?”   她摇头:“真遗憾,似乎我一开始就没有发烧。”   “抱歉,我把症状记错了,”他修长的身材穿着西服更显笔挺,乍一看谁都不会把他与黑道联系在一起,“逃走的那个女生叫城田莎,你要自己处理吗?”   “嗯,暂时还不想动她,你找人帮我盯着她就好,”她眯起眼睛,“幕后黑手中岛海你找到了吗?”   “这个嘛……”美作玲搓了搓手,“有点难办。”   她偏着头,安静等他往下说。   “去过之前她和阿司相遇的医院,并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身份登记,也去之前她出现的地方问过,都没有人见过她。”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间蒸发?”她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换了一个身份重新生活?”   美作玲没有对此表示反对。   “我总觉得奇怪,那次和草野彰他们的聚会,就连你们F4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在我和牧野杉菜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了她呢?”   “你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改变了身份生活在我们周围?”   “嗯,也许离我们并不近,但总是不远,而且她应该一直在寻找机会。”   “我知道该往哪方面查了,”美作玲推开了半扇门,用自认风情万种的姿态朝病床上的人挥了挥手,“下次来我一定会带回你最想听的消息。”   “我更希望你下次给我带一盒红豆大福。”她扬起那只健全的胳膊挥手送别了这一天的第一位访客。   没过多久,走廊里就响起了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杂乱且欢快。   顶着一头黄毛的中津秀一在门口蹑手蹑脚地推开门,道明寺葵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翻平板。   “哈哈,小葵,看到我很惊讶吧!”他双臂张开,说得眉飞色舞,自以为自己制造了多么大的惊喜。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埋首玩平板。   “什么嘛,”他很“自觉”地坐到了病床旁边,东张西望显得既焦躁又兴奋,“第一次来到这么豪华的私人医院,怎么才能装做经常来的样子?小葵你看我这坐姿高雅吗?”   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飞快地翻转:“你要不这么二,我还能和你好好说话。”   中津秀一笑嘻嘻地一巴掌拍了过来:“嘿嘿,没想到你家这么厉害,下次我比赛受了伤能不能也住进来?”   “中!津!秀!一!你拍哪儿呢!”道明寺葵捂着手臂赶紧往后避,因为中津秀一那个傻缺看也没看就一巴掌拍向了她打着石膏的左手。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太紧张了!小葵你一定要原谅我!”中津秀一站起身来似模似样鞠躬道歉,就差没来个土下座。   “你今天来到底是干嘛的?有探病连颗苹果都不带的吗?”跟他说话之前她谨慎地又侧过了身子,保持着非常安全的距离。   “糟了!我忘了买果篮了!”中津秀一大力一拍你脑袋,说得无比懊恼,“你等我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中津秀一扛着一个大大的果篮进来。   “秀一,”她语重心长地呼唤他,“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药了?”   “咦?”中津秀一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胃痛?”   “不,我指的不是治胃病的药,我说的是治脑子的药。”   “啊?我胃痛还可能是脑子引起的?”   好吧,她承认,她跟中津秀一不是从一个医院里出去的。   “好了,病探完了,果篮也买了,你能赶紧回去了吗?”   突然中津秀一又大力拍了拍脑门:“我差点忘了正事!我是专门来告诉你,我们出线了!”   “啊?”她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来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樱咲学园参加的高中足球联赛。   “哈哈哈,咱们樱咲也能出现在淘汰赛赛场上了,怎么样,小葵,身为我们拉拉队的一份子是不是也觉得无比荣幸?”   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她之前为了消磨牧野杉菜的周末时间,拉着她一起加入了樱咲学园的拉拉队,现在她们小组出线,也就意味着,拉拉队至少还有一场表演……   但是,她这手……还真没法参加。   中津秀一也意识到了她目前的情况,乐观地说:“没关系,小葵你好好养伤,你参加不了我们会有解决办法的。”   “什么办法?”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男扮女装!”中津秀一神秘兮兮地凑上前说。   果然如此!这群不靠谱的青年什么时候能够正常!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她眉梢抽搐,就连吐槽都没有力气。   “是吧,你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吧,哈哈,”中津秀一还真就把这话当做了夸奖,“是我提议的哟,好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天才。”   天才你大表哥!   “哪是像啊,我觉得你分明就是天才。”她违心地说。   “小葵你简直太有眼光了!虽然你不能参加拉拉队,但是你一定要出现在看台上给我们打气哟!”他激动得又要拍她手臂,幸好被机智的她再度及时躲开,他手一偏就打在了折好放一旁的校服上。   “咦?这是你们英德的校服吗?”中津秀一好奇地打开,在自己的身上对照比了比,“尺寸还真大……”   那是你太娇弱了!道明寺葵忍着这句没说,好脾气地收回了他手里摆弄来摆弄去的校服。   “小葵你快点好,好了一定要来看我比赛哟!”   “下次比赛的对手是哪个学校?”   “圣骏高中,”中津秀一说出这个名字就笑了,“读起来是不是好像青春高中?哈哈,听说之前是一所男校和一所修女学校合并的。啊!什么时候我们学校才跟隔壁女校合并呀。”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好说歹说终于赶走了中津秀一。   但是他的话也提醒了她,泷谷源治这么久没来拿他的校服,他难道不用换洗了吗?      ☆、16 铃兰男子高中   道明寺葵等了几天依然没见到泷谷源治的影子,说是要去追查中岛海下落的美作玲也一直没有带回好消息,自家哥哥倒是经常带着牧野杉菜来探病,西门总二郎也偶尔会带些茶叶来病房。   除此之外,不用去学校,不用再挖空心思占用牧野杉菜时间,不用与母亲大人斗智斗勇,这样的生活对道明寺葵来说,简直无聊到了极限。   人一无聊就容易脑子发热。   这天,医生刚刚做完诊断,建议可以适当增加一点户外活动,然后她望着躺得分外安静的铃兰高中校服,突然决定要亲自去铃兰物归原主。   决定做得很突然,当然是来不及重新干洗那件校服的。   鲜少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她在车厢里得到了人民群众的礼让,让她险些错误地以为公共交通工具不比加长劳斯莱斯逊色。   要找铃兰男子高中并不费力,破败的院墙、难看的涂鸦、桌椅板凳乱得跟鸡窝一样。纵然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场景,但身临其境她还是不争气地风中凌乱了。校园脏乱差也就算了,这一群杀马特又是怎么回事!   在前前后后送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之后,道明寺葵挑了个不那么杀马特的长发颓废系男青年打听消息:“请问,泷谷源治在吗?”   “你也是来下战帖的?” 这个不杀马特的少年个头不高、披头散发,明明颓废得近乎邋遢但一说话就显得很有涵养而且气势非凡。   “我看她不像,”这时他旁边走过来一个高个子男生,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杀马特,“你好,我是三年级的辰川时生,这位是芹泽多摩雄,请问你找泷谷源治有什么事吗?”   她觉得懒得解释就举起手里的校服:“我是干洗店送货的。”   辰川时生指着校门后方的那条小街:“放学后他偶尔会去那边酒吧喝几杯,也许你能在那边找他。”   “谢了!”懒得再回头看这破学校一眼,道明寺葵转身就走。   “现在洗衣店的小妹都这么跩?”芹泽多摩雄感叹。   辰川时生笑说:“你见过哪个洗衣店小妹戴卡地亚的手表?”   芹泽多摩雄若有所思:“也许她傍了个大款。”   辰川时生点头:“嗯,好像有点道理。”   十分钟后,道明寺葵果然在酒吧找到了刚摁灭烟头的泷谷源治,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中央,并没有看到她进来。   她顺着他专心致志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舞台上载歌载舞的长发美女,瞬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悄悄点了一份水蜜桃味的POCKY,她用尚且能够活动自如的右手从杯子里掰了半根,轻轻碰了碰泷谷源治的胳膊:“哥们,来换个新口味抽抽?”   “怎么是你?”泷谷源治接了她递过来的“烟”,转头见是她,顺势就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想也没想就把“烟”放进嘴里,刚想点火就发觉口感不对。   道明寺葵在旁边忍着笑:“水蜜桃味的万宝龙怎么样?”   泷谷源治将半根POCKY咬得咯嘣作响:“你来做什么?”   她拿出那件校服外套:“送货上门。”   泷谷源治面无表情转过头继续看舞台:“不用了,我没准备拿回来。”   她瞪大眼睛看他:“你这是嫌弃我穿过你衣服的意思?”   “不是,”他既不惊慌也不失措,目光依然看着舞台,“反正再过不久就要毕业了,不需要什么校服。”   “这可是道明寺财团次女穿过的衣服,”她用一只手使劲抖呀抖,抖完就扔他身上,“你就是再不稀罕也得拿回去珍藏。”   泷谷源治冷冷一笑,转眼间就把那件校服套在了身上。   道明寺葵又瞪大了眼:“这衣服我还没洗……”   泷谷源治没有理她,他把套上去的衣服理得规规整整,那件先前还被花泽类嫌弃的校服外套穿在他身上就是标准的橱窗模特。   她有些悲哀地感叹,从某些方面来讲,黑道出生的人也是有着某些让人倾倒的特质的,比如他刚才毫不介意地穿上她穿过的衣服,那个举动,但凡搁在哪个正常少女眼前都不可能淡定。   “你手怎么样了?”他不抽烟,真正吃起了POCKY,“听说打伤你那个人后来也被人打断了手。”   “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本来准备帮你报仇的,但看起来好像不需要。”   她觉得不可思议:“为我报仇?这么好心?”   “好歹加油站那次你帮过我。”他指的是她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并且没有向警方陈述那段打架的经历从而给他带来不必要麻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兄台你太客气了。”她没有办法抱拳,所以只能握着一只拳头。   “最近大河剧看太多?”泷谷源治无情吐槽她,“我去过他们组,但组织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行动,也没人认识一个叫中岛的人。”   “泷谷同学,你不点自通的睿智真令我感动,”她单手拍他肩膀,转过头去看了看正从舞台上下来朝他们走来的长发美女,“舞台上那个美女也与你不点自通吗?你要不要考虑请她喝一杯?”   “不要。”泷谷源治回答得斩钉截铁,但听在她耳朵里却是傲娇。   “都什么年代了,这么怂会交不到女朋友的。”他俩说话的间隙那个长发美女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她冲对方热情地招手。   “泷谷,你朋友?”对方也友善地朝她点头。   她抢在泷谷源治开口之前接话:“你好,我是泷谷源治的表妹芹泽多摩葵,名字很长对吧?我也很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要有这么长的名字,但其实还真的挺有气势的,所以你可以叫我小葵。”   旁边泷谷源治的脸色非常耐人寻味。   “你好,我是逢泽瑠加,”轻车熟路地坐到泷谷源治旁边的空位,逢泽瑠加只要了一杯红茶,“泷谷,你怎么没说你有个这么可爱的表妹。”   “我哥他比较害羞,”道明寺葵拿胳膊肘撞他,“但是他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泷谷源治撅着嘴瞪她,似乎怕她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她又说:“他总说我唱歌都狼嚎一样,一定要让我听听你唱歌之后改过自新。”   逢泽瑠加端着杯子笑:“是泷谷夸张了。”   泷谷源治又给道明寺葵丢来一记锐利的眼刀。   她若无其事地与逢泽瑠加套近:“逢泽同学你周末有空吗?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关于音准的问题,我们可以约在哪里碰面吗?”   逢泽瑠加虽然有些吃惊,但看一眼泷谷源治之后却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这个周末应该没有问题的。”   “那正好,”道明寺葵目放精光,“逢泽你喜欢看电影吗?”   “电影的话……最近比较期待的大概就是《相棒》了,因为一直都在看电视剧。”逢泽瑠加想了想说。   “我也是!昨天上映,你看了吗?”道明寺葵又问。   逢泽瑠加摇头:“没,还没来得及。”   “我也还没看!那正好!”她拍手,“我们星期六先去看电影,看完了找个地方喝东西,然后你教我怎么判断音准?”   逢泽瑠加没有拒绝。   “表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道明寺葵这一声唤得相当自然,但泷谷源治却别扭得不行。   “好像,”逢泽瑠加说得有些犹豫,“没听泷谷说过喜欢看电影吧……”   “才不会呢,”道明寺葵故意拖长的了音调,“我表哥最喜欢的演员就是成宫宽贵!”   “真的吗?”逢泽瑠加的感觉就像一秒钟找到了组织,“没听泷谷提过呀。”   道明寺葵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他不善言辞,肯定不会聊这么深入的。”   说完她就朝着泷谷源治挤眼睛,后者依旧别扭不肯应声。   “我出去抽根烟。”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叫嚣他不愉快,但他就是不肯说出来。   道明寺葵耸了耸肩,朝逢泽瑠加抱歉地笑了笑:“我去看看那家伙,咱们周六下午影院门口见!Bye! ”   她顺手捞起杯子里的POCKY,在吧台上留下张钱包里面额最大的钞票。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效仿刚来酒吧时那样又给泷谷源治递去一根POCKY:“HEY,你的POCKY。”   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泷谷源治也不会两次都栽在同一根POCKY。   望着她递过来的小零食,他终于还是笑了:“是你的POCKY。”   她蹲下来挨在他身旁:“怎么?帮你约妹子还不开心?”   “不需要,”他还是摁灭烟头接过POCKY,“感觉很奇怪。”   “看电影并不是了解女生的唯一方式,” 她踮起脚尖,从他的衣服口袋中抢出所有的烟,又把全部POCKY塞到他手里,“但是对你来说也许是最棒的方式。”   泷谷源治狐疑地看着她。   “你想,一部电影看下来,就算之前什么话题都没有,至少也能对剧情进行讨论吧,然后关于电影相关的各种问题都可以展开,那之后你无论约她吃饭还是散步都有话聊了不是吗?”   “你--”泷谷源治站起来,一回头却见蹲着的那人站不起来,笑着把她拉起来,“财团千金都像你这样吗?”   “像我怎样?”她扶着受伤的胳膊,嘴里嚼着POCKY抗议,“像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泷谷源治耸肩,刚想嘲笑她几句,一转头就被一群光头挡在路边。   “吴克--”道明寺葵站在他身后惊呼,“群?”   “泷谷源治,”光头之中有一个头发又长又直的男生,他面无表情地说,“跟我们凤仙打一架吧。”   泷谷源治冷笑,“下个战书还用凤仙的漆原凌亲自出马?”   “你敢打伤我们凤仙的人,就应该预料到会有此一战。”   “我随时奉陪!”泷谷源治冷峻的目光与漆原凌的交汇,电光石火间点燃了战争。   “下周一凤仙见!”漆原凌说完就带着吴克群,哦,对不起,应该是一群光头,浩浩荡荡地走了。   等到凤仙的人都走了,道明寺葵才出声问他:“怎么他们学校那么多光头?”   “凤仙的规矩,只有干部才能留头发。”泷谷源治双手插袋往前走。   她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天打伤我左手的那个人,是不是凤仙的?我看他的板寸像是新长出来的,也许以前是光头。”   泷谷源治忽然停下脚步,险些害得身后的她撞个结实。   “他是凤仙新提拔的干部。”泷谷源治冷冷地说。   “啊?”她讶然,“他们说你打伤凤仙的人,该不会就是指的他?”   泷谷源治没有说话,跟在身后的她只能看得见他修长的腿。   “可是,我也打了那个人呀……”她弱弱地说,“这算我连累你了吗?”   “你还不回医院?”泷谷源治说完这句话后就完全把她撇在了原地。      ☆、17 人算不如天算   周末来得很快,由于之前发邮件告诉草野彰事情已经解决,他不知道她住院的事当然也没来探病,他不来探病的好处是让大魔王道明寺司放下心不再那么严格地监督自己妹妹的去向。   所以,周六这天,她要出院去见朋友也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她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见到了泷谷源治。   她狐疑地指了指后方的急诊:“你挂什么科?”   泷谷源治板着一张脸说:“来接你过去。”   她想到自己没跟泷谷源治交换号码,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   “姓道明寺的人生病只会住这家医院。”他懒得再多解释。   “嗯,不错,”道明寺葵心满意足扬起头,“孺子可教也。”   “你哪学这么多奇怪的词语!”说是接她,但他双手插袋在前面走得飞快,完全就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于是她就在这种诡异的保护下抵达了与逢泽瑠加约定的地点。   “泷谷,小葵,你们来啦!”一见到他们,逢泽瑠加就上来打招呼,“我买好票了。”   泷谷源治看了看她手里捏着票:“四张?”   道明寺葵也同样不解地望着她,敢情除了魔女这个电灯胆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无辜群众来躺枪?   逢泽瑠加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有个人,他也很喜欢《相棒》,想一起看。”   “多个人热闹点,”道明寺葵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逢泽瑠加还是泷谷源治,“他人呢?”   刚问完,抱着两桶爆米花的男生走了过来。   “瑠加,你还是巧克力口味的对吗?”男生的个子并不是特别高,头发略微有些长,却是挡不住的眉目分明。   逢泽瑠加点点头,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另一盒爆米花递给道明寺葵:“小葵,泷谷,这位是松竹梅魅禄,我男朋友。”   道明寺葵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爆米花:“男、男朋友?逢泽你有男朋友?”   此刻她的心里呼啸而过了千万匹羊驼,先前还觉得这人是电灯胆什么的她果然还是图样图森破了,而且逢泽瑠加有了男朋友还来跟泷谷源治搭什么讪!   现在好了,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人家名花有主的事实,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   然后她赶紧去瞄泷谷源治的反应,但被她瞄的那个人却分外淡定。   逢泽瑠加害羞点头:“嗯,我们交往快三个月了,但一直没敢对别人说。”   道明寺葵心中哀嚎,你没敢对人说怎么就敢对她和泷谷源治说了,这简直就是一尸两命!咦,等等,这个措辞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碍于目前的情势,她还是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跟人打招呼,但刚一走近,她和松竹梅魅禄就异口同声“咦”了一声。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松竹梅魅禄的词说得就跟言情剧似的,但知情的道明寺葵表示他绝对不是在狗血,而是他俩真的见过,就在某次聚会。   “是吗?大概是因为我太大众脸了吧。”她若无其事微笑。   逢泽瑠加在旁捂嘴笑:“哪有这么可爱的大众脸。”   “可以进去了吗?”松竹梅魅禄问道。   道明寺葵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泷谷源治,但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还能怎么样呢,看电影的邀请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临场发挥随机应变了吧。只是可惜了,原本打算的是精装追女计划,现在成了十万个电灯胆计划。   电影院里漆黑一片,松竹梅魅禄和逢泽瑠加坐在左边,逢泽的右边是道明寺葵,而道明寺葵的右边是泷谷源治。   气氛异常诡异。道明寺葵毫无保留地相信,今天这场电影将会是泷谷源治人生中看过的最糟糕的电影,没有之一。所以从落座之后就一直很关注泷谷源治的情况,出乎意料的是,电影放了大半,他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这可急坏了满满内疚感的道明寺葵本人,她一会儿瞥眼泷谷源治,一会儿又瞥眼那边小俩口,终于忍无可忍捂着自己那只还打着牵引的胳膊小声喊起痛来。   “小葵?你怎么了?”逢泽瑠加的声音又引起了另外两个男生的注意,就连最不清楚状况的松竹梅魅禄也放弃了关注电影转而关心她。   “胳膊痛>﹏<”她说着就要哭出来,“好痛!”   “撞到了吗?”松竹梅魅禄说着就要走出影厅去打电话。   “没撞到,只是好像到复诊时间了,”道明寺葵朝他摇头,另外一边的手掌已经紧紧拽着泷谷源治,“哥,快送我回医院。”   “回医院?”松竹梅魅禄和逢泽瑠加都很惊讶。   “抱歉,没有跟你们坦白,”道明寺葵用虚弱的口吻道歉,“其实我是背着医生从医院偷跑出来看成宫宽贵的……”   “小葵,你……对成宫宽贵爱得很深沉,”逢泽瑠加说得很揪心,“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一听到他们要送自己去医院,道明寺果断掐了一把泷谷源治的手臂。   “我送她就好。”他果断站起身扶着她走出了放映厅。   但是身后逢泽瑠加和松竹梅魅禄还是跟了出来。   在黑漆漆的地方装痛,因为别人看不到真正表情,道明寺葵尚且还能完美地糊弄过去,这会儿走出来光线充足,要继续装痛还得特别注意面部表情。一紧张,冷汗就冒了出来,乍一看还真像是给痛的。   逢泽瑠加和松竹梅魅禄又提议把他们送去医院,但再度被泷谷源治拒绝。   松竹梅魅禄这次没再坚持,只是对正好经过的巡警进行了一番交代,巡警就恭恭敬敬表示病人情况紧急可以由他们送医院。   逢泽瑠加看得惊喜万分:“你、你、你怎么--”   “我爸是他们同事,”松竹梅魅禄说得很淡,“他们都认识我。”   道明寺葵在心里对他的说话艺术点了一万个赞,转头就看见泷谷源治那边真正铁青了脸。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黑二代,一个警二代,正常妹纸谁不会选个身家清白没有暴力倾向的正当男儿。这么一比,高下立见。   坐上警车的道明寺葵随便瞎指了附近的一个医院,车停在医院门口就和警察蜀黍道了谢作了别,拉着泷谷源治匆匆进了医院。   “这没人,不用再装了。”一走到休息区,泷谷源治就冷冷开口。   道明寺葵反倒觉得松了口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掐我了,”他简单地说完之后就靠在椅背上玩手,“那个叫松竹梅什么的好像很厉害。”   “他爸爸是警视厅的总监,算起来的确是那些巡警的同事,他没说谎,”她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他是圣总统高中有闲俱乐部的副会长。”   “有闲俱乐部?”泷谷源治显然对这样的词汇理解不能。   “就是一群有钱又闲得慌的人成立自寻作死社团。”   “哦!”玩手的泷谷源治稍微停顿之后继续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逢泽可能是制服控,所以才会跟松竹梅魅禄那种出生警察世家的人在一起,你先别灰心!”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玩手的人抬起眼皮等着她还能说出什么言论。   “而且,”她继续说,“他们现在还没结婚,也就表示你还可以挖墙脚,或者你不愿意挖墙脚,可以等他们自然分手再趁虚而……”   “不用了,”泷谷源治打断了她的话,“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她以为他是自尊心作祟拉不下脸,索性举了身边的例子试图说服他:“在爱情面前是不需要计较尊卑和得失的,连我哥那样的人都可以为了他的初恋拉下脸迁就对方,”   “我是说,”他出声打断她,“我好像没有喜欢到那种地步。行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帮忙了。”   说完他就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玩手,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整个侧脸在阳光中俊朗有如雕塑。   她仿佛看到他逞强背后的难过,画面太美好,她不忍心再说任何话鼓励或是刺激他,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他玩手,她就玩天天爱消除。   但可惜的是,她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而手机屏幕又太大,屏幕左方的方块她右手根本够不到。   眼看着第一关的时间就要到了,这时候另一只宽厚的手掌伸到了屏幕左上方。泷谷源治那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触控左方屏幕上的方块,第一关顺利通过。   接下来他们继续采用这样的方法,道明寺葵先在右边消除,然后轮到泷谷源治在屏幕左边消除,明明是单人操作的单机游戏却被两个人玩得好像多人对战。   “周一你们会打败凤仙的吧?”这不是询问,是信任。   “嗯,我会的。”泷谷源治笃定地说。      ☆、18 铃兰周一见   周一大清早,道明寺葵就收到了美作玲的消息,他派人盯着的城田莎最近偷偷地与她那位铃兰男友去过某个地方见过什么人。   她这才想起联谊女那位凶巴巴的铃兰男朋友,她认为他肯定知道一些关于中岛海的事,考虑到他是铃兰的人,她第一反应就是找泷谷源治去逮人,但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存他的号码,没办法只好又亲自跑一趟铃兰。   去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铃兰跟凤仙决斗的日子,这会过去不一定能见到人。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周一的铃兰高中依旧热闹无比,   她在校门口又遇到有过一面之缘的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说实话,这次她见到芹泽多摩雄她就觉得对不起他,毕竟在逢泽瑠加面前盗用了他的名字还群嘲了一次。   “又是你?”辰川时生笑说,“洗衣店还提供上门取件服务?”   “不止,我们还全亚洲包邮哦亲。”道明寺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怎么火气这么大?又来找泷谷?”   她坦然点头:“他不在吗?”   辰川时生与芹泽多摩雄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早上他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他一个人出去的?”她惊呼。   “好像是吧。”辰川时生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今天不是要和凤仙打架的吗?”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什么?”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同时吃惊,“不是说过休战了吗?”   “怎么可能!”道明寺葵比他们更吃惊,“上周五那个凤仙的什么漆给泷谷下了战书,说是周一见。你们不知道吗?”   机智如她,场景再现完毕就当即明白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回顾那天的场景,凤仙的人说了那么多挑衅的话,泷谷源治只是说他一定会奉陪到底,他说的是他,指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整个铃兰;而且后来她问他的时候,他指的也是他自己。   她忽然觉得这世上没人比泷谷源治更惨了,前天失恋,今天又被全学校放鸽子,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段悲惨的被抛弃历史,她不得不打从心底里同情他。   “这家伙!我们知道凤仙下了战书,但大家都觉得不去最好,他不是被我们说服了吗!”辰川时生立马和芹泽多摩雄招呼起人马准备出动。   “这位……嗯……泷谷的朋友,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会有一场大战,但是一定会把泷谷源治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的。”辰川时生很负责地保证。   道明寺葵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无力地点点头服从了这样无可奈何的安排:“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给他带句话?”   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都没有拒绝。   “请帮我转告他,让他尽情地打,无论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我都能找医生来把他治好,以及,我一定在医院等他。”   芹泽多摩雄嘀咕了一句:“你是泷谷的女朋友?”   她一个白眼丢过去,下意识地说起反话:“不,我是他男朋友。”   他和辰川时生相视一笑,很默契地点头答应她传话的请求。   “我会让救护车在凤仙门口等着,你们也可以一起。”   辰川时生笑道:“你就这么盼着我们铃兰受伤?”   “当然,”她咧嘴轻笑,“不然谁陪我一起住院。”   “恐怕你要失望了。”芹泽多摩雄说完这句话后,身后已经集结了几乎整个铃兰的有生力量,他们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开场白,默契浑然天成。   “记得不要被那个漆原凌的美貌迷惑了!”她在一群人身后朝两个领头人挥手,语调虽然轻快,但心却莫名其妙揪在了一起。   两个小时后,守在铃兰门口的道明寺葵终于看见头破血流走回来的铃兰众人。   泷谷源治看见她,径直走了过来:“是你通知他们的?”   他脸上有好几处都破了皮,手上衣服上都有血迹,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这年头可不兴个人英雄主义。”她想把手帕递给他擦血迹,但又担心他会不会感染,所以手帕伸出一半她又不敢继续往前递。   泷谷源治倒是毫不介意地从她手里拿下手帕,按在他脸上被打出血的地方:“我没缺胳膊没少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真是遗憾呢。”她说话的样子分明就是喜悦,那里有一丁点遗憾的意思。   “你该不会真以为凤仙和铃兰开战,是因为他们误以为是我打伤了那个欺负你的板寸头吧?”   她反问:“你觉得呢?”   他瘪嘴:“在那个板寸之前我还打了他们一个人,是因为这样才结下梁子的,后来他们又打伤了我们很多人,此仇我一定要替兄弟们报。整件事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你不需要觉得我们是受到你拖累。”   “你该不会真以为魔女是这么好骗的吧?”她将他问过的话原话奉还,“美作哥出手,怎么可能会给他们下战书的机会。”   “你知道还来?”泷谷源治一愣,动嘴皮的力度一着急就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他直龇牙。   “来看你笑话。”她仰着头,就在这一瞬间难得有种挡不住的骄傲气场。   泷谷源治轻笑:“好笑吗?”   “好笑!”她夺过他手里的手帕按在他脸上,“下次打架的时候记得让他们别打脸,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再挨几拳以后还怎么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生存?”   “道明寺,”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尽管声音很小很细但却能清楚地听到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我真不想跟你说这声‘谢谢’。”   她无所谓地耸肩:“那就以实际行动报答我的恩情吧。”   “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两件事,”因为他个子高,她需要踮着脚才能够得到他下眼皮的伤,“一是帮我查一个人,还记得那天在餐厅你揍的那个铃兰小子吗?帮我查查他跟他女朋友最近都跟什么人碰面。”   “这你应该去找私家侦探。”   “是你自己说不想用语言这种肤浅的方式表达对我的谢意的。”   “第二件事是什么?”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帕又塞还给他自己去止血,转头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你号码多少?”   走在后面的辰川时生等人老早就看到了他俩这边状似温情脉脉的画面,人群里有人吹口哨有人打响指,都是在起哄他俩。   泷谷源治把她拉到一边:“第一件事我先答应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还有第二件事,交换电话号码!”   “有消息了我会去医院找你,你先回去!”他说让她回去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摊开手掌心,也提高了声音:“号码!”   泷谷源治无奈摸出手机:“你号码多少?”   她说了一大串数字。   他在手机上按了一通之后又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好了,我记下了,你先回去,有消息我打给你!”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道明寺葵猛地踮起脚用尚且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从他上衣口袋摸出他的手机。   “还给我!”他伸手过来抢,但又怕伤到她负伤的左手所以不敢用力。   然而她还给他的却是她自己的手机。   她把手机塞进他上衣口袋,在人群靠近之前跑开好几步,得意洋洋地说:“就算你记了我的号码也绝对不会打过来,可我总不能被动地傻等着你来传递消息吧。所以,这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秀恩爱就秀到这里来了,还真是过分呢。”辰川时生走过来大力拍了拍泷谷源治的肩膀开玩笑道。   道明寺葵笑眯眯地看着走在他身旁的芹泽多摩雄,无辜地说:“你们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显然更过分。”   一群没头没脑的男生想不到那么多的弯弯拐拐,大家都很配合地大笑。   只有辰川时生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羞赧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撇嘴:“现在我好像真的知道点什么了。”   “知道也不许说出去,”辰川时生反倒没有先前那么紧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坦荡无比,“就连泷谷也不能说。”   “那需要我帮你告诉芹泽多摩雄本尊吗?”她偏过头调皮地眨眼。   “你认为他需要你去告诉他吗?”辰川也偏过头反问她。   “嗯,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她轻轻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辰川抱着手臂微笑看她:“欢迎你常来铃兰串门。”   “你就不怕,”她抱着双臂故意高深莫测地说,“我会放火烧了你们这对秀恩爱的?”   “我倒是觉得,FF团这名字比泷谷那家伙的GPS组织要霸气多了,”辰川时生自顾自笑起来,“你不来铃兰真可惜。”   “承蒙夸奖,我一定女扮男装混进来组织FF团火烧你们这些秀恩爱的。”      ☆、19 任重而道远   整洁的病房里,道明寺葵正在头疼一个问题,谁能告诉她,英德什么时候也有期中考试了?   在她的印象里,自家老哥就读高中部的时候可是从来不需要为了一场考试抓耳挠腮成猴子,但她不一样,自家母亲对儿子和女儿的要求标准本来就不一样,儿子只要能继承家业就怎么都好,女儿却绝对不能成为学渣。   原本她打算用手受伤这个借口不去考试,但没想到班主任老师邪魅狷狂地一笑说她伤的不是右手不影响正常写字,还体贴地安排她可以由医院的护工陪同考试。陪同个鬼!她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把右手伸出去让人家打断。   那么问题来了,她转学回英德这么久,什么时候好好上过课?!   思来想去,目前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补课,一个是补考。   那么问题又来了,补习技术哪家强?   愁还没有发完,手机却响了起来。   摸着触感略显奇怪的移动电话,一看屏显的来电人是“父亲”,她纳闷大洋彼岸的父亲大人怎么突然有闲心打电话过来关心她,接起电话就嘲讽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您老百忙之中抽空给我打这通电话?”   不怪她开门见山,实在是因为道明寺财团的这位正主全年无休地在工作,腾出来给儿女们打电话的时候更是一年加起来不到两次。   道明寺葵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不敢想象他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专程致电过来慰问他。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几秒钟之后缓缓问道:“你是谁?源治呢?”   接电话的魔女顿时想起来,上次与泷谷源治交换了手机至今没有换回来,也就是说,刚才来电的那位“父亲”不是她道明寺财团的主人,而是泷谷组织的大当家。   换句话说,她很可能因为刚才的一句话得罪了某个黑帮组织的大头目。   但魔女终究是魔女,魔女就应当有一种泰山崩于顶的临危不乱。   “我是修手机的!”说完她就淡定而坚决地挂断了电话。   转头她就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正准备打给你,”接电话的泷谷源治语气是一贯的冷淡,“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已经查出来了。”   “等等,先别说这个,”她打断他,“泷谷,我刚好像得罪了你爸!”   然后她把刚才接到他爸电话却误以为是自己老爸来电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请问有哪家修手机的会帮客户接电话?你撒谎能不能编像样点。”他连吐槽都懒得。   “没办法,他是你老爹,我总不能骗他说我是你表妹吧?”她强词夺理得理直气壮,“他是不是有事找你,你要不先给他回个电话?”   “不用,”泷谷源治拒绝,“他如果有事找我,明天会告诉我的。你都说了是修手机的,他应该不会再打过来。”   “真不要紧?那好,你可以继续说了。”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再特别留给他多的时间去磨叽,因为魔女和黑道从来不需要磨叽。   “那个男生是铃兰二年级生,他最近总和他女朋友去一所私立高中。”   “什么学校?”   “我把地图发给你。”   电话一挂断,地图就发来了。看着屏幕上的场景,道明寺葵忍不住扶额,天下的事情为什么就这么巧,这所学校分明就是草野彰提过千百遍的母校!   还能怎么办,她只好又给泷谷源治打了个电话。   “你又怎么啦?”他这个人似乎从来就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   “有没有可能跟踪他们去那所学校看看跟他们接头的人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的泷谷源治沉默了几十秒:“没必要。”   她一愣,语气不自觉抬高:“什么?”   “我是说,我知道他们跟谁碰头,”他冷酷地说,“反正你最近也不用上课,明天早上我带你过去找人。”   他比霸道总裁还霸道总裁,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他果然如期出现在了医院门口,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大约维持了30秒,终于一言不发带着道明寺葵直奔草野彰的母校。   他们俩站在校门外头装聊天,泷谷源治小声地给她指准了一个长发圆脸的可爱女生:“就是她。”   道明寺葵仔细记住了她的模样,但之前从来不曾见过中岛海本人,一时之间也不能妄下定论。   “她叫什么名字?”她谨慎地问。   而泷谷源治对她的问题并没有意外或是措手不及:“上原真理子。”   她朝他摊开手:“我的手机!”   他把她的手机还给她,总感觉他有什么话要说。   道明寺葵抓拍了上原真理子的几张照片,转手发给美作玲,希望由他出马调查此人的身家背景。   默默在旁边瞥她的泷谷源治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这个美作玲是你什么人?”   她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表哥。”   “真表哥?”他问得也别有深意。   “我亲哥的朋友,不是表哥是什么?”她敏锐地觉察了什么,“我怎么总觉得你今天一直欲言又止?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一刻的泷谷源治跟以往全然不同,他撅着嘴说了句“你想多了”就飞快地转过头假装看风景。   道明寺葵还来不及逗他,就接到了美作玲回过来的电话。   “是小葵吧?”跟她哥来往密切的三个人似乎都习惯了在电话里直来直往,这么一问,她反倒有些不理解。   “不是我是谁?”   “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哥哥们?”   男朋友?她?   没一会儿她就恍然大悟。   她机敏地瞥向泷谷源治,难怪这家伙一整天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刚才还问起了美作玲的身份,果然做了亏心事!   “你之前找过我?”她故意当着泷谷源治的面抬高了声音。   “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但接电话的是你那个男朋友,”美作玲在电话那头失笑,“他接电话的态度冷冷的,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你误会了,”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我想你说的是那个修手机的。”   “哦?”美作玲笑得不加掩饰,“抱歉,那还真是我误会了。对了,你发这张照片,是打算让我查这个女孩?怎么?她也跟中岛海有关?”   “嗯!我从上次参加聚会的同学中找出了最可疑的那个进行调查,发现她跟这个女生一直鬼鬼祟祟来往,所以想继续查查看。”   美作玲“嗯”了一声,没有对她的想法多做评价。   “对了,美作哥你昨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差点忘了,”美作玲轻笑,“昨天就是想告诉你,我派去的人也查到些线索,估计最迟今天下午就能明确中岛海的身份。”   “看来你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干。”她夸奖的时候从来不吝惜言语。   “的确挺能干的,”美作玲自己也没有谦虚,“他们已经给我发中岛海的照片过来了。”   “这么厉害?”   “嗯,小葵你等等,照片正在读取中,”美作玲的另外一只手似乎正在电脑键盘上敲击,“说起来这次调查幸好有总二郎一起帮忙。”   “好,我不着急,还有就是下次我会试着给你们亲爱的总二郎带点中国茶。”   美作玲啧啧了两声:“厚此薄彼可不太好,毕竟我也出了不少力呢。”   “那简单,”她说话的时候泷谷源治还在旁边等着,她只要看一眼他那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我给他捎带中国茶叶的时候会顺道给你介绍几位中国姑娘。”   “我需要说谢谢吗?”美作玲那边突然沉默了几秒,“小葵,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道明寺葵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拽紧了电话:“怎么了?”   “中岛海和你拍的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美作玲叹了口气,“你说这到底是变简单了,还是变复杂了呢?”   她撇嘴,这分明就是变奇葩了。   “他们传过来的照片很多,为了保险起见,你先在医院等着,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不愧是兄长,美作玲在处事方面更加谨慎细致。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挂断电话后只能回头愧疚地看到陪自己折腾大半天的泷谷源治:“我要回医院了……”   她接触过的男生不少,天之骄子的F4们也许性格古怪,但至少对她都极尽绅士;草野彰虽然看上去不像王子,但对待女生却绝对温柔;中津秀一的确子啊很多时候都没头没脑,可还是很讲义气的。   综上所述,她只是想说,上面提到的那些人在眼下这样的场景中都会主动提议要送女生回家,至于泷谷源治……从小耳濡目染接受黑社会教育的黑二代,还真不好说。   “哦,”果然泷谷源治依旧保持着那个标志性的双手插袋动作,他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地板,难得又呆又萌地点点头,“我没打算要送你。”   说完这话,他还是不由自主瞥向了道明寺葵受伤的那只手。   “那,再见!”因为一开始就没怀着期望,所以也并不存在失望。   但毕竟是伤了一只手,没办法自由自在地挥手道别,她只好不怎么麻利地小幅度摆手作了个道别的意思,没再拖泥带水地往回走。   “算了,”她身后的泷谷源治翻了个白眼,大步跑上前去走在她旁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至少看着你上车才行。”   她捂着嘴低声笑起来,泷谷源治鼓着嘴瞪她一眼之后就交代司机赶紧开车,仿佛她是什么罗刹恶鬼似的。   她在车厢里回过头准备抗议,却只能看见他洒脱的背影。      ☆、20 手撕恶女?   道明寺葵深深地知道,现在正值期中考奋战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分心。   道明寺葵更加深深地知道,现在正值骨折的手臂拼命恢复的修养期,千万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但遗憾的是,绑架牧野杉菜并害得她负伤的幕后黑手,她认为必须亲手解决。   坐得很随意的美作玲把红豆大福放在桌上的同时也将一大叠照片摆在她跟前:“你再对比看是不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女生。”   照片上的女生也是长发圆脸,那双微微往上扬起的眼睛与她之前见到的上原真理子一模一样。可更让她始料不及的是,照片上的中岛海,或者说上原真理子,亲昵地挽着一名男子,那名男子正是之前还与她一起唱过K的桐谷修二。   “这下怎么办?”然而美作玲早已看穿了一切,“这一切与你认识的那个人有关吗?”   “你想说谁?草野彰还是桐谷修二?”对于美作玲知道这件事,她丝毫不感到奇怪,相反,如果神通广大的美作玲查不出这些她才会奇怪。   “有区别吗?”美作玲耸肩,“他们俩是好朋友,如你所说,上次的……嗯,聚会,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就连我们F4都不知道牧野会参加,那些故意拍照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认为是草野或是桐谷谋划的?”   “也许不是谋划,但多少撇不清关系。”   回忆起跟草野彰初次见面的场景,道明寺葵肯定地推翻了这个假设:“他们没有动机。”   “你再想想,”他提醒她,“你和牧野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是不是都跟他们待在一起?”   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开始的联谊会事件,后来的樱花庄园凶杀案,再后来的KTV绑架。再这么继续下去,草野彰和桐谷修二都可以光荣晋升为继工藤新一和金田一一之后的新一代少年死神了。   会有这么巧吗?当然不会。   但幕后主导真的就是草野彰或是桐谷修二吗?   道明寺葵认为,当然不会。   她想相信他们,就像草野彰当初毫不介意她曾是疑凶。   她更想相信自己,她的感觉告诉她,大智若愚的草野彰不会费脑筋做这种恶事,而外冷内热的桐谷修二也不屑于做这样的坏事。   “我坚持不认为他们俩会做出这种事,”她说得底气十足,“但是经过你这样的分析,我确信这个上原真理子就是回来报复的中岛海。”   “为什么这么肯定?”   “就像你说的,我那些临时起意的决定很难提前被不相关的人知道,但我们之前一直忘了,与我们不相关并不代表与我们中的其他人不相关。这个上原真理子既然是桐谷的女朋友,那利用桐谷来套取我们的行程也不足为奇。”   美作玲示意她继续说。   “我记得第一次聚会时桐谷修二就说过他有女朋友,”她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但后来,印象中我们聚会时,他从没看到他女朋友打电话过来。”   “名侦探小葵又推理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   “美作哥,英俊如你,和你交往的女朋友每天最少给你打几通电话?”   “和我交往都是成熟的女人,她们不像小女生一样黏人,所以大概每天会联系一到两次吧,有时候是约地点吃饭,有时候可能只是习惯性打电话问候。”   “可是这几天我们长时间聚会都没见桐谷修二接到他女朋友的电话,”她煞有其事地说,“比我们都要情感丰富的美作哥,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美作玲眯起眼:“不错,女人是缺乏安全感的生物,尤其对象还是桐谷修二这样的校园焦点,身为女朋友她只会不断怀疑自己并越来越不自信,没道理放心大胆由着在他外面风生水起。”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与校园焦点交往的上原真理子之所以大方放任不管,要么是因为她不喜欢桐谷,要么是因为她已经非常清楚桐谷的行踪,清楚到知道不能打扰且根本没必要打扰。”   美作玲点头,他这个情场浪子对这个深有感触:“小葵,身为女孩子最好不要太聪明,很多时候看得太透彻反而可能找不到适合的人。”   “我可以把这句话翻译成‘女孩子太聪明会没人要’吗?”她犀利地一针见血。   “看吧,我就说女孩子不要太聪明!”   “真遗憾,这本事是天生的,而且我正引以为豪。”她打开红豆大福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美作玲靠着墙壁饶有兴致地问。   她嚼在嘴里的大福分外软糯,刚刚咽下去就收获到满腔的心满意足。   “还能怎么办?”她擦净嘴角,胸有成竹地说,“正面出击。”   这样的时候,期中考试是否能够顺利通过,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   毕竟,在学校门口堵住上原真理子才是正经事。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吧,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   道明寺葵在学校门口等着上原真理子,她打算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地编织好圈套来诈她中计。   “你是上原真理子吗?”道明寺葵抱紧受伤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出现。   “对,我是,请问你是……”上原真理子惊疑不定地眨眼,眨得分外无辜。   “我有事找你。”道明寺葵往前挪动几步堵住她的退路。   “等等,我不认识你。”上原真理子边说边往回躲。   “你确定你不认识我?”她微微偏着头,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我总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呢。”   装、再接着装,跟踪桐谷修二联谊、偷拍牧野杉菜、策划绑架,她还真不信这样的幕后黑手会不认识她道明寺葵这么个魔女一般搅乱其计划的存在。   可是毕竟刚见面,她可不想为这么个女上演扯头发撕破脸的泼妇戏码,那个低级段数不适合道明寺家。   上原真理子忽然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你、你、你一路跟踪我现在还要抓我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被这陡然变化的局势弄得晕头转向的道明寺葵刚想吼一句“住嘴”,话还没酝酿到喉咙,就听到一声惊讶惊疑惊魂不定的呼唤:“小葵!”   几秒钟的时间里,桐谷修二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道明寺葵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动机,这个上原真理子不就是提前瞄到了桐谷等人,准备上演一出恶人先告状的戏码嘛,她怎么能让对方这么轻松地如愿以偿呢。   她瞬间眉开眼笑,还将自己那受伤的胳膊凑上前,故作亲昵地说:“我竟然猜对了,你就是桐谷修二的女朋友!”   上原真理子因为不太明白她这陡然转变的原因,下意识要避开她,但力度不平衡,一只手乍一看是挥向了道明寺葵那只受伤的胳膊。   而小魔女在眨眼之间就抱紧了手臂,紧紧皱起了眉头。   “好痛!”她往后退,正好退到了与桐谷修二同行的草野彰身边。   “小葵,你怎么在这?上次之后你就发了个邮件过来说牧野找到了就再没有跟我们联系过,”草野彰见到她先是惊喜,然后就注意到了她的胳膊,“你手怎么了?”   不愧是好朋友,看到这样的场面,第一句问的不是她们两个女生怎么了,而是问她的手怎么了。   她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上次追飞车时摔断了,刚接上,没事。”   这话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到围观群众的耳朵里,就都觉得她真真又勇敢又辛苦。   草野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她单纯天真地眨眨眼,笑着吐舌:“一痛起来就忘记这件事了,而且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半夜三更专程打个电话说‘草野、桐谷,哎呀我手摔断了好难过’?”   草野彰被她那模样逗乐,就连一向不怎么热情的桐谷修二也看上去有点担忧:“上次那辆车的车牌号我记下来了,拿到警署去核对过,是黑车,你那边找到抓牧野的人了吗?”   道明寺葵在听他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上原真理子,但后者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   “我这边有了重大线索,”她注意到真理子的手默默攥紧,“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嗯,”草野彰附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坏人逍遥法外。”   话题已经完全变成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友情对话,虽然转瞬间她就喧宾夺主,但要巩固这样的优势,她自知单靠卖萌撒娇装柔弱是绝对没有用的,有时候不使出点必杀技很难取胜。   但先出招的却是上原真理子:“修二,草野,你们认识她?”   上原真理子的话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桐谷修二没有说话,这本身也在道明寺葵的预料中。   所以介绍人物关系的事只能留给草野彰来完成:“上原,她是我和修二的朋友,小葵。”   “你们的朋友?”上原真理子惊讶地看他们一眼,劫后重生般地艰难一笑,“抱歉,我还以为她是跟踪狂,希望刚刚没伤到你。”   “你来这里做什么?”桐谷修二似乎也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他依旧是校草般的冷峻表情。   她故意调皮地冲他眨眼睛:“手伤了无聊,想起之前草野经常提起你们母校就过来转转,然后突发奇想打算找找看你们提到过的那些人,比如桐谷你女朋友,还有那个野猪妹。”   “小葵,”草野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往旁边带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没跟上原提桐谷上次说的话吧?”   她斜睨他,明知道他们担心的是野猪那件事,却还是故作什么都不知道:“桐谷说过什么话吗?”   “那就好,”草野彰松了口气,“你想来我们母校、想见我们的朋友,你可以告诉我,我带你过来。”   “不要,”她骄傲地别过头,“我就是喜欢自己慢慢找慢慢猜。”   好吧,魔女的心思不能猜,猜来猜去只会坑死自己。   上原真理子也亲昵地挽起桐谷修二的胳膊:“既然是朋友那就好,刚才小葵太有气场,还说什么我们似曾相识,看来是我自己无缘无故吓了一跳。”   才不是无缘无故,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道明寺葵目光坦然地盯着一脸无辜的真理子,“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上原真理子还是没想到道明寺葵会采用这样的战术。   “小葵,你玩什么呢,”草野彰打断她,“上原跟我们同学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个双胞胎姐妹。”   “那就奇怪了,”她故作天真地挠头,“我哥有个前女友,怎么长得跟上原姐这么像呢……”      ☆、21 信亲哥不挂科   鉴于草野彰和桐谷修二在场,道明寺葵对上原真理子所能采取的攻击也就只能到此为止。她的确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但事实上真理子在暗她在明,她只能适当地给予一些反击,然后试图扭转这样的明暗关系。   回头她就把这件事交给了美作玲,她拜托他抽空将上原真理子请到一个不会被桐谷和草野二人找到的地方,好好地将彼此之间的账算个清楚。   令她没想到的是,正在她焦头烂额担心考试的时候,她的亲哥道明寺司,迈着豪气的J家步走进病房,手一丢就丢来一大摞各式各样的笔记本。   “小葵,这些是我从你们年级前十名那里要来的课堂笔记,”他骄傲地指着劳动成果,“我让他们在上面都标注了重点,他们说看完这些期中考就没问题了。”   她目瞪口呆:“我似乎已经可以想象你把那些人叫到一起面壁然后胁迫他们交出的竟然是课堂笔记这种诡异东西的画面。哥,你确定你是霸道总裁道明寺?”   画风明明就不对好吗!   明明是半损半夸的话,但听的人偏偏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我当然是你的霸道老哥,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好好复习就对了。”   她没想明白,他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应该都不会关心期中考这样的事,这一次又为什么会关心她的?   “喂喂,别拿那种眼神看你哥我,”他别扭地挥手,“我这么聪明,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婆不会那么好说话无条件就把你放回来。”   听到这些,道明寺葵的心里咯噔一紧,她担心迟钝如他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现了什么端倪,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单纯迟钝的他洞悉近乎残忍的真相。   “万一你考砸了或是在学校里犯了错,她肯定会以这些借口又让你去别的地方读书,”他说着就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是你哥,你回了日本当然是要由我保护你的。”   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虽然这个大魔王有时候中二一些,有时候霸道一些,有时候傲娇一些,但他至少是真心为她好的。   而她呢,接受了母亲的任务就注定会伤害到单纯的他,尽管她一开始的目的仅仅只是想将母亲对他采取的任何举措都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但是真正试过之后才知道,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在她的掌控范围内进行。   “而且我听牧野说,你的理想是考帝都大学什么物理系,要是不把基础打好的话去了大学是会被人笑的,你想丢你哥我的脸吗?”他又继续说。   被感动的她想了半天只好真诚地冲他点头并做出了自己的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替我打劫这摞笔记本的大恩大德。”   道明寺葵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在距离期中考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她开启了疯狂补习的模式,期间,刚得知她受伤的草野彰和中津秀一组团过来探望过她,她还就一些数学问题请教过草野彰。   中津秀一三番四次提醒她考完试一定要去看他们跟圣骏高中的足球比赛。   真正上考场的那天,吊着一只手的道明寺葵很淡定地接受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目光走进考场,用更加淡定的心态奋笔疾书写满了答卷。不知道右手君是不是因为左手的受伤而化悲愤为力量,写的答案完全如行云流水。   走出考场后,同班的同学虚情假意地找她搭话。有的说考题太难有的说老师监考太严,纷纷当着她的面表示肯定会考砸。   道明寺葵出于礼貌,但凡被这些人问起考得怎么样的时候,她就会微笑着冷冷淡淡地回答说:“大概进不了前三。”   这时候,许久不见的牧野杉菜来到她身旁。   “小葵,你手好些了吗?”虽然极具牧野特色的慰问礼品时不时都会出现在病房,但因为最近临近考试且需要打工,牧野杉菜这段时间都没去医院看她。   “嗯,”她很想就这样嗯一声就算了,但考虑到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会越来越尴尬,所以她还是添了一句,“可以出院了。”   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这周复习的关系懒得搬回家,再加上搬回家的话就不能跟草野彰和中津秀一他们在病房里瞎聊,所以她拖了一个星期。   “那就好,”牧野杉菜松了口气,“之前就一直想说的,真抱歉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你受伤……”   道明寺葵停住脚步,神情复杂地看向杉菜:“嫂嫂你要搞清楚,我受伤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些魂淡不长眼!”   “是是是,”牧野杉菜失笑,“这种时候你们兄妹二人还真像。”   “对了,嫂嫂,”结束了考试,她似乎终于有时间去算一算她们与中岛海之间的账,“你对中岛海那个女生了解多少?”   “这……我好像从来没有打听过她的事。”牧野杉菜不好意思地说。   道明寺葵略微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嫂嫂,她可是你的头号情敌,你不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吗?”   “可是没那个必要呀,”牧野杉菜错愕,“她做的那些事,终有一天道明寺肯定都会发现,事实也果然是这样的。”   “要是我哥没发现呢?”   “没发现呀,”牧野杉菜望向天空,“那可能就说明我跟他真的没有缘分吧。”   “那可不一定,”她冷笑,“你应该也知道,这次绑架你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中岛海,你看,这世上有一种最难治的病就叫不死心!”   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相对待你的敌人就应该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夕阳下她们的身影被日光拉长,一转眼就隐没在林荫之中。   “小葵!”这爽朗霸道的声音是她哥哥阿司的喜悦,“你考完啦?怎么样,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吧?”   明明成绩还没有出来,他却一脸引以为傲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说不准还会以他也参与了阅卷。   与他的兴奋相反,跟他一起过来的花泽类一如既往的安静。   “嗯,老哥你拿来的重点确实很有用,”她不否认自己犹如开挂,“看来下半学期我也不需要去听课了。”   “哈哈,你喜欢就好,”道明寺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牧野杉菜,“牧野,你今天也要去打工吗?”   牧野杉菜垂下头想要往外走:“嗯,蛋糕店人手不够。”   道明寺葵敏锐地发现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但她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她猜测在她没能寸步不离占用牧野杉菜宝贵时间的这段日子里,这对小情侣一定发生了什么足够让他二人别扭的事。   “那我送你过去。”道明寺司抢着要走牧野杉菜前头。   “嫂嫂,”被他们留在身后的道明寺葵提醒杉菜,“秀一告诉你下周要参加拉拉队表演了吧?”   牧野杉菜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道明寺司搂着上了车。   站在原地的花泽类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得道明寺葵以为自己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对。   “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他俩又发生了什么?”   “没,”花泽类还是在笑,“只是阿司又做了一些很幼稚的事。”   “对了,前段时间不是有文化祭吗,我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守护真爱计划?”   “没有,”花泽类忍笑忍得眉头皱成一团,“他只是给牧野写了一封信,让一年级学生会会长在文化祭上替他朗诵,结果朗诵的学妹老老实实把他的错别字全部念出来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会有多美。   “说实话,我真同情那个一年级生。”她隔空缅怀起那位无名英雄。   “手怎么样了?”花泽类的话题从那俩回到了眼前的她,“不行就不要逞能,幕后黑手的事,有总二郎和玲,你是女生,这些事不需要你出面。”   “那不行,”她明确表示不赞同,“那个幕后的妖孽如此可恶,不由我这个魔女把她收了怎么成?”   花泽类伸手揉她脑门前的刘海:“你把她收了,让总二郎他们情何以堪?”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来:“我已经找到中岛海了。”   “这么快?”花泽类一顿。   “嗯,而且我与她见过面,算是打草惊蛇了吧。”   “那你怎么没收了她?”次元与一般人不太一样的花泽类总是能在严肃的时候说不靠谱的玩笑,在玩笑的时候靠谱地严肃。   “因为……”她迟疑地看他一眼,纵然是魔女,有时候也希望被理解,“我可以相信你的吧,花泽类,虽然我从小就欺负你,长大后没少跟你怄过气,但我们至少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吧?”   花泽类也认真地看着她:“你说吧。”   “那个中岛海,好像化名成为了另外的人,而且还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说完这些的她忽然觉得如释重负,“我心里的目标很明确,一定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叫嚣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就算是魔女,也会有顾虑。   “那个朋友是草野彰吗?”花泽类瘪嘴。   “不是,但草野也是他的朋友。”   “怎么又跟草野彰那家伙有关,”花泽类改瘪嘴为撅嘴,提到这人的名字就变得莫名嫌弃,“我是你的话,就找人往她头上套一麻袋然后把她揍一顿,最简单。”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但同时也是最解气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由众人眼中的温柔王子花泽类说出来的。   她夸张地指着他:“看,我就说吧,花泽类你那温柔、忧郁的特质都是装出来,实际上你内心既腹黑又暴力,我真替那些封你为男神的妹纸们感到惋惜!”   这样你来我往的风格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小时候,久违的感觉似乎昭示着一切都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   花泽类一愣,转眼间就真的如她说的那般腹黑又阴沉地笑起来:“你好像知道得太多。”      ☆、22 友谊的考验   接受了花泽类的意见,道明寺葵处理上原真理子的方法果然就如他建议的那么简单粗暴,当然了 ,她是不会真那么凶残地暴打真理子一顿。   她只是找人帮忙制造了电梯故障的假象,令上原真理子在没有电话信号也没有救援人员回应的电梯里无助到了天亮。   她只是想方设法换了几袋没有调料包的方便面给真理子。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巧真理子吃个巧克力都能吃到肉馅的。   原本她最担心就是上原真理子会再度对牧野杉菜动手,但因为这周牧野要参加樱咲学园的拉拉队集训,由队里的训练车统一接送,道明寺葵反而比较放心。   也或许是因为一系列诸如电梯惊魂、粉包失踪事件的震慑威力太大,她不仅没有等来上原真理子的反击,反而等来了一个让人左右为难的消息。   带来这个消息的是西门总二郎,他约她在茶道馆见面,他喝着红茶,面容沉静。   事实上,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道明寺葵就隐隐约约觉得会发生某种无法预料的变化。因为他跟美作玲不同,美作玲很多时候的方式残忍直接,但西门总二郎,你可以认为他残忍,也同样可以认为他温柔。   “这些照片,还有这个诊疗记录是什么意思?”道明寺葵的手里拿着总二郎刚刚拿给她看的材料,“这些真的都是上原真理子的?”   “上原真理子定期复诊的医院不巧跟我们家有些往来,查到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难,”总二郎又抿了一口茶汤,“怎么了?是怀疑你的眼睛,还是怀疑你的固有思维?”   “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如实承认,“不亚于三观被颠覆。”   总二郎搁下茶杯:“小葵你应该知道,多重人格的病症并不是由电影里虚构出来的,艺术虽然高于生活,但它毕竟来源于生活。”   道明寺葵放下手里的会诊记录卡:“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她真的有多重人格吗?”   她还是不相信,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成是她接受不了这么突兀的真相。   “你总不会怀疑医生的诊断吧?”总二郎又拿出了更加绝密的诊断详情,上面有真理子每次会诊时的详细记录已经医生做出的诊断。   “所以,”道明寺葵的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上面,“你拿着这些东西来就是想告诉我,上原真理子其实有双重人格,一个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桐谷修二女朋友,而另外一个就是阻碍我哥和牧野杉菜的中岛海?”   总二郎点头:“根据医生的诊断,她最近已经很少在两重人格当中转换了。”   “可上次绑走牧野杉菜算什么?”道明寺葵冷哼,“还有,你们说她有双重人格,那么人格转换总该有个契机吧,那这个契机又是什么?”   “契机,”总二郎弯起嘴角,“就是你说的牧野杉菜。”   “我不明白。”道明寺葵狐疑地望着他。   “根据诊断记录,在中岛海出现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上原真理子开始接受治疗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她刚好发病的时候遇见了阿司并且发生了后来的事。”   总二郎稍微停顿了几秒又说:“而这件事你们的母亲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在那之后,中岛海就被送到了现在这家医院继续治疗,而且效果很好,中岛海的人格基本被她排除,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那之后查不到中岛海这个人的原因。”   “你说的我都懂,”道明寺葵小声说,“就像推理小说写的,当一个人潜意识里有某种恐惧或是逃避什么情绪时,就会生出另一种人格保护自己或是对抗自己。”   总二郎点头:“从最近的诊断情况推测,也许是桐谷修二或是草野彰无意中提到过牧野杉菜,他们无意识地唤醒了上原真理子的另外一重人格,所以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中岛海这个人格,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道明寺葵忍不住吐槽。   “这不奇怪,”总二郎不明白自己明明钟情的是茶道却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好友的妹妹讲医理,“上原真理子之前接受治疗后的恢复情况很好,在她的本我人格意识清醒的时候是有能力抵抗另外一重人格的。”   “所以她化身中岛海的时刻,都是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道明寺葵冷嗤,“牧野杉菜和我哥对她的伤害可真够大的。”   “好了,”西门总二郎站起身,“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不用担心,我既不是打算劝你也不是打算鼓励你。”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真的很明白,”道明寺葵也跟着站起来,“但我难道要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以牙还牙了吗?”   一直以来她坚持的就是对伤害她和牧野杉菜的人加倍奉还,但现在,在得知了中岛海与上原真理子的关系之后,她不仅顾虑桐谷修二会不会受到伤害,还犹豫要不要对一个人格分裂的病患出手。   这样的矛盾,连法律都没办法给人们一个完美的答案,她又怎么想得透呢。   “别想太多,”总二郎安慰她,“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你打算怎么做,你要知道,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们F4都是支持你的。”   “谢谢,”道明寺葵不无感激地说,“但我想我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冷静。”   她说要冷静,这一冷静,就静到了高中足球联赛的淘汰赛开战。   答应了中津秀一邀请的道明寺葵和草野彰碰头之后直接来了体育场,来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发现桐谷修二和上原真理子与他们坐在同一排。   座位安排得很诡异,桐谷修二挨着右边过道,上原真理子坐在他左边,而草野彰为了保护道明寺葵受伤的左手,坐到了她的左边,也就是说,现在的位置是道明寺葵挨着上原真理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上原真理子病症的缘故,道明寺葵总觉得今天的真理子与那天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   距离开赛还有半个钟头,球场上两个学校的加油阵营都已经就位。   圣骏高中那边的领队老师有一男一女两位,男老师穿着拖鞋在看台上巡视纪律,女老师穿着复古风格的斗篷在场边布置战术,有一种性别与职能完全颠倒的错觉。   “圣骏高中是由驹形大学附属三岛高中和圣三岛女子学院合并起来的学校,”桐谷修二似乎打算缓解谁都不说话的气氛,“在球场上的那位是他们的蜂矢老师,看台上那位是原平助老师,他们学校的同学都直接称呼他为平酱。”   草野彰“咦”了一声:“这样的关系真让人羡慕。”   上原真理子托着下巴看向球场,也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道明寺葵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上原真理子真的跟先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原本还抱着一颗一定要在今天撕破脸皮的心,但对方看起来无比正常,她只好恶趣味地想,难道是因为这次没有打开“牧野杉菜”这个魔咒开关?   “听说之前他突然辞职去做了电台DJ,最后学校又把他聘回来了,”桐谷修二对别人学校的花边新闻了解得相当清楚,“感觉这所学校就很传奇。”   “我只好奇一个问题,”道明寺葵打断她,“那位原平助老师为什么要穿着拖鞋来比赛现场?”   经她这么一说,几个人的目光还就都认认真真地投向了对方看台,包括上原真理子在内,所有人都笑了。   “他会不会误以为这是学校的体育课?”草野彰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只有上原真理子很配合地笑了。   道明寺葵越来越坐不住,尤其是忽然见到上原真理子这么好说话之后。   她忍无可忍拉起上原真理子的手:“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你们去哪?”坐在最右边的桐谷修二一头雾水。   “女生的秘密,不告诉你!”道明寺葵只瞪了他一眼,他就决定不要自讨没趣。   “怎么了吗?”上原真理子问得非常小声,“我们好像不怎么认识的吧?”   “别装了,”道明寺葵急了,“明明都是你自己,分裂成中岛海又COSPLAY上原真理子,有意思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截止目前为止,上原真理子的表情一切正常,但那副本身就柔弱的长相此刻看在道明寺葵的眼里只会觉得讨厌至极。   “还装?”她非常认真地观察真理子的表情,“这里没有桐谷修二,你这些天被我捉弄了这么多次,你现在不应该看到我就恨得牙痒痒吗?”   “我真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上原真理子,”身为魔女,道明寺葵皱着脸扬起了巴掌,“再跟我装小白兔,信不信我就一巴掌扇过来?”   上原真理子没有说话,却有人替她代劳。   “你才应该适可而止吧,道明寺,”怒气冲冲走来的桐谷修二拽下她扬起的巴掌,“矜贵如你,为什么不先学学怎么尊重别人呢!”   草野彰跟在他身后,担忧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女生:“修二,小葵她就是这样的,虽然话不好听,但她心地不坏的。”   道明寺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应该感谢草野彰在这样的时候仍然相信她吗?   “桐谷修二,你什么意思?”她扬起头,冷冷看向阻止她的人。   “就算你是道明寺财团的千金,也没有权利随便教训别人。”他手中稍微用力就把她原先打算扬巴掌的手推开。   上原真理子见状疑惑地问:“修二,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现在道明寺葵已经完完全全认为桐谷修二会这么巧出现在此时此刻,必定是上原真理自己使的计。   于是她看了一眼桐谷修二,用嘲讽的语气对上原真理子说:“怎么?难道你要告诉我,现在你不是中岛海而是真正的上原真理子?”   “够了!道明寺,”桐谷修二的怒火越来越旺,他大有直接撸袖子上前来打架的阵势,“我忍你很久了!真理子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草野彰也看得目瞪口呆:“修二,你……”   他是想说,一向表里不一的桐谷修二一直都在外面呈现出非常温和友善的形象,但为什么这个瞬间就彻底暴走了。   “你知道?”敏锐的魔女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微妙,忍不住冷笑起来,“你早就知道她有两重人格,也早就知道是她分裂出的中岛海绑架了牧野对吗!”   “对!我都知道!”桐谷修二也冷冷回答她,“所以请你不要在真理子面前再提起这件事!”   “真是够了!”道明寺葵也捏紧了拳头,重重踢了一脚面前的台阶之后愤愤地说,“亏我先前一直担心找她算账会不会伤害到你,原来都是我想多了!洗特!”      ☆、23 到底为了谁   那天与桐谷修二不欢而散之后,道明寺葵连樱咲的比赛都没有看完就径直回了家,正好老兄不在,索性她就闷在房间里思考人生。   魔女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实上在把上原真理子单独叫出去之前,她的打算是两个女孩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不是不能理解真理子的不可控人格,她甚至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出钱打发她去治疗,只要不让她再看到这么奇葩的双重人格。   但桐谷修二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没想到桐谷修二竟然知道上原真理子的病症,更没想到明知道这个病症的他居然还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真理子。   如果是别人、别的时候,她一定会忍不住替他高奏一曲忠诚的赞歌,但是,现在正是因为他对真理子的包容,而让她这位从来顺遂惯了的小魔女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接到中津秀一的电话已经是两天后的事,这几天里草野彰打过八通电话,牧野杉菜打过三通,,她却一通都没有接。   当她穿上常服、足蹬马丁靴准备出门之际,她的兄长刚刚进门回家,他用活见鬼的神情冲她说了句:“你居然在家?”   她只好免费赠送给他一个阴沉古怪的白眼。   约定的甜品店在樱咲附近,道明寺葵赶到的时候,中津秀一喝着可乐唱着歌,正坐在椅子上左摇右转。   “嗨,小葵你来了?”明知故问,所以他收到了气场不佳的魔女又一记白眼。   “你说找我有事,就是在这喝可乐?”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选了一个四人座,她只看出来这家伙跟电话里说的有急事的状态完全不一致。   中津秀一挠头嘿嘿嘿地笑了笑:“当然有事,嘿,小葵,你那天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我们后面庆功还找你来着。”   “我手痛,回医院复诊去了。”她把谎话说得比真话还真。   “真的吗?”中津秀一跳起来,很关心地盯着她胳膊,“严不严重?怎么又痛?是看比赛的时候被人撞了吗?”   道明寺葵满头黑线地把他按回座位上:“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后遗症,你等等,你怎么比我这个伤患还着急!”   “嘿嘿,”中津秀一撅起嘴皮很尴尬地笑,“那就好,那就好。”   道明寺葵将右手手肘撑到桌案上,目光凌厉地看向正在卖萌的人:“秀一,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找你的不是秀一,是我。”身后的嗓音是暌违数日的草野彰,道明寺葵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草野,”她转过头嘲讽地看他,“你约我出来犯不着麻烦秀一。”   “但前提是你肯接我电话。”草野彰绕道她对面,中津秀一非常体贴地把里面的位置让出来给他。   中津秀一扬起灿烂的微笑,天知道他满脸的褶子一点也不帅气:“你们先聊,我还要回球队训练,小葵,咱们改天一起吃饭!”   道明寺葵丢给了他一个软绵绵的白眼,之所以白眼也能软绵绵,实在是因为当她满心的怒气面对中津秀一那副无害的模样之后,就怎么样都不忍心责怪。   “小葵,你和修二……”   “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   草野彰叹气:“小葵,我真的觉得,在这件事上,你做得过分了。”   道明寺葵不可思议睁大眼:“我过分?”   “是,就是你过分。”一向待人温和的草野彰在这时候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柔容不得拒绝。   “好,”她咬紧下牙,“是我过分,我成天畏手畏脚担心说出真相之后会伤害桐谷修二的自尊心我真过分!你们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却还瞒着我,我真过分!”   “我们没有想瞒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草野彰说得很认真,“上原是修二的女朋友,修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都不是圣人,没有大义灭亲的广阔胸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狠下心来把她交出来任你宰割。”   任人宰割这个词用得还真是……无话可说。   “我不是哥斯拉也不是霸天虎,不要说得好像我真会把她收了一样,”道明寺葵嘟着嘴说,“我只是想让她道歉,如果真的是她绑走了牧野杉菜的话。而且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有两重人格,在知道之后我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些了!”   她说的是事实,实际上自从听西门总二郎说起上原真理子的诊断结果之后,她的内心多多少少动摇了,她认为自己是矜贵骄傲的千金魔女,犯不着跟一个还生着病的人计较,但同时她也还是不服气的,一个在魔女眼皮子底下撒过野的女生,怎么能轻而易举放过呢。   就在这两种互相矛盾的心情相互作用下,她没预料到这么快就到了一切都爆发的时候,而且这一爆发,还引发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修二他也很抱歉,”草野彰顿了顿说,“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上原的情况,一直以来也都配合着医生帮她恢复,其实已经有效果了。但上次在校门口看到你找她,他意识到了她可能又开始被这种症状折磨,所以他才对我坦白。”   道明寺葵刚想开口,草野彰就严肃地打断她:“你先别说,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于是她什么都懒得说。   “你可能不知道,当修二亲眼见到眼前最熟悉的人突然变成完全陌生的性格会是怎样的难以置信,但有什么办法呢,上原是真心真心意对修二的善良女孩,修二喜欢她,不忍心她再经历这样的痛苦,所以心甘情愿陪她一起面对。”   “小葵你责怪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可你想过没有,有谁愿意将自己或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拥有双重人格的事讲出来让人鄙夷呢?”   她似乎真的找不到话来反驳。   “更何况,上原在更多时候都只是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却不知道另外一重人格的自己做过什么。你不觉得盲目地将所有仇恨集中在上原身上是一件不公平的事吗?”   “不然我还要仇恨谁?”她冷冷地望着他,“中岛海?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另外一重人格?说到底那不也是上原真理子吗?”   “小葵,你真的觉得以牙还牙就能解决问题吗?”草野彰明亮的双眼认真地凝视着她。   “当然不能,”她嘲讽地说,“否则半泽直树也不会被发配去证券公司。”   草野彰低笑:“修二虽然没有对我说,但我看得出来,他这段日子比以前更加积极地帮助上原恢复,我想,他大概是希望上原真的可以早些康复吧。”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觉得,比起以牙还牙,帮助上原将中岛海这个人格赶走,才是真正解决她跟牧野以及你们道明寺家恩怨的最好办法吗?”   她似乎渐渐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好比俗话常说的,治标不如治本。   “我之所以觉得你过分,是因为身为朋友,你并没有真正了解修二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怎样在努力。”   草野彰的好意她可以心领,可是,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自己成了跳梁小丑,气不过自己在关键时刻没能心狠手辣,气不过自己为什么会由衷地听草野彰说完这些。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她霍地站起身来,仿佛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困窘,“别妄想我会对桐谷修二低头,还有就是,草野,如果还想被我当朋友的话,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桐谷修二这个人!”   “小葵,”草野彰也急得站了起来,“我认识的小葵不是会这样咄咄逼人的女孩,你和修二都是我朋友,朋友之间,错了就改,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忽然之间,她就想起了多年前被发配去纽约的那一天,想起了那孤立无援的绝望,同样的恐惧再次在心里蔓延。   “我想你认识的这个小葵一定不是我,”她故意反驳他,“事实上,我就是一个完全不懂得善良体贴、只会咄咄逼人的恶女!”   负气走出甜品店之后,道明寺葵闷着头只顾往前走,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沿着樱咲学园外围走了整整一圈。   “小葵?”这惊讶的叫声来自牧野杉菜,如果不是意识到中津秀一他们的比赛赢了,她几乎就忘了牧野还要去拉拉队集训。   “你是来樱咲找秀一的吗?”牧野杉菜问着问着就意识到了不对,“还是,来找我?”   “我随便转转。”她沮丧地说,在这一刻,她不想再用那并不真心的热情呼唤牧野杉菜为“嫂嫂”。   “小葵,”牧野杉菜想了想终于谨慎地开口,“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   “没有,我没有不对劲。”她连忙摇头,满心想的就是不要再被提起。   “我大致也听西门学长他们说过,你是不是还在找中岛海?”牧野杉菜担心地看着她。   “不,我没有在找。”因为已经找到了,但这个找到了比没找到更让人烦恼。   “那就好,”牧野杉菜忽然松了口气,“事实上我很早就想跟你说的,如果你因为我上次被抓的事就打算真的以牙还牙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愧疚。”   “为什么?”她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的想法都跟她不一样呢。   “因为,”牧野杉菜在她眼前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现在并没有事啊,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看样子也似乎不会再来找我,上次伤害你的人也得到了惩罚,我想他们大概会记得这个教训不敢再犯了。”   “可是,那个中岛海曾经--”   “你是不是又打算提她当初破坏我和道明寺的事?”牧野杉菜元气满满地挽起她的手臂,“可是她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这一刻,道明寺葵突然就想不明白,连最大受害者牧野杉菜都不计较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耿耿于怀与中岛海死磕到底呢?      ☆、24 万事皆有因   在道明寺葵还在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自己与牧野杉菜、桐谷修二等人的相处方式时,有两个消息接踵而至。   首先打破她无聊生活的是古美门研介。这位大律师在电话里告诉了她一个消息,那个失踪的白人找到了,他死了,古美门的御用召唤兽加贺兰丸打探出了他的死因——心脏麻痹,遗憾的是长久以来都无法搜查出致死的凶器。   古美门在电话里劝她不用太担心,因为她的母亲在美国打点好的一切几乎滴水不漏。   “道明寺小姐,你真的确定你要继续?实际上,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你按照令堂的安排,可以一直过着现在这样正常人的悠闲生活。”   “先生,我本身就是一个正常人啊,”道明寺葵把玩着书包上挂着的恐龙吊坠,无所谓地说,“我不需要接受别人的安排来正常生活。”   “如果继续调查下去并且打官司,也就意味着势必会打破令堂的苦心安排并让你自己在一段时间陷入尴尬境地,”古美门的语速还是那么快,“在进行这项工作之前,我必须再度询问委托人的意见,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当然,如果你这时候说没有准备好,我们也是不会全额退款的。”   “当然准备好了,”道明寺葵在电话里轻笑,“从知道古美门事务所的那一刻我就明明白白地说过我准备好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找从来没输过的古美门律师呢?”   “好的,那我明白了,”古美门研介爽快地说,“那么请等候我们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来到学校,第二个消息又到了,英德学院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   拿到成绩单后,来来往往的众多同学都向她表示了虚情假意的祝贺,尤其是浅井百合子三人组。   “啊!我可怜的道明寺大人,”道明寺葵很好奇她们究竟怎么做到如此夸张地生活,“一边忍受伤痛的折磨,一边用功复习,您所付出的努力大概只有伟人才懂。”   她赔了个假笑,打算从三人组旁边的空隙偷溜。   “道明寺大人,”浅井百合子意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虽然这次您只能遗憾地屈居年级第三,但请您一定相信,您的勇敢坚毅已经成为指引我们奋发的明灯。”   “真要是能指引你们奋发,你不回去奋发图强,在这拦我做什么!”被拦住的小魔女转过头小声吐着槽。   “道明寺大人!”浅井百合子似乎并不懂得去看所谓“大人”的脸色,“大人的品德已经深深打动了我们,您看,已经有数以百计的迷途学子们等待您爱的感召!”   这哪里是感召,这分明就是邪教组织马上就要开始安利的阵仗。   道明寺葵在心底翻上一个大白眼之后,终于忍着满心的憋屈朝浅井等人绽放出礼貌的微笑。   “其实能考这么好,”她含笑环顾在场三人,“纯粹是因为我家基因好。”   基因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如果没有与生俱来的世家基因,就不要妄想任何的转基因会受到欢迎。   浅井百合子三人组的脸慢慢变得阴沉。   被誉为魔女的道明寺葵很想举手表明清白,她可没有瞧不起谁身家背景的意思,如果有人真觉得这话是别有用心、指桑骂槐的话,那只能说是那人自己对号入座。   甩开聒噪的三人组,一转头就遇到了兴冲冲跑过来的牧野杉菜。   “小葵、小葵!”牧野杉菜几乎跑出了汗水,远远看见她就激动地过来拉她,“终于找到了,快,你快跟我来。”   说完就拉起她一个劲往礼堂跑。   道明寺葵还正纳闷这么急匆匆难道又是要打架,可跑到礼堂门口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对牧野杉菜这个人由衷地喜欢起来。   英德的大礼堂里已经整整齐齐摆满了桌椅,多媒体投影仪也已经就位,横幅上写着几个简简单单的大字“学科物理与科学实践”,大黑板上写着今天的演讲嘉宾--帝都大学物理学准教授汤川学。   “嫂嫂,你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忍住想把身边这位好消息传递者按头啵一个的冲动,道明寺葵默默地看着牧野杉菜上气不接下气却的模样,恍惚觉得一直以来那声虚情假意的“嫂嫂”并没有白叫。   甚至她在某种程度上,她竟然可以理解家里那个混世魔王为什么会喜欢眼前这棵杂草。   礼堂里的空座位已经所剩无几,牧野杉菜是个实在的人,是个不会在关键时刻废话的人,所以她没再磨叽,拉着道明寺葵就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坐下之后,见牧野杉菜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道明寺葵才错愕了:“嫂嫂,你也要听这种理工科的演讲?”   牧野杉菜坚定点头:“小葵你很喜欢这位汤川教授,学校里也有这么多人都来听,所以这位教授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学者,我一定要听听看!”   好吧,对于这样虚心求学的人,还有什么可苛责的呢。   两个人刚刚坐稳不到十分钟,众人期待已久的汤川学副教授就穿着标准的阿曼尼三件套优雅地登上讲台,他金丝边框的眼镜泛着冷艳的白光,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他眼神里与生俱来的睿智。   他甚至不需要自我介绍,台下的女生就已经尖叫连连。   当他拿起厚厚的学术报告投入地讲解着各种物理问题时,台下的女生们都托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尽管道明寺葵并不认为她们真的听懂了他说的那些诸如“波长”“弗雷效应”“聚氧乙烯”等专业术语。   相比之下,牧野杉菜的反应就要真诚得多。她认真地趴在课桌上打瞌睡,而且无论台上台下发生什么样的互动,她都不为所动。   对道明寺葵而言,听汤川学教授的演讲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厌倦或是满足的时候,当她觉得讲演还没有展开的时候,事实上已经进入了提问的环节。   难得有个男生举手站起来:“教授您好,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自燃的实验,可是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实验没有意义,我希望教授可以讲一些这方面理论研究的前景,谢谢教授。”   讲台上的汤川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科学中的任何实验都是有意义的,失败的实验得出的数据同样重要,因为它可以帮助你回避已经犯过的错误。至于你说的研究前景,我认为所有研究都是一样的,谁能说发明蒸汽机比发现地心引力更有价值呢?”   讲台下的学生们已经会心地笑起来。   然后,道明寺葵举起了手:“请问教授,这世上可能存在没有凶器的他杀手法吗?”   这个问题一出,礼堂里顿时就安静了,气氛从励志热血变成了悬疑诡异。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但万事皆有因,”汤川学的目光准确地迎上她的疑惑,“我认为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这位同学你更应该去研究一下‘他杀’和‘凶器’这两个词在法律范畴的定义。”   说完这些,台下的同学都各怀心思地笑了起来,此次演讲也就到此结束了。   打着瞌睡的牧野杉菜终于醒过来,她错愕地看到台上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汤川学,非常内疚地对道明寺葵道歉:“对不起,说好的要好好听的,结果……”   道明寺葵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汤川学教授的方向:“嫂嫂你先回去不用等我,我还有问题想向教授请教。”   说着她就朝着人群包围着的汤川学教授跑了过去。   “咦?”牧野杉菜怔怔地看着突然空了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感叹道,“难怪小葵可以考进年级前三,她可真好学!”   而真相是怎样的呢?   道明寺葵在几次试图拨开重围但都以失败告终之后,就安心地在礼堂门口等着汤川教授。   “又是你?”围观人群散去之后的汤川学依然英俊优雅,“还是关于犯罪的问题?”   道明寺葵冲着眼前这位俊伟儒雅的天才物理学家微微一笑:“不,我只是出于好奇想向科学怪人伽利略请教几个问题。”   汤川学微微一顿,却没有深究她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内部讯息:“嗯,那你应该知道,伽利略对查案是没有兴趣的。”   “可是您确实帮草……刑警们解决了不少难题不是吗?”这些年来对汤川学教授各种情况的留意令她敏锐地发现了他对官方破案做出的巨大贡献,“您放心,我不是想麻烦您查案。”   瞥见汤川学的脸色没有出现厌恶的神情,道明寺葵又诚恳地说:“我想请教您,如果是需要外力的心脏麻痹,是不是要用到具有某种原理的专业仪器?可行性高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汤川学眉头紧紧皱到一起:“心脏麻痹?”   道明寺葵点头:“没有监控设备,也没有目击证人,找不到凶器,前一分钟死者还生龙活,后一分钟就心脏麻痹而死。您说过,万事皆有因,我认为做得再像意外的他杀事件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   “从逻辑学来说,不完美犯罪是个悖论,”汤川学目光深邃地看她一眼,“在几年前,我们学校有一位名叫田上升一的学生发表过一篇关于引起轰动的论文,尽管我认为他不配因此称为学者或是科学家。”   “但是如果你想研究心脏麻痹与他杀的关联,也许没有哪一部专着会比这个人曾经发表的文章管用。”   道明寺葵恭恭敬敬地行礼,书包上的恐龙吊坠晃晃荡荡很显眼。   汤川学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俄克拉马荷州的纪念品吗?”   “没错,”她先是惊讶万分,紧接着就卸下吊坠打算送给男神,“据说它可以给人带来好运,希望也能保佑教授您。”   “谢谢,不用,我只是问问,”汤川学准教授神情复杂地拒绝了她的礼物,“我有近似的恐龙模型。”      ☆、25 意料之外   与汤川教授的交谈令道明寺葵一度感觉醍醐灌顶,的确,万事皆有因,纵然当年加油站的监控设备存在观察死角,但能够用来作证的并不只有监控设备而已。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亲眼目击了加油站那一幕,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因为手臂的骨伤还没有痊愈,学校继续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时候她都可以享受光明正大旷课的快乐。   所以她抽空在网站上搜索了教授提及的田上升一此人,却意外地发现这位曾经的帝都大学高材生竟然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他的杀人手法正好也是通过某种新型凶器让受害者心脏麻痹。   她登时激动不已,在网络上搜索到了田上曾经发表过的所有论文并进行了仔细研究,发现他对心脏麻痹有着自己独特的研究方式,而且从字里行间里看得出他毫不掩饰对完美犯罪的追求。   于是她逃课拜访了古美门研介,将近期查到这些线索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这位独孤求败的毒舌律师,并直白地表示了希望面见田上进行仔细询问的请求。   古美门研介直截了当地说:“道明寺小姐既不是辩护律师也不是犯人的亲属,是不被允许探视的,建议你将你打算了解的问题写下来,我们会帮你询问。”   道明寺葵眨了眨眼:“可是古美门律师你也不是他的辩护律师吧!”   古美门研介伸出食指拉直了他额前本来就油光水滑的偏分:“嗯,当然,我也不能去,可是有人有本事去。”   好吧,道明寺葵这会儿明白了,有什么也不如有个能吃能跑的召唤兽,加贺兰丸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古美门事务所吧!   从古美门事务所出来她又给一个熟人打去了电话,聊了几句关于心脏麻痹以及人格障碍的几个话题后,对方表示要当面跟她聊,所以约了去帝都大学的羽毛球场见面。   道明寺葵先去帝都大学图书馆查了查田上升一的其他论文,但学校里保留的几篇都跟心脏麻痹问题没有关联,转去羽毛球场的时候,那位潇洒的羽球爱好者正在酣畅淋漓地挥洒汗水。   “小葵?”对方在擦汗水的同时回头看见了她,冲她挥手,“快来打一局!”   她摇头,抬了抬受伤的胳膊:“搜查一课的王牌警官草薙俊平先生难道就只有这样的观察力?”   “哇,你也会受伤?”草薙俊平故意夸张地张大嘴,“谁那么大本事敢对魔女出手?”   “总有几个不长眼的漏网之鱼,”她扬起唇角,“所以草薙大叔你怎么还能这么安详愉快地在这里打球呢?”   草薙俊平把球拍交给旁边那位头发微卷的小伙子,走过来要扶她:“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叔,我很老吗?”   她谢绝他伸出来的援助之手,很自然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道:“看上去不老,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实际上也没有很老好吗!”草薙俊平急切地反驳她的话。   “别逞强了,大叔,虽然跟你的同龄人相比,你现在还没结婚,但这并不能掩饰你年事已高的事实。”她出于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魔女,就不能看在我俩剑道同门的份上留点口德吗?”草薙俊平咬着牙。   “是吗?我们还是同门?”道明寺葵故作夸张地瞪大眼,“那当初欺负我人小个头矮故意劈我脑门的人肯定不会是你。”   “拜托,战场无父女的好吗!”草薙俊平说完这句似乎意识到不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飞快地转移了话题,“跟我过来,那边那位就是我在电话里提到的脑科学家。”   “说起来,”道明寺葵跟着他往那半边球场走,“为什么你总是认识这么多科学家,要知道,汤川教授本人比你跟我吹牛时说的要厉害得多!”   “你见到他了?”草薙俊平惊讶道,“见到男神本人了,兴奋吧?”   “才没有,”她瘪嘴,“魔女都是很理智的。”   草薙俊平半眯着眼啧啧道:“得了吧,你也就这时候看着像个正常的小女孩。”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球场中央,草薙俊平先介绍起刚才接过他球拍继续奋战的小伙子:“这位小帅哥是我们搜查一课的后辈,林田虎之助。”   被介绍的后辈顶着头蓬松的卷发,腼腆地朝俩人微笑。   球网对面的一男一女也走了过来,女人身形苗条、气质温和,男人留着一头抵肩的长发,裤子只到了脚踝。   “这位美女是科警研的由里和音,她旁边这位是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及的脑科学家九十九龙介先生,他帮助搜查一课破过许多诡异的案件。”   这么一说,她就了然了,这不跟汤川教授一样嘛!   草薙俊平又向几位同事介绍:“这是我的师妹,小葵。”   她礼貌地朝在场的几人打过招呼,草薙俊平从刚才的电话里得知她最近的情况,也是出于好心才让她过来咨询更专业的脑科学家九十九老师。   下一局是由里和音和林田虎之助的单人对决,草薙俊平体贴地借口过去帮忙故而把单独交谈的机会留给道明寺葵和九十九龙介。   九十九龙介似乎也对她的来意非常清楚:“你也想了解脑科学?”   道明寺葵点头:“老师,请问多重人格也是属于脑科学范畴吗?”   “你指的是多重人格障碍症?”   她似懂非懂点头:“应该是吧,有个人她时不时会做出些不像自己风格的事,但事后完全不记得。”   “从科学角度来讲,多重人格障碍症的确是一种确实存在的精神疾病。”九十九龙介在探讨起自己专业领域时的表情意外的帅气。   “那么医生或是科学家们有没有专业办法来确认一个人是否具有多重人格呢?”   “实验证明,人的大脑会首先根据颜色来判断事物,而不是形状,如果处于另外一重人格的实验者在颜色已经改变的情况下仍根据形状做出误判,那就说明他可能不存在多重人格。”   “在另外一重人格时做的事真的不是出于本人意愿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一种大脑发出指令的动作,都是人的意愿,只是有些可能是一直被忽视的、潜在的。”   “那应该追究法律责任吗?”   九十九龙介皱眉:“这个问题我认为你更应该去请教法律专家,我们国家的法律在制定的时候,会有更多专业的科学家和伦理学家从整个社会的角度衡量。”   “不好意思,老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又问,“我们是否有可能彻底清除某个人的另外一重人格呢?”   “比起在这里做一些天马行空的求证,”九十九龙介绷着脸,“我认为更重要的应该是去实践。只有了解导致患者分裂的诱因,才能对症下药。”   “也就是说,找准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能治疗?”   “潜在的人格是一种缓慢的积累,当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会实现转化,诱发这个转化的刺激,极有可能是患者一直以来受到的某种持续刺激在一个特定时候的放大。”   道明寺葵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她只记得最后九十九龙之介说:“到底能不能解决,不是我说了就算的,科学是需要通过不断实验的。”   脑科学家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那一瞬间看起来高深莫测,她恍惚觉得,在科学面前,他们这些凡人所坚持的那些家长里短都弱爆了。   临走前,草薙俊平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这段时间案子很多,美国那件案子没能帮到你。”   其实他能说出这句话,道明寺葵就已经很感动了,向他提起当初那件案子已经很一年多以前了,他能记得,对她来说就已经很知足。   “没关系,至少因为大叔你,我见到了两位这么厉害的科学家。所以,我原谅你了!”说完这话,她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些东西应该释然。   她想,此刻更重要的,应该是把从脑科学家这里得到的宝贵讯息转告给草野彰和桐谷修二。此刻,她忘记了自己正在与他们闹别扭,一走出体育场就赶忙拨通了草野彰的电话。   “小葵?”电话接通后的声音仿佛就出现在她身后。   她一回头,竟然真的看见了草野彰,与他走在一起的,必然是好兄弟修二。   草野彰合上电话,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在这里?”   招呼打完之后他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桐谷修二,但后者只是一直垂着头绷着脸不发一语。   “我来图书馆找书,”原本到嘴边的话因为桐谷修二那铁青的脸色又生生憋回去,“你呢?”。   “我陪修二过来参加艺术专业面试,”草野彰似乎也打算以此契机调和二人,但桐谷修二并不配合,绷着脸僵硬地绕过了二人。   草野彰赶忙歉疚地对她说:“抱歉,修二快赶不上时间了……对了,你刚打电话给我是准备说什么呢?”   道明寺葵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刚向一位脑科学家请教过,人格障碍症患者只要找准导致她人格分裂的诱因并进行疏导,是有康复机会的。”   “小葵,”草野彰激动地拉紧她的手腕,“谢谢你!”   她自认为不需要这样的感谢,又因为之前桐谷修二的反应,她觉得憋屈,但她却更清楚知道不能把这个气撒在无辜的草野彰身上。   所以,从帝都大学的门口走出来之后,她就寻思着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泄。   翻开手机发现没有交心的朋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铃兰附近的酒吧。   放眼整个场子,没看见泷谷源治,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所谓,坐在吧台随便点了一杯煞风景的红茶,又因为受不了酒保看怪物般的注视,她端起杯子自觉地往人少的角落躲。   可没想到却因此正好撞见了别人的好事。   一男一女坐在台阶上,男生的脑袋与女生贴得很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男生的脸被女生背影挡住,而女生的背影分明就是逢泽瑠加。   然后就听到男生用分外耳熟的磁性嗓音问逢泽:“做吗?”   他已经掀起身上的T恤,对着女生的脑袋像是亲了过去。   还没等道明寺葵捂眼,逢泽的脑袋一偏,泷谷源治那张极有辨识度的脸闯进了围观群众的眼帘。   没来得及捂眼的魔女吓得把手里的杯子都丢了出去。   这动静足以令泷谷源治回神,他一抬头,刚好与小魔女的目光相接。   道明寺葵只好尴尬地比了个“你们继续”的唇形,逃也似的跑出了酒吧。      ☆、26 又要打架   已经将衣服掀到一半的泷谷源治瘪了瘪嘴,忽然推开了不明所以的逢泽:“还是算了吧。”   逢泽瑠加笑起来:“同样的笑话你都说第二次了。”   泷谷源治将T恤整理好:“但上次我开这个玩笑的时候你还没有男朋友。”   逢泽瑠加也捋好头发:“好吧,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奇怪,不过好像很有用,谢谢你,源治。”   “哦?”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酒吧出口那逃出去的身影,“嗯!”   绕过逢泽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出去。   从酒吧冲出来后,道明寺葵就一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些天她运气这么背,是不是应该去神社祈个福?那么问题来了,要去哪个神社呢?   “喂!”别误会,这不是哪个杀马特小青年的搭讪,而是泷谷源治气喘吁吁追上来喊她,“喂!”   连喊两声,她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你喂什么,我是没名字吗?”   泷谷源治的眉峰皱在一起,微微咂嘴:“可是满大街叫你的姓更引人注目啊!”   “你跑出来做什么?”她这次没有反驳他。   “那你跑出来做什么?”泷谷源治皱着眉、撅着嘴,恐怕没人会把这个看上去蠢萌傲娇的小青年与制霸铃兰的黑二代划等号。   “我能不跑吗?”她赶紧装模作样捂眼睛,“再看就会长针眼了。”   紧接着她又压低声音模仿他刚才的话:“逢泽,约吗?”   然后她又捏起嗓子模仿逢泽瑠加的口音:“不约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胡说什么呢!”泷谷源治不知不觉就提高了语气。   她往前几步,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才用很小的声音问他:“你跟逢泽交往了?你是怎么从松竹梅魅禄手里把女朋友抢过来的?”   泷谷源治高声道:“我没有!”   她一脸体谅:“我们之间就别藏着掖着了,这是好事,我就说嘛,制服控只是一时的,妹纸们早晚会看到你的好。”   “都说了我没有!”他又将声音提高几度,“逢泽知道了松竹那家伙的家世,她很烦恼,我只是在安慰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解释。   “这安慰人要安慰到床上去?”道明寺葵狐疑凑到他眼前悄悄地问。   “我都说了不是!”泷谷源治吼起来,“你到底要怎样?”   这下轮到道明寺葵迷茫了,她想怎么样?她没想怎么样啊,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企图对黄花大闺女做伤风败俗之事的人是他,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责问她呢?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破坏了热血青年的好事,所以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破坏你好事的,我发誓。”   “谁要你发这种誓!”泷谷源治的脚踢向身旁的铁栏杆,冷冷地别过头。   她这就更迷茫了,是她的发誓态度不诚恳吗?还是她哪句话说错了?   可是明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这边两人之间的别扭还没有调和,酒吧门口就又有了新动静。   喝得醉醺醺的怪蜀黍拽着身板单薄的逢泽瑠加走出来,蜀黍还一脸猥笑。   “小妹妹,跟叔叔走吧,有肉吃。”拽着逢泽的那个怪蜀黍笑得嘴巴都歪了。   道明寺葵在心里琢磨,这场景才真正适合“不约不约叔叔我们不约”这句词。   逢泽的挣扎很用力,但怪蜀黍吃的肉,力气比她大,她挣了很久都没能挣脱。   泷谷源治的大长腿一迈,抡起一拳就砸向怪蜀黍的面门。   速度快得道明寺葵忍不住感叹:他对逢泽果然是真爱。   一位怪蜀黍被揍,还有千千万万个怪蜀黍和怪阿姨前赴后继,虽然千千万万确实有点夸张,但就是在那个调戏逢泽的怪蜀黍被揍的瞬间,他手下的男男女女们忽然就从四面八方冲上来与泷谷源治打起架来。   机智的小魔女眼疾手快蹬了一脚怪蜀黍的膝盖,趁他不注意就从手底下拉走逢泽瑠加。   看见是她,逢泽瑠加才松了口气:“小葵,谢谢你。”   她努嘴示意往泷谷源治那边看:“你更应该谢的难道不是他?”   对方人多势众,但泷谷源治几个勾拳、几次旋风腿固然可以丢翻一些人,但黑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喽啰,打倒一批还有另一批,泷谷源治打得费劲,这边两个女生看得也很费劲。   道明寺葵推了推逢泽瑠加,两个人绕到他们激战正酣的“战场”背后,一起用力地推倒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广告牌,牌子一倒下来就砸中不少人。   但这样的举动也激怒了更多人,其中有几个人倒过头要来攻击她们,还好泷谷源治眼疾手快,一拳过去就把那几个人揍趴下,一回过头来却被一个拳头擦着眼角滑过去,戳中的又正好是他不久之前打架挂彩的地方。   道明寺葵自觉不能忍了,她看清刚才敢揍泷谷源治脸的那个男人,捡起支撑广告牌的一根棍子冲上去,瞬间就把“战场”当作了剑道场,刷刷劈了过去。   但因为左手不能自由活动,单手的力度明显不够,一棍子下去劈到的后脑勺居然没把人劈晕,简直丢了剑道的脸!   她又出脚直撞对方膝盖,成功将人放倒。说到这个她有些奇葩的小骄傲,好歹她当年也是放倒过花泽类的人,要不是手不好使,哪里轮得着这些小角色嚣张。   “小心!”逢泽瑠加在后面突然尖叫起来。   道明寺葵一回头,身后一个女人已经高高抬着手,那凶狠犀利的一巴掌直接就冲着她脸过来。   电光火石间,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牢牢地钳住扬起的巴掌。泷谷源治咬牙切齿地说:“不是每个男生都不打女生。”   话刚说完,他就一拳揍向人家的鼻子。   “OH MY GOD!我刚去韩国隆的鼻!”女喽啰捂着脸痛得满地打滚。   道明寺葵先冲泷谷源治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又走到那女的身边毫不迟疑地挥了一巴掌给她:“谁让你不支持国货!”   “哇哦,在这里打架都不叫我们,泷谷你可真不厚道。”正愁还有这么多人没有放倒,这边就来了帮手,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这对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一出现就迅猛地投入了战斗。   几个大老爷们奋战,道明寺葵自然也用不着再用一只手上去帮忙,看着看着,那三个人就打完了,最后那个始作俑者怪蜀黍被打服,灰头土脸地夹着尾巴逃走。   打完这一架,泷谷源治才冲两个兄弟笑了起来。   “我想,我该回去了。”逢泽瑠加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   “等一等,”道明寺葵赶紧拍了拍身边的泷谷源治,“泷谷你难道不应该送一送逢泽吗?万一又被那几个怪蜀黍撞见怎么办?”   “你不走吗?”泷谷源治顿了顿,那鼻青脸肿的模样说出这句话非常好笑。   自诩机智的小魔女豪气干云地挥手:“不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还得去个地方。”   泷谷源治将信将疑:“去哪儿?”   有时候打破沙锅问到底还真是一件讨厌的事儿,她瞪他:“回学校!”   泷谷源治没再说话,真的就送逢泽瑠加走了。   “这样你都不吃醋?”辰川时生忍不住问她。   “我为什么要吃醋?”她反问。   辰川时生遗憾地说,“我们都以为你才是他女朋友,难道我们看错了?”   道明寺葵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他男朋友。”   芹泽多摩雄打量她的小胳膊小腿说:“刚打架的时候是像男朋友。”   “嗯哼,”芹泽多摩雄的配合出乎她的意料,“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俩这个宝贵的机会送我一截!”   芹泽多摩雄并不乐意:“刚有人主动要送,你不答应,活该!”   道明寺葵只恨不得拧下他舌头:“芹泽多摩雄你知道你为什么注定孤独终生吗!”   “关你什么事!”回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   她无力摊手:“行,当我没说,等着吧,秀恩爱分得快!”   结束了恶战之后,道明寺葵竟然觉得心情比先前刚进酒吧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情一好,也就惦记起自己好久没回学校上课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天没有按照母亲大人的吩咐盯紧牧野杉菜,竟然奇迹般没有被母亲大人念叨,这好像,的确很反常。   回到英德的时候大家已经下课,坐在F4专用食堂里发呆的道明寺葵没多久就等来了来这里打瞌睡的常客--花泽类。   他来的时候,她正在削苹果,对着那张与泷谷源治有几分相似的脸,她竟然奇葩地觉着自己一整天切换在两个时代。   她故意朝他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少年,我有特别的削苹果如泥技巧,你要试试吗?”   花泽类扯开一抹笑径直窝进沙发里:“好像很久没见。”   道明寺葵惊讶于他竟然能感知这么艰深难懂的见没见面的问题:“也就几周而已。”   “我说,你这样不上课真的能考帝都大学吗?”花泽类一针见血地问。   她拿起一个沙发靠垫扔他:“你不说话还是一枚安静的美男子!”   被扔的人心满意足地抱着靠垫继续窝进沙发里,小声地说:“静下周回来。”   正在削苹果的人差点削到自己手指:“So What?”   “她邀请了你,”花泽类抱着靠垫看起来像是个委屈的小孩,“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国内举办生日派对。”   到嘴边的“我不去”三个字因为他口中的“最后一次”被魔女又咽回去。   “还有哪些人收到了邀请?”道明寺葵问,“她那个外国老公也要来吗?”   “应该会来吧。”花泽类的声音渐渐变小。   “来也好,一对比就知道你们F4帅他一条街。”   花泽类只是懒洋洋地眯起眼笑:“椿姐应该也会回来吧。”   “这不公平,”一听到大姐也要回来,她就抗议地抬起自己负伤的胳膊,“你们一个个都穿的又帅又美,就我是残障人士。”   “身体上的缺陷不可怕,但是,”窝在沙发上的花泽类懒洋洋地指着脑门,“这里的缺陷就可怕了。”   道明寺葵将已经削好的苹果丢出一个抛物线丢进某人视线范围内,捋起袖子就要往外冲:“我一定要让哥跟你绝交!”   闭目养神的花泽类唇角含笑,淡金色的阳光在他周围跳跃。      ☆、27 女生的共同爱好   手上的伤已经恢复到可以看上去非常正常地处理一些日常琐事,而且调查的事情遇到了瓶颈,与桐谷修二的关系僵持着,所以暌违校园已久的道明寺葵又回到了英德的课堂。   坐在旁边的牧野杉菜比较紧张:“小葵!你的伤可以来上课了吗?”   不要怀疑,对牧野杉菜这样的人来说,这句话绝对是百分百的关心。   “没事,”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她把左胳膊流利地晃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牧野杉菜呆愣:“好像很有道理,你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   “大洋彼岸的中文古书,”道明寺葵说起这个略显骄傲,“读一本好书就是跟一个伟大的人交朋友,这句名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趁着说话的间隙,小魔女扯过来牧野杉菜的课堂笔记,将这些天缺掉的课堂内容基本浏览了一遍。   “对了,”牧野杉菜忽然想到什么,“前些天我在校门口看见了那天我们联谊时遇见的那个男生!”   “哪个男的?”她的脑子飞快转动,“是桐谷修二还是草野彰?”   虽然她打心底里希望是桐谷修二知错来改,但凭良心讲,就算世界末日,来的也只有可能是草野彰。   牧野杉菜很肯定地摇头否定了她的认知:“都不是”   道明寺葵错愕了:“难道是其他路人甲?可是我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啊……”   她刚想问牧野杉菜是怎么记住那么没有特色的长相时,就看到牧野杉菜往她跟前凑近,压低声音说:“是那个我说长得有点像花泽类的那个男生!”   原来是泷谷源治!那么问题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道明寺本来也是压低声音自言自语的一声嘀咕,但还是被牧野杉菜听了去。   “谁知道呢,”牧野杉菜回想,“我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没还,准没什么好事。”   这下道明寺葵明白了,制霸铃兰的黑二代来英德,除了打架还有可能会是什么事呢!只是他这个黑二代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美作家的地盘上撒野,就不怕哪天美作叔不高兴迁怒泷谷爹的流星会吗?   好吧,这个问题已经超乎了她单薄脑细胞所能思考的极致,比起这些暴力的问题,她更倾向于那些美美的女孩心思。   “别说这个了,”她轻拍牧野杉菜的手腕,“藤堂静要回来办生日宴你知道吧?”   牧野杉菜一边点头一边垂下头沮丧。   “她果然也邀请了你!”一切都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牧野杉菜继续一边点头一边沮丧:“其实,这么久了,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那样的场合。”   “牧野杉菜,你听好,你是我哥的女朋友,也是F4的朋友,”小魔女鼓励地拍拍她,“如果你真打算跟我哥结婚过一辈子,你就必须走进他生活的世界。”   “可是……”牧野杉菜吞吞吐吐,“就算我有漂亮的礼服和华丽的首饰,可所谓的气质是没办法跟你们一样的。”   “看我,”她把牧野扶端正,“你从我身上什么地方看出具有那种活见鬼的气质?”   牧野杉菜忍不住笑:“那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   “好吧,争这个没意义,”道明寺葵耸肩,“但你至少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大家闺秀都要跟藤堂静一样!”   “小葵……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忍了半天的牧野杉菜终于问出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   道明寺葵停顿了数秒:“我只是……跟她气质不合而已。”   牧野杉菜瞬间就有些天然呆地说:“原来女人之间的嫉妒是不分年龄和阶层的。”   “我没有嫉妒她,”某位魔女扶额,“我说过,我只是跟她不在一个次元。”   “那么,”牧野杉菜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子,“请问你在哪个次元?”   “我在不高冷星球!”她思考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乍一听完全不合常理的答案,但事实上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里是魔女怎样千辛万苦设计的嘲讽。   “好吧,”牧野杉菜无奈摇头,“请问不高冷星球的不高冷公主能否赏光陪我一起挑选礼服呢?”   听这么一说,道明寺葵也想起来,自己回来这么久好像确实也没来得及安安心心地为自己的衣柜换个新。   女生之间永远有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逛街。   出乎道明寺葵意料的是,牧野杉菜并没有给她机会批判平民的品味和提议,因为牧野杉菜压根就没打算逛传统意义上的平民商场。   她选了一个最让道明寺葵无法反驳的世界时尚连锁品牌专卖店,该品牌虽然价格低廉、质地一般,但却受到国内外当红明星、时尚弄潮儿们的热捧,没错,你们没有猜错,这个价格不贵、质量不好、逼格却不LOW的品牌就是H&M!   走进人山人海的旗舰店,道明寺葵就忍不住后悔,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给牧野杉菜这个自主决定的机会!同样都是旗舰店,放眼人家Chanel或是Kenzo,逼格完全不一样好吗!   “小葵,你看这件怎么样?”完全自由自主的挑选模式让牧野杉菜自得其乐,一口气拎起两件看上去像模像样的衣服比在身子跟前晃。   道明寺葵非常痛苦地替她做了选择,她先是指了指牧野杉菜左手拎的那条星星图案的黑色连衣裙:“这条裙子麦莉·塞勒斯穿过,显可爱,我们东方人本身个头就不高,穿上去更显可爱!”   牧野杉菜赶紧把连衣裙列为候选。   “等等,”在环顾货架时,道明寺葵又指向正对面的一件宝蓝色长裙:“这件不是海伦·亨特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穿的同款吗?”   牧野杉菜似乎不是很明白她这么兴奋的原因,但还是把裙子拿了过来。   “赶紧去试,”她推着牧野杉菜往试衣间走,“这款乍一看不输Dior和Chanel,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海伦亨特同款。”   牧野杉菜去试衣间试穿两件出来后,道明寺葵的手里又多拎了另一件灰色外套。   毫不意外的是,两件礼服在牧野杉菜身上都意外好看。   她赶紧把手里的外套塞过去:“这款希尔顿出席哈佛开学典礼时穿过,你正好可以穿在长裙外面!”   “小葵,”牧野杉菜有些为难,“好像用不着这么多吧……”   道明寺葵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谁会嫌弃衣服多的?”   “我的意思是,买这么多衣服好像可以用来做更多的事情吧。”   “你是还嫌这些衣服不够便宜吗?”道明寺葵眨眼。   “那倒也不是,”牧野杉菜叹气,“只是觉得买这么多衣服,未必有用。”   “难得可以用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明星同款的时装,当然要多买几件礼服备着。你要知道,你穿的是明星同款,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廉价的品牌,但也不会有人敢质疑你的品味!”   “可是真的太多了。”   “哪里会多,衣服是讲求搭配和分场合的,”道明寺葵耐心地解释,“宝蓝色的裙子适合参加重要宴会,在去赴宴的路上穿上那件外套既端庄又保暖不是吗?”   “可是那黑色的……”   “我看得出来你更喜欢那件黑色的连衣裙,可是在我看来,那条裙子更适合在轻松的场合穿,比如度假或是朋友聚会,现在屯着总比以后当你需要的时候却找不到适合的衣服好。”   牧野杉菜咬了咬牙,终于重重点下了头。   本来还打算赠送贫民几件礼服的道明寺葵还没有来得及刷卡,就被牧野杉菜自觉主动地结完了账,走出来的时候还给她塞了一条当季的粉色连衣裙。   “这是谢礼,”牧野杉菜笑得很是灿烂,“这些都是参加这次拉拉队训练拿到的报酬,谢谢你帮我介绍这个打工机会,谢谢你陪我选礼服,还有就是谢谢你之前帮我教训坏人。”   道明寺葵一脸愕然地望着手里的纸袋,她很想说,虽然她知道这条裙子也被某位名模穿过,但这也改变不了她不喜欢H&M这个品牌的事实,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的心尖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触动,颤抖得令她恐慌。   “不用客气,”她别过头不去看那灿烂的笑容,“对了,我要去隔壁街的时装店取前几天订的礼服,你要跟我一起吗?”   牧野杉菜迟疑了片刻尴尬地笑道:“不了,我要去打工了,而且那样的地方,去一次只会觉得不适合我。”   这样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也差不多松了一口气。   与牧野杉菜分道扬镳之后,道明寺葵在商店街一路走着一路想着是不是应该还给对方一些礼物。可是送什么好呢?礼服,太贵的对方不肯要,太便宜的她自己懒得挑。首饰,送一串项链没准就会引来自己那位魔王哥哥的胡乱猜测。   想来想去,最好就是送一双鞋,纵然对恋人或朋友来说,送鞋就等于是要与对方越走越远,但她与牧野杉菜从来就没走近过,当然也就不用害怕会彼此疏远。   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高跟鞋是女人们的死穴,道明寺葵驻足在商店旁望了许久也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商店。   “在门口看着就能看出哪双鞋合脚吗?”熟悉的男生嗓音,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是泷谷源治。      ☆、28 吵出来的情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相信想问这句话的不止道明寺葵一个人。   泷谷源治模样别扭:“来买点东西。”   他手里并没有提着东西,再放眼整条商店街都是女生钟爱的珠宝、首饰、衣服,所以道明寺葵很肯定地问:“送给女生?”   泷谷源治的脸色更别扭,望着橱窗里那双闪亮的高跟鞋,急迫地岔开了话题:“你不进去试试?”   道明寺葵摇头:“不用试,款式和尺码合适的话就可以直接买下了,反正我也是拿来送人的。”   泷谷源治皱眉:“你自己不喜欢这些吗?我是说,你们女生不都喜欢这种,嗯,这种亮闪闪的漂亮东西吗?”   道明寺葵捂起嘴笑:“你说的是钻石?”   泷谷源治没明白她为什么笑,依旧呆呆傻傻地点头:“你喜欢那种东西?”   “亮闪闪的钻石等于永恒的誓言,”她对着那边比划成一个相框的手势,“我想没有女生会不喜欢吧。”   “谁没事送钻石啊。”泷谷源治的小声嘀咕没能逃过小魔女灵敏的耳朵。   “也对,”道明寺葵出于好意帮他出谋划策,“我猜,逢泽应该会喜欢那种小小的可爱的手链。”   “关逢泽什么事?”泷谷源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给她挑礼物吗?”这下轮到道明寺葵莫名其妙了。   “我什么时候说是给她挑选礼物?”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泷谷源治大声说完这句后又小声嘀咕,“也不看看这条街都是哪些人逛的。”   道明寺葵环顾四周,整条街上都是国际一线的奢侈品牌,哪种人逛的,当然是她们这种人逛,等等,她们这种人,难道说……   “泷谷,你这么快就跟哪家的千金小姐交往了?”   制霸铃兰的男生咆哮了:“你怎么就不认为我是来给你买礼物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道明寺葵使劲眨了眨眼睛,依旧没能顺利给他找到一个送礼物的理由。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奇怪!你不是生气了吗,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但看你是女生的份上想着好歹让着你,你居然还不领情!”   “不是,你等等,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想啊想,她还是想不出来。   “那天在酒吧呀,”泷谷源治瘪嘴,“我说要送你和逢泽回去,明明是你自己拒绝的,后来我去找你,你就生气不肯来见我。”   “你什么时候来找过我?”这越说越糊涂,魔女险些就要真的生气了。   “就你回英德之后啊,”泷谷源治气鼓鼓地说,“我又进不去你们学校,在校门口等了好久你都不肯出来!”   机智的道明寺葵瞬间就记起牧野杉菜之前提到在英德门口见到泷谷源治这一茬,当时想着还以为他是过来打架的,但没想到这家伙是来等她的。   “泷谷源治你是猪吗?你来英德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你不打给我我怎么知道你在外面等!”   “我没你电话!那天打完架后我的手机就找不到了!”   “那你也可以拜托校传达室的门卫大叔给我带话!”   “我找了你们同学给你带话,他们没多久就回来告诉我说你在生气不想看见我!”   “我怎么不记得有人给我带话来着?”道明寺葵对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最是难以忍受,“你找那带话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泷谷源治跟她这么一吵,也越来越精神,“就是说话很嗲的三个女生!”   “OH MY GOD!”只稍稍一想就猜出那三人组除了浅井百合子等人不会再有别人,“你找谁不好,为什么非要找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那三个花瓶做事从来不动脑子,她们总是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到泷谷源治这样的穿着肯定立马认为这人是哪里的地痞无赖,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出于折腾的目的,总之她们不会给泷谷源治好脸色。   “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个奇奇怪怪的学校里谁正常谁不正常!”泷谷源治气愤地喊道。   “相比之下,你这扮相才是奇奇怪怪好不好!”她也不甘示弱喊回去。   顿时整条商店街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他们俩投来探究或鄙夷的目光,意识到还处在自己生活圈内的道明寺葵机智地把泷谷源治拉到一边。   “泷谷,我没有生气,也不需要你买礼物来哄我,”道明寺葵指了指这条流光幻彩的街道,“只要我一句话,这条街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没必要挖空心思想着要送什么给我。”   本来是打着心平气和要好好和朋友说理的目的,但没想到泷谷源治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你不用随时强调自己家的能耐有多大。”   “我哪有,”道明寺葵不解,“我只是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真的很奇怪啊道明寺!”尽管是在不惹人注目的角落,但泷谷源治生气还是有着震慑人的威力,“你说你没生气,可是你没生气你干嘛丢了杯子跑?你没生气干嘛不让我送你?”   “你听着,”道明寺葵忍不住也要暴走,这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她总算是尝到了,“我不会因为你跟谁接吻或是你没有送我回学校这种破事就乱发脾气,我虽然的确很横,但还没有到不讲理的地步!”   “我就不该滥发什么好心专门替你制造追逢泽的机会!”她的怒气几乎震得隔壁商铺的橱窗跟着晃动。事实证明,魔女发起怒来的威力也是绝对不会输给黑二代的。   “谁求你好心制造机会了!”然而她的话就像是导火索直接点燃了泷谷源治更汹涌澎湃的怒火,“你谁啊你!我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吗?”   道明寺葵登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行,是我管得宽,从此往后你玩你的神庙逃亡,我打我的天天爱消除,你抽你的万宝路,我吃我的pocky,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魔女的话里有着不容小觑的气势,本应是严肃认真且凶神恶煞的割袍断义情节,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道明寺葵说到后面的时候,泷谷源治却垂着头低声笑起来。   于是小魔女被激怒:“泷谷源治,你就不能严肃点吗!我俩正吵架呢!”   “抱歉,”他一个劲摇头摆手,却始终没能止住笑,“只是想到你打天天爱消除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魔女黑线暴起:“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还在笑着的泷谷源治一顿:“现在不说这种话什么时候说?吵完架吗?吵完架再说,你肯定会急红了脸又跟我吵一架。”   “泷谷源治!”他说得好有道理,她只能咆哮,“你是逗比请来的猴子吗!!”   吼完这一句,道明寺葵只觉得脸不红了气不喘了,咦,怎么突然就忘记刚才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的呢。   “其实,我不是很擅长跟其他人相处,”倚在墙边的泷谷源治终于收敛起刚才肆意的笑意,“所以如果什么时候我惹你生气了我自己还不知道的话,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   道明寺葵无语凝噎,心说女孩子生气了哪能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所以,”泷谷源治的背离开倚着的墙壁,缓缓走到她旁边,“你能不能也别再认为我还喜欢逢泽。”   这回轮到魔女笑起来:“想想这大半天我们俩就为了别人吵翻天,也真是蛮拼的。”   “那现在是真的没生气?”泷谷源治故意偏着头看她。   “就没真的生过气好吗!”   “也不用送礼物了吧?”   “我真好奇是谁告诉你,女孩子生气了就要送礼物来哄。”   “我爸呀,”泷谷源治一本正经地回答,“真奇怪,好像自从上次‘修手机’那件事之后,他就跟我说了好多他跟我妈的事,还教我怎么让女生开心。”   “他真是你亲爹,”道明寺葵自然地拍着他胳膊肘,指了指前面的几家鞋店,“送我礼物什么的,是真的不必了,但我可以考虑给你这个机会陪我给别人选礼物。”   “不要,”泷谷源治非常果断地拒绝,“既然你没生气,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实在不喜欢逛街。”   他从来是单细胞生物,听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也就是什么,话一说完他就径直往车站的方向走。   气得几乎就要把牙齿咬断的道明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他背影大喊:“泷谷,你等等我!”   道明寺葵急冲回刚才看见鞋子的那家商店,用最快的迅速买下橱窗里的那双高跟鞋,提着沉甸甸的口袋飞奔出来。   已经走到人行道的泷谷源治果然还在原地等着她,用一副既委屈又无奈还夹杂着疲惫的表情。   她高抬着头阔步走到他身旁,故意拔高音色说:“这次,我就给你一个送我回去的机会,只许接受,不许拒绝。”      ☆、29 明天见   藤堂静归来的消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算是不小的波澜,尤其对以F4为核心圈子的牧野杉菜而言。   距离生日宴会还有一天,杉菜邀请道明寺葵到家里搭配礼服,同样受邀的还有松冈优纪。   道明寺葵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见到牧野杉菜经常提起的好闺蜜,一个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来看都非常甜美的女生。   “抱歉,杉菜、小葵,我还要赶去西门君的签售会,下次我们再好好聊。”松冈优纪大概只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礼服搭配的任务就都留给了她俩。   “她喜欢总二郎哥?”牧野家的简陋程度已经让道明寺葵无力吐槽,所谓的衣柜大概还没有道明寺家的一个小书柜大。   “大概是吧,”牧野杉菜并没有直接肯定地出卖自己闺蜜,“西门学长以前帮过她,无论是崇拜还是什么的总会有点。”   “真可怜,”一边搜寻出之前买的那几件衣服,道明寺葵一边啧啧叹息,“你真该劝劝她迷途知返,多好的女孩子啊。”   “你也觉得他们不可能?”牧野杉菜略显吃惊地问。   她毫不避讳地点头:“总二郎哥有时候会一根筋走到底,而且跟我哥不一样的是,他涵养太好,好到即便你被判了死刑,他也不会当庭宣判。”   “你说的这些,我好像多少也能感觉出来一些。”牧野杉菜略显担忧地表示赞同,“可是真的就没有办法吗?”   “办法?办法就是要么跟他来个浪漫小清新的一见钟情让他念念不忘,要么就是重口味的霸王硬上弓,他也会念念不忘,但可能会相爱相杀一辈子。”   牧野杉菜听得越来越忧桑。   “所以你还是好好劝她吧,”几相比较,道明寺葵还是没能替牧野杉菜选出勉强可以配得上那件宝蓝色礼服的项链,“我说,你这些首饰都是怎么回事,一看就那么廉价,你就不能稍微攒点钱买一件偶尔撑得起场面的吗?”   “那些虽然廉价可是适合我,”牧野杉菜赌气似的说,“买一件那么贵重的首饰,但一年到头用它的次数不过那么几次,这么浪费的事我才不会做。”   “行了,行了,”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道明寺葵懒得争论也懒得再搭配,索性直接拿出自己买来送她的礼物,“就知道你这么抠门的人一定舍不得买鞋子,送你。”   牧野杉菜打开盒子就陷入震惊:“这双鞋,好漂亮。”   “你惊叹半天怎么只想出这么没创意的形容词,”道明寺葵无情地吐槽,“先穿上试试。”   牧野杉菜将脚放入精致的高跟鞋内,拎起礼服贴在自己身前,走到镜子前似模似样地比划起来。   一旁替她做搭配工作的道明寺葵托着下巴思考:“干脆你什么首饰都别带,这条裙子颜色很贵气,你本人气质纯粹,配起来刚好,再加别的点缀会喧宾夺主。”   “真的吗?不戴首饰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道明寺葵稍微拉了一下牧野杉菜的头发,然后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已经帮你预约了这家美容院的店长远山樱,她会帮你做头发和上妆。”   牧野杉菜接过名片:“HAPPY-GO-LUCKY?这名字好奇怪。”   “拜托,是你的英语发音奇怪好吗?”魔女吐槽道,“预约的时间是中午,你去了就说是我预约的。如果优纪也要参加宴会的话,可以跟你一起去做头发。”   “这家美容院……很贵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道明寺葵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就放心去,远山樱这个店长呢是个老好人,最近刚和小鲜肉结婚,心情好着呢,而且我已经跟她说好会给你打对折的。”   “那就好,”牧野杉菜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小葵。”   “说这么恶心人的话你不嫌恶心啊?”   “不是,我是真心感谢你的,小葵,很多事情我都感谢你。”   道明寺葵陷入了沉默。   “对了,小葵,你上次去取的礼服是什么款式的?”   “我?”陷入沉默的魔女回过神,“就是一般的款式,我这样的残障人士还是尽量不引人注目好。”   牧野杉菜咯咯直笑:“医生已经说过你不用在脖子上挂着绑带了,你犯不着故意再把那套装备拿出来用。”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挂着那套装备去参加生日派对?”道明寺葵故意大惊小怪,“你越来越能了解道明寺的心事了嗯哼。”   牧野杉菜的脸顿时红得像苹果:“你是故意的吧!”   魔女得意洋洋地扭脖子:“无所谓啦,这样的场合我一点都不喜欢,带着绑带多好,准没人敢邀请我跳舞。”   想到跳舞和宴会,牧野杉菜自然而然就想起自己与阿司的那个意外初吻,不由得又羞红了脸:“小葵,要是花泽类邀请你跳舞,你也不跳?”   小魔女很认真地思考:“我觉得还是跳吧,F3都是我哥的朋友,至少应该跟他们一人跳一曲。”   “就这样?”   “不然呢?”   “我是说,难道你不应该跟花泽类多跳一曲吗?”   “你还不是我嫂嫂吧,牧野同学,”道明寺葵眯起眼看人,“怎么管得比我亲哥还多。”   “我是跟你说真的,小葵,”牧野杉菜在这时候的分外敏锐让魔女也无力招架,“静学姐就快结婚了,花泽类需要很多的安慰。”   “他需要的只是安慰,不是女朋友,”这一刻她忽然看得无比清明,“藤堂静在的时候,他喜欢的不是我,后来藤堂静不在--”   说到这里,她刻意放缓语气悄悄瞥了牧野杉菜一眼才说:“他喜欢的也不是我。综上所述,但凡我跟花泽类之间存在任何可能,也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说完这些,魔女道明寺葵竟然恍惚觉得有什么一直困扰的地方在渐渐明朗。   体贴的牧野杉菜此刻已经拎起搭配好的礼服往狭窄的小房间走:“小葵,你等等,我先去把这套衣服换上,你再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对。”   尽管道明寺葵一个劲摇头,但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告诉牧野杉菜,她很好,好到魔女都对她钦佩感激,好到魔王亲哥和花泽类都对她倾心,好到全世界都有理由嫉妒她。   然而这些话,她都没有机会开口。   恍恍惚惚走出简陋的房子,道明寺葵意外接到了花泽类的电话。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久违的脸,她抢在他开口之前问:“你是不是想拜托我改造牧野杉菜?”   电话那头别扭的大男孩果然惊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放心吧,我就算忍心看她出丑,也不会忍心看我和我哥跟着她出丑。”   “谢谢。”这一声道谢似乎来得莫名其妙,话音刚落,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道明寺葵是在沉思花泽类到底以什么立场说出这声道谢,而花泽类却是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抢阿司本尊的道谢。然而,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却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明天我去接你吧,”花泽类突然开口,“你哥应该会去接牧野,我正好没有舞伴。”   虽然她有一百个拒绝的理由,但她并没有拒绝:“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总二郎哥做你舞伴。”   花泽类在电话那头没头没脑地笑:“玲那家伙可不会允许。”   第一次感觉永远中二期的花泽类难得与自己处在同一次元,道明寺葵终于舒心:“我觉得我们应该干一杯,为认识十多年来难得一见的默契。”   “那么,”花泽类低沉的嗓音难得染上几分欢欣,“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花泽类,明天见,花泽类,天天见。      ☆、30 作别于今   丰田2000GT的车窗大开,车厢里正高声放着与车主气质完全不符的重金属摇滚,摇头晃脑的道明寺葵更是将一只手伸出车窗外乱舞。   专心看着车的花泽类如同一位标准的驾考示范榜样,在这样无厘头的情况下依然正襟危坐,当然,也许说正襟危坐未免有些过于夸张。   但天地良心,与旁边某个裹在礼服里毫无形象摇头晃脑的魔女相比,花泽类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血统纯正的、足够被千万人立为模范的绅士。   “咳咳,”花泽类善良地提醒,“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只手断了的伤残人士。”   还是这个提醒管用,忘形的魔女果然规规矩矩收回招摇的手,往脖子上套上早已准备好的装备,乖乖地扮起了伤残人士。   花泽类顺势就将车厢里的摇滚重低音调到最小,但饶是这样也没能阻止某位魔女精神上的群魔乱舞。   “你在莫名其妙兴奋什么?”花泽类的低音永远比任何重金属摇滚都有吸引力。   “听说藤堂姐姐的结婚对象这次也要出席生日宴,我迫不及待想看他是怎样在你们F4面前自行惭秽。”   其实她只是紧张得不知道在藤堂静面前怎样才不至于完败。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赢过。   “我相信静的眼光。”花泽类低声说。   古往今来,哦,对不起,夸张了,应该是从小到大,道明寺葵最不能见到的就是花泽类一本正经地说话,因为只要他认真,她就非常容易被感化。   “那好吧,”所以这一次,照旧一开场她就缴械投降,“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原本,她也就只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替花泽类出一口恶气。但其实随着年岁的渐渐增长,自己也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以前那些她看来很重要、非做不可的事,可能并没有那么要紧。   这一次,她是真的顺从自己的心意,给予了他肯定和祝福。尽管,这简单的几个字迟到得几乎没有存在的必要。   花泽类那淡金色刘海下的眼睛里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真高兴以后再也不用对你说出‘我不许任何人伤害静’这样的话。”   “天呐!”明知道说的是她自己,她还是故作夸张地张大双眼,“居然还有人会让教养良好的花泽类说出这样的话,这也太过分了!”   花泽类的表情告诉她,他现在不屑跟她说话。   没过多久就到了,绅士花泽类替魔女打开车门,今天他依旧穿着赴宴必备的白色西装礼服,同样依旧是那样的纤尘不染,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可是小魔女今天却故意穿了身绸黑的小礼服,站在他身旁,比起白雪公主的后妈,用黑无常来形容她势必更为贴切。   因为,这样的场合注定不会适合心地并不怎么善良的残障人士。   花泽类对此却并不在意,他弯起手臂,示意小葵挽起他的手臂。   这样的赴宴场景,她本来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是从小到大,却没有一次挽过花泽类。那笔挺礼服的触感她非常陌生,一晃神就忘记脚上蹬的恨天高,很不优雅地一个趔趄。   别担心,没有花泽类的公主抱,也没有狗血的正好嘴对嘴,扶住她的不是别人,是她最不想,或者说最害怕见到的藤堂静。   藤堂静更关心的,是她那只看起来受伤的手臂:“抱歉,我不知道小葵你的手受伤了,我应该让管家更早些出去接你的。”   藤堂静的轻盈长裙也是纯净的白色,却纯净得令小葵头晕目眩透不过气。   紧接着,万众瞩目的大魔王道明寺司领着他的舞伴,也极有可能是未来一生的女伴,牧野杉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牧野杉菜身上穿着的就是那天挑选的宝蓝色礼服长裙,今天她的头发不再是乱蓬蓬的杂草,经过设计师的巧手,她现在看上去就如同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女神。   就连花泽类也忍不住撞了一下小葵的胳膊,对她改造牧野杉菜的工程做了高度评价。   这样一来倒是充分满足了道明寺家大魔王的虚荣心:“静,我姐她有事回不来,她让我替她给你说声抱歉,以及生日快乐。”   藤堂静理解地点头:“她的礼物我前天收到了,我很喜欢,请替我谢谢她。”   转头回来看见牧野,藤堂静的笑容并不虚伪,她亲切地与她拥抱:“很高兴见到你,牧野,你变得更漂亮了。”   牧野杉菜感动得说不出话。   但是煞风景的大魔王在看见自家妹妹真的顶着伤员装备来赴宴时,难以置信地大呼小叫:“小葵,你怎么还打着石膏?”   不能就这样被自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魔王哥坑了,道明寺葵意识到自己应该出声说点什么。   但用不着她开口,她身旁的花泽类就神色淡定地说:“这种场合人多,医生说要以防万一。”   小葵轻捏他的手臂,学着别人的样子笑得高贵大方:“没错,就是这样。”   她从来没有这样由衷地佩服花泽类的智商。   藤堂静也跟着微笑:“小葵就算打着石膏,也是最漂亮的。”   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由衷地感激藤堂静的知书达理、大方体贴。   不对,这气氛完全不对,眼前的女人是藤堂静,是从小到大生活在传说里的“别人家的小孩”,是魔女最讨厌的高贵冷艳人生赢家,没有之一……   可是,真的就在这一刻,当她的目光从花泽类到牧野杉菜到藤堂静再回到花泽类时,她忽然深深地意识到,她与藤堂静之间,隔了一千个牧野杉菜。   瞧,原本好端端的日子,非被她自己过成了绕口令。   如果说真有什么让她感到意外的话,那就是藤堂静的那位未婚夫并没有出现,就像是故意留给藤堂静尽情享受或是作别前尘的机会。   光鲜英俊的白马王子缓步走到高贵圣洁的女神面前,邀请她跳起极有可能成为人生中最后一曲的圆舞。   不知何时想起的旋律像极了花泽类最爱拉的那一曲《卡农》,人们说很多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选择用它作为婚礼仪式中的祝福。   这个瞬间,舞池中央的一男一女彼此相望,他们舞步轻快,身影纯洁而明亮,这一曲,比婚礼圣洁,比道别惆怅。连后知后觉的小魔女道明寺葵也渐渐明白,就是他们,照耀了她自以为是的曾经。   她背过身,噙着眼泪缓缓绽开一个轻松的微笑。   直到晃眼的灯光唤醒如梦般美好的两个人,会场又迅速恢复了你来我往的客套与热烈,是的,只有热烈,没有热情。相熟的人们互相交谈、跳舞,可谁也没有走进谁的心底。   只是可怜了一直吊着胳膊的道明寺葵,在以手伤为理由拒绝各种邀请的同时,也被关爱地与酒类隔绝。不跳舞、不喝酒的上流社会不是一个好土豪,魔女葵默默地选择了绿茶与生鲜水果的搭配。   端着香槟酒杯的花泽类故意走到只能喝绿茶的道明寺葵面前,自然地夺过她手里的绿茶灌下:“有苹果泥吗?”   这个人,还是爱喝绿茶并且只吃苹果泥。   但遗憾的是,她变不出一个生猛的苹果给他玩。   “美作家的小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吃苹果泥了。”索性就趁此机会弥补大魔王道明寺司犯下的错,帮助无辜的大好青年重拾对苹果的正确认知。   但这样的劝说效果显然不怎么好,因为花泽类只是沉默。   “调查显示,”她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常吃苹果泥的人长不高。”   既然她哥哥骗他说吃苹果会秃头,那她为什么不骗他吃苹果泥也有副作用呢。但是她抬起头,依然只能看见花泽类的下巴,于是,这一招同样不管用。   “实验表明,苹果被研磨成糊之后,其成分中的可溶性纤维果胶和钙铁锌硒维生素ABCD……”她真后悔这么专业的问题为什么当初没有向万能的汤川教授请教,编不下去也只好硬着头皮死撑,“总之就是营养成分会受到极……大……的、破……坏……”   别误会,这并不是销魂的□□体,而是说话的魔女在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正好处在震惊的状态。   因为原本只吃苹果泥的花泽类居然从她盘子里的生鲜水果中叉起了那么一小块被切开的苹果,张口就喂进嘴里,绝不带一分一秒的拖拉。   这对许多正常吃苹果的人来说,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但对吃了多年苹果泥的花泽类来说,却代表了人类前进的一大步,我们有理由相信,目睹这一切的不管是谁,都会如此震惊。   “秃头就秃头吧。”咽下苹果的花泽类鼓起莫大的勇气如是说。   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道明寺葵笑得前仰后合,她忍不住想起自家那位大魔王说完糊弄花泽类后收到了怎样出乎意料的效果。   “恭喜你,”她发觉有些时候忍笑跟忍哭一样辛苦,“我是说,恭喜你从今以后吃苹果省去一道工序,还有,对不起。”   她郑重其事地说,“我哥骗了你,这样吃苹果不会秃头。”   花泽类没有错愕,至少没有当初被骗时那样的惊愕,他看起来像是在等待某种理所当然的结果。   “以及,对不起,”这一次,她用了标准的道歉鞠躬,“我摔了你。”   花泽类忍不住嘲笑起她的样子:“没关系,正好我也没有替你求情。”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早就扯平了。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呀。”话题被某个思维跳跃的前自闭症少年成功转移到关于自身爱情和命运的叹息。   他又一次不轻不重地咬响苹果,像完成某种仪式。   “终于要告别过去了。”他这样说。   道明寺葵也轻轻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拥抱他:“那么我也要向过去道别。”   道别小女孩的任性,道别盲目的迷恋,道别一切的自以为是。   飞快地完成这个在前几年期盼许久的拥抱,她满含笑意缓缓退开。   在距离花泽类半步开外的地方,她举起盛满绿茶的玻璃杯:“劝君金屈卮,满酌不须辞。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   写下这首诗的人,一生潦倒沉沦,却用如斯简单的句子勉励更多饱经摧折的天涯沦落人。   这也是在临别之时,她对他的勉励与祝福,愿这位沉默敏感的王子平安喜乐,做幸福的梦、爱想爱的人。      ☆、31 意料之外   生活还要继续,手臂上的伤会好,心里的伤也会。   如果不是中津秀一风风火火的来电,道明寺葵险些就要忘记在她周围还有这么一群人正紧紧拽着青春的尾巴追梦。   她刚接受完最后一次复诊,一走出病房几乎就听出来电话那头中津秀一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声音。   “小葵,对不起,说好带你来看我踢决赛,可是我们今天输给樱兰,不能参加决赛了。”   “你们不是还有三四名决赛吗!”从拉拉队成员牧野那听到了最近的战况,据说樱兰高校的汉子们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一上场就生猛如虎。   当然,打从一开始,目光如炬的道明寺葵就由衷地认为樱咲能够闯进四强一定花光了这辈子的运气,所以她对于目前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比起止步四强的球队,你们知足吧。”   “小葵你就不能说点表扬或鼓励的话安慰我吗?”秀一抽抽搭搭地说。   “秀一你身为男生就不能正视自己正面挫折吗?”她义正言辞地说。   “我听出来了,你是想说我没有自知之明?”电话那头的秀一傲娇地“哼”了一声。   “你听错了,我不是说你没有自知之明,”道明寺葵非常理智客观地评价,“我指的是你们这支球队没有自知之明。”   “说我可以,但是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就能随便批评我们樱咲,尤其是樱咲的足球队!”道明寺葵甚至可以想象出中津秀一在电话那头一定是握紧拳头抬头望天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你能别再自欺欺人吗?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你的那些队友,热情归热情,可是脚法真不怎么样,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你还奢求什么呢!”   她这话一说,最活泼的中津秀一沉默了。   然后她接着说:“这就跟你看球追星一样,就算你再喜欢齐达内,你也不能否认他的发型的确不如贝克汉姆。”   “好像挺有道理的,”电话那头点头的颤声也收进了听筒,中津秀一似乎愣了愣,“不对呀……小葵,齐达内有头发吗?”   对这种呆萌习以为常的道明寺葵连捂住嘴偷笑的步骤都省了:“什么时候三四名决赛?跟谁打?”   进入半决赛以来各支球队的拉拉队也开始了激烈的较量,身为樱咲拉拉队成员的牧野杉菜每天下课就匆匆忙忙赶去训练,道明寺葵已经很久没有从她那里听到第一手战报。   “下下周,跟圣总统学院比赛。”   “记得给我留几张票。”这个学校的霸道程度紧随英德之后,但遗憾的是高贵冷艳的英德从来不屑于参加这种全国性的高中生大型联欢比赛。   “几张?”中津秀一发问。   “嗯,对,几张。”道明寺葵此刻正在纳闷,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所以到底几张?”秀一又问。   “几张就好。”到底是什么被她忽略了呢?   “这个‘几张’要‘几’多少次?”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后悔了,急忙换用了一种更加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我的意思是,小葵你那边有几个人去?”   “牧野是拉拉队,有票,草野和、桐谷应该会去……”说到桐谷修二,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很久没与他们说过话。   “呀,人也不少嘛,”中津秀一莫名兴奋,“听说圣总统学园的那个什么有闲俱乐部包下了贵宾区观战,要不小葵你也包下我们这边的贵宾区?”   “没问题,”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突然记起来究竟被自己忽略的是什么,“我还会带另一个你没见过的新朋友一起去给你加油!”   她说的那个新朋友,是泷谷源治。有闲俱乐部的松竹梅魅禄可以称得上是泷谷源治的前情敌,身为魔女的道明寺葵在这一刻浑身恶细胞作祟,迫切地想要亲眼见证泷谷源治和松竹梅魅禄命运般的隔空对决。   “放心吧,我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留几张票而已,小意思小意思啦,小葵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哈!哈!哈!”   要等人好消息的道明寺葵毅然挂断了与他的通话,在这种时候,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划界保智商。   但她没想到的是,在日本这个国家,竟然也开始流行起“说曹操、曹操到”的戏码,刚走出医院大门,道明寺葵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玩手的泷谷源治,没错,是玩手,不是玩手机。   她不是白痴,不会想当然地认为泷谷源治会来道明寺家开的医院看病诊断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玩手,她也不是花痴,不会妄想是泷谷源治私下打听消息之后专门过来接她出院。   果然,泷谷源治一看到她就松了口气:“幸好你还在医院。”   他的眉头皱成一团,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喘,从这样的反应来看,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没有人会觉得在医院是幸好吧。”魔女从没打算在他面前维持莫须有的高贵优雅形象。   “计较那些用词有用吗?”泷谷源治扁着嘴,整个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人们他有话说,有很多话说,但偏偏嘴巴这个最重要的器官不配合。   “你最近怎么样?”瞧瞧,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   “你觉得我最近应该怎么样?”与这种没营养的对话相比,她更想知道究竟他这样急匆匆是为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样一来,他反而什么都不说了。   “见到你正好,”实在等不了他开口,道明寺葵主动转移话题,“下下周要一起去看球赛吗?”   “球赛?”泷谷源治错愕的时候额头上会皱出分明的纹路,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看着表情就能明白心情的人,“什么球赛?”   “豪门盛宴之十一区全国高中足球锦标赛,当然,也可以称呼它为高锦赛。”   “什么鬼!”泷谷源治小声吐槽,“知道了,到时候把地址告诉我。”   道明寺葵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故意做出抬脚走人的姿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赶作业了。”   大概只有老天和牧野杉菜知道,道明寺葵从来就没有写过除了物理之外的其他任何学科的家庭作业。   “喂,等等,”力大如虎的黑二代泷谷源治拽紧道明寺葵的手腕,犹豫了小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之前有个律师来找我,劝我出来作证。”   道明寺葵听到这些话的第一个反应是莫名其妙,紧接着,当她意识到他说的是美国那件案子时,终于不淡定了。   “做什么证?”尽管内心里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装起了无辜,“有什么是需要你作证的吗?”   “别装了,道明寺,昨天有个什么love&peace事务所的律师全都跟我说,他们在加油站附近街道的监控录像里看到我了。”   “哪家事务所多管闲事!”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这件事她本来就没打算再在泷谷源治面前提起,但现在却被别人剧透了。   “我不是凶手不需要别人替我包庇隐瞒!”泷谷源治语气激烈。   “你认为我头脑发热到不惜牺牲自己包庇一个陌生人?”魔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可笑表情。   “你说过我与你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不忍心怀疑我!”他用吼的说完了整句话。   惊讶于他出色的记忆能力,魔女眼中的嘲讽终于不再那么明显:“你认为,那天在加油站里知道你存在的有几个人?”   泷谷源治一愣:“你、加油站的黑人,还有那个跟我打架的白人。”   “死的是谁?”   “黑人。”   “那么你认为,仅凭我守口如瓶,你的存在就能被天衣无缝地隐瞒下来吗?”   泷谷源治恍然大悟:“我和那个白人打过架,照理说他没理由隐瞒我的存在。”   “可是从来没有人找到你谈话,不是吗?”   “为什么?”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怀疑是那个白人事后寻仇杀死了黑人,我派人查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加油站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失踪?”泷谷源治当然也觉察出事态的诡异。   “嗯,也许死了也说不定,”道明寺葵担忧地说,“我总感觉这件事还有很多内情,对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然而也许只有你,泷谷源治,才是对方看不见的存在。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不能让暴露最关键的底牌。”   “既然如此,”泷谷源治的表情比刚才更加难看,“那就随便你吧。”   “泷谷,我花几千万请古美门出山不是为了包庇你,更不是为了让你自投罗网,”想起自己费尽心思找线索,魔女表示累觉不爱,“而且,我们现在好像已经有了一些新线索。”   泷谷源治没再追问,只是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女生就是麻烦!”   此刻心情还不算太糟糕的某位魔女决定原谅他的无知:“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我是说,茶或者咖啡。”   “不了,”泷谷源治过分刚毅的脸部轮廓导致他就算说出最简单的词汇也好似荡气回肠,“我要回铃兰,今天约了林田惠在河边挑战。”   “又是林田惠?”她认为这个名字有点熟。   “打败了他才算真正站上铃兰的顶点,”双手插袋走出几米开外的泷谷源治突然回头喊她,“道明寺,等我好消息!”      ☆、32 蛋包饭与好朋友   在球赛到来之前,道明寺葵完成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在与泷谷源治道别之后拨通了古美门事务所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管家服部。   “服部叔叔你好,我是道明寺葵,请问古美门先生在吗?”   “啊,是道明寺小姐吗,”服部管家为难地看了一眼正在对助手进行严厉教育的古美门研介,“先生他现在可能有点忙……”   还没等他说完,听到“道明寺”这三个字的古美门研介立马放下对助手毫不留情的人参公鸡,笑弯了眉眼抢过电话:“虽然我日理万机,但道明寺小姐打来电话我一定有时间。”   “是这样的,先生,前几天一家名叫love&peace的律师事务所去骚扰了我的朋友,”她的表达故意夸张一些,“他们威胁他说在加油站附近路口的监控里发现了他,要求他自首。”   “什!么!”古美门研介怒嚎,“又是那家成天标榜爱与和平的圣母事务所?道明寺小姐,我对你朋友的遭遇感到非常遗憾,但同时也必须负责任地提醒我的委托人,他们就是一家从来没有赢过任何官司却做着维护世界和平春秋大梦的玛丽苏中二疗养院。”   虽然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但道明寺葵却听得非常清楚并瞬间掌握了这句话的嘲讽真谛,然后就是他出神入化的群嘲技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明白了,先生,”她礼貌地道谢,“感谢提醒。”   “道明寺小姐,”冷静下来的古美门研介也许还可以继续做安静的美男子,“我这边也正好有一些新的进展要告诉你。”   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个好消息,但也不会是坏消息。   “黑人死者的母亲,”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嗓音,古美门的嗓音尖利洪亮,注定了他人更尖酸刻薄,“提交了诉状,起诉加油站管理失当。”   “这都能告?”连不学法律的道明寺葵也不禁悲从中来,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的差别真大。   “加油站在设置摄像头时存在盲角但没有立即发现、缺乏基本的安保系统却没有及时处理或上报……这样的加油站如果不和他打官司,老板永远不会意识到他的管理存在安全隐患!”   道明寺葵暗自发誓,等这件案子了结之后,绝对、绝对不要跟任何学法律的人打交道!   “道明寺小姐,”古美门研介将严肃与浮夸融合得恰到好处,“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案子一旦受理,必定会再追加你参与诉讼,也许是出庭作证,也许是追加成为当事人。”   “我明白了,”这一点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并没有超过她原先最坏的打算,“有战无不胜的古美门律师在,我相信这都不是问题。”   “道明寺小姐,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提醒你,”古美门研介又说,“如果这件案子立案受理,你需要单独支付这件案子的律师费,当然了,这笔费用肯定不比刑案昂贵,但希望你明白,这绝对是物有所值。”   “当然了,先生,请放心,道明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笑眯眯地挂断电话。   相较于与古美门通电话,道明寺葵所要做的第二件事远不如这么轻松。   谢天谢地,她还能凭记忆找到草野彰的学校,当她翘了英德下午最后一堂课,守在草野彰的校门口望眼欲穿地等人时,她终于明白那天泷谷源治在英德门口等她的心情。   “小葵!”依旧是草野彰先看到她,他呼唤她的名字时依旧充满了惊喜和热情,“你怎么来啦?”   “我来找你,”她确定桐谷修二没有跟他一起,“秀一的比赛你会去看吧?”   很难得的开门见山,爽快到连敷衍的问候都没有。   草野彰措手不及:“当然会去。”   “时间是下下周星期六,地点是--”   “小葵,”草野彰哭丧着脸打断她,“这些我都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你知道?”她故意无视他的问题,“那就好,到时候见。”   “等等,小葵,”草野彰急忙拽住她,“修二马上就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复杂感受,道明寺葵直觉就想避开桐谷修二,“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还要回学校……”   “小葵,你和修二能不能不要再互相生气了?”草野彰诚恳地说,“修二心里很在乎你这个朋友,只是最近他为艺考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和你好好聊。”   “我也没做对什么,你不用这样顾及我的感受,”她表示理解,“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他什么时候气消了我们再谈,今天还是算了吧。”   “道明寺葵,”这种陌生的连名带姓的称呼方式来自身后突然出现的桐谷修二,他皱着眉但并不像是生气,“一起去吃个蛋包饭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吧。”   道明寺葵诧异地想,他这算是主动跟她说话了吧?算吧?   不知不觉,她就真的跟着修二与彰来到学校附近的餐厅。   “三份蛋包饭,谢谢,”草野彰善解人意地点完单后不忘指活跃气氛,“你们看,他们家的招牌蛋包饭居然是无间双龙同款。”   “是吗?”桐谷修二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餐牌,“还真像段野龙哉吃的那盘。”   道明寺葵泼了一盆冷水:“我记得官方承认的同款蛋包饭只有全家便利店卖的那种!”   被她这么一扫兴,草野彰又要找别的话题打圆场:“对了,你们要试试看在蛋包饭上加蛋黄酱吗?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呢!”   “不要!”难得的,一直没正常说过话的道明寺葵和桐谷修二异口同声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蛋包饭怎么可以搭配除了番茄酱以外的其他东西!”两个人几乎又是同时说完这句话并附送给草野彰两记大白眼。   比躺枪的草野彰更诧异的是两个尚在冷战之中的人,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迅速别开头,在蛋包饭的配料问题上,两个人好像真的心有灵犀。   “草野你把蛋包饭和番茄酱拆散不说,还要加入第三者,你考虑过番茄酱的感受吗?”道明寺葵义正言辞地批评教育某个发散思维的小青年。   桐谷修二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草野彰无辜地眨眼:“它只是一盘蛋包饭而已。”   “蛋包饭也是有感情的!”闷闷地说完这一句,服务生端着三份蛋包饭上来。   被吐槽的草野彰既委屈又开心地埋怨:“你们两个哪里像是很久没说话的样子!”   紧接着,餐桌上恢复了沉默,沉默啊沉默,沉默是今天的招牌蛋包饭。   所幸草野彰总是能想方设法活跃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于是一顿饭就在草野彰顶着两个人的白眼偷偷摸摸加了好几次蛋黄酱的插曲中落下帷幕。   整个用餐过程基本是草野彰在说话,聊的内容都与中津秀一有关。   直到饭局散场,道明寺葵也没明白这到底算不算是跟桐谷修二讲和。   说是讲和吧,好像谁都没有跟谁道歉,说不是讲和吧,但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以前那么膈应。   打断她思绪的,是不怎么悠扬的手机铃声,对方是泷谷源治。   “什么事?”纵然没有哪一条礼仪规范表示熟人之间可以直来直往到什么样的地步,但道明寺葵认为与泷谷源治打交道不需要拐弯抹角。   “在哪?”很显然泷谷源治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声音,他此刻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怎么了?”她记起之前他说今天要回铃兰挑战林田惠,看这阵仗大概是挑战不顺,但她没敢劈头盖脸就把问题丢过去。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死鸭子嘴硬。   这家伙本来就别扭,估摸着电话里三言两句把他说不通,她干脆直接表示要见个面。为了找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理由,她故意无视已经吃饱的胃,编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我肚子好饿,你带我去找点吃的!”   是祈使句,不是疑问句,他没有拒绝的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的人终于吭声:“吃烤肉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他开心,就是吃唐僧肉都可以。   但事实证明,顶着圆鼓鼓的肚皮来吃烤肉,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热闹的烤肉店里,隔着烤炉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动作和心情都截然不同。   道明寺葵夹着一片片的牛肉翻来覆去地在烤炉上烤,而泷谷源治则负责来者不拒地接受她夹到他碟子里的烤肉并往嘴里送。   “这么新鲜的牛肉你都不吃?”泷谷源治一边蘸酱汁一边问,“你们道明寺家的人很挑食?”   忍住想夹一块肥牛糊他脸上的冲动,魔女故意放慢了翻烤速度。   “你们女生真是麻烦,说肚子饿的是你,但是什么也不吃,真不知道你们想怎样。”   这下,好心当成驴肝肺的魔女打算把整盘肥牛糊他脸上。   由于泷谷源治刚才吃肉的动作过大,一不小心就牵动了下巴周围的伤口,血又渗了出来。   “吃你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话,”看他那可怜的模样,道明寺葵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还是先找几张创可贴把你脸上的伤口贴好。”   手袋里的创可贴是上次去铃兰观战时预先准备好的,只是没料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派上用场。   “嘶--”刚刚贴的那个地方是下巴上最深的一道伤口,泷谷源治痛得差点打翻碗碟。   “跟你说多少次了,打架别让人打你脸,打丑了怎么办?”   “打起架来谁还管打了哪里,打赢就行。”   为了惩罚他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魔女葵故意对准伤口重重地贴上创可贴。   “你就不能轻点?!”这次他一疼就机敏地去拍掉她的手。   “就不!”她就跟他杠上了,“不下手重点你怎么可能长记性!”   “难不成打个架还要戴个头盔?”泷谷源治极力反驳。   魔女葵表示,他的这番话成功地群嘲了每逢打架扯头发的女生们。   “戴了头盔就能打败那个林什么惠?”她发誓,她不是真的打算嘲笑他,她只是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你怎么知道!”泷谷源治惊异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终于挫败地承认,“是,我又输了。”   “又?”她不是很明白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从我打算制霸铃兰开始,就没有放弃挑战林田惠,”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但从来没有赢过他。”   “从概率学角度来讲,挑战的次数越多,取胜的概率就越大,”她用自认既不虚伪做作又不高贵冷艳地安慰他,“哲学中也有‘量变促成质变’的说法,所以不是你赢不了他,是赢的时机还没到,也就是量的积累还不够。”   “多久时机才够?”泷谷源治开始嘲笑自己,“等到我毕业?”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你不挑战,就是100%的概率不会赢,可是你一旦挑战就有2/3的概率不输,”她注意到泷谷源治已经慢慢被绕晕,而她需要的正好就是他这种晕头转向的效果,“很可能你现在只是运气不好,在那1/3的概率里停顿得久了点!”   “道明寺!”突然,泷谷源治非常认真地叫她,“你知道那么多东西,怎么就跟我做朋友了呢?”   这是什么鬼问题!她忍住对这句话进行吐槽的打算,非常认真地想了又想,然后,她自己也难住了。是啊,她为什么会跟一个只知道打架的别扭黑二代做朋友呢。      ☆、33 小魔女VS女魔头   自从手伤好了之后,道明寺葵对牧野杉菜的态度就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以前她是逢周末必想法占用其时间,现在却是基本不打扰牧野正常打工,相反,有的时候她还会自己去牧野打工的店里帮老板娘试吃新口味的和果子。   倒不是她自己的心态发生什么变化,而单纯就是因为她过了一段相当长时间自由散漫的日子,突然恢复到以前需要完成使命的状态,很多东西需要重头来适应。   即便是这样,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受控制的事。   但是,总有一些人见不得这样风和日丽的光景。   又是凌晨,来自纽约的越洋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道明寺枫。   威严的母亲一接通电话就就表示了对女儿的失望:“我以为你是真心希望留在日本读书。”   “的确是这样,母亲大人。”翻到一半的物理书被道明寺葵暂时搁在一边,离开了她最喜欢的公式,她无聊地伸了个懒腰。   “我最后说一次,不要试图在我的眼皮底下做那些小动作。加油站的案子已经过去,”道明寺枫的声音出奇可怕,“我替你摆脱凶手嫌疑,不是等你自投罗网的。”   这句话好耳熟,似乎她也将自投罗网这个词用在泷谷源治身上,啧啧,她跟枫女士果然是亲母女。   “母亲大人,您日理万机,我那点小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装起糊涂来,她自认天下无敌,“你要相信你女儿有本事让自己沉冤昭雪。”   “这样最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是做不到,就别想留在日本读书。”话说到这里,大洋彼岸的女强人才想起一些更加适合母女间的对话,“手上的伤好了?”   被威胁的道明寺葵不满地撅着嘴,下意识活动着双手:“医生说恢复情况良好,前段时间牧野姐给我煲的那个什么生骨汤好像很有用。”   “你该不会被牧野杉菜感化了?”话题没有继续温情下去,道明寺枫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她故作惊讶,“被感化的人不是您吗?早在她将您失忆的儿子唤醒之后。”   “如果你把与我斗嘴的精力用在好好‘关心’你哥的感情生活上,我也就不需要半夜三更打越洋电话浪费时间警告你。”   “我也不希望耽搁母亲大人的宝贵时间,”明知对方看不见她也坚持耸肩,“但母亲大人难得这么热情,我总不能不配合吧。”   “对了,有个坏消息是时候告诉你,”道明寺枫冷冷地说,“西园寺财团的独生子前几天跟别人订婚了。”   西园寺公辅比道明寺葵年长,从他念小学起就被道明寺枫列为最佳女婿候选。然而自从他考进警校就职搜查一课以来,两家的关系就越走越远。   如果不是道明寺枫时刻记着,小葵几乎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是吗?”包办婚姻告吹,魔女小葵对此幸灾乐祸,“那还真是可惜,枉您将他当成女婿多年,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这不可惜,”道明寺枫语气如常,“本来他放弃企业去考警校就是不对的,听说跟他订婚的女人圆鼓鼓的,我真庆幸这样没品位的人没跟你订婚。”   “我很遗憾,”事实上她对于这种达官贵人之间的翻脸不认人戏码已经笑得快要嘴抽筋,“真的。”   “我并不认为你现在就应该高兴,”身为母女,道明寺枫自然不会看不出女儿打的如意算盘,“我和你父亲会继续替你物色更合适的订婚对象。”   “这次,您又打算怎么扩张道明寺财团的事业版图呢?饭店不需要,石油没机会,难道您打算进军IT业了吗?”   “嗯,你这个提议不错,”道明寺枫也顺着她的话说,“我和你父亲已经有中意的人选,改天安排你们见个面。”   “抱歉,我最近很忙。”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道明寺枫强调,“如果乖乖听我们的安排结婚,你可以继续留在日本读你想读的帝都大学。反之,你不想订婚也可以,马上来纽约帮我和你爸管理公司。”   “要是我两样都不想选呢?”   “你要相信,我随时都可以提交新证据让警方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再次被威胁的道明寺葵并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稍微耸了耸肩。   “你是聪明人,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日本读书,最好尽快做出选择。”   “不用选了,”她很果断地说,“不就是订婚嘛,又不是没订过。”   “真的完全不考虑来美国帮我们?”   “不必了,”道明寺葵皱眉,“被发配的孤单生活我已经体会过一次,如果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重复一遍。”   “那好,”道明寺枫没有对此表示惋惜也没有对女儿进行安慰,“见面时间和地点等我通知,你记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直到电话那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道明寺葵才挂断了电话。   在通话的这段时间里,手机收到了三封邮件。   第一封来自中津秀一,照例是比赛倒计时,顺带提醒她明天一定要准时去观赛;第二封来自牧野杉菜,她和樱咲拉拉队的成员们刚刚赶制好服装,紧张得睡不着;第三封来自草野彰,他确认了明天会合的时间并附带了“晚安”。   于是道明寺葵给中津秀一回了“加油”,给牧野杉菜回了“你最棒”。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手机,她记起之前还约了泷谷源治看比赛,接着又重新编辑会合的具体地址发了过去。   半分钟不到,她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一个不大不小的“好”字,泷谷源治的一贯风格。   “你敢多回几个字吗?”她没抱希望地吐槽他。   “你要几个字?”他倒是回得很快。   “怎么说也得十个字才能体现你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吧。”   她发完这一封邮件后,等了大约半分钟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字,真真切切的十个字。   黑线比愤怒多的小葵表示完全无法反驳。   哭笑不得地关掉手机,她轻轻推开落地的玻璃窗。广阔的夜空星光闪动,她觉得她现在就像这些星星,在浩瀚的银河系,旷远却不孤单。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的道明寺葵非常忐忑地迎接着自家老哥异常关怀的目光。   “要出门吗?”道明寺司整个脸上都写着“我有事,我要献殷勤”。   “嗯,”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与他同桌吃饭,“今天秀一他们比赛,是三四名的决赛,我要去给他们加油。”   “这么厉害?都三四名决赛了?”难得道明寺司对中津秀一没带吐槽。   “是的,”刨了几口菜,实在吃不下去,她干脆搁下碗筷去收拾东西,“我吃饱了。”   “这样就吃饱了?”司关切地跟着她,“球场远不远?你怎么过去?”   奇怪!太奇怪了!自家老哥今天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   “这里出去就能打到车,车程不是特别远。”收拾好东西,她有些嫌弃地看着举止古怪的老哥,转身就往门口走。   “等等,”道明寺司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口堵住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搭车过去!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小葵此刻的心情是惊恐大于感动,“哥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真的可以。”   “没事,我今天没别的事忙。”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三两下就把她塞进了法拉利的副驾驶座。   半小时不到兄妹俩就飙到了足球场。车刚挺稳,西门总二郎的座驾也到了。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完完整整的F3!   也就是说,在这个英德之外的场地上,花样男子四人组竟然全员到齐!   “你们怎么也来了?”道明寺葵瞬间就想通了老哥一大早的无事献殷勤,“英德不是最看不起足球吗?”   “我们今天不是来看比赛的,”停好车的四人组走到一起,道明寺司说得一脸骄傲,“我们是来看牧野的。她训练了那么久,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当然有权利来看看她的训练成果吧。”   这是哪门子的权利!   小葵同情地望向F3,美作玲一脸苦相,负责开车的总二郎笑容僵硬,而花泽类最直接,靠着墙壁就眯眼小憩。   她非常同情他们,所以又瞪了老哥一眼:“你来犯得着拖累别人吗?”   “我们也很想看看牧野的表演,”绅士的西门总二郎措辞委婉,“只是没想到阿司会兴奋得睡不着,轮流拉我们三个聊天。”   美作玲举手示意:“我是三点十分被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   “我比你晚一点,”总二郎想了想,“我是四点半。”   “我是两点整!”闭目养神的花泽类也忍不住补充说明。   “哥,这是你新创的侍寝时间安排表吗?”更要命的是,她跟他住在一栋别墅里,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房间的某人煲了一夜电话粥,而且还是跟三个大老爷们。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男生的声音比F4四人组稚嫩生涩。   几人回过头,脸色率先变得难看的是道明寺司:“草野彰!怎么哪里都有你!”      ☆、34 泷谷源治奇遇记   比起球场那边欢乐祥和的气氛,正在赶去赴约的泷谷源治却没有幸运感受这样欢快的气氛。   在犹豫了好一阵要不要换掉校服之后,他终于还是换掉了身上的铃兰校服,难得穿起了私服。   可是刚走出家门口,就被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堵住了。其中一个他认识,是上次找过他的律师,好像是什么loveandpeace的律师。   “怎么?又打算来说服我?”他的目光掠过几个人,心想是不是应该跟他们打一架算了,不然道明寺那家伙没准会在球场等得发脾气。   “泷谷源治先生,”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律师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上次没有来得及介绍,你好,我是雷瑟斯法律事务所的律师,羽生晴树。方便谈一谈吗?”   泷谷源治这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家的事务所原来不叫loveandpeace。   “不方便,”拒绝人当然要直接,这是他从小学到的道理,“而且我没什么要跟你谈的。”   “可是我们有。”被拒绝的羽生晴树就算是在说严肃的话时也维持着一副笑脸,这一点,令泷谷源治非常不满。   “什么意思?”他下意识想起之前几个人过来找他的那次,“又是上次那件事?我说过我没什么要说的。”   “不,不是那件事,”羽生晴树同行的另外一位女律师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你好,我是雷瑟斯事务所的本田珍,是这样的,我的委托人即将向法院提交诉状,状告泷谷源治先生故意伤害。”   羽生晴树接话:“所以我们这次来找你,是希望可以首先进行一次调解,如果调解成功,那么也就可以避免这次诉讼。”   “是的,我们事务所一直秉持着以和为贵的理念,希望发生纠纷的双方都能感受到爱与和平。”本田珍解释道。   “是的,”羽生晴树那万人迷的微笑像是刻在脸上的,“这就是love&peace的理念!”   “可是,”处在状况外的泷谷源治到现在都很疑惑,“到底是谁起诉?”   “我们的委托人是山城会第三组的组长,山城钢,”本田珍把照片递给了他,“他起诉泷谷源治先生在一个月前的周四晚上,在铃兰高中附近的一间酒吧门口殴打他致重伤。”   “证据呢?”看了照片的泷谷源治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个人,是的,照片上的人就是那天在酒吧企图对逢泽瑠加不轨,后来被他和道明寺葵打得落花流水的怪蜀黍。   “虽然很遗憾那条路段没有监控录像,”羽生晴树说,“但山城三组的手下都是证人,而且我们的委托人有医院出具的受伤证明。”   “他们组的人很可能联合起来作伪证,”泷谷源治推开他们,“我没兴趣跟你们谈。”   “那么,”羽生晴树叫住他,“我们的委托人提到的另外一名参与打架的女学生,她应该愿意配合我们的调解工作吧?”   泷谷源治停住了脚步,拿眼角瞟了他一眼:“你们到底想怎样?”   “泷谷源治先生,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想和平友好地解决这样的小纠纷。”本田珍说得十分真诚。   “流星会和山城会并没有什么交集,”泷谷源治点燃一根烟,“告诉那个什么山城钢,要赔偿还是要打架直接找我就好,用不着玩这么多花样。”   “这是我们委托人提出的和解条件,请过目。”羽生晴树显然早有准备,迅速就递上了和解意见书。   和解的条件他们开具了几个,一是赔偿一定的精神损失,二是让出流星会的某间俱乐部归山城会管理,三是那天打他的几个人必须当众下跪。   泷谷源治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揉碎:“我不同意!我们没什么好谈,有问题的话,我会让流星会的律师去通知你们。”   泷谷源治用肩膀撞开挡路的羽生晴树,原本打算去往足球场的路线瞬间变成了前往铃兰,在铃兰附近的小吃店找到了片桐拳。   他将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状况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片桐拳建议他找当时在场的人来作证,但他并不同意,所以两个人只好去找流星会的法律顾问。   一找法律顾问自然就惊动了泷谷源治他爹,大佬先是斥责片桐拳教坏了自己儿子,后又教训儿子做事不知道分寸,仔细分析了流星会与山城会的利害关系之后,要求他自己善后。   完全茫然的泷谷源治只好像无头苍蝇似的跟着片桐拳到处想办法。   “我说源治,这么大的事,你要不要告诉那天你们一起的同伴?”片桐拳建议,“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纠结要好。”   可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我能解决,不用麻烦他们。”   “别逞强,源治,多个人多份力量,”片桐拳是真的关心他,“而且你那个朋友是道明寺财团的千金,她的办法肯定比我们多。”   “我是男生,道明寺是女生,我能解决的事情怎么能让女生想办法!”   “但她也是当事人之一嘛……”   “不行!总之就是绝对不能告诉道明寺!”   “我说源治,你怎么这么在意那小姑娘?”   “我没有在意她,只是没必要让她知道,我可以解决的。”   “行、行,我不告诉他,可是源治,我俩蹲在这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呀……”   片桐拳的这句话一语成谶,他二人打架还行,别的,还真不敢说。   “我再去想想办法。”抽完最后一根烟,泷谷源治突然站起来要走。   “你去哪?”片桐拳一脸疑惑。   “去买一盒pocky,”泷谷源治看着手里刚刚掐灭的烟头,“水蜜桃味的口感好像挺不错,你要来点吗?”   “pocky?”片桐拳笑他,“源治你喜欢吃零食?”   “只是觉得,那种东西好像比烟的味道好,”想起第一次某人将手里的烟换成pocky的场景,泷谷源治难得露出了微笑,“或许你也可以试试。”   “我?”片桐拳自嘲道,“我就算了吧,反正家里也没女人管我。”   “有女人管,真的很糟糕吗?”泷谷源治突然一脸求知地看向他。   “其实,”片桐拳挠头,“应该说是很羡慕才对。”   泷谷源治留个他的除了背影之外还有口袋里的最后一包烟。   走进便利店的黑二代对着琳琅满目的格力高系列目瞪口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同样都是饼干棍,分成pocky、pretz、pejoy这到底是闹哪样!等等,上次道明寺那家伙吃的水蜜桃味的到底是注心的还是奶油图层的!还有,那边那个海苔味的百力滋怎么那么多男生都在买……       ☆、35 魔女生气中   对泷谷源治的奇遇完全不知情的道明寺葵正在奇怪为什么来的只有草野彰一人。   他解释说桐谷修二被通知去参加某所大学艺术专业的面试了。   总二郎最善解人意,他不露痕迹地挡在草野彰和妹控司的中间,让道明寺葵这个包下贵宾区的VVIP带众人进场。   “啊!对面看台那家伙是不是松竹梅魅禄!”第一次看足球比赛的道明寺司像小孩一样兴奋,“他们为什么还有香槟!他们真的是来看比赛的吗?”   很好,他吐出了所有围观群众心中的大槽。   “他旁边那个女生是哪家千金?挺漂亮。”生活中不缺乏美,缺乏的是西门总二郎这双发现美女的眼睛。   道明寺葵顺着望过去,西门总二郎口中的那位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松竹梅魅禄的女友逢泽瑠加。   这下,她紧张了,忐忑了。   一开始知道松竹梅魅禄承包圣总统学园的贵宾区时,她原本打算承包了樱咲的贵宾区让泷谷源治与他拼个富找点心理安慰。   但现在人家直接把女朋友带来了,人生赢家的气场根本不用营造。   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泷谷源治也叫来,万一脆弱的黑二代又触景伤情怎么办?   道明寺葵是行动派,在做出这样的假设之后立马制定了两套方案,方案一,如果泷谷源治还没到,那就找个借口阻止他过来;方案二,如果泷谷源治已经到了,那她就拉他去不用正面松竹梅魅禄的普通看台。   “等会儿开场表演完了牧野就会过来,”她简单跟老哥说了两句就要出去打电话,“你们先看,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花泽类半睁着眼看了她一眼,她刚好就与他对视,只一看,看得她心惊胆战就像自己真做了什么亏心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悲剧的是,泷谷源治人没到,电话也没接。   她在球场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到泷谷源治的影子,牧野杉菜的拉拉队开场舞已经跳完,但她拨过去的每一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如果不是因为要看比赛,她肯定立马杀去铃兰逮人!   “小葵?你还有朋友要来吗?”突然有人在自己身旁说话着实很惊恐,但说话的人如果是草野彰就没那么可怕。   “嗯,”她没打算在草野面前隐瞒,“还有一个朋友,约好了准时,可是现在都没来。”   “会不会是迷路了?”草野彰开始想办法,“手机也联系不上吗?”   “他不接,”道明寺葵又看了一眼门外,宽阔的车道连接到天边,但整条街上没有她在等的身影,“算了,先看比赛吧。”   “你的那个朋友,是男生?”快要走到贵宾区的时候,草野彰突然发问。   “是。”她快步回到座位旁,已经表演结束的牧野杉菜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再看魔王道明寺司,也同样满脸忧郁。   他俩旁边的美作玲和总二郎正在谈论对方的观众席,花泽类还在闭目养神,气氛异常诡异,难怪草野彰会出去。   “喂,”心情不好的魔女主动踢老哥的脚,“你不是一大早就朝我献殷勤非要来看人家表演吗?怎么看完了还闹上了?”   “谁让她穿那么短的裙子!”阿司一出口,贵宾区也要抖一抖。   就连一直在八卦的总二郎和玲都忍不住回头去看牧野杉菜的穿着。   嗯,很正常的拉拉队小背心、短裙、长袜、球鞋,头发扎的是双马尾,很萌很可爱的打扮。   “我这只是很普通的演出服!”牧野杉菜也不甘示弱,“我们拉拉队成员花了很长时间一针一线缝上去的,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它!”   小葵算是听懂了,自家老哥上演的是霸道总裁戏码,言下之意是“牧野杉菜你怎么能穿着这么短的裙子把你的大腿给除了我之外的男人看”。而牧野杉菜大概误解成他是在瞧不起平民的装束。   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的道明寺葵对自家老哥这样无药可救的中二病非常嫌弃,如果是平时,她可能还会发发好心劝一下两个人,但今天她确实没那个心情。   相比之前关于人生赢家的担忧,现在,她是真的在生气。   气某个黑二代说话不算话,害得她被放了鸽子。   但同时她也有些担心,那家伙爽约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可能是他又去跟人打架了,只是不知道这回又打伤了哪里。   “不好意思,小葵,我看我还是去普通看台吧。”牧野杉菜和道明寺司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她提着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就要走。   “喂,牧野杉菜,本少爷是专门过来看你的,你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牧野杉菜看向道明寺葵,似乎是想获得难得的赞同,“做一件衣服需要多少的精力你这样的富人怎么可能明白!”   “你们俩烦不烦!”道明寺葵终于不能忍吼了出来,“多大点事至于吵成这样吗!”   由于她距离牧野杉菜的距离比较近,这句两个人一起斥责的话一说出口就像是先冲着牧野杉菜去的。   道明寺司也提高声音与她对吼:“要吼你冲我吼,吼牧野做什么!”   “你个护妻狂魔!多大点出息!”兄妹俩的战斗一触即发,“吼你就吼你!不要以为我不敢!你个笨蛋、文盲、中二病……”   围观群众表示谁也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朝着这么诡异的方向前进,草野彰和牧野杉菜负责拉小葵,玲和总二郎则负责劝阿司。   “要揭短是吧?别以为我不会,”司愤愤地吐字,“你个虚伪、高冷的死傲娇,你要嫁得出去才有鬼!”   “我还真就不嫁!吃你一辈子!”虽然在个头上矮了兄长一截,但在气势上,她跟他却是旗鼓相当的。   “道明寺!”刚才还在跟人冷战的牧野杉菜差点就一拳揍过去,“你这么说小葵太过分了!”   护妻狂魔的妻管严患者道明寺司顿时收敛了几分,撅着嘴不满地说:“是她先吼的。”   “你是她哥就不能让着她?”牧野杉菜无力白眼,“哪有这么诅咒妹妹的!”   “这哪是什么诅咒,她要嫁不出去我养她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他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其实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于是气氛又朝着另外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就好像道明寺夫妇刚才只是普通地拌了一下嘴,顺带牵连到了无辜的路人,但最后还是回到了夫妇拌嘴的正轨,道明寺司围绕着裙子长短问题又要与牧野杉菜吵起来。   终结这一切的是刚刚睡醒的花泽类,她只用了一分钟就明白了当时的局势,然后分外真诚地对他俩说:“我觉得牧野穿这条裙子很可爱,下次一起约会吧?”   “喂喂喂!花泽类!”道明寺司急得蹦起来把牧野杉菜护在怀里,“牧野是我的,你答应我不打她主意的!不行不行,走,我们赶紧去把衣服换回来。”   说完他拉起牧野杉菜就往更衣室跑。   “早这样不就没这么多事嘛,”看完好戏的美作玲走过来拍了拍道明寺葵的肩膀,“真是委屈我们小葵堵枪口了。”   道明寺葵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或是变差,她只是觉得整个球场上的比赛似乎都不对。   “这个球明显已经进球门线了!”   “喂,圣总统学园那个莫西干头摔得比因扎吉都假,裁判没看出来?”   “HEY!那个光头踢我们秀一了!”   “等等!对方明明越位了!”   ……   “小葵,”西门总二郎小声提醒,“你今天走的是淑女路线,这么大吼大叫好像不是很搭。”   “轰--”她又气鼓鼓地坐回去。   没过多久,牧野杉菜和道明寺司也换完了衣服回来,贵宾区的氛围越来越奇怪。幸好樱咲足球队的八字够硬才没有被这股怨念击败,奇迹般地2比0战胜了对方,获得了全国高中足球联赛的季军。   F4们在下半场结束就不见了踪影,道明寺司跟牧野杉菜一边吵架一边出去找地方吃饭,美作玲在中场休息时认识了一位漂亮的女教员约好一起看电影,总二郎还要赶回去参加茶道会,睡眠不足的花泽类要求搭便车。   道明寺葵没有与他们一起回去,而是留下来等中津秀一他们。   草野彰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中津秀一那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得像是一颗大菠萝,他脱下自己的球衣在空中舞了两圈,没想到太兴奋径直把球衣丢向了看台。对方前来交换球衣的队员尴尬地站在原地,但他却只是胸有成竹地一笑,豪气干云地脱下了自己的球裤与对方交换。   “笨蛋!”又是草野彰与道明寺葵的不谋而合,异口同声的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大笑起来。   “小葵,”忽然安静下来的草野彰温柔地说,“我打算向野猪表白。”   虽然她第一反应是“野猪是什么鬼”,但很快她就记起来草野彰提到过的那个姑娘。   “是吗?”她想她大概是由衷替他高兴的,“如果你还觉得勇气不够的话,我不介意把我的借给你。”   “我介意。”草野彰笑着说。      ☆、36 感情上的神助攻   道明寺葵不能理解地看着草野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他的玩笑话,而且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但理智告诉她,他更不会伤害她。   “小葵的勇气一定要自己留着,攒到足够多的时候记得要把你的心情告诉给今天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草野彰的笑容快要将人融化。   “那个人只是我的朋友,就像你和秀一那样的朋友。”   “小葵今天一整天都很担心他,”草野彰笑着问她,“不是吗?”   “那是生气不是担心。”她解释。   “好吧,就算那是生气,”草野彰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她计较,“可是你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吗?”   “当然是因为被人放鸽子了,”她终于明白草野彰想说什么, “我相信任何人被朋友爽约都不会很愉快吧。”   “可是今天修二也没有来,”草野彰抛下的这个问题好比重磅炸弹,“小葵却并没有因此生气。”   “那大概是因为桐谷并没有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说一定会来,”她认为自己对原因的认识非常深刻清楚,“而且他是因为考试才没来的,他至少跟你交代过。”   “瞧,这就是问题所在,”草野彰摊手,“修二是跟我交代,再通过我转告给你们,算起来,他也是没有直接告诉你去向。小葵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没有把修二的那句话转达给你,你真的也会生气吗?”   习惯了理科思维的道明寺葵觉得这一点很难理解:“任何事情的假设与实际都会有偏差,否则还要实验做什么?”   “好吧,小葵,”劝说无力的草野彰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无论什么时候,当你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请一定不要吝啬你的勇气。”   道明寺葵茫然地看着他,她明明就很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但她似乎却又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她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做好了恋爱的准备,甚至怀疑自己真的适合恋爱。   “喂喂喂!你们俩躲在这里干嘛呢?”光着膀子、穿着对方球裤的中津秀一翻上看台横在两个人中间,一左一右地揽着两人。   “我们在商量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穿裤子!”道明寺葵使劲拍他揽肩膀的右手,无奈有些人不仅脸皮厚,手皮也厚,怎么拍都拍不掉。   “这不是裤子吗!”中津秀一居然真的怀疑地看向自己的裤子,在确认真的穿了裤子时又丝毫不顾忌旁边还有一个女生,无所谓地扯了扯球裤,“嘿嘿,走,一起吃饭庆祝!”   “我要吃寿喜锅!”草野彰愉快地提议。   “准奏!”中津秀一大手一挥带路就走。   “我要双份澳洲肥牛!不要阿根廷的!”道明寺葵也提议。   “有肥牛就行,管它是哪的,”中津秀一不满地抗议。   结果那一顿的肥牛既不是澳洲的,也不是阿根廷的。   三个人吃着像面筋一样的肥牛兴高采烈地说了一下午的话,中津秀一恨不得把足球场上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他们,而草野彰小心翼翼地向他俩请教怎么打造一个完美的表白计划。   小葵知道草野彰当初用校园广播表白过,所以建议他趁野猪在的时候真的用那一招试试。中津秀一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先是夸赞了一番草野彰浪漫,然后也非常赞同场景复原。   但是草野彰本人却不想把同一个梗用第二遍,三个人讨论了大半天的结果居然是老老实实写封情书规规矩矩表白。   很没有新意,但最直截了当。   一顿饭吃得太开心,散场的时候已经天黑,原本打算去铃兰逮人的小葵不得不放弃初衷,改为径直回家做乖乖女。   到家后她又给泷谷源治打了电话,这次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为什么没来球场?”她不敢再来什么虚伪的客套,她害怕再不问清楚她真的会发火。   “因为有事。”电话那头的泷谷源治闷闷地说。   “有事也可以打个电话过来告诉我。”她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在燃烧。   “忘了。”   “再见!”她非常理智地意识到,如果再不挂断电话,她极有可能气得把电话摔出去。   今天窗外没有璀璨的星星,道明寺葵的心情也非常黯淡。   那种愤怒的感觉非但没有被寿喜锅的愉快气氛冲淡,反而还因为刚才的一通电话搅得自己更加生气。   她很清楚,自己气的不仅仅是泷谷源治爽约,更气自己为什么要因此生气。   电话再度响起时,她甚至懒得看一眼屏幕:“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是对母亲说话的口气吗?”很遗憾,电话那头不是转头回来求原谅的泷谷源治,而是她的母亲道明寺枫。   “见面的时间是下周六,地点我会发地图给你,记得打扮漂亮点。”   “等等,母亲大人,您好像还没有告诉我对方是谁!”   “东京中央银行大和田常务的次子,明年大学毕业,我会把他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发给你,机灵点。”   “机灵点是什么意思?”心情差到抬杠都没有了动力,“母亲大人您这是希望他屏雀中选呢?还是希望他提前出局呢?”   “如果我们财团与银行家有交集自然再好不过,但要是那个人是个没脑子的草包,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对财团有帮助,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把握。”   这一回,枫女士挂断电话的速度倒是出奇快。   当然,她传来照片的速度也很快。   照片里的男人长相很普通,不帅,但也不丑,搁在人堆里肯定不会被认出来是银行家的儿子。   “冒昧打扰,你好,我是大和田川,见面时间和地点已经收知了吗?很期待与你的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图刚收到,对方也正好发来了邮件。   “你好,我是道明寺,时间地点我已知悉,到时见!”回复这样的邮件她根本不需要再多作思考。   “届时我将系粉红领带以方便辨认。”对方又发了一封。    “请放心,届时我会告知母亲提前包场,不会出现认错人的尴尬。”这不是炫富或是任性,这只是一直以来道明寺家的传统。   这一次,她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37 魔女相亲记   相亲的日子转眼就到了,道明寺葵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打扮得分外淑女。粉色连衣裙搭配银色高跟鞋,几乎就让人忘记她就是魔女。   “等很久吗?”空无一人的包场餐厅不用费力就能准确找出相亲对象。   “没,我也是刚到。”大和田本人看上去比照片上更拘谨,很难想象他有一个表情丰富到可以被玩坏的老爸。   他绅士地为女士拉开座椅:“道明寺小姐比照片上更漂亮。”   “谢谢,大和田先生也比照片上英俊。”落座的小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大和田这么一个简单细微的动作却让她想到了泷谷源治,那家伙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细心地替女生拉开座椅。   “有什么菜式是不能吃或者不喜欢的吗?”大和田川的询问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水蜜桃,”她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起,我对水蜜桃过敏。”   因为她跟泷谷源治第一次一起吃的东西就是水蜜桃味的pocky,再想到前几天他那莫名其妙的态度,她决定从此以后把水蜜桃列为黑名单。   开胃菜端上来后,大和田川开始主动找话题:“我当年也是英德的学生。”   “当年?”主菜上来之后,道明寺葵对着硬邦邦的牛排犯起了难。   “嗯,”细心的大和田川将已经切好的牛排盘子换给道明寺葵,“高中毕业时选择了庆应。”   “是吗?”没想到这个人走过的路极有可能会是自己以后的路,她不敢表露得太感兴趣,只好敷衍地说,“一定很难吧。”   “考试不难,但抛开自身的优越感很难。”大和田川的手指跟泷谷源治一样细,他切牛排的动作像是在实验台上做研究。   道明寺葵握着刀叉的手猛然停住,只觉得他说的每一句都刚好落在心坎,是的,身为他们这样的人,出生就高人一等,从此往后一直被保护在一个高人一等的世界里,如果突然哪一天他们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迎接他们的势必是比普通人还要困难数百倍的生活危机。   “但你做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感叹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大和田川选择了一条她憧憬已久的道路。   “不如猜猜看我读的是什么专业?”大和田川出乎意料地还会开玩笑。   “金融?”因为他爸爸就是银行家,这种大家族往往流行子承父业,但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可是怎么看大和田先生都像是学理科的,非常严谨仔细。”   大和田川停下动作微笑:“差不多吧,我读的是医学专业。”   她恍然大悟:“难怪切牛排的动作像朝圣。”   “朝圣?”大和田川失笑,“第一次听到这么文艺的形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法令纹很深,道明寺葵觉着,同样是脸上有褶子,但泷谷源治笑起来要比他好看。   等等,她为什么又想到了泷谷源治!   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但说真的,到目前为止,这个姓大和田的人至少没有让她觉得反感恶心,她甚至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继续交流下去。但这也就意味着,她要拒绝他的话是不能采取以往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的,换言之,她现在需要再想想到底如何在不伤害他自尊心的前提下拒绝他。   “我的理想是大学毕业后去非洲救助那些不发达地区的人们。”大和田川的语气一直温恭礼貌,即便是在畅谈理想的时刻。   “很伟大的理想,”她感叹的时候并没有敷衍,“真的可以吗?”   大和田川无奈地微笑:“可是父亲更希望我继续他的事业。”   “成为银行家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你决定了吗?”道明寺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似乎越来越明白他所说的抛弃优越感需要多么大的代价和多么强大的勇气。   “嗯,”大和田川点头,“我想我注定会让父亲失望的。”   道明寺葵突然开怀大笑,当然,更多的是为他点满一屏幕的赞。   “所以你才这么积极主动地准备这次相亲,是打算给你父亲一个安慰之后再不声不响地来个温柔一刀吗?”   “对不起,我没有欺骗道明寺小姐的意思,”大和田不断道歉,“希望道明寺小姐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没什么需要生气的,”实际上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有空去生气呢,“你的理想我非常理解,也非常支持,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医者。”   “谢谢,”他非常诚恳地道谢,“请问道明寺小姐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吗?”没料到自己也会被问到这么土里土气的问题,但她还是毫无隐瞒地说了,“我也想离开英德,去帝都大学研究我喜欢的物理。”   “那很好啊,”瞬间大和田川的眼里就满是敬佩,“有些事情,不趁着现在这个年纪做,可能以后不会有机会去尝试了。”   “我也这样觉得,”她在觉得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所以很高兴认识你,大和田学长!”   “我也是,”大和田川在这个时候才难得松了口气,“希望学妹你梦想成真,然后遇到一个会和你一起幸福生活的王子!”   果然哪,女人不论是公主还是灰姑娘,对王子这样的形容词都没有抵抗力。可是,等等,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为什么总感觉是她被人发了好人卡呢。   不行,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是的,我也希望学长能早日遇到支持你理解你的灵魂伴侣!”很好,这样一来,被发好人卡的那个,绝对不是她。   一身轻松地走出餐厅,绅士的大和田川表示要先送女士回家。   可是道明寺葵现在根本不想回家。从刚才起,她满脑子都是刚才大和田川说的那句话,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在大和田询问她地址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铃兰附近的位置。      ☆、38 创可贴   开车的大和田川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多问,直到汽车停在乱哄哄的小巷跟前,他才忍不住替相亲失败的小魔女担心起来:“你真的要在这里下车吗?这里看起来不是很安全,你一个女生真的没关系吗?”   “没问题的,你放心,”她不等他过来开车门就已经下车,“我有朋友在这。”   大和田川还是不放心,正打算要再陪她多待一会儿的时候,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走了过来。   “咦?你不是泷谷的朋友吗?今天好像打扮得不一样?”辰川时生比不说话不卖萌的芹泽多摩雄可爱。   “我有名字的好吗。”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是叫芹泽多摩葵吗?”问她的是那个不卖萌的芹泽多摩雄。   “你怎么知道的?”被戳穿的人在被调侃的人面前极力保持镇定是一副多么美的画面。   “那天我们打架救的那个女生来答谢我们了,”辰川时生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她听到芹泽的名字就问他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芹泽多摩葵。我猜就是你!”   “猜得还真对!”手已经痊愈的道明寺葵索性直接拿手肘去撞他。   这时候车里的大和田川按响了喇叭。道明寺葵指了指身边两人:“他们就是我朋友。”   辰川时生竟然也非常自觉地朝车里的人打招呼。   道明寺朝大和田又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他这才放心把车开走。   目送车开走之后,辰川时生瞄着她这一身粉红系的打扮,怪异地问:“那个人是谁?你男朋友还是你哥?怪不得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   “都不是,”她很想嘲笑他的观察力,“是相亲对象。”   她又踮起脚望了望四周,到处都没看到泷谷源治的身影,于是她只好问面前这两人:“泷谷源治呢?”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辰川时生一脸吃惊。   “我为什么会知道!”该感到奇怪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哦,对,”辰川时生故意挤兑她,“你都是有相亲对象的人了。”   “别闹了,时生,”没等道明寺葵的眼刀出动,芹泽多摩雄就阻止了两个傲娇中二少年的唇枪舌剑,“我觉得要不我们先问问拳哥知不知道泷谷去哪了?”   “我已经和拳哥说好了在这里见,我们等他一下吧。”辰川时生充分展示了贤内助的基本素养。   “又要打架了吗?”道明寺葵不解。   “不知道,”辰川时生耸肩,“之前我们收到律师信,有个山城会的家伙起诉我们故意伤害。我们问了泷谷才知道,原来是那天在酒吧门口跟我们打架的大叔。”   “你们什么时候收到律师信的?”   “我们是这两天收到的,但泷谷大概是上周,据说对方律师直接找他,还提了很过分的和解要求,所以昨天泷谷约了我们去谈解决方法。”   “想到解决方法了吗?”她问。   “当然没有,我们几个凑一起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他们提到的那个拳哥就来了。   “你们两个家伙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拳哥的个头不高,看起来也不像凶神恶煞的混混。   “昨天泷谷给我们留的,说是有什么事联系不到他可以找你。”   “所以现在你们是联系不到他啰?”拳哥的目光落在道明寺葵这个唯一的女生身上,“她是谁?”   “你好,我是泷谷源治的朋友。”道明寺葵非常自然地说明。   “那小子哪有什么女生朋友,”拳哥的笑意还没舒展开就猛然变成惊讶,“难道说,你就是那个道明寺葵?”   “你姓道明寺?”异口同声的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   暴露了姓氏就等于引人围观的道理,小葵表示她早就深有体会,于是在这个瞬间她除了扶额就只能扶额。   “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想办法弄清楚泷谷源治去了哪里吗?”在这群备受震惊的人当中,最正常的可能也就只有她了。   “看到你我就知道泷谷大概会去哪儿了!”拳哥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与她搭讪,“终于见到你真人了,你好,我是泷谷源治的朋友片桐拳,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拳哥。”   “我知道了,”她的语气没有温度,“那么泷谷到底去哪儿了?”   紧接着,片桐拳就把山城会的怪蜀黍怎么威胁他们割地赔款,又是怎么找律师上门围追堵截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是笨蛋吗?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找我商量!我当时也出手了啊!”   “他说这是男人的事,不能让女人来想办法,”片桐拳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其实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去山城会当面解决。”   道明寺葵转头就看向芹泽和辰川二人:“黑道的当面解决是怎么解决?”   辰川时生往后缩了几步:“大概是谈判或是打架吧。”   “那个笨蛋!”算算时间,事情发生在樱咲比赛的那几天,他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她却在误解他言而无信,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连一句解释都不说,真当自己是玛丽苏男主吗!   “快去山城会的据点找他!”她突然就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那家伙肯定是找山城会的人打架去了!”   这个想法也许正好与芹泽多摩雄不谋而合,他第一个响应,跑在了最前面。   穿着高跟鞋的道明寺葵跑了几步索性脱下鞋子,紧跟在她身后的是辰川时生和片桐拳。   刚刚跑过两条街,人行道的对面就出现了弓着背、伤痕累累的泷谷源治。   红绿灯在漆黑的夜幕下鲜明夺目,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着明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交织中,她快要看不清对面的别扭少年。   于是,道明寺葵冲出了人行道,绕过川流不息的车辆,绕过此起彼伏的喧嚣,也绕过身后两个人的惊讶,径直走到了泷谷源治面前。   别扭的少年手里夹着烟,挺直的脊背衬得他英伟高大,在昏昏暗暗的夜幕之下,他的身影与路灯一样冷峻。   “你怎么在这?”他的眼神满是惊讶,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的长裙和手里提着的高跟鞋时。   “笨蛋!”所有恨不得骂出口的词到了嘴边却发现只要有这一个浓缩的精华就足够,道明寺葵赶紧把鞋子往脚上套,“我也是当事人之一,你凭什么自以为是不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吗?”   顶着满身伤痕的泷谷源治什么也没说,他的烟还掐在手里,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你真以为自己多大本事,可以单枪匹马就能挑战对方一个组?我你告诉你,打败凤仙那只是你运气好。”她想冲上前去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扔掉,她想告诉他年纪轻轻要珍爱身体。   她语气激动,但他依然只是皱眉盯着她不说话。   “即便你真打赢了山城组,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再起诉了?你是黑道,他也是黑道,难道你还不清楚黑道从来不会按套路出牌?”她想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她想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但让她没法问下去的原因是,她深切地认识到,不管她再说什么,泷谷源治大概只会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况且事到如今,她也说不出什么真正骂他的话。尤其,是在瞥见他脸上各式各样的淤青和血迹之后。   “怎么又让别人打你脸?”她东翻西找打算找出一个创可贴。   泷谷源治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你肯定又会说打起来就不受自己控制,”她转身要走,“你等我一下,我去便利店买几张创可贴。”   穿着高跟鞋的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一直没说话的泷谷源治紧紧拽住:“别去!”   他的力度稍微有些大,一拉一拽就把人拽到他身前。   穿着高跟鞋的小葵终于能到他肩膀,他的头偏过她的肩膀,朝马路对面的三个人大吼,“你们谁告诉她的?我不是说过不许说吗!”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与上次一样,又是在一场决斗之后。他脸上被划了几道伤口,脸颊和嘴唇周围又乌又肿,与所谓的帅气相去甚远   但她就是打从心眼里地心疼这个孤独的战斗勇士,心疼他不需要理解和倾诉,心疼他在遍体鳞伤之后找不到港湾疗伤,心疼得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踮起脚尖刚好够到泷谷源治肩膀的道明寺葵将手掌轻轻覆上他的脸颊,把指尖的温暖和内心的坚定轻柔婉转地传递给他。   她望着他无比坚定地微笑:“是的,泷谷源治,我也认为你不需要创可贴。”   “因为,”她轻轻地拥抱他,“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创可贴。”      ☆、39 矜持还是不矜持   道明寺葵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定的人,但道明寺葵坚定起来就不是人。   比如说,在认定要成为泷谷源治的创可贴之后,她出入铃兰附近的频率瞬间就高出平时五百个百分点,频繁到泷谷源治的GPS小队都深刻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小魔女当然不会上演什么亲自做便当、亲手织围巾的温情戏码,她只是跟着泷谷源治去酒吧,在他准备抽烟的时候替他点一份水蜜桃味的POCKY,然后明目张胆地把他的烟全部换走。   一起在酒吧玩的片桐拳总是头头是道地分析说泷谷源治这是喜欢她,否则哪个男人乐意被女人抢走烟动摇权威。   辰川时生也老是惦记着上次横穿马路送拥抱的事,动辄就用这个梗开她和泷谷源治的玩笑。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泷谷源治成天绷着个脸什么也不说,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害得小魔女等得非常之忐忑。   而问题就在于,魔女小葵根本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傲娇的高冷公主,就算心里好奇紧张,也绝对不会在泷谷源治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着急,因为,仅存的矜持告诉她,强扭的瓜不甜,逼出来的感情不会长久。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什么也不做居然会这么不安!   要怎么办?她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只喜欢过两个男生,其中一个还被她给摔了。   魔女的前十八年人生中只存两种与早恋有关的状态,一种是“花泽类你怎么不喜欢我”,另外一种则是“你们这样的凡人也配喜欢我”。   现如今,她突然就莫名其妙喜欢了泷谷源治,除了充分吸取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之外,一方面要避免自己骨子里的傲娇因素出来作祟,另一方面又要不失时机地主动出击。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应该怎么出击来着?   堵校门堵了这么多次,除了混到个一起散步去酒吧的福利之外,她甚至连泷谷源治的正眼都没有瞧见,如果说这能表明泷谷源治对她有意思,鬼都不会相信的好吗!   于是乎,道明寺家的小魔女,把最后的求助希望投向了F4,尤其是在恋爱方面经验较为丰富的美作玲和西门总二郎。   巧的是,远在美国的道明寺椿寄回来了好几盒苹果,她正好可以用苹果打掩护,堂堂正正地约见F3。   风和日丽的午后,当她赶到茶道会馆时,沉醉在茶道的总二郎正在优雅又不失热情地接待美作玲。   他们二人对美国来的苹果都不感兴趣,聊了几句之后,小葵就开始把话题有意无意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带。   “怎么确定别人的心意?”听完她问题的西门总二郎端着茶杯,杯里的茶汤与他的眼眸一样清澈,“如果是互相喜欢的彼此还用得着确定心意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魔女小葵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与他不同的是,美作玲的答案则要积极进取和实用:“心意这种东西,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同样的,想知道的话当然是要去问的!”   “问来问去多不浪漫。”西门·罗曼蒂克·总二郎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问?”但是魔女葵却认为美作玲的观点似乎很有意义,“怎么问?难道真要冲到别人面前揪住人衣领问要不要谈恋爱?”   “小葵,”敏锐的美作玲发现不对,“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又怎么样?”高高地扬起下巴,她不认为喜欢泷谷源治这件事令她为难或是难堪,因为她最苦恼的只是泷谷源治究竟喜不喜欢自己。   “那个人是谁?我们认识吗?”美作玲几乎是竖起耳朵来打听她的心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依旧高高扬起下巴,似乎受益匪浅又似乎一无所获的魔女小葵打算作别这两个文艺男青年,“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的意见,祝你们都能遇见长得不难看的相亲对象!”   “喂喂喂,能不提相亲吗……”被她甩在身后的美作玲一脸哀怨地对这个比诅咒还恐怖的祝愿表示抗议。   下一个要去送苹果的人是花泽类,她把正在傍晚睡的花泽类从美梦中叫醒起来给她开门。   “什么事?”没睡醒的花泽类君开了门就径直躺客厅的沙发里。   “送货上门,”她把苹果放茶几上,“大姐从美国寄回来的,你知道的,他们去年新买了个农场,这是她自己种自己摘的,她让我务必亲自交到你们每个人手里。”   “放那吧!”花泽类随手指了茶几的一角,继续抱着抱枕补眠。   “你好歹吃吃看假装夸奖一下啊,我还得录下来发给老姐呢!”她踢沙发叫他。   “行,你去削一个吧,”花泽类闭着眼说,“我不吃苹果皮。”   可是,娇生惯养的小魔女怎么可能会削苹果这么复杂的技能。她在旁边恨得咬牙切齿:“喂,我去削苹果,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哦!”一个长音,他继续睡。   所以魔女小葵只能气冲冲地奔向厨房,找了一把最小的刀子,举着手里的苹果纠结着是该从左往右削还是从右往左削。   好不容易决定从左往右削,削了大半圈忽然就不知道手要怎么转才好,琢磨来琢磨去,一个不小心刀尖就直接划着手擦过去。   当看到白花花的苹果肉染上一圈一圈的红色,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削了,为了应景,她非常专业地尖叫了一声。   又一次被扰了清梦的花泽类终于放下抱枕过来教训她,刚走到水槽旁看见她淌成小溪的血条登时就没了瞌睡。   “你做什么要削苹果?”他冲上前拧开水龙头先替她冲洗伤口,接着又从医药箱里找出一团棉花压在她手上止血。   虽然看得出他的着急,但魔女小葵还是愤怒了:“不是你让我削个苹果的吗?”   “是吗?”花泽类的注意力全在她手上,“可是小葵你以前从来没这么听话过呀?”   “谁没个年幼无知的时候?”这时候她才迟钝地感觉到了手指尖上的疼痛感,“呀呀呀,你手别这么重!痛死了!”   花泽类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人止血。”   道明寺葵果断地把他推开,自己拿着创可贴就往手指上贴:“回头我就给你寄基本急救常识学学。”   “这样就好了?”花泽类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手指尖的创可贴。   然后她也低头看自己手指尖的创可贴,创可贴、创可贴,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天对泷谷源治的告白,一时间又走神了。   “你又在想什么?”两个不会削苹果的人打算放任那个苹果不管。   “我在想,你总说你没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会不会是因为你表白或是追女孩子的方式不对?”她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这个。”花泽类的脸色虽然并不是很难看,但也丝毫不好看。   “我只是看你连处理伤口和削苹果这种基本技能都不会,所以有点替你的前景堪忧。”担心他真的因此孤独终老。   “不用你管,”花泽类别过头,“你也不会削苹果。”   难道老师都没教过他盲目攀比要不得吗!   “我以前在病房看牧野削吧,我觉得还挺简单,没想到上手这么难。”   “牧野啊,牧野是全才。”   “啧啧啧,她都快成我嫂子了,你别梦了。说起来,你当初真的是喜欢牧野的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跟牧野表白过吗?怎么表白的?”   花泽类瞪他一眼,一副“就不告诉你”的气势。   “那藤堂姐呢?这总可以说了吧!”她瞬间就忘了手上伤口的疼痛感,好奇地揪着他不放。   “你为什么非要纠结怎么告白怎么追女孩子这件事?”花泽类一开口往往简洁精练直中要害,“两个人之间互相喜欢不就心意相通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表白?”   看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就是花泽类君无法恋爱的理由。   不得不承认,他们三个人说的话对道明寺葵而言,或多或少都有些帮助。   无论是花泽类的失败经验,还是美作玲发自肺腑的感叹,都让她明白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爱情需要主动,哪怕只是单方面的、漫长无回应的主动。   那么问题又来了,难道她还不够主动吗?难道她真的要完全放弃女生的矜持豪迈到底?如果成功交往之后,她是不是一直要保持这样的低身段?更糟糕的是,如果放下身段之后依然等不到好结果,那她要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她到底要怎么主动才好?她已经几乎真的成为泷谷源治形影不离的创可贴了,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还没来得及确定心意就被她烦到再也不想见到她,会不会还没真的交往就恩断义绝,会不会就算交往了也是史上分手时间最快的情侣?   啧啧啧,恋爱这件事吧,还真是……细思极恐呢!      ☆、40 妹控=人生导师   道明寺葵对于恋爱这件事上的持续耿耿于怀导致了道明寺别墅的持续低气压,没心没肺的道明寺司随时都可以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怨气。   他首先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近段时间以来与牧野的腻歪时间太久忽略了亲妹妹而导致妹妹吃醋,但事实是,即便他已经一周没跟杉菜约会,小妹的气压也没有好转。   然后他又去调查最近学校里有没有欺负小葵,结果却得知她把中学部自封为F4接班人的杀马特组合骂得落花流水。   思维还没能发散到早恋问题的道明寺司最终决定开诚布公地与自己妹妹好好谈谈。   于是,沉闷的晚餐时间结束后,占据沙发各自一方的兄妹开启了谈心模式。   立志成为好哥哥的道明寺司清了清嗓:“你最近很忙?”   “啊?!”忙吗?是挺忙的,每天放学都要从英德赶去铃兰做泷谷源治的尾巴,空余时间好像还真没有。   “好像很累?”他又问。   “嗯!”能不累吗,为了不让家里的司机知道她正在追求一个黑二代,每天去铃兰都不坐私家车而是搭乘计程车或是公交换地铁,比当年在美国读书还自力更生。她发誓,等十八岁生日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去考驾照,然后自己开车想去哪儿去哪儿。   “什么事这么忙?”道明寺司的逻辑比较直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告诉老哥她有了喜欢的人,瞧瞧她之前对她新结识的朋友那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告诉他就等于提前宣判死刑,“哥你不用替我担心,倒是你,和嫂嫂怎么样了?”   道明寺司最难以抵挡的就是妹妹嘴甜地称呼牧野杉菜为“嫂嫂”,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他就瞬间就可以把东南西北全部忘掉。   当然,这一次他也不负众望。   “还不是老样子,”已经遗忘这次谈话目的老哥居然还好意思害起羞来,“怎么?你羡慕?”   瞧瞧,连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都要炫耀,这还真是亲哥呐!   “是啊,是啊,羡慕死了,”她懒得跟他斗嘴,索性配合到底,“真不明白,嫂嫂怎么会喜欢你这样又蠢又自大的人。”   “那是因为你老哥我茄而不舍!”他一脸得意地说。   “老哥,是锲而不舍,嫂嫂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个文盲吗,”她连瞪眼都懒得,“而且,我认为你那应该是‘死缠烂打’才对。”   “死缠烂打有什么不对?”他说得理直气壮而且非常骄傲,“到最后牧野喜欢的是我,要结婚的对象也是我,这不就行了?”   突然魔女小葵像是受到了天地的感召,是啊,管它中间什么过程,到最后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最重要!等到相爱的两个人手牵手走到众人面前秀恩爱的时候,谁在乎小俩口谁先表白、谁主动,他们羡慕嫉妒恨都来不及呢!   没想到在她看来无比复杂的感情烦恼,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一个仅有一次恋爱经验的笨蛋点醒,她忽然就对自家这位文盲臭脾气老哥刮目相看。   “那你说说,你当初都是怎么追嫂嫂的?”   “我呀……”   于是道明寺司就兴奋且炫耀地把自己当初怎么第一次约牧野、怎么困在电梯里被照顾、怎么答应平民约会、怎么带她参加宴会蹭到第一次亲亲、怎么搬到她隔壁穷追不舍等等细节都做了全方位多角度地交代。   “怎么样?”讲完这些,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他既兴奋又得意,“怎么样?你哥我追女生的本事厉害吧?”   “真厉害。”嘴上在敷衍,魔女葵的心里却在分析他用的这些战术手法是不是也同样适合她,但结果却是她很遗憾地发现,这些方式手法统统都具有道明寺司的个人特性难以复制。   “老哥,”在这个瞬间她忽然发觉泷谷源治或许在某些方面与自己老哥的性格非常相近,“像你这样不懂温柔不解风情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呢?”   “啊?”一根筋的道明寺司当然不会想到自家妹妹这是在做情感咨询好方便自身对号入座,“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总之就是我觉得‘这个人不愧是我看上的’这样。”   “如果那个女生很暴力,还打人呢?”据说男生都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姑娘,但她似乎已经在泷谷源治面前出过丑打过人,真是人生无望。   “嗯……如果是牧野的话,那就没问题。”   的确,他和牧野杉菜的孽缘还真是从一个拳头开始的,这只能证明她的老哥是个不折不扣的抖M。   “如果那个女生很喜欢跟你抬杠呢?”   “牧野就没有不和我抬杠的时候。”   仔细想想,两个人的确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开始吵,隔三差五就是一大吵,严重的时候三五天互相不理,可是过不了多久,围观群众就又会看到他们手牵手一起走。   “如果那个女生之前还喜欢过别人呢?”   道明寺司顿了顿,继而大方地说:“没关系,我相信牧野对类的喜欢只是年幼无知的迷恋。”   好吧,道明寺葵顿悟,对自家老哥而言,只要是牧野做的,他都喜欢,就这么简单!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情人眼里出西施。简而言之,什么类型什么性格都不重要,只要喜欢了,缺点也能变成优点。   所以问题又来了,既然不分类型不分性格,那么人们到底凭借什么去确定对别人的喜欢呢?难道是看脸?   她能确定对泷谷源治的喜欢,是因为那在那个瞬间她真心感知到了自己的心疼,以及迫切想要陪他分担的心情。   那么,泷谷源治呢?他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他会不会也在某个瞬间,考虑过要与她分享快乐分担哀愁呢?   有些事,光用想的不管用,行动派的魔女葵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   她首先一改往日空洞乏味的问候邮件,直截了当地给泷谷源治发去了几个字--“明天约会吧!”   请注意,是感叹号,不是问号,没有人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只能选择几点去、去哪里、穿什么衣服去。   “不行,明天要挑战林田惠。”   “还挑战?”盯着屏幕的魔女翻了一个大白眼。   “一定要在毕业前战胜他!”   “你们约在哪挑战?”   “池袋西口公园。”   “那我们就在那里约会!”   同样是感叹号,是陈述,不是征询,泷谷源治可以选择的,只有答应。      ☆、41 不顺利的初次约会   第二天是道明寺葵有史以来起得最早的一个周末,明明只是去约个会而已,她却差点将自己衣柜里所有的衣服翻出来挨个做搭配。为了让自己不张扬,她选了件可爱的套头衫配牛仔裤,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如果再高一点、腿再长一点就能COSPLAY花泽类君了。   当她赶到池袋西口公园的时候,泷谷源治的战争已经结束,不出所料,林田惠已经不知所踪,一群GPS成员以及芹泽二人组正在安慰泷谷源治。   “泷谷,别灰心,还有机会。”   “是啊,离毕业还有很久,慢慢来一定可以成功的。”   “别不开心了,泷谷,我们陪你一起!”   越过这些人,道明寺葵蹦跶到泷谷源治身旁,第一时间查看的就是他的脸,看完之后终于长出一口气:“还好这次没有打到脸。”   一直没说话的泷谷源治抬起眼皮不开心地望着她。   然后她主动举起手掌心:“你的创可贴在此,想贴哪儿?”   他顺势牵过她的手往前走,朝身后的兄弟们简单作别:“我们去约会了,没事别找我。”   站在他旁边的道明寺葵也冲后面喊道:“有事也别找他。”   然后她就傻呵呵地笑着被人牵着手一直走,走啊走的走到腿都软了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这种地方,到底要怎么约会?   “我饿了!”打完架的泷谷源治很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几分钟后,他们坐在路边的拉面店等餐,店里只有一种拉面,名叫地狱拉面。   “还能这样吃拉面的吗?”一向尊重事物的道明寺葵对这一切倒是没有轻视或嘲笑,她只是充满了好奇。   “嗯!”随餐的小菜先端上来,泷谷源治动着筷子很少说话,大概因为他的确是太饿了。   没等多久,两个人的拉面就都端了上来,闻着味道就闻出了辣。   “好棒,热腾腾的!”她一直在微笑。   “你真吃得惯?”看着一脸期待的人,泷谷源治忍不住停下筷子。   在他看来,面前的人是道明寺财团的小女儿,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她会因为一时冲动或是任性而去做许多不应该做的事,就比如说像现在这样跟他坐在一起吃拉面。   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道明寺葵大大地喝了一口汤:“超好吃的有没有!”   他不由笑起来:“这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一边吃面一边点头:“再不可爱的人也不会忍心拒绝美食。”   泷谷源治低着头心满意足地笑:“你没有不可爱。”   她喜滋滋地吃了一大口面。   “我很高兴你能习惯我们这样的用餐方式。”   也许是吃得太急,道明寺葵不住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咳得泷谷源治忍不住伸手过去拍她背。   “怎么会不习惯呢,”她的脸涨得通红,“什么方式吃不重要,好吃就行。”   “为什么是我?”   “啊?”她端着水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你是大财团的千金,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转悠。”   “因为你帅。”她还在继续喝水。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跟你一起参加联谊的男生很帅,你怎么不选他们?”   “可是他们没你腿长。”喝了再多的水她也还是在咳嗽。   这个理由,完全无法反驳。   “你……”   “你如果非要纠结这个问题的话,”道明寺葵腾地站起身来,“那我还是回去好了,再见!”   接着,她就在泷谷源治错愕的目光中,咳着嗽飞快地跑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泷谷源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若无其事地吃完他的那份地狱拉面,冷酷地与老板道了个别,回头就遇到还在公园里玩射击游戏的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   “泷谷,你们家小葵呢?”辰川时生将玩游戏获得的战利品拿在手里炫耀。   “好像被我气走了,” 皱着眉头的泷谷源治心情不怎么好,“你们已经熟悉到可以直接称呼她为‘小葵’的地步了吗?”    “这只是很正常的称呼好不好,我和芹泽都这么叫她,”辰川时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不这么称呼她?”   泷谷源治撅着嘴摇了摇头。   辰川时生忍不住嘲笑他:“那你叫她什么?达令?HONEY?”   泷谷源治脸红了:“道明寺,我就喊她‘道明寺’。”   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相互看了两秒钟之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泷谷源治,我要是小葵也会被你气死!”   “喂!这不好笑吧!”泷谷源治小声抗议。   “抱歉,”辰川时生还在笑,“只是觉得很神奇,平时小葵那家伙跟我们开起玩笑、从来就不会让,我们一度以为只有她把人气得半死,没想到你还能把她气跑,你真了不起,真的!”   本来不大爱管闲事的芹泽多摩雄也难得好奇:“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于是泷谷源治就把刚才吃拉面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   辰川时生一脸嫌弃地看他:“哪有人傻到问这种问题啊?人家女孩大大方方跟你表白了心意,你居然还怀疑人家为什么喜欢你?泷谷源治,你是逗比请来的猴子吗?”   “可我就是很好奇啊!她又不是普通人家里的女孩,我哪里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   “OK,就算你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辰川时生努力克制自己不发笑,“你就不能换个婉转点的方式问她吗?比如说,问问她到底被你那个具体的时刻帅到,这多浪漫!”   “可是你们又没有早点跟我讲!”   “拜托,这种东西需要人提前讲的吗?天哪,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会有女孩喜欢的呀!!”   “那现在怎么办?她都被我起跑了,”泷谷源治一脸憋屈,“女生的心思怎么这么麻烦!”   “哄她。”简单明了的两个字来自芹泽多摩雄。   “怎么哄?”泷谷源治将求助的目光又投向他二人。   “她喜欢什么,你投其所好就是了。”辰川时生建议道。   “可是她喜欢什么?”泷谷源治挠头。   “天呐!天呐!”辰川时生扶额,“我得劝劝小葵慎重考虑要不要继续跟你交往!”   “我也觉得你对你女朋友的事很不上心。”芹泽多摩雄力挺时生。   “女朋友?等等,我们好像还不是……”   “我说,”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辰川时生一脸严肃,“你这家伙,该不会还没有跟人家女孩确定心意吧?”   “确定心意?确定什么意思?”泷谷源治一头雾水。   “我的天呐!小葵看中你肯定是因为她没戴眼镜!”辰川时生替广大男同胞打抱不平。   “算了,时生,你跟他这么说他肯定听不懂,”芹泽多摩雄比较淡定地做起了分析,“泷谷,你是不打算跟小葵交往吗?”   “我--”泷谷源治很自然地语塞,“我只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要跟我交往。”   “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她成为你女朋友这件事,对吧?”辰川时生拍了拍他肩膀,“这不就结了,你管她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非你不可,你不讨厌她成为你女朋友,所以你们就交往着试试看,纠结那么多做什么?”   “你说得,好像有道理。”指望他一时半会就开窍那也是不现实的,缓冲的时间还是要留着的。   “嗯,在我们看来,虽然小葵确实不是那种软萌好相处的女孩,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哄人,如果你还希望她留在你身边的话。”   被兄弟一通教训之后的泷谷源治茅塞顿开,当即就拿起电话拨给被她气走的道明寺葵。      ☆、42 无法坦诚相对   医院急诊室,中津秀一拿着笔和纸,正在仔仔细细地记录医生叮嘱的每一个细节。   脸、脖子、胳膊上长满小红疙瘩的道明寺葵正在往嘴里喷药。   所以,没人恰好注意到口袋里关成静音的手机。   “如果不是我恰好在那附近踢球,你是打算被路人叫来的救护车送医院吗?”已经听完医嘱的中津秀一把做好的笔记又重新抄了一份塞给她,“所以你真的是知道自己对辣椒过敏的吗?”   “我又不知道会这么严重,”道明寺葵说得底气不足,其实从那一碗地狱拉面端上来的一瞬间她就预料到了结局,“我才吃两口而已,真的。”   如果不算喝下的那一大口拉面汤的话。   “都吃成哮喘了还不严重?”单细胞的中津秀一瞪大双眼,“以前也到哮喘的地步吗?”   “吃辣椒基本都会过敏你是知道的,”她摇了摇手里的药瓶,胸有成竹地说,“行啦,灵丹妙药我已经用过了,你放心,很快就能好。”   “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为什么还要吃?”   “因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这人挑三拣四。”她非常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不能吃辣椒就叫娇生惯养?”中津秀一笑她,“那我有个朋友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化身接吻狂魔,他也娇生惯养?”   “某些事情,对知情人来说是可以体谅的,但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罪过,”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代最缺乏的就是人跟人之间的信任。”   在下定决心向泷谷源治表白的那一刻起,她就立志要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魔女的小心思,就这样平凡平常且平淡地跟一个人携手走过艰辛与希望。   她不会承认,她是真心羡慕老哥和牧野杉菜之间的感情。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吧。”没心没肺的中津秀一永远大大咧咧,尽管他很想吐槽某位魔女的被迫害妄想症。   “好啦,我没什么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她还惦记着泷谷源治,走之前故意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因为自己再撑下去肯定就会开始哮喘、出红疹。   她不愿意让泷谷源治看到这么难看的样子,更不愿意因为这些过敏症状给人一种“这个女生真矫情”的印象。   还没有站起身,她就被中津秀一摁回去:“我已经在电话里通知了花泽类过来接你,你再坐一会儿直到医生批准了才能离开。”   “什么?!”她急得跳起来,“你怎么知道花泽类的联系方式?”   中津秀一天真地说:“在你趴在我旁边差点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接了他打给你的电话。”   这么一说,道明寺葵也差不多回忆起自己在马路边上喘得几乎休克的窘态,幸好被路过的中津秀一发现,她还很是抱歉地是被他半扶半拖来到医院。   “他找我?”已经清醒的魔女忘却辣椒过敏的烦恼,“没说什么事吗?”   中津秀一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我是谁,然后我就告诉他我们正在往医院赶,他就说他要过来接你。”   道明寺葵“哦”了一声,然后陷入了关于花泽类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的沉思。没沉思出结果却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花泽类的跑车只有两个座位,那么她难道要把自己的救命恩人中津秀一无情地甩在车子后面跟着跑?   那画面,光是想想也已经醉了。   十分钟后,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花泽类君来到了急诊室。   “是胳膊的伤?”虽然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嗯,上次看足球比赛时看台上的花泽类君大概只看到中津秀一同学的背影,可花泽类与中津秀一之间的气场出奇友好。   “是……”中津秀一小心翼翼地看了小葵的脸色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辣椒过敏。”   花泽类忽然笑起来:“不是从来不吃那种会让人荷尔蒙失衡的东西吗?”   “那是因为在吃之前荷尔蒙就已经失衡了,”她很想瞪一眼救命恩人中津秀一,但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她放弃了,“对了,没告诉我哥吧?”    “他送牧野打工去了吧,没遇到他。”   “那就好。”道明寺葵拍了拍心口,一块石头算是落地。   “去了美国之后也出现过这种症状吗?”   道明寺葵本人还没开口,中津秀一又抢先道:“我们暑假去美国旅行那次你吃了什么东西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就是这样才知道你对辣椒过敏的你忘了?”   这次,她不止是想瞪他,简直就想揍他,当然,还是因为他是救命恩人,所以她只是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是的,大大的。   恩人秀一看懂了她揍人的打算,赶紧抱头逃走:“我还要去球场,你们慢聊,拜拜!”   然后,一溜烟,人就没影儿了。   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她开始找话说:“秀一说你打电话找我?”   “嗯,有两件事,我看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再次坐进詹姆士邦德邦德同款跑车的车厢,道明寺葵的心情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平静和安定。花泽类开车很认真也很细致,让人自然而然地信任。   “第一件事是什么?”为了听得清他说话,她关掉了音乐,弹到一半的卡农像是断章。   “下个月静会在巴黎举办婚礼,”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以往的难以捉弄,甚至道明寺葵一眼就看见他眼底的祝福,“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喜帖。”   藤堂静的喜帖跟她人一样,简洁却高贵,铂金色数十种语言的“我爱你”单词拼出一座艾尔菲铁塔,夕阳下的浅金色塞纳河流淌着永恒。   道明寺葵忍不住笑出来:“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开车的花泽类也微微抿唇:“这些话可以留到去了巴黎亲自跟她说。”   “我先说,”她将喜帖收好,“我很忙的,如果想邀请我做女伴的话最好趁早。”   “没关系,等你一个人玩得无聊了,就会发现缺个男伴带你出去玩。”   “真是够了,”她忍不住又笑起来,“第二件事不会就是邀我跟你一起逛巴黎吧?”   这次,花泽类没有笑,不仅没有笑,还表情格外严肃。   “今年我见了一位名叫古美门研介的律师,他向我核实将近一年前的某天我是不是出现在纽约的某一家加油站。”   道明寺葵心跳如雷,表面上却还得表现出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是吗?这该不会是新型诈骗吧?”   “道明寺葵,”花泽类很少这样生疏地叫她的名字,很多时候他哪怕不带任何称呼也比这样来的亲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43 真相只有一个   现实太残酷,道明寺葵还来不及考虑怎么用一个善意的谎言瞒过花泽类,就被他气场全开的提问方式逼得走投无路,在狭窄的车厢里,他俨然就是工藤新一附体,等等,怎么越看越觉得他还真有点像新一君。   于是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魔女小葵就将当初加油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不说不知道,一说才意识到,刚回来时被挂在嘴边的“半年前”现在已经到了需要用“一年前”来概括。   听完他的陈述,花泽类还是一脸不解:“你说的我都听得懂,但是古美门研介为什么来问我那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比较难回答了,身为知情者,道明寺葵当然知道古美门肯定是调取了加油站附近的监控录像并且发现了当时出现在那附近的泷谷源治,而他却把长得与花泽类相似的泷谷源治当成了花泽类本尊。   唯一令小葵想不通的是,既然古美门掌握了这条线索,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她,而要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呢。   “身为一名凶杀案的最后目击者,你居然会被当成凶手,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回来的是吗?”   花泽类的刹车踩得急促,她的额头险些撞到前方。   看来,古美门的追查也间接让她当初那件事被相关或不那么相关的人知道,但是她没想到,花泽类竟然比其他人更先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   “就是因为这样,你母亲才会让你回来做她的牌,是这样的吗?”花泽类的语气虽然不热烈,但却并不显得冷漠。   她想说话,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阿司也不知道,对吗?”   她着急地说:“你之前就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你是他妹妹,他有权利知道。”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再让多一个人也担心。”   “随便你,我没有兴趣管你怎么做,”花泽类的语气冷下来,“可是你有必要向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古美门会认为我那时候在那里。”   要说吗?不说吗?   道明寺葵表示现在十分纠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花泽类,因为出现在加油站并且跟人打了一架的泷谷源治长得像他,她就动了恻隐之心让这段过程随着监控录像一起消失。   “大概是因为……”   她还来不及拖延,花泽类就说:“古美门的助手说了,他们在附近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我,但你我都知道,那个时间我根本不可能在美国。”   “抱歉……”对于花泽类,她最终决定不撒谎,“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牵连到你,我真的非常抱歉,可是你要相信,我不会欺骗你们。”   “算了,现在也没到非说不可的地步,”花泽类本来就不会特别关心别人的事,能问这么多已经是极致,“你家到了,不下车吗?”   “咦?”后知后觉的道明寺葵这才抬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致,果不其然是自家屋子外的小路,顾不上什么淑女礼节,打开车门就要往外冲。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同样也下车的花泽类站在打开的车门旁朝着擦身而过的她说,“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她的摆布。”   “嗯!”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忽然就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感动,望着高大却单薄的花泽王子轻轻地笑,“我会的。”   花泽类微笑着拍她额头:“偶尔温顺的话也是一个好女孩呢。”   “HEY,说谁温顺呢,我可是你们F4叫了十几年的小魔女,信不信话没说完就自扇巴掌?”   挥别花泽类,道明寺葵立刻拨通了古美门研介的电话。   “古美门先生,我以为至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们答应过我不会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电话一通,她就难得不那么客气地质问。   “我想由我助手擅自做主引起的麻烦已经光临道明寺小姐的日常生活,对此我深表遗憾而且已经以雇主的身份非常严厉地给予自作聪明的助手应有的惩罚,如果道明寺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请放心,我是不会在律师费里折扣的。”   道明寺葵很怀疑他到底用不用喘气:“我想知道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加油站的录影带,”古美门研介顿了顿,依旧言辞犀利,“某个笨蛋发现了监控录像里的人,而聪明的人就会发现录像背后道明寺小姐的掩藏,别担心,那个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打草惊蛇。”   真不知道该爱这样的一个人还是该恨他。   “那就有劳古美门先生了。”她又恢复了客气。   “可是道明寺小姐能不能告诉我,山城会的那个谁给我们寄来起诉书又是怎么回事?”古美门研介毫不客气地说。   “山城会?”她脑海里迅速想起那个调戏逢泽瑠加的怪蜀黍,“他真的起诉了?”   “既然道明寺小姐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们,导致我们在收到这样语法不通的起诉状时受到莫大的惊吓以至于服部管家的冬阴功汤都没人品尝。”   “对不起,是我的错,”她认错认得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我会单独支付这一起案子的律师费,只要古美门先生赢下那个怪蜀黍,以及他背后那个令人发指的loveandpeace团队。”   “是的,这也正是我要告诉道明寺小姐的,请放心,我一定会打败他们,”古美门提到这个团队的时候就加快语速,“他们居然还想庭外调解!”   “不行!绝对不行!”义正言辞的是道明寺葵,“他们对我朋友提出了非常无理的调解条件,我们绝对、绝对不能答应!”   “道明寺小姐的朋友,难道是那个黑帮二代?”不难想象电话那头的古美门研介一定张大了嘴,“那个长大以后只会喊打喊杀烧杀抢掠占地为王的黑帮少年?”   “更正一下,不是朋友,”道明寺葵眯着眼,古美门的话无疑令她非常不舒服,“是男朋友。”   是的,是男朋友,是不能被任何人说半句不好的男朋友。   ☆、44 游园惊魂   虽然与古美门律师的交谈成功耗费了电池的最后一格电力,但道明寺葵却觉得豁然开朗。大概是因为终于对最信任的律师说出了案情,大概是因为终于堂堂正正扞卫了自己男朋友的尊严。   也许是在对外人说起泷谷源治时那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让她深深地觉得,就算泷谷源治的嘴巴里绝对说不出甜言蜜语,她也甘之如饴。   抱着这样甜蜜的想法,她愉快地迎接了第二天的朝阳。   令她惊喜的是,等在英德学院附近的泷谷源治提着两杯咖啡,非常别扭地冲着她笑。   那笑容,别扭到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的咖啡。”他把提着咖啡的手伸到她面前,什么也没有多说。   道明寺葵皱了皱眉,并没有伸手去接:“为什么?”   其实她大约也猜到了为什么,像泷谷源治这样不擅长与人相处的人在这个早晨效仿齐天情圣的惯用招数,理由不外乎一个,他在向他正在等的女孩示好。   “你真奇怪,”泷谷源治也没有收回手,“吃拉面的时候莫名其妙就生气走了,昨天打你电话又打不通,辰川说女孩子要用哄的,所以我才到你学校附近等你,你们那样的人不都喜欢早餐喝咖啡的嘛,你为什么想那么复杂!”   “我没有想复杂,电话不通是因为我手机没电,”道明寺葵依旧不接,“你不要听辰川时生的话,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需要你买咖啡哄。”   “那要怎么哄?”直来直往惯了的泷谷源治觉得有些猜不透。   道明寺葵哭笑不得:“如果你真要哄我,就带我去那些我从小就很想去可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吧!”   “还有这种地方?”   “有的,”道明寺葵缓缓点头,“比如说……游乐园。”   “游乐园?”泷谷源治诧异道,“那种地方你从来没去过?”   “嗯,”她点头,“小时候父母担心不安全所以不让我们去,长大后觉得那种地方太幼稚,明明想去得不得了,还得在朋友面前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就是不好意思约朋友一起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家里那位魔王老哥,当年对游乐园如此那般不屑却为了牧野杉菜纡尊降贵,自那以后他总是在亲近的朋友面前炫耀自己去过他们不曾去过的约会圣地。   就这方面来讲,道明寺葵无疑是羡慕他的。   所以她一直在构想,假如自己有了心仪的男孩,一定要和他一起去游乐园。   泷谷源治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干脆利落地答应:“周六早上我去接你?”   她忍不住又笑起来:“你接我?你来哪儿接我?”   狂拽霸道冷酷的黑二代作出这个陪同女朋友去逛游乐园的决定本身就不容易,被她这么一笑,本来脸皮就不厚的泷谷同学尴尬了:“我好像真不知道你家住哪儿,不过知道了也去不了就是了。”   “周六早上九点,游乐园门口见,这样不就行了?”机智的美少女道明寺葵敛起笑意认认真真地说。   “行,”爽快地答应之后,泷谷源治冷不防又问,“所以你现在是不生气了吧?”   “泷谷源治,”道明寺葵忽然目光闪动,“要不,我们别等周六了,今天就去游乐园吧!”   “可是……”还提着两盒被拒咖啡的泷谷源治必然不是担心自己不上课,而是担心道明寺葵怎么逃课。   “同学,你们俩长得真像堂本兄弟,所以这杯咖啡请你们喝,”从泷谷手里夺过咖啡随手分给过路的同学,道明寺葵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走,“我要逃课!”   对高三党来说,最浪漫的事不是一起慢慢变老,也不是一起卖卖电脑,而是一起逃课,尤其是逃课去游乐园。   而在逛游乐园的途中,魔女道明寺葵顿时显得无比蠢萌。   “那个会转的是什么?”咱们的小魔女对陌生的游乐设施充满期待。   “旋转木马。”   “你看、你看,那两个车要撞上了!”   “那本来是碰碰车。”   “冲上去了!冲上去!”她指着云霄飞车,“啊!翻过来了!”   “道明寺!你嚎了半天到底去不去坐?”忍无可忍的泷谷同学对旁边没见过世面的某位魔女表示非常无奈。   “我……坐!”魔女咬紧下唇,油然一种视死如归的烈士气场。   事实证明,即便是心思不怎么善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魔女,也没本事大大方方地说一句自己完全不害怕摆脱地心引力。   在云霄飞车起步的那一刻,道明寺葵就紧紧地闭着眼看也不敢往外面看一眼,而当遇到各种翻滚的时候,她干脆死死地拽着泷谷源治的手,非要等到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才罢休。   至于她身旁的泷谷源治,则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全程围观她的愁眉苦脸,并为此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双腿落地的那一刻,道明寺葵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嘲笑了:“我不信你第一次坐云霄飞车的情况会比我好!”   泷谷源治非常淡定地说:“刚才就是我第一次坐云霄飞车。”   第一局,魔女败!   “那我要去打地鼠,我不信你能比我打得多!”说着她就冲到了地鼠机跟前。   在一阵欢腾热闹的音乐声中,道明寺葵以仅仅漏掉一只老鼠的光辉战绩笑傲群雄。她骄傲自豪的神情还没有在脸上停留超过十分钟,就被泷谷源治一只不漏的战绩刷新纪录。   “你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来游乐园,绝对!”谁也不能阻止不服气的魔女葵的嘀咕和抱怨,除了泷谷源治。   他只是走上前轻轻巧巧地牵起她的手,并将刚买的粉红色棉花糖喂到她嘴里,她就心甘情愿地相信他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   第二局,魔女败!   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挣点颜面的道明寺葵又发起了鬼屋挑战。这一次,她有信心战胜最强对手泷谷源治。   由于今天不是休息日,来游乐园的人本身就不多,逛鬼屋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这样的氛围逼真得令人发指。   从进鬼屋的那一刻,道明寺葵就一直在对自己做心理暗示,这些都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默念了差不多二十遍,她竟然真的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在身后有人拍自己肩膀的时候,她也能够淡定地回头一拳击飞扮鬼的布偶。   “你这是损坏道具。”牵着她的泷谷源治在他前头小声笑她。   “又不是赔不起。”为了赢他,她也是蛮拼的。   走到鬼屋最黑的一段布景时,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声枪响。   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的道明寺葵理所当然认为这也是恐怖项目的一部分,她既兴奋又紧张地望着泷谷源治,等待他的应对措施。   然而,就算没来过鬼屋也有生活基本常识的泷谷源治却知道这绝对不是鬼屋的旅游项目,他果断拉起道明寺葵就往外冲。   敏锐的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选择的方向正好是顺着枪声传过来的方向。   于是她意识到,这不是演戏,也不是演习,就在刚刚,在这个本该的游乐园里,发生过一件极为惊险的大事,也许,她和泷谷源治将会是唯一的证人。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年美国的加油站事件,心中忽然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无法形容,也不知道要对谁说。   “你看那边!”   泷谷源治的惊呼唤回了她的思维,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正躲在游乐帐篷后面发抖。      ☆、45 路见不平   “你也听到枪响了?”道明寺葵慢慢朝他走过去。   男生蜷缩成一团,双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瑟瑟发抖。   “你受伤了?”听了泷谷源治问的话,道明寺葵也跟着紧张起来。   男生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是被枪击中的。”   道明寺葵也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伤口。   “手好像摔断了。”男生紧紧咬着下嘴皮。   他俩也终于明白他手臂看起来不自然的原因,道明寺葵第一反应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请你们务必救我爸爸!”男生近乎哀求。   “你爸爸?”泷谷源治和道明寺葵不解地看着他,“你应该先告诉我们你是谁,以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叫山城隼人,”男生看起来很痛苦,“我被人绑架到了这附近,他们的目标是我爸爸,他们想用我把他引来这里。”   “那你爸呢?”已经召唤好救护车的道明寺葵也回过头问他,“还有,你不是被绑架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把我关在了鬼屋后面,我翻窗户逃出来的,”名叫山城隼人的男生解释说,“在我逃出来之前他们给我爸爸打了电话,他现在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   道明寺葵将信将疑看着他:“他们对你开枪了?”   “我看到好像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朝我开枪,枪声好像惊动到了游乐园的安保人员,所以他们才没有追过来。”   “不,我倒认为,他们不继续追你还有其他原因,”道明寺葵分析道,“也许你说得对,他们的目标是你爸,只要把你爸引过来了,你这个棋子在或不在都没关系。”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那些人要找他?”泷谷源治问他。   “我、”山城隼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和盘托出,“我爸是黑道,大概他有很多仇人吧。”   也许是这个身份让泷谷源治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被称为魔女的小女朋友道明寺葵。   道明寺葵把自己手机递给他:“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你爸爸到了没,要是没到就劝他不要过来。”   接过电话的山城隼人拨了好几次都被提示用户关机。   他只好用没摔断的那只手紧紧拽着泷谷源治:“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求你们一定要阻止他掉进那些坏人的陷阱!”   “你怎么就不求求我呢,”道明寺葵故意撅着嘴对山城隼人表示不满,“在这件事上,我可比他有办法。”   山城隼人疑惑了。   然后道明寺葵简单问了一下山城隼人爸爸从什么地方赶过来、车牌是多少等问题,转过身去打了一通电话。她的神态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多大的起伏变化,几分钟之后,她就微笑着把好消息带给了他们。   “游乐园会闭馆,不再放人进来。这附近的某条公路正在检查过往车辆,我已经拜托人把你爸的车牌列为拦截名单,而且他们会把游乐园附近的公路列为禁止驶入的区域,也就是说,除了来接你去医院的那辆救护车,这附近任何车辆不得通过。”她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山城隼人惊讶得话都说不清。   “我是可以救你的人!”道明寺葵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要继续打电话给你爸爸吗?”   山城隼人又试了几次,依然关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泷谷源治突然交代:“你在这里看着他等救护车到,我去找找那两个人,如果他爸已经来了我也可以帮他!”   道明寺葵皱起了眉头:“你确定?那两个人有枪,你确定你打得过他们?”   “鬼屋!”山城隼人似乎不怎么懂得看人脸色,“那两个人的据点一定是在鬼屋!鬼屋那里有很多机关!”   道明寺葵毫不吝惜地赠送给他一个超级大白眼:“泷谷源治,这不是你陈英雄的时候,游乐园的安保人员已经出动,附近警署也已经派人过来,你一个混黑道的管什么闲事。”   “不能让他们逃走。”泷谷源治坚持要去。   “不许去!”心知他是因为对方黑二代的身世才涌起的莫名其妙的相惜之感,道明寺葵在他身后叉着手瞪眼。   “我很快回来。”泷谷源治说着就往回走。   “我说了不许去!”道明寺葵快步冲上去,两手一伸就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你要是非去不可,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你一起!”   泷谷源治刚转过身,就看见她那副坚定的模样,明明是撒泼耍赖,可她却用一种大义凛然又理所当然的高傲对待这一切。   这一点,令一向不善表达的他哭笑不得。   “你们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虽然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伤员山城隼人轻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经他这么一说,撒娇耍泼的魔女也意识到自己背后拥抱的姿势有秀恩爱的嫌疑。但要是这么容易就松手,她也就不配被称为魔女了。   “小子,忘了我是你和你爸的救命恩人啦?”   “没,”痛得险些声泪俱下的山城隼人恨不得双手健全捂住双眼非礼勿视,“你们继续、继续!”   泷谷源治拍了拍她本就没抱得太紧的手臂,示意她松开:“好,我不去。”   得到这个许诺的道明寺葵终于心满意足地松手。   “我听说,骨折之后应该做一些简单的处理,”话题又回到受伤的山城隼人身上,但很显然的说话的道明寺葵并没有处理这类损伤的经验,“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来着?”   泷谷源治稍微弯了一下唇角:“还是我来吧。”   他只用了简简单单的几个步骤就将山城隼人的手臂固定,或者说,其实只是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几个步骤。   这件事,让道明寺葵羡慕不已:“源治,你真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唤他名字,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过来要害羞或是别扭。   “因为自己经常受伤,所以也会一点。”泷谷源治酷酷地说。   她忽然就很心疼:“还好我这个创可贴是万能的,什么伤都能治愈。”   泷谷源治揽过她:“以后我尽量不受伤吧。”   “连林田惠都没打败的某人,你认为你说这种话有说服力吗?”她故意戳他痛脚。   “可你之前不还说来日方长,我一定会打败他的吗?”他反倒认认真真地反驳她。   实在看不下去的伤员山城隼人指了指不远处:“我说,你俩恩爱完了吗?救护车已经到了。”   于是道明寺葵脸不红心不跳地瞪了受伤群众一眼之后,跟泷谷源治一起把伤员扶上了救护车。   “谢谢你们。”山城隼人被送上车的那一刻感激涕零地说。   “比起道谢,我认为现在你更应该做的是接上你的胳膊。”道明寺葵不留情面地说。   “泷谷兄弟,你到底为什么会跟这么不可爱的女孩子交往……”   可想而知,山城隼人的话是注定不能说完的,因为魔女道明寺葵已经非常自觉地配合医护人员把某位伤员推上了救护车。   “我怎么觉得,我们每次约会都不顺利呢,源治。”目送伤员走远,地区的警署也已经开展调查,道明寺葵抱起手臂悠然地感叹。   “有吗?”泷谷源治摸着鼻尖,“我倒是觉得这次挺好。”   “为什么?”她勾着他的手臂问道。   “因为,”他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你今天没有生气。”   道明寺葵忽然就觉得自家男朋友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而且她开始动摇,到底要不要再次好好解释自己真的不是生气,而是辣椒过敏以及喝咖啡会胃疼的作死矫情病患者。      ☆、46 种瓜得瓜   约会的失败并没有阻止道明寺葵想要约会的决心,但同时她也稍微有点为难,因为她想去的地方除了游乐园就是海洋公园,这样的地方对于泷谷源治这种高大冷峻的安静的美男子来讲,的确是有点委屈他了。   但能怎么办呢?他每天的生活不是挑战林田惠就是在挑战林田惠的准备中,她真的很怀疑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锲而不舍地挑战一个会比他晚毕业很长时间的林田·东方不败·学弟·惠。   想不通的就不想,因为英德学院的考试已经铺天盖地来袭,更擅长理科的道明寺葵需要更用心地在文学方面,不知不觉就又成为了牧野杉菜形影不离的好盆友。   牧野杉菜去上自习她也去,牧野杉菜去吃饭她也去,牧野杉菜去找道明寺司她也去,到最后身为老哥的道明寺也很无可奈何。   “你前段时间很忙?”依然坚持自带便当的牧野杉菜和依然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道明寺司在F4的专用餐厅里与妹妹闲聊。   戳着土豆沙拉的道明寺葵正在疑惑太宰治为什么会写《人间失格》,没听清楚她的问题,只好“啊”了一声。   “小葵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和你哥都觉得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你。”牧野杉菜在这方面很配合道明寺司。   嗯,是挺忙的,下课就要忙着去找泷谷源治,上课又要忙着记笔记,基本上这段时间没有担负起监视牧野×道明寺恋爱进程的监督工作,奇怪的是,万事亨通的道明寺枫女士居然压根没找她麻烦。   “如果你们那么希望我做你们的电灯胆,我倒是不介意……”   “我们只是关心你。”道明寺司毫不犹豫地说。   “那就谢谢了,”道明寺葵压低声音问牧野杉菜,“你和他怎么样?”   “嗯,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多重肯定表更肯定?”   “就是,他好像最近很理解人。”   “真的吗?”道明寺葵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家老哥,“他该不会是被二十年后的自己重生到现在的自己了吧?”   “小葵……”牧野杉菜哭笑不得。   “好吧,虽然某人以前打算的是毕业就结婚,但我认为你是不会赞同他想法的,我说得对吗?”她悄悄朝牧野杉菜挤眼睛。   “小葵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你在被我们家接受之后依然坚持去打工,就说明你性格中有一部分的女权主义,至少,你不会是喜欢依附男人的那种女生。”   “喂喂喂,说我什么呢!”一直竖着耳朵的道明寺司抗议了,“虽然你是我妹妹,可是现在难道不应该是好好考虑前程的时候吗?”   “我很开心你这么理解我,小葵,我是真的希望成为藤堂学姐那样的人,”牧野杉菜憧憬地说,“英德的法学部是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虽然我是女生,可我的人生中不应该只有恋爱。”   “嗯哼,那你呢?”明明这是牧野杉菜的梦想,道明寺司却像是这是他的骄傲一般,朝着自家妹纸昂着头。   “那么,加油吧!”相比之下,道明寺葵还是觉得牧野杉菜更具有说服力也更能带给人正能量。   “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知道小葵想去帝都大学?”牧野杉菜反问。   “唔……”道明寺司被问得羞愧了   道明寺葵被问得犹豫了。   这种犹豫倒不是因为对帝都大学的执念不够深重,而是她想起枫女士当初的威胁,她现在的梦想当然是帝都大学,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梦想,而这个梦想让她慢慢理解自家老哥与牧野杉菜携手感动枫女士的艰辛。   就在她渐渐铺展思绪的时候,接到了泷谷源治的电话。   “在哪?”他的开场白永远直截了当。   “英德餐厅。”她与老哥和未来嫂嫂道别,离开了餐厅。   “下午有课?”   “自习,”餐厅外的阳光正好,灿烂得让人睁不开双眼,“有事?”   “可以过来一趟吗?有人找我们。”   在铃兰认识泷谷源治的人不少,但知道她道明寺葵的人却是凤毛麟角,除了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所以她毫不迟疑地答应:“行,地址发给我。”   道明寺葵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的地点竟然会是一间茶室、一间布局讲究的茶室;道明寺葵更没想到的是,坐在茶室里的竟然是一对父子;道明寺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对父子竟然是山城隼人和他那位传说中的老爸。   “嗨嗨,你们还记得我吗?”伤员山城隼人挥舞着没受伤的那只手笑得那个灿烂非常。   “听说是二位救下了犬子,实在是,万分感激。”被一位混迹黑道的长辈毕恭毕敬地行礼,饶是魔女也坐立不安起来。   至于泷谷源治,他反正是坐着比站着更难受的典型。   “您客气了,我们也没做什么。”纵然不肯回礼,但道明寺葵还是用了敬语。   “HEY,你们帮我叫了救护车,还帮我封锁了游乐园的路,这样一来父亲他才没有赶来乐园被坏人利用,”山城隼人一脸兴奋地说,“这还叫没做什么吗?”   山城隼人的父亲却比他沉稳:“非常感谢二位伸出的援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这个词,还真是……道明寺葵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本中国武侠小说的世界。   “我听说,这位同学姓泷谷,冒昧请问你和流星会泷谷会长是……”   “那是家父。”泷谷源治平淡地陈述出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山城爹很有风度地表现出了尊重和适当的疏离,“他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没想到此次能够承流星会的恩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茶室的气氛。   “会长,第三组组长求见。”门口的手下低声说。   “不见,”被称为会长的山城老爹中气十足,“他不知道我在接待重要客人吗?”   “他--”   轰地一声,茶室的门被推开,五大三粗没礼貌的男人闯了进来。   “大哥,我们这次看中的地盘流星会又和我们争,我打算直接问流星会……”   他的话没有说话,他自己就愣住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就率先愣住了。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冤家路窄现场,对方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最近正在与他们打官司的、不自重的怪蜀黍--山城钢!   “魂淡小子!怎么是你们!”没礼貌的山城钢大有当着老大的面直接抡袖子上前大打出手的架势。   道明寺葵敏捷地躲到泷谷源治身后,故意瑟瑟缩缩地指着暴跳如雷的山城钢说:“不约不约,怪蜀黍我不和你约!”   都这时候了,她不可能笨到猜不出山城隼人的身份,毫无疑问,他们运气真的太好,好到逛个游乐园都能成为山城会会长的救命恩人。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反而好办了。   威严的山城会会长命令第三组组长山城钢礼貌地对待他的客人,并且给了双方一个说清楚讲明白的机会。   “这小丫头打破了我的头!”和平的气氛没保持多久,山城钢就率先告状。   道明寺葵委委屈屈地说:“那是因为大叔你对小女生图谋不轨,而且我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力气打破你的头。”   她没说他欺负的是哪个小女生,但在场的除了知情人士之外理所当然都认为她指的是她自己,于是山城父子颇为赞同地鄙视了山城钢一样。   “还有这小子,找了同伙挑衅我们组。”他见这边突破不了,就试图从泷谷源治那边下手。   泷谷源治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道明寺葵轻轻拉了拉衣袖。   她看上去几乎就要哭出来:“我们四个人,你们四十个人,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想象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山城会长不高兴了:“老三!这就是你承诺的不给我惹麻烦?”   山城钢还没来得及说话,山城隼人又来补刀:“难怪三叔叔你最近老是在说流星会的坏话,原来是因为你欺负了小姑娘怕被人告状。”   “我--”   他依旧没来得及说话,道明寺葵又故意捏着哭腔说:“被欺负也就算了,我们还得被冤枉,被冤枉也就算了,最后还得被威胁,被威胁还不够,最后被人欺负的人还得被告上法庭,我快要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都。”   “我说你别哭啊,”最着急的居然是山城隼人,“你那么有本事一个人,谁还能威胁你。”   她撅了撅嘴:“还不就是这位大叔,我都知道错了,他还非得让源治交出流星会手里的几个地盘归他管,大叔你这么大胃口会长叔叔知道吗……”   这话成功地让山城会长更加不高兴:“老三!你还要背着我接手流星会的地盘?”   山城钢这次是真的慌了:“没、没,大哥,你听我说,我是想着把地盘接手过来之后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我不需要什么惊喜!”山城会长朝着山城钢大吼一声,“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最好不要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大哥,可是……这俩小鬼头真的……”   “你住嘴!”山城会长咆哮,“他们两个是我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在我们这一道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撤销对他们的诉讼,否则,我就把你调去坦桑尼亚挖煤!”   被教训得垂头丧气的山城钢只好乖乖答应了来自会长的所有要求。   转瞬之间,困扰许久的问题得到圆满解决,道明寺葵表示很想把这样的解决过程发给无所不能的古美门研介,借此告诉他,这世上比打官司更牛的事情就是救一位霸道会长。      ☆、47 即将小别   打从那次之后,山城会长隔三差五就会带着自己儿子约泷谷源治去茶室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不乐意多想的泷谷源治就当是见长辈,每次都是完成任务地去接见,偶尔道明寺葵有空的时候还会捎带家属一起完成接见贵宾仪式。   但明眼识趣的道明寺葵却看清楚了山城会长的用意,他的儿子可以说是未来山城会的继承人,而泷谷源治又毫无疑问是未来流星会的继承人,他这是充分利用此次机会拉拢未来两位继承人的关系。   这样一来她反而也更加放心,这样的势头很好,至少,只要山城会不是山城钢得势,他们都不会跟流星会起冲突。   在确定了这样的势头之后,道明寺葵陪同一起去茶室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说下一周的考试,再比如说,下下周即将赶去巴黎参加藤堂静的婚礼。   但即便是忙着下周的考试,道明寺葵也没有错过泷谷源治定期挑战林田惠的时间。   自习课刚刚结束,她就赶来了茶室,正好在门口就遇到了与山城会长下完围棋的泷谷源治。   “你还会下围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泷谷源治的认识存在误区。   “不,我不会,”他诚实地说,“我只是在山城会长放一颗棋子下去之后我就跟在他后面一起放……”   好吧,她不得不佩服他出神入化的扯淡能力。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快考试了吗?”泷谷源治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然,自然到险些让人遗忘他是在关心人。   “因为你要挑战林田惠啊!”她睁大眼睛说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知道?”泷谷源治惊讶得理所当然。   道明寺葵翻出手机日历上的标注:“每隔一周的星期五都是挑战林田惠的日子,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替你记着的。”   “我可不希望你一直替我记着。”泷谷源治扯了扯嘴角,他显然并不会因此开心。   “所以你就快点打败他吧!”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去蹭他下巴,“我不介意给你一个鼓励之吻,真的。”   “嗯?”泷谷源治挑眉,“所以呢?”   “所以你是打算预支还是赛后兑……”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感觉到嘴唇上湿润的触感。   不用怀疑,泷谷源治选择了预支鼓励之吻。   满眼粉红泡泡的道明寺葵仰着头:“好吧,如果你真的挑战成功了,我想还是可以来个赛后奖励什么……”   “小葵!”这惊心动魄的称呼出现在这里刚好打破先前的温馨有爱,这让道明寺葵好一阵惊悚。   她尴尬地回过头,朝优雅的西门总二郎挥舞手臂:“嗨,西门大官人。”   这些天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复习让道明寺葵已经不懂得正常的语言表达,而西门总二郎也非常配合地没绷住,笑出声来:“你这是最近在研究中国的古典文学名着?”   道明寺葵耸肩,笑呵呵地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说实话,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西门总二郎刚才到底看到了多少,虽然他相对其他F3来说更靠谱,但她却没有打算要这么早就把自己和泷谷源治交往的事情告诉给F4当中的任何一个。   “有个茶道交流会,”西门总二郎在离泷谷源治不到一步的地方停住脚步,“你在跟小葵交往?”   泷谷源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家里是做什么的?”西门总二郎打量着他。   害怕俩人迸发什么冲突的道明寺葵帮腔:“黑二代。”   “哦,”西门总二郎将这个感叹词抒发得百转千回,“倒是和玲有点像,可是他这样子,我怎么总觉得很眼熟呢?”   她很清楚西门总二郎要说什么,她更清楚她绝对不能让他说出来。   “也许你哪天打架的时候跟他遇到过。”   西门总二郎风度翩翩地微笑:“小葵,你知道的,如非必要,我不喜欢用那么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跟着笑了笑没说话。   “阿司知道吗?”他当然指的是她与黑二代交往的事。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西门总二郎皱眉:“你母亲呢?”   “我还在想办法。”她坦诚地说。   “你应该知道,效仿阿司的路会非常难走,”西门总二郎诚挚地忠告,“你母亲不会容许子女前赴后继忤逆自己。”   “所以我在思考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诚实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小葵,”西门总二郎感叹道,“我倒真希望他是类,至少,你母亲那一关没有问题。”   “可是我们这一关有问题,我不喜欢选择太好走的路,”她只能冲着他笑,“而且你就不会觉得奇怪吗?如果我真的跟你们F3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的话。”   听到这个问题的西门总二郎非常认真地沉思了五秒钟后严肃地回答:“是非常奇怪!”   “所以,等我想到更好的办法,我会亲自告诉你们的。”她承诺。   “没关系,”西门总二郎微笑,“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事实上他确实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茶道会,主办方在等他,他来了,不能耽搁。   送走西门总二郎之后,道明寺葵的心里稍微安定下来。   泷谷源治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更多的看法,他如同没事一样牵起她往铃兰走,与林田惠的挑战还在等他,他甚至来不及分心。   这一次,道明寺葵在外场等他,围观群众挡在她眼前,她看不见需要被她治愈的泷谷源治,也听不见人群的欢呼。   十分钟后,泷谷源治带着伤突出重围朝她走来。   “比上次少伤三处,”道明寺葵仔细看了看他脸上、手臂上的伤,鼓励地说,“进步很多,很快就可以打败他。”   泷谷源治却急躁得摔衣服:“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就快要毕业了!”   不能忍的道明寺葵怒吼:“你不打败林田惠,学校就不给你发毕业证是不是!”   “毕业证?”泷谷源治好奇,“那有什么关系嘛?”   “对啊,你也知道那没有关系,可是你怎么就真较劲了呢!”   “因为我爸说,当我站在铃兰的顶点才有资格继承他的事业。”   “别傻了,”早已经打探好铃兰布局的道明寺葵拉起泷谷源治爬上天台,“看,你这不就站在铃兰的顶点了嘛。”   “只有打败了林田惠才是真正的顶点。”他还真的实打实地反驳她。   “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道明寺葵朝他弯弯手指示意他靠近。   等泷谷源治的脸挨到她跟前时,她凑近在他耳边轻声吹气:“你留级吧,要是林田惠毕业了,你就是校园当之无愧的无敌南波万!”   泷谷源治嘴角抽搐,脸颊奇迹般地发红:“这算什么好办法。”   看着他那副不知道算不算是害羞的样子,道明寺葵心情大好地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说好的赛后奖励。”   “输了也有?”泷谷源治张大双眼。   “那得看本魔女的心情,”她骄傲地仰着头,“对了,下周我要考试,就不过来找你了,下下周你挑战林田惠的时候也不用等我,我不一定赶得回来。”   “你要去哪儿?”泷谷源治忽然就露出既警觉又受伤的模样。   “一位姐姐结婚,要去法国道喜。”   “那说好的奖励怎么办?”他无辜地睁大双眼。   “乖,回来补上。”她捧着他下巴笑眯眯地说。   “说话算话!”      ☆、48 期待的新进展   考试周来得悄无声息,道明寺葵最近的状态癫狂到几乎抱着书本睡觉。   家里的魔王阿司虽然看不下去但只能默默地为自家妹妹加油,令人欣慰的是,无处不在的枫女士并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候骚扰专心备战的学子。   她的勤奋和牧野杉菜的苦读如出一辙,以至于怨念的道明寺司非常想废除英德的各种模拟考试,因为他的女朋友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他真真正正地走出去约个会什么的。   但是道明寺司在渐渐改变,为了能让牧野杉菜好好复习,他每次都在她打工的时候买下店里的所有点心,正好这两天樱咲在搞校庆活动,道明寺葵就以五折的批发价卖给了樱咲第二宿舍长难波南。   这样一来,牧野杉菜就算想责怪道明寺司任性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再加之恰好上次樱咲比赛的拉拉队出场费的尾款也支付到账,这部分尾款并不是小葵自己出钱的部分,而是学校校长在得知学校进了前四之后专门拨款奖励所有成员的额外奖金。   也就是说,牧野杉菜难得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不用打工却有钱花的美好时光,如果,不需要参加考试的话。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到底探讨的本质是什么啊喂!”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与牧野杉菜并肩走出考场的道明寺葵急得直摇头。   牧野杉菜木然地看着前方:“静学姐的婚礼我真的也要去吗?”   “什么!”惊讶的小魔女把未来嫂子扳正,“在我这么严肃认真和你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你居然在考虑别人结婚你去不去!”   “小葵,不是你告诉我的嘛,”牧野杉菜委屈地说,“考都考过了,想也没用的。”   这好像的确是她自己说的。   “可是去不去参加婚礼这种事有什么好挣扎的,”道明寺葵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是问题,“藤堂学姐给你和我哥发出了邀请,你为什么不去?”   “可是……”牧野杉菜说得吞吞吐吐,“上个月没怎么打工,现在的存款攒不够去法国的机票。”   “拜托,我哥要是让你出机票的话,还没等到我动手,他自己就掐死自己了。”   “可是我不希望用道明寺的钱,我认为……”   “我知道,你认为两个人应该是平等的,”道明寺葵拽了拽她胳膊,“我知道你自尊自强,可我哥也是接受过绅士教育的男子汉,他怎么可能抛下女伴不管?”   “但是……”   “别但是了,你也应该试着偶尔依赖一下他的,虽然很多时候他看上去都不那么靠谱,但其实,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哥哥。”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发自肺腑的心灵鸡汤,道明寺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说我,”先前还一直拒绝的牧野杉菜轻笑,“小葵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我?”一向不喜欢虚心听取别人意见的道明寺葵犹豫了,“我怎么了?”   “你也不像是会依赖男朋友的那种人吧。”   “我……”有道理得她无法反驳。   “其实我已经在努力依赖道明寺了。”不难看出牧野杉菜眼里的幸福。   道明寺葵的心里再度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羡慕,说不清又道不明。她隐隐约约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至少现状看上去似乎不需要她急着改变。   “小葵,你这次是做花泽类的女伴吗?”   她没有否认。   “真好,”牧野杉菜望着天空心满意足地笑着,“相信藤堂学姐也会觉得很好的。”   等一下,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这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会很奇怪,但其实花泽君……”   “但其实花泽类就在你身后。”道明寺葵冷不防指向牧野杉菜背后缓缓走来的花泽君。   牧野杉菜成功受到惊吓来了一个原地大跳转。   “在说我?”花泽类懒洋洋地睁着眼。   “在讨论订哪一天的机票。”道明寺葵代替已经丧失言语可能的牧野杉菜回答他。   “难道不是坐你们家的私人飞机吗?”花泽类问得理所当然,参加藤堂静婚礼这样倾城出动的事怎么可能还需要自己订机票呢。   “遗憾的是,只有我那尊贵的母亲大人才能对飞机发号施令,然而她选择了礼到人不到。”   “真遗憾,看来总二郎订票是明智的,”花泽类把刚收到的来自西门总二郎的手机邮件拿给二人看,“后天就出发,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因为下周刚好遇到节假日,一行人几乎一去就是一个星期,要带的行李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特别是对女生来讲,总觉得东西到用时方恨少,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往往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会特别纠结。   更令道明寺葵抓狂的是,为了配合自己此行的结伴搭档花泽类,在选礼服的时候不得不把两个人的礼服一起搭配,为了防止男生们粗心地漏掉礼物,她光荣地成为了礼物保管专员,而且还细心地准备了各种各样居家旅行必备的良药。   折腾到最后花泽类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直接嘲笑她像个大婶。   于是乎道明寺葵把刚装箱的便携式苹果泥压缩装置干脆利落地扔向他。   遗憾的是,这个装置没有砸中幸灾乐祸不知好歹的某位坐享其成的瞌睡王子,而是砸中了正在与未来媳妇争执应不应该多带一条毛巾的道明寺司。   然后争执的焦点从男女朋友秀恩爱式的家长里短变成魔王老哥对魔女小妹词不达意的教育感化。   整理完所有的行李已经是次日傍晚,距离起飞还有不到一天。   道明寺葵给泷谷源治拨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趁着时间还早,她干脆直接去了他的根据地。   酒吧依然昏暗灰蒙,泷谷源治果然在他往常坐的吧台。   但一切又与往常有着那么明显的不同,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从门口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双眼红肿的逢泽瑠加正向泷谷源治小心翼翼地倾诉着什么。   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上去的道明寺葵还是打算进去给他们打个招呼就走,但脚还没台就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来电。   “我是草薙,又有几件心脏麻痹的案子发生了,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帮我们再回忆一下当天加油站的具体情形吗?”   “需要多久?”道明寺葵注意到逢泽瑠加也看到了她,所以朝她挥了挥手权当打招呼,“我明天还要飞巴黎。”   “好吧,好吧,道明寺家的大小姐,只耽误你三十分钟行不行?”电话那头的草薙俊平其实很忧伤,这明明是在变向帮助某人洗脱冤屈,怎么反倒成了他求着帮人伸冤来着。   “看在我们师从同一剑道大师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她转身往来的方向走。   这边逢泽瑠加的情绪也差不多稳定,开始对这次倾诉做了总结发言:“每次都让你听我抱怨这些无聊的恋爱问题真是抱歉,泷谷,我只是……只是很犹豫,这样一个普通的我要怎么和光环满身的世家子弟继续交往下去。”   不太擅长安慰人的泷谷源治只说:“别想太多,松竹梅魅禄不像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他会和你一起克服这些问题的。”   “谢谢你,泷谷,”逢泽瑠加深吸了一口气,又往门口望了一眼之后奇怪道,“咦,小葵呢?刚刚我还看见她到门口了。”   “她来了?”泷谷源治当即起身往门口望,可是望来望去也没望见传说中的魔女小葵。   “奇怪,我刚还看到她在门口朝我挥手的。”   泷谷源治面色阴沉地坐回去,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逢泽瑠加,自暴自弃地说:“算了,那家伙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49 巴黎之行(1)   在警视厅谈完话后,对泷谷源治情绪变化毫不知情的道明寺葵却是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根据草薙俊平在谈话时无意中透露出的讯息推测,类似加油站白人之死的案件已经接连在国内外发生了多起,同样的死因心脏麻痹,更诡异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国民深恶痛绝的大坏蛋。   坊间悄悄流传着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道明寺葵则更加精简地总结为,贱人自有天收拾。   但其实,她是无神论者。   所以,她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如同她从来不信世间真的存在绝对的公平正义。   可是从某一方面来说,道明寺葵又是轻松的,在她又一次仔细回想起加油站打架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她开始相信,是不是真的有谁见证了加油站那一切欺凌的发生,然后替黑人惩罚那个白人。   而越是这么想,她越是有种直觉,似乎那个黑人肯定是被白人杀害的。   “空乘人员已经第三次提醒我们要系好安全带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头等舱内的气氛格外安静,她身旁的花泽类压低了声音提醒她。   “抱歉。”回过神的她手忙脚乱地去折腾安全带,可是扣了几次都扣不上。   花泽里叹了口气,长臂一伸,三十秒不到就帮某人扣好。   望着他一气呵成的麻利动作,道明寺葵发自肺腑地感叹:“原来你脖子以下除了腿还有手。”   花泽类默默地看向窗外,决心不要再跟旁边的某人说话。   初夏的巴黎并不怎么怡人,尤其是在经历过长时间的飞行之后,对道明寺葵来说,简直就不能更糟。   她非常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女伴,同样都是拍档,同样都是装腔作势,为什么美作玲和西门总二郎的女伴就能优哉游哉地跨着手包沿途尖叫,而她就只能高贵冷艳地绷着脸与花泽类走得跟特工似的。   身为东道主的藤堂静非常“体贴”地给众人订了双人套房,只是这对于牧野杉菜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换房间,”这是牧野杉菜放的话,“我要和小葵住一间!”   于是道明寺葵也缓慢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再跟别的男生住一间房,孤男寡女的确不怎么好,下一秒她就又一次觉得牧野杉菜真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魔女信誓旦旦地保证。   “谁要你这种时候照顾她的啊!”道明寺司向被人分配到与他同房的花泽类小声吐着槽。   “喂喂,类,那家伙从小就迷恋你,你快过去跟她说你要同她住一间,让她把牧野换给我啊,哎哎,类你等等我啊!”   而两个即将同住的女生这边却无比和谐。   “谢谢你小葵,如果不这样换,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道明寺那家伙住一个屋子。”牧野杉菜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   道明寺葵伸了个懒腰来到阳台,从阳台望出去刚好可以可见夕阳下的浪漫之都:“你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这样害羞真的好吗?”   “可是我们毕竟没结婚啊,”收拾好衣服的牧野杉菜也来到阳台看风景,“好美,能在这么漂亮的地方结婚,真好。”   “你和我哥想在哪里结婚?”道明寺葵背靠着阳台的栏杆,懒洋洋地说。   “其实我很想就在日本,因为我的家人朋友都在日本,可是,”牧野杉菜顿了顿说,“我又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想去一个没有多少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真矛盾,”道明寺葵伸出手,背对着夕阳比划起各式各样的手势,“那就在日本结婚,再去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度蜜月吧。”   “嗯,好像挺不错的,”牧野杉菜也学着她的样子背靠着栏杆,“我很开心,小葵,你是真的接受我了对吗?”   道明寺葵侧过头看她:“怎么这么问?”   牧野杉菜讪笑:“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来的,你从美国回到英德读书,跳级跟我同班,一定是你母亲的意思对吧?”   “当然,我母亲总是认为她的儿女都是天才,”仿佛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道明寺葵开始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幸好我真的是。”   “刚开始的时候你几乎每周都会找不同的事拉上我一起,这并不是因为你想跟我亲近,而是因为你有必须跟着我的理由是不是?”   “我刚回国怕寂寞,总得拉个人陪着吧。”   “你带我去参加联谊,也并不是因为你想去,而是--”   “不是!”道明寺葵急得吼出来,“我不是想像那些人一样玩什么栽赃陷害再挑拨你和我哥的把戏,我只是想让你通过联谊找到更合适的人。”   “果然是这样呢。”牧野杉菜毫不意外地说。   “是的,确实是这样,”道明寺葵突然就觉得很憋屈,尽管这一切的出发点的确是她自己动机不纯,“我也是通过母亲和大姐才知道你和我哥的事,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并不认为你适合他。”   她没有给牧野杉菜说话的机会:“我的确奉母亲的命令监视你和我哥,那时候我觉得这没什么,只是让你们守规矩而已,不会耽误我什么事,也不会耽误你们什么事。”   “如果你要问后来为什么我放弃了,”道明寺葵脸上无所谓,心里却翻江倒海,“我只能告诉你,我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玩。”   说完这些她起身就要走,一向看来温柔的牧野杉菜果断地挡在她面前:“小葵,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怎样?”她又竖起了浑身上下名叫高傲的刺。   “就像你刚回来的时候那样,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对所有人都满怀敌意。”   道明寺葵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别人眼里的自己,竟然是这样,但不得不说,牧野杉菜对她的总结也正好应证了她自己对自己最糟糕的定位。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怀着恶心,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你信任,”牧野杉菜很努力地纠正她的想法,“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朋友,我相信中津、草野他们都把你当作朋友,只是你自己没把我们当成是朋友!”   “我没有,”道明寺葵忽然就很不知道怎么开口,“算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先出去走走。”   走到门口她才惊讶地发现,刚才争吵的时候,这间客房的房门大开,此刻正站在门外的围观群众F4以及两位不知名的女伴正神情各异地盯着她。   被称为魔女的道明寺葵嘲讽地咧了咧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美作玲一脸无辜地问。   “牧野……”还以为会说出什么奇怪言论的道明寺司画风突变,“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西门总二郎险些一个趔趄。   “我去看看她。”细心的花泽类是唯一明白重点的人。   沿着塞纳河畔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道明寺葵可以感受到身后的大长腿与自己保持着不远又不近的距离,也许是浪漫之都的风景太醉人,她舍不得回头舍弃眼前的风景。   这座浪漫的城市弥漫着风情万种的魅力,往来的人群面带微笑、温柔多情,仿佛没有人在意明天快乐还是悲伤,他们只活在当下。   “啊!”在走过很长一段路,途经某间咖啡馆时,身后的大长腿发出了正好可以被她听到的声音,“苹果松饼!”   然后魔女转移方向,脚步轻盈地选择了一个露天的卡座。   “苹果松饼,”她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坐下,口齿清晰地说着法语,“两杯红茶。”   “松饼配红茶?”她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你不喝咖啡?”   “如果我喝咖啡的话,”花泽类耸肩,“你这个喝红茶配松饼的不就成为唯一的怪人了?”   “你或许可以点两杯苹果汁,那可比苹果泥味道好。”   花泽类托着下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牧野坦白了。说说,你原本打算怎么反驳她的?”   她也学他的样子托起下巴:“我只是对她说,我没有不把他们当朋友,可是我不敢确定朋友之间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你没有必要完完全全相信他们,”花泽类懒洋洋地说,“但也没有必要完完全全不相信他们。”   “其实我真的很努力地去是试着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我也真的这么做了,”道明寺葵困惑地说,“可是我没办法理解,就算关系真的很好,对方就真的可以完完全全包容所有缺点吗?”   “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花泽类微眯着眼问。   “我不知道。”道明寺葵诚实地说。   “要不试试吧?”花泽类期盼已久的苹果松饼终于端上来,他才没有闲工夫在这种心灵鸡汤式的问题上多作纠缠。   “嗯,”她没有拒绝,没有理由拒绝,“对了,那件案子现在越来越有眉目了。”   “是吗,那就好。”花泽类对松饼的执念非常深重。   “我听说藤堂学姐婚礼上有一个环节与你有关,”道明寺葵嫌弃地瞧着他的吃相,“该不会是把新娘交到新郎手里的那个环节吧?”   花泽类成功被松饼渣呛到:“到那天就知道了。”   于是道明寺葵担忧地瞄着他想,该不会这家伙是去抢亲的吧……      ☆、50 巴黎之行(2)   执拗却温柔的花泽类固然不会是抢亲的狂徒。   婚礼那天,当他穿着银白燕尾服在明晃晃的教堂里拉着小提琴的时候,道明寺葵才真的相信他重要的使命不是抢亲。   教堂并不大,过来观礼的宾客也并不多,F4等人就霸占了一小半区域,剩下的区域里坐着的要么是藤堂静的好朋友,要么就是男方的亲朋好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双方亲友团里都默契地没有出现任何长辈。   花泽类拉奏的是道明寺葵从小听到大的《卡农》,琴音悠扬婉转,过尽千帆。   拉琴的白衣王子认真地凝视着缓缓走来的一对璧人,慵懒而真诚地微笑,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闪动的光环。   “你听出来我刚才走调了吗?”回到位置上的花泽类对旁边心不在焉的道明寺葵说。   “相比这个,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她偏过头悄声说,“这么多年只听过你拉卡农,是不是因为你只会这一首?”   “被发现了呢。”花泽类毫不掩饰地笑起来,“你说,究竟是怎么样的勇气才能与一个人携手终身呢?”   也许他自己不知道,当他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耳朵即将怀孕的错觉,同样也让人舍不得拒绝。   牧师说的法语像唱诗,教堂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能感受到神的期许。   所以道明寺葵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是不是要包容对方所有的缺点?是不是需要有勇气战胜自己的缺点?”花泽类自问自答。   神圣的婚戒被戴在即将相伴终身的两人手指间,这样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在乎钻石的光亮度和克拉数,也没有人会去在乎婚纱的设计者是不是蜚声世界的大师,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希望这对新人恩爱永久。   “你很奇怪,”这是道明寺葵给他下的结论,“拉完那一曲真能让你生出这么多感慨吗?”   “当然,”道明寺葵确认,这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男声,“那首曲子对他意义非凡不是吗?”   所以道明寺葵也好奇地回头看,坐在他们后排的是一个帅气又冷峻的男生,笔挺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王子。   “千秋?”花泽类则是一脸惊喜,“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拉奏卡农之前,”被称作千秋的人面无表情,也许是注意到道明寺葵的惊讶,他紧接着就介绍了自己,“我是千秋真一,小时候与花泽一起练过琴,现在在做乐团指挥工作。”   最后一句,隐隐约约带着点对某位同时练琴小伙伴的嘲讽。   “道明寺葵,”她简单介绍完自己之后非常配合地说:“我听说过你,着名音乐家,你瞧,你已经是大师,而他还只会拉一曲卡农。”   千秋笑起来并没有不笑的时候好看:“花泽,我记得当初你说你学卡农是为了拉给喜欢的女生听,所以,你实现了这个梦想?”   “实现了。”这次是花泽类面无表情。   “在她跟别人的婚礼上实现了。”从来不知好歹的魔女犀利地补刀,换来千秋的低笑。   “我晚上还有一场音乐会,先走了,请替我问候你哥哥。”最后一句他很明显是对道明寺葵说的。   “所以,这一首卡农算是你对过去的彻底告别?”等到身后的人彻底走了,道明寺葵才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是祝福。”他和煦的笑容发自肺腑。   她慢慢想起小时候见到的花泽类是如何围在藤堂静身边找寻存在感,又是如何越挫越勇,在某个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勇气还不如花泽类。   仪式结束之后,走在香榭丽舍大道的年轻人都在沉思。   也许有人在想怎么求婚,也许有人在想怎么患难与共,但是道明寺葵,她却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回到日本,告诉泷谷源治,她对辣椒过敏,她喝咖啡胃疼,她不喜欢他抽烟。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除了挑战林田惠和站在铃兰顶点之外,他的人生规划之中是不是稍微也有属于她的一部分。   那么,她自己呢?   她的人生计划里,有帝都大学,有追根究底之后不再受制于人的期待,有自然卷道明寺司的终身幸福,有一家人和气美满的美好愿望,好像,也没有泷谷源治。   那就从现在起,在自己未来人生的计划中加入泷谷源治吧,如果有可能,她想试一试,试着去充分地信任一个人,把自己所有好的坏的都展现在他面前,照顾他、帮助他,如果他可以接纳,或许她也可以拥有藤堂静那样的勇气,放心地把自己和未来交给某个人。   她有些归心似箭,可她却并不需要再等。   前些天才设置成泷谷源治专用的手机铃声响起,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听到了急切的声音:“你在哪?”   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混杂着周围的风声和广场人来人往的喧嚣,似曾相识的喧嚣。   “巴黎。”她有些惊诧于他突然的越洋电话,但更惊诧于他拨打的这通电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我在铁塔下等你。”舍不得多说几个字的泷谷源治挂断了电话,留下来不及反应的道明寺葵。   铁塔?东京铁塔?   不对,她明明已经告诉他她在巴黎,他不会傻到还约在东京塔下等她。   难道说,是埃菲尔铁塔?   这个认知让道明寺葵一个激灵,十几年的智商又重新聚合到脑子里,她既紧张又兴奋,真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翅膀几秒钟就飞到那个人的身旁。   但偏偏这样的情绪没法告诉身边信任的亲人和朋友,除了,西门总二郎。   “我--”快步跑到总二郎身边的道明寺葵悄悄对他说,“他在等我。”   睿智如西门总二郎很快就明白她话里的所指,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配合地抬高声音:“什么?你把它落在教堂了?”   “抱歉,我这就回去取。”道明寺葵似模似样地道了歉,抬腿就跑。   “怎么了?”茫然的绝不仅是道明寺司一个人。   “不是什么大事,”西门总二郎慢吞吞地说,“小葵把我交给她暂时保管的耳钉忘在教堂了。”   他的话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美作玲很坦率地纳闷:“你怎么把耳钉取下来交给她保管呢?”   西门总二郎沉着微笑:“因为小葵说那个耳钉和我的衣服不搭。”   众人看了一眼穿着英伦绅士风的西门总二郎,心照不宣地点头,嗯,是不搭。   这一页彻底揭过去的时候,道明寺葵也已经飞奔到了铁塔下。   泷谷源治正仰着头望向铁塔的最顶端,今天他难得没有穿着铃兰的校服。   “是不是觉得,幸好铃兰的顶点不是这个?”走到他身边的道明寺葵微微喘着气。   “嗯!”他收回看塔的目光专心看她,并没有因为这个笑话开怀。   “你怎么也来巴黎了?”她拍了拍心口,觉得没那么喘。   “想见你,”泷谷源治诚实地说,“有话要说。”   “该不会是说你改变目标要制霸巴黎的顶点吧?”    “不是,”他倒还认认真真地解释,“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在生气。”   “生气?”她一头雾水,她为什么要生气?   “那天在酒吧,我和逢泽……”   他话还没有说完,道明寺葵已经直直扑到他怀里,他来不及反应只能选择张开双臂迎接她。   “你难道不觉得,在这样浪漫的地方,不拥抱是有罪的吗?”她趴在他肩头心满意足地说。   她显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天在酒吧门口她的确看见他和逢泽一起喝酒,但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打算过去和他们一起聊天的,如果不是接到来自草薙警官来电的话。   想来,泷泽应该也是知道她去过了酒吧。但谷源治会因为这件事远渡重洋追来法国巴黎,确实是在她意料之外。   “所以你没生气?”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也许我的确在某些时候会做出一些让别人不舒服的事,也许我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但是,源治,我喜欢你,我有自己的判断,我不会无缘无故就生气。”   她说狠话的技术明显比说情话高出几个段位,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认为这是自己一次伟大的进步,至少,她说出来了。   “那我干嘛还跑来巴黎……”泷谷源治小声的自言自语没能躲过魔女的耳朵。   “我都跑了那么多次铃兰了,你偶尔跑个巴黎算什么。”   “可是跑一趟巴黎的距离都快顶上你过去所有去铃兰的路程了吧!”   “亲爱哒,你觉得这样对待你千里迢迢追过来探望的女朋友真的好吗?”她笑着挽起他的手臂,“你瞧,周围的人都在飞快地邂逅、恋爱、约会、分手,而我们却还在浪费时间斗嘴,虽然斗嘴也是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生活情趣。”   “不然去吃饭?”他试探地询问。   于是道明寺葵指了指对街的法国餐厅。   “可以选择别的吗?”泷谷源治眉头紧皱。   道明寺葵又指了指路旁的小吃店。   这次泷谷源治倒是爽快地点头。   “一份香辣咖喱热狗、一份三明治。”用略微生疏的法语买完小吃,她兴高采烈地把热狗塞到泷谷源治嘴边。   一开始还稍微有些抗拒的泷谷源治在被喂着吃了一口之后也就渐渐融入了周边各种花式秀恩爱的奇妙氛围中。   吃到最后他才想起问问道明寺葵要不要尝一口。   道明寺葵当然是拒绝的,这一次,她没有再掩藏:“我吃辣过敏。”   “过敏?”嘴里的热狗还没完全咽下,泷谷源治先是一愣,“上次吃地狱拉面你过敏了吗?”   道明寺葵诚实点头。   “所以那次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先走的?”   她只能继续点头。   “为什么我又以为你是生气呢……”泷谷源治开始使劲挠头希望可以借此想通这个严肃的问题。   道明寺葵安安静静地吃着三明治,打算等他自己慢慢想。   想了很久的泷谷源治忽然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我觉得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她不需要你这家伙的了解!”   这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强大气场,除了她朝夕相处到想吐的亲哥道明寺司,还有谁会自带怒气值登场。   “哥、你怎么来了……”饶是作天作地的魔女小葵也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吓得说不出话。   她的老哥道明寺司顶着一头自然卷的头发,龇牙咧嘴地朝泷谷源治示威,他的身旁站着嘴巴暂时惊讶得合不上的牧野杉菜,他的身后跟着比牧野杉菜更大惊小怪的美作玲,美作玲的旁边是随时打算出来劝架的西门总二郎。      ☆、51 兄妹   剑拔弩张的气氛从艾菲尔铁塔下转移到了他们包场的咖啡厅,道明寺司双手撑着桌子威风凛凛地生着气,他对面站得笔挺的是激起他全部怒意的泷谷源治。   “你这家伙叫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   泷谷源治面无表情地交代了自己的身家背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泷谷源治仔细回想了那天的情形,把这个开始日期定在她说她是他的创可贴那天。   “你有多喜欢她?让你为他去死你去不去?”   牧野杉菜上前手忙脚乱地拉他:“哪有人问这样的问题。”   道明寺葵也认为牧野杉菜说得很对,也伸出手想要拉回自家老哥息怒。   “砰--”西门总二郎拿杂志敲了敲她脑袋,“你就不想听听答案?”   被这么一说,她发觉自己还真挺想听听看的。但更要紧的问题是:“我哥怎么会来的?”   西门总二郎耸肩:“你老哥说‘不就是一个耳钉嘛,不见了再买就是,大不了我出钱,总二郎你怎么能剥削我妹妹呢’,然后他就回去找你去了。抱歉,我实在兜不住这样的妹控。”   “你已经尽力了,”道明寺葵拍拍他的肩膀,“可是你怎么就不能撒个谎说那是你初恋女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呢?”   “你认为这么说了阿司就会相信?”西门总二郎微挑眉梢。   “喂!你们俩小声嘀咕什么呢!”怒火正旺的道明寺司终于想到要盘问自家小妹,“你,过来,你是不是和总二郎串通好的?你们都知道了?类你也是吗?类,咦,类呢?”   “别‘类’了,他在半路就说累了回去睡觉去了,”美作玲好心地替他解说,末了还不忘替自己洗脱干系,“事实上,我比你还晚几秒钟知道,嗯,就在你冲上去之后。”   西门总二郎就没法像他这么问心无愧,但他却没有慌张:“我也并没有比你早知道多久。”   “为什么瞒着我!”这一声是冲着自己小妹喊的。   “一是怕你不同意,二是因为我们才刚开始交往,想等到稳定之后再告诉你。”道明寺葵说得头头是道。   “我还是你亲哥吗?”自然卷咬牙切齿瞪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先来问过我的意见,万一你遇到骗子怎么办?”   “那个,”一直没怎么主动说话的泷谷源治打断他的愤怒,“我不是骗子,我不会欺负她。”   “那你敢说你对她是真心的吗?”   “我对道明寺是真心的。”   牧野杉菜在旁边偷偷捂着嘴笑,笑完还不忘对小葵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因为他对你的称呼方式总让我想起我叫道明寺……”   这么一说,还真是,一个牧野杉菜,一个泷谷源治,称呼道明寺家的兄妹二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如何更亲昵地叫对方的名字。   “你能给她什么?”   “我……”   “哥,”道明寺葵难得央求地望着他,“你不觉得你这样的问题跟母亲大人当初对待牧野是一样的吗?”   “那怎么一样,我是为你好。”   “在母亲看来,她也是在为你好!”   道明寺司哑口无言。   “对不起,瞒着你们的确是我不对,但源治他没有错,”道明寺葵走上前去握着老哥的手,“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分辨别人的真心和假意,一开始的时候源治就知道我的家世、我的秉性,他没有因此疏远我,一直都在包容我,我们偶尔也会像你和牧野一样吵架,但是就在刚刚,在你来的前一分钟,我们才达成一致,以后再也不要浪费时间在争吵当中。”   最容易被打动的当属牧野杉菜,她在他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并没有生气地拂开。   “你真的喜欢这家伙?”道明寺司的怒气在逐渐消退。   “是的。”她字正腔圆地回答。   “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很开心。”   “你……以后会因为跟这家伙约会而不回家跟我一起吃饭吗?”   围观群众已经满头黑线。   “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大概会带他回家陪你和牧野一起吃饭。”   “小子,”道明寺司似乎终于满意了,他朝泷谷源治比了个拳头,“你要是敢欺负我妹,信不信我把你脑浆揍出来!”   道明寺葵挽起他胳膊讨好地笑道:“哥你放心,他要是欺负我,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揍他。”   “喂!你们两个!要过得像我和牧野一样幸福,听到没有!”   这样子的道明寺司实在可爱,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前亲吻他的脸颊,事实上,他最亲近的小妹也确实这么做了。   所以,从法国巴黎返回日本东京的航班上,气氛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美作玲同行的轻熟(哔)女光荣沦为前女友并留在了纸醉金迷的香榭丽舍;西门总二郎的女伴祖籍法国,这一趟正好回家;花泽类因为要去参加千秋真一的音乐会所以会晚几天回国。   道明寺葵正在兴致勃勃地跟自己的小男朋友一起拧魔方,牧野杉菜和道明寺司正在看电影。   去时还春风得意的F2只好坐在一起交流喝咖啡的心得,美作玲压低声音朝旁边的西门总二郎问出困扰已久的疑惑:“你觉不觉得,这个叫泷谷的家伙长得有点像类?”   “不觉得。”西门总二郎干脆利落地回答。   “不对呀,总二郎,我看真的有点像,”他煞有其事地盯着那边拧魔方的俩人,“你说该不会小魔女对类……喂喂,总二郎,你倒是听我说完再睡啊……”   自打与泷谷源治交往的事被哥哥们发现之后,道明寺葵心里的负担反而轻松了,她不仅可以带着泷谷源治一起和老哥吃饭,还能理直气壮地晚归。   但从本质上来说,道明寺葵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她太明白自己的人生目标除了男朋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所以在回国之后的连续几天里,她基本都成为了自习室的常客。   与此同时,之前与牧野杉菜那么敞开心扉坦白之后,虽然当时她自己单方面看来出现了裂痕,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牧野杉菜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改变,所以她也很快就自己释怀了。   有她和牧野杉菜一同进出自习室,其他七嘴八舌的同学都隐隐约约知道关于牧野杉菜与道明寺世家的姻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对待她们的态度也就越来越恭敬。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除了,久别而至的道明寺枫。   这一次,她不是出现在视讯通话里,而是出现在了子女的面前。   干练的职业女装、万年不变的盘发,任何璀璨的珠宝戴在她的身上都盖不过她自身散发出来的女王气场,她就那样淡定自如地坐在属于她的位置,用洞悉一切的敏锐目光审视自己的一双儿女。   “你怎么回来了?”道明寺司不甚开心地说。   “是啊,什么风把母亲大人您吹来了。”兄妹二人轮番逞口舌之快。   “大概是太平洋的季风。”已经并不年轻的财团女主人不是不知道如何像年轻人一样开玩笑。   “我想你们当中有人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财团女主人不慌不忙地说。   被她审视的一双儿女同时心里一紧,他们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母亲这次专程抽空赶回日本,一定是因为发现了自家女儿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二代交往的言情故事。   兄妹二人的脑子里都在努力思考解决对策,但即便两颗脑袋同时运转,也没能想出适合当下的办法。   “我想你说的那个有人应该指的是我吧?”道明寺葵试探地说。   “知道还不快去做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这年头棒打鸳鸯都还要给当事人准备时间了?   一头雾水的道明寺葵和自家老哥相视一眼,发现彼此都是一脸的莫名。   “小葵,你是忘了相亲要怎么准备了吗?”威严的女主人严肃地警告,“也对,上次你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准备才吓跑了大和田家的公子。”   相亲?相亲!恍然大悟的道明寺葵如释重负,是了,上次和大和田友好地谈崩之后一直都没接到母亲的再通知,原来财团女主人是在这里等着她。   道明寺司也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不是被母亲知道了真相,相亲也罢象棋也罢,随便怎么样都好。   他一边朝小妹使眼色一边故意放宽母亲的警惕:“母亲,小葵才多大,至于要去相亲吗?”   财团女主人偏头狐疑地看他:“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小葵是我妹妹,我难道不应该关心她吗?”道明寺司用并不怎么热烈的语气回答了财团女主人的问话,这样的一副场景看起来他们实在不像是亲母子。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道明寺枫不理会自家儿子的抗议,径直瞪着女儿,“想要实现你的梦想,就乖乖听我的安排,我不希望这次也听到失败的消息,明白吗?”   雷厉风行的女人在得到女儿肯定地回答之后很快离去。   饶是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个家里亲子关系不太好的道明寺司也因为刚才俩人对话的气氛震惊了:“你们平时都这样对话?在美国的时候?”   “有什么问题吗?”道明寺葵倒是不以为意,“我以为你在美国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当然是这样,”可是又不完全一样,至少,他在接收母亲任何命令的时候不像自家小妹那样诡异,“可是我以为你的性格是不怕她的。”      ☆、52 第二次相亲   道明寺葵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大人处心积虑安排的第二次相亲,对象居然会是松竹梅魅禄。   “怎么是你?” 他不高兴,“我就觉得你面熟,原来你是道明寺财团的小女儿。”   “恐怕不能如你心意了,事实上,要是真的一早就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我也还是会来的,”她当然也不可能高兴,“因为我没胆量挑战我母亲的强硬手腕。”   “彼此彼此。”松竹梅魅禄不甚开朗地说。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相当诡异。   被迫接受母亲命令不能把相亲搞砸的道明寺葵内心很纠结,根据这次松竹梅魅禄前来相亲这一事件来看,他家里人应该也是不知道他与逢泽瑠加交往的事,那么问题来了,松竹梅魅禄的家里人为什么不知道呢?   她在心里进行了多种推测,又结合去巴黎之前在酒吧目睹逢泽向源治诉苦的那一幕,大约确定了某种可能。   既然逢泽瑠加尚且能够好胳膊好腿地活着,就说明松竹梅魅禄的家里人没有为难她,而他今天出来相亲,要么就是因为他压根没向家里讲这件事,要么就是他向家里人讲了这件事后家里人反对并用相亲作为交换条件。   算来算去,他们俩都是被算计的主,想想也真是醉了,外人看来光鲜华丽的富二代们,此时此刻不亚于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如果可能,她还真希望可以替彼此捏一把辛酸泪。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瞪就是半个钟头,松竹梅魅禄认为跟道明寺葵没什么好聊的,道明寺葵也认为对松竹梅魅禄的事没什么八卦的愿望。   要不是见习服务生一不小心打翻了饮料,这俩人只怕是要干瞪眼到明天。   见习的服务生年纪不大,虽然是个男生却很瘦小,他端着饮料来到道明寺葵他们桌前时,一个不稳,就把饮料打翻在道明寺葵的衣袖上。   松竹梅魅禄好歹是接受绅士教育长大的男生,况且中招的女生好歹也算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的朋友,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先是对低头连声说抱歉的慌张服务生轻言细语表达了几句自己的不满但也没有为难他,服务生跑去拿手帕来善后的时候,他率先走到道明寺葵身边,拿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袖子。   正在道明寺葵万分庆幸碰倒的不是一杯热茶的时候,咖啡店的门口灌进一阵冷风,几秒钟后,松竹梅魅禄的手被人大力拉开,伴随着这样的力道的是隐含着怒意的咆哮:“你在干什么?”   道明寺葵不用抬头都能知道,说话的人是泷谷源治。   但她还是抬头了,因为就在她低头看袖口的视野范围内,她发现了一双女生的鞋子,果不其然是无精打采的逢泽瑠加。   松竹梅魅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着他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句“逢泽”。   但逢泽瑠加就跟没听到似的,别开头压根就不看他。   “逢泽说你是来约会的?”泷谷源治既是在问他,也是在问道明寺葵。   “算是吧。”松竹梅魅禄不顾旁边某位魔女杀人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泷谷源治猛地扯起他的衣领:“你和我女朋友来这里约哪门子的会?”   吃惊的不止松竹梅魅禄,还有刚才还一脸绝望的逢泽瑠加。   道明寺葵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到实在耐不住两边人马的眼神炮轰,她才勉强停下来:“我说,松竹梅魅禄少爷,相亲不丢人,有什么不敢说的嘛。”   听了这话的逢泽瑠加顶着通红的眼眶跳出来:“你前段时间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拿来气我的?因为你家里人替你安排了相亲?”   被问话的人没有回答。   拾起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道明寺葵笑嘻嘻地走到泷谷源治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我们要不还是给他们腾个地方吧?”   泷谷源治没有说话,径直朝咖啡店外走去。   道明寺葵一直跟着他出来之后才意识到他的反常:“你怎么了?”   “没有人会高兴看见自己女朋友和别人约会、相亲。”泷谷源治冷冷地说。   “我和松竹梅魅禄都是被迫的。”她耸肩。   “你哥不是已经知道你在和我交往了吗?”泷谷源治的想法比较简单,相亲是他们家里安排的,可是她的哥哥早在法国巴黎时就已经知道她妹妹在跟什么人呢交往。   “抱歉,这是我母亲安排的,”道明寺葵忽然有些理亏,“我没敢告诉我母亲我们的事,也许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很果断的女人,嗯,比我还残忍,她认为她的儿女就应该跟比她更厉害的人结婚,可是你看,世上哪有比她更厉害的人。”   “所以当初你就不计后果地跟我交往了?你傻吗?”   说实话,道明寺葵有些GET不到泷谷源治的生气点,所以她只好无辜地眨着眼睛等他自己来说清楚。   “你觉得我傻吗?”他一直不说,她只好反问。   他揉她脑袋:“挺傻。”   她吐舌,继续解释:“因为没敢告诉她,所以我才要虚情假意地答应她安排的相亲,以此减轻她的怀疑,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傻啊。不过我觉得吧,这次肯定又会被她骂了。”   “这次?”泷谷源治的重点抓得很准,“之前还有几次?”   道明寺葵伸出一根手指头,诚恳地说:“一次,就一次,真的。”   泷谷源治把她的手握回手掌心:“我们去哪里玩吧?”   “怎么这么好心带我去玩?”她可是记得这个高大的男生之前可不会这样,“还有,你怎么会跟逢泽一起过来?”   “其实,在你去巴黎前一天,逢泽就跟我说过她与松竹梅魅禄那家伙之间产生了一些分歧,一是因为松竹梅魅禄家里人的不支持,二是因为他本人也说过一些过分的话,逢泽那时候很迷茫,就来找我出主意。”   道明寺葵听着就笑起来:“原来源治你还有做知心大哥的潜质。”   她实在很难想象,人高马大又没什么表情的泷谷源治在安慰人的时候会是一种怎样奇怪的诡异风景。   泷谷源治紧紧握着她的手:“要不我们今天去海洋公园吧?”   “可以吗?”印象中他似乎听到这个地方的名字就会摇头,但现在他居然主动提议去海洋公园,道明寺葵全然不顾矜持地猛点头,“我可以看海豚和水母吗?”   “可以看我,”泷谷源治拉着他一路小跑来到站台,“顺便看看它们。”   说是这样说,但事实却是,从小到来没有机会来海洋公园的道明寺葵在一进入海底隧道的时候就险些节操尽碎地大呼小叫,如果不是一旁的泷谷源治一刻也不放松地紧紧抓着她的话。   海洋公园果然与她在荧幕上看到和想象的一样,她最喜欢的水母区域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那些柔软明亮的海底生物缓缓发出温暖的光芒。   “你看,这就是水母。”它们在她的眼里发光,也在泷谷源治的心里发光。   “很好看。”泷谷源治将几乎移不开的目光奋力地移向海洋生物。   “我一定要拍照留念!”道明寺葵说着就举起了手机,框在镜头里的有她、有泷谷源治,还有身后的水母。   “1、2、3--”随着相机音效响起的还有道明寺葵亲吻泷谷源治脸颊的声音。   事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她若无其事地摆弄手机里的照片。   但泷谷源治好歹是制霸铃兰顶点的打架高手,不是反应神经迟钝的动物,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某位魔女放松警惕的机会。   比如说,现在,她强装镇定翻着手机相册里的图片,微微撅着的嘴唇像是刚摘下来的樱桃。   就是这样的机会!   就像在打架时寻找到的最佳攻击方位。   他低着头,凑近他眼前的甜美风景,浅浅地品尝出不同于樱桃的柔软。   结果就是,被称为魔女的道明寺葵跳了起来:“你刚刚是不是吻我了?”   泷谷源治莫名红了脸。   “你吻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啊!”在她看来,亲吻应该像电影里一样,闭上眼睛踮起脚,幸福的时候微微抬起左脚,即便是魔女,心里也一定住着公主。   泷谷源治又青了脸,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吗?   “不行,我要再来一次!”她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拉着泷谷源治的手臂,她闭着眼又踮起了脚尖,等待着如刚才一样的惊喜。   泷谷源治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珠,他左右看了看,就连路人们都默契地避开了他们面前的观赏区域,他似乎,找不到理由拒绝她。   当无法拒绝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遵从自己的心意。   他毫不犹豫地覆上她的唇,不同于上次的浅浅品尝,这一次,他似乎能感觉到比樱桃更令人沉醉的甜蜜,近似于水蜜桃味pocky的甜蜜。   记得闭眼、踮脚却忘记抬起左脚的道明寺葵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下次接吻之前,一定要把泷谷源治口袋里的烟全部换成水蜜桃味的pocky。      ☆、53 生日快乐   花泽类回国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这一周,英德高中部的考试出奇诡异,美其名曰的模拟考到最后让所有人都没有继续读书的信心。   在这样怨声载道的执念包围中,花泽类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F4专用餐厅。   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正在争执应不应该多吃牛肉,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在优雅地品茶,而道明寺葵正戳着盘子里的水蜜桃发呆。不用怀疑,她真的是在想那天在海洋公园与泷谷源治的吻。   花泽类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搁在她面前。   他的动作本来很轻,但正在争吵的道明寺夫妇正好停止说话,谁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被这种奇怪气氛唤回注意力的魔女小葵也一脸诧异地望着归来者。   “生日快乐。”说完这句话,花泽类就倒向一边的沙发,他打了个呵欠,抱起抱枕准备睡觉。   四周其他几位F3朝他发射出不友善的目光,当然,这并不足以影响他对睡眠孜孜不倦的追求。   道明寺葵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拆开礼盒,礼盒里装的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法文版《The Great Gatsby》。   她以前喜欢这本书是因为在花泽类书架上显眼的位置瞄到了英文原版,她认为那是他爱不释手的佳作,又因为她迷恋他,为了在与他斗嘴之外拥有更多的话题,她逼着自己看完了日文版之后发疯似的学习英语,最后终于看完了英文原版。   看完原版之后,她发现自己是真的爱惨了这本书,于是就以收集各种语言版本的《The Great Gatsby》为乐趣,但偏偏在收集法文珍藏版的时候,她被母亲大手一挥送去了纽约,过了几年哪里也不能去的悲催生活。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后,却再也没能在市面上找到法文珍藏版的《The Great Gatsby》   “了不起的盖茨比?你在哪里找到的?”   其实道明寺葵在很多年之后的今天终于知道,这本书原本并不是花泽类的至爱,他本人真正阅读这本书,是在她被送去美国之后。   她听牧野杉菜说起过天台上的初遇,那时花泽类躺在楼梯上,拿那本并不算太厚的《The Great Gatsby》遮着脸,所以,牧野杉菜记住了他。   命运有时候真会捉弄人,但即便是这样,她想她大概也还是应该是要感谢花泽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找到了这本书,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缘故,她真正偏执地爱上了某一本书。   “千秋的一位朋友那里,”花泽类没有再多说,很多话如果错过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必要说,而此刻更让他不能忽视的,是另外三个人投来的杀人般的目光,“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道明寺司哼声,“你是怎么知道小葵生日的?你知道她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准备礼物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们先商量一下?”   花泽类非常真诚地表现出自己的吃惊:“我以为你知道的,阿司,你是小葵的亲哥哥啊。”   他真的很真诚,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里隐含其他的讽刺。   “亲哥哥也不一定要记得那么清楚啊……”司小声地嘀咕。   “是的,我就记不住他的嘛。”小葵非常配合地给混世魔王找台阶下。   对这亲兄妹已经万分无语的其他几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小葵,你觉得举办一个生日宴会怎么样?”被称为哥哥的阿司双眼放光,似乎对自己的提议相当满意。   “不怎么样。”即将成为寿星的人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地回答。   “出国旅行怎么样?”美作玲提议。   “五大洲还有哪里是你们没去过的?”小葵皱了皱眉,“哦,我忘了还有南极,所以这次我们要去南极?抱着企鹅照相?”   西门总二郎呛了口茶:“说起来,小葵想要什么礼物呢?”   “一双漂亮的鞋子?”美作玲提议。   “送什么鞋子!”道明寺司突然抬高声音,“你们不知道送鞋子就是把人送走的意思吗?你们几个想让我妹妹再远去哪儿呢!”   “什么样的礼物不重要,我只希望到时候可以邀请几个看得顺眼的朋友们来我们家一起愉快地烤肉,你们会来的吧?”道明寺葵冲着神情各异的F4们眨眼。   “当然!”道明寺司推着其他几人的肩膀,“他们肯定会来。”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道明寺司忙着向牧野杉菜学习怎么自己烤肉,而除了花泽类之外的其他花样男子们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送小魔女什么礼物。   别墅烤肉的提议没能得到泷谷源治的支持,倒也不是他不想支持,实在是因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请不要质疑一个黑二代怎么会公务繁忙,黑二代也是有事业的,黑帮也是有追求的,就比如隔壁的“我孙子会”的奋斗目标就是做一群有头脑的知性黑道。   所以道明寺葵也是大概有些明白的,从泷谷源治锲而不舍地挑战林田惠这一点来看,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做一个有追求的黑道,道明寺葵必须是举双手赞成的。   所以,她在得知泷谷源治是要代表流星会去和山城会结盟的时候,难得大方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分纠结,就这么敞开心胸任由泷谷源治缺席了烤肉大会。   但也还是有惊喜的,虽然泷谷源治没有来,但草野彰、桐谷修二、中津秀一三个人却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礼物们来了。   草野彰的礼物是一本书,名字叫《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道明寺葵抱起包装精美的书本,瞄了一眼封面上斗大的“催泪巨作”几个大字之后狠狠瞪他:“咦我怎么觉得你跟这故事的男主角那么像?”   故事的男主角是一个有着先天智力缺陷的人,草野彰不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他摆摆手之后慌忙要解释,但中津秀一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送给道明寺葵的礼物更让人无语,是一套限量版的皇家马德里纪念勋章。   道明寺葵狠狠瞪他:“你不知道我是巴萨罗那的球迷吗?”   中津秀一挠头傻笑:“那我怎么看到你每逢皇马比赛的时候发推特的状态都看起来好紧张?”   “我那是紧张他们的积分超过巴萨好吗?”   “好吧……”小天使中津秀一表示累觉不爱,谁能告诉他,女生的脑回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曲折,麻麻,这个世界太可怕,他果然还是应该回到樱咲自娱自乐比较好玩。   道明寺葵原本以为,桐谷修二那么正常的一个人,送的礼物一定不会让自己生气。   但她还是错了,桐谷修二送给她的,是一摞高考必备参考书。   道明寺葵一边翻书一边嘴角抽搐:“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走向东大?庆应红宝书?早稻田历年真题合集?”   翻完所有参考书后她重重合上书本:“所以桐谷修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考的其实是帝都大学啊帝都大学!”   哪有人送生日礼物还送参考书的?送参考书也就算了,送了这么多本居然没一本是自己要考的大学所需要的。她到底为什么交了这群朋友啊,真是忧伤。   相比之下,就连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等人的礼物都太正常、太靠谱了。   西门总二郎送了她一套新烤制的陶瓷茶具,据说上面的图纹是他亲自绘的;美作玲送给她的是OMEGA的限量腕表。   牧野杉菜送给她的是自制的生日蛋糕,道明寺司在一旁挺不甘心地责怪自家女朋友只给自己做烤焦了饼干却给小妹做生日蛋糕。   混世魔王道明寺司送给自家小妹的礼物就很简单粗暴了,他直接把一串钥匙丢给小魔女,得意地昂着头:“我知道你其实喜欢的是大姐那款F360,但你如果刚学会开车的话还是先不要从跑车开始吧。”   道明寺葵看着车钥匙上那既像皇冠又像三叉戟的图标哭笑不得:“哥,不管是法拉利还是玛莎拉蒂,你难道不觉得,首先我得要有一本驾照吗?”   于是,原本还洋洋得意的混世大魔王顿时蔫了,垂头丧气地跑去烤肉。   然后又在烤肉过程中被女朋友数落了几句手脚不利索,接着又在教导好兄弟如何烤肉时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衣服袖子熏成漆黑……   道明寺葵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亲哥哥是不是用生命来愉悦他们的烤肉聚会。   总的来说,烤肉聚会的气氛很好,妹控道明寺司因为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既不是草野彰也不是中津秀一之后,对其他几位不属于他们圈子的少年分外友好,友好到草野彰忍不住怀疑他和那天拦在门口怒吼的魔王不是同一人。   花泽类在尝试了几次烤苹果失败之后,小天使中津秀一终于看不下去过去悉心指导。   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自从学会了烧烤之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总二郎更是扬言自己一定可以烤制出一些抹茶味的脆骨或是中翅,对此很感兴趣的桐谷修二也加入了他们的实验阵营。   道明寺葵终于有机会去问草野彰,他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安静。   “小葵,我和野猪表白了,”草野彰低垂着头让人看着就心疼,“是真正面对面的表白。”   因为她知道他上一次在广播站对着空无一人的学校表白,所以他解释。   “嗯。”她没有问他然后,她认为不需要再问他然后,从他的表情动作她根本就能猜得出然后就是没有然后了。   “她说她并不是因为修二……”   道明寺葵微微吃惊。   “所以我还是不用放弃的吧?”草野彰终于抬起头,朝着寿星微微一笑,“但是高中毕业之后,我也要继承家里的公司了呢……”   但说实话,很多时候道明寺葵都觉得,草野彰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不快乐。   “那更好,”她终于想到怎么安慰他,“待她长发及腰之时,你已经成为霸道总裁,还怕不能愉快地交往吗?”   草野彰失笑,举着手里的啤酒罐碰了碰她的玻璃杯:“谢谢你,小葵,还有,生日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很快乐,如果道明寺枫女士不回来的话,也许会更快乐。      ☆、54 有你真好   一切的转折,都得从英德公布考试成绩算起。   最近用在谈恋爱的时间明显大于看书时间的道明寺葵成功跌出年级前五十,多嘴多舌的老师找她谈了话,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一定要做个有追求的富二代。   刚一回到家,她就闻到了自己母亲的香水味。   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坐着切牛排。   他的亲儿子道明寺司坐在长桌的一侧,一份牛排切成了小碎块也不动嘴。   他的女儿刚走进餐厅,没有坐下的打算。   “听说这次考试跌出前五十了?”她端庄的造型永远像是活在上个世纪。   “嗯,”道明寺葵相当坦诚,“跌到第六十三位去了。”   道明寺司的盆子里发出刺耳的金属器物摩擦声,他觉得这两个人的对话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你要过生日了吧?”财团女主人适时转移了话题,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   道明寺葵没办法因为她记得自己生日而高兴:“已经过了,母亲大人,很遗憾您没能来参加我们的烤肉聚会。”   女魔头要是来了,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遗憾呢!   “你见过哪家千金的成年礼这样草率吗?”她板着脸,说出的话比刀叉摩擦到盆子的声音还有清脆,“我有我的安排,你照我的话乖乖听安排就好。”   “抱歉,我认为在这件事上我有主动权。”   “遗憾的是你没有,”道明寺枫从皮包里摸出一摞照片扔到茶几上,“听说你和松竹梅家的公子不欢而散是因为这个人?”   不看不知道,这组照片还真可以称之为惊悚。   因为,每一张照片上,都清晰地记录着她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的一举一动,咖啡店里的携手而出,路边的争执,海洋公园里的亲吻,小吃街的开怀畅饮…   他们俩人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样的清晰和鲜活,以至于道明寺葵忍不住问:“母亲大人,请问这是用哪一款相机拍的?”   一旁研究牛肉如何等分的道明寺司没忍住笑出声来。   道明寺枫气得瞪眼:“你最好先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她早就想说了。   “他是我朋友,”道明寺葵坦诚地望着财团女主人,“是我费了好些工夫处心积虑拐回来的男朋友。”所以,请你不要多管闲事破坏的劳动成果。   混世魔王道明寺司忍不住要为她拍手叫绝,但是,他手里还有牛排呢。   “我不同意!”但道明寺枫不会听到她的心声,而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个人不过就是个没前途的黑帮小混混,你能跟着他做什么?”   道明寺葵想说,她可以跟着他做很多事,比如约会、打架、接吻、吐槽,但她想,这么浪漫的事情,母亲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呢。   “我容忍了你哥,这已经是极限,你不应该挑战我的底线。”   道明寺司不乐意了,敢情他成了母亲大人的底线?人跟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喂?!   “也许您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都会幸福许多。”道明寺葵意有所指看向了一脸不爽的亲哥。   “我如果再闭一只眼,恐怕道明寺财团明天就会宣布破产。”一脸不爽的人在母亲和妹妹的唇枪舌剑之中再次躺枪。   “不会的,”道明寺葵嬉皮笑脸,“母亲大人最擅长的不就是力挽狂澜吗?”   “够了,”财团女主人不耐烦地说,“如果你可以跟松竹梅家的公子联姻,我们财团的股价就会--”   “真遗憾,”小魔女吐舌,“松竹梅家的公子哥已经另有所爱,母亲您这样棒打鸳鸯当心遭人记恨哟。”   “住嘴!”女主人被激怒,“从明天起,不许离开这栋房子。”   “意思是,连学校也不用去了?”   “学校?”女主人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成绩下降是因为这小子!你只要不见他,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道明寺葵没有吭声,她在想,母亲这动辄就拿软禁来威胁别人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我会把老师们请回家给你补习。”果然是资深女魔头,连这些地方都想好了,她还真是两不误。   道明寺葵还是懒得理她。   “还有谁知道?”女魔头看向了自家儿子,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拦着她?”   “他不知道,”道明寺葵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她紧紧攥着拳头,眼神无比坚定,“你也休想把我关起来不见他!”   道明寺枫冷哼:“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所以直到现在,你还是反对我和牧野的?”从头至尾没怎么说话的道明寺司忍不住开口问。   道明寺枫板着脸没有回答他。   “你非要把你所有的儿女都逼得走投无路吗?”道明寺司不开心地吼。   “走投无路?”听到这个词的道明寺枫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你不如问问她,是谁解救了走投无路的她,她又是怎么言而无信公然与我作对?”   “您是在说我?”道明寺葵的心突突直跳,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但她却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母亲要当着老哥的面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道明寺枫优雅地擦拭好嘴角:“你亲爱的小妹,也许是罪不可恕的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道明寺司警惕地望着自己母亲,他好像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他想抗拒,但是他又不能抗拒。   “你的妹妹,接受了我的帮助,答应我回国替我好好看着她的哥哥,”道明寺枫的笑容令人胆战心惊,“这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我们道明寺家的儿女真是天赋异禀。”   道明寺枫的这一招挑拨离间来得措手不及,道明寺葵本来还预计了千百种应对的方案,但在这样的时候,她忽然没了任何应对的主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令道明寺葵吃惊的是,这句话,魔王问的并不是她,而是他们高高在上的母亲大人。   “你连自己女儿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道明寺葵更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大魔王在前因后果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选择,选择了相信她。   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王,她不慌不乱地起身,冷冷一笑:“看来把她送回来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有人理她,她又继续:“我早该想到的,贫穷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瘟疫,它腐蚀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你又传染给了你妹妹。”   “富贵才是最凶狠的毒瘤,”魔女的手捏紧成拳,“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我不接受你们的指责,”道明寺枫果决地说,“你最好知道自己是在跟谁作对,你如果不想再被当做凶手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您知道我最讨厌您什么吗?”   “我不需要知道。”   “我讨厌您什么都自以为是,”道明寺葵扬起脸笑道,“我不是凶手,而且,我也不会乖乖听您的话。”   但她也知道,道明寺枫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很好,你别想出去!”说完这句话,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谁也不会怀疑,道明寺家的小魔女,是真的走不出这个古堡一样的别墅的。   “哥,”她瘫在椅子上傻乎乎地微笑,“你当初是怎么反抗她的呢?”   道明寺司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她又说:“绝食你肯定用过了,那我可不能再用,她准保有抵抗能力的。”   “我……她说的是真的?”愣了半天的道明寺司懒得拐弯抹角一回。   “嗯,”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她亦不打算欺骗他,“一开始她送我回来就是让我监视你和牧野杉菜的。”   “那你还口口声声‘嫂子’叫得那么亲热?”   “不叫亲热点,怎么放松警惕?”   “你这丫头!”   “喂喂,你可别忘了是谁救了你未来媳妇,又是谁在中间帮你俩调和!”   “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嘛答应老太婆的要求!”   “我就是觉着,就算我不来监视你们,她也会派别人来,与其被不知道身份的怪人算计,你应该更乐意被自己妹妹算计,毕竟,我又不会害你。”   “你真是够了!”道明寺司说着就望了一眼屋外,他的心情其实也挺复杂,“现在这附近应该到处都是她的人,趁她还没没收你手机之前,你要不要给那家伙通个气?”   “不用,”她飞快拒绝,“我自己能处理好。”   道明寺司气得跺脚:“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矫情的妹妹!”   “我就矫情,不服你咬我啊!”绝不承认自己错误的道明寺葵持续嘴硬,“源治好歹也是流星会的继承人,成天挂念着儿女私情怎么做大事!”   “噗--”道明寺司没忍住,一口果汁就这样喷了出来,“这年头混黑道还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困?”   这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哥,”作天作地的小魔女突然温柔地唤他,“有你真好。”      ☆、55 作给你们看   在他们的圈子里,没有人敢小瞧道明寺枫女士的手段,包括她的儿女们也不例外。   道明寺葵被关在古堡一般的别墅里已经将近一个星期,她没有绝食,也没有自尽,当然更舍不得自虐。   道明寺枫没有没收女儿的手机,但更绝的是,她在屋子里安装了手机信号屏幕装置,就连无辜的道明寺司都因此受到牵连,以至于他只能拿家里的座机联系牧野杉菜,而座机毫无疑问被母亲安装了录音装置,那些打情骂俏羞人的话他压根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说,每一通情人电话都打得跟公务电话似的他也真不容易。   牧野杉菜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她心疼又正义感爆棚,可还是无济于事,道明寺葵邀请她留下吃了一顿饭,饭还没吃完,小魔女就挑剔厨师做的牛排太腥,为此还打翻了她面前的所有菜。   接下来探望她的当然是F3,相比被关禁闭的当事人,他们显得既担心好奇,不知道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是不是计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但他们谁也没敢问,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不敢的,至少花泽类就不是不敢,而是懒得。   但道明寺葵的关注重点却还是与众不同,她愤怒地指责厨师做的甜点卖相不好,还一不小心就被咖啡烫红了半只手。   道明寺司只好亲自陪着自家妹纸吃饭,可吃着吃着他自己也没有口味,小魔女又生气,大声指责厨师连青椒肉丝都不会炒,又把正餐改成了吃零食。   吃零食的心情当然不会太好,以至于接下来小魔女又嫌弃看守她的保卫人员面无表情影响心情,更绝的是,刚来替她补习的家教老师被她以长得太丑为名扫地出门。   他被轰出的那一刻,刚好是快递送货上门的时候,道明寺司出门签收的包裹是花泽类寄出来的。送快递的小哥身形瘦弱、带着棒球帽,他似乎也被屋里发生的赶人一幕震惊了。   混世魔王道明寺司不耐烦地吼:“看什么看!没见过赶家教出门啊?你还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   快递小哥连连道歉之后一溜烟就跑出老远。   知道这些动静后,关人的女魔头也有些坐不住了。在处理完纽约的公事之后,道明寺枫女士打电话回来。   “你又打算玩什么花样?”一开头就省去了母女俩最基本的寒暄,“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改变主意。”   “母亲大人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她啧啧道,“我很想得通的,既然是关禁闭,厨师、保卫、家教也好,那都是得天天打照面的人,我认为我不应该委屈自己的眼睛和味蕾。”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您什么时候给我换到满意的,我就不折腾,说实话,这么折腾着我自己也挺累的,好不容易这么悠闲地关个紧闭,我可不想因为他们影响了我的好心情。”   “我会继续招厨师和家教,招到你满意为止!”道明寺枫在电弧那头冷笑,“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妄图跟你的母亲我玩什么花招。”   “连续吃了几天那么难吃的菜,母亲大人,我现在是真没心情跟您玩。”这一次,是她率先挂断了电话。   一直默默围观的道明寺司着急地扯了扯她衣服:“都一周了,你就不怕那家伙担心嘛?”   她知道他说的那家伙指的是泷谷源治,她很淡定地摇头:“我不怕。”   这话一出来,道明寺司跟她说话的想法顿时就没有了。   隔天,道明寺枫就找了自己最信任的秘书,把新招的厨师候选和家教候选直接带来了别墅,一群人排排站开任由道明寺葵自己挑选。   当然,这些人的底细都是经由道明寺枫亲手把关,否则她也不会这样大大方方地摆开人选任由关禁闭的女儿亲自挑选。   道明寺葵倒是不着急,给前来应征的厨师们出了一道题--蛋炒饭。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道菜。   厨师们下去忙活,她又开始选家教。   前来应征的家教,无论男女,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学历大同小异的情况下,道明寺葵选择家教的唯一标准就是看脸。   她走过第一个人身边,应征者的是个男生,但还没有自己高,果断PASS。   她又来到第二个人选身边,这人至少又180cm,但是个女的,肿么可以比自己搞,继续PASS。   第三个是男人,五官不错,身高不错,但是居然没有肌肉,PASS。   第四个是女人,五官不错,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是身为女人居然有肌肉,不能忍,还是PASS。   第五个是男人,五官不错,身高不错,肌肉也还是有的,但是,居然身子比腿长,不行,必须PASS!   第六个……好!就第六个!   饶是混世魔王道明寺司自认为自己也没有作到这个地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小妹最后拍案定下人选,一脸惊恐地问:“你到底是怎么选人啊?”   “很简单,”道明寺葵走到被她选中的男家教身边,“你看他,站在我旁边是最萌身高差,手臂上有肌肉,腿比身子长,更重要的是,他颜值秒杀前面的所有男女。”   她话一说完,那个被选中的男家教非常配合地绽放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无论是道明寺司还是财团女主人的得力助手都只好默默接受了她的选择,尤其是道明寺司,他无法否认,此人真的生的是高挑匀称、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眼波含情……等等,这么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他是不是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时候,厨师们做的蛋炒饭也已经端上来。   其实蛋炒饭绝对是一道看似简单却也最难的菜。   真正精致的蛋炒饭,饭要粒粒分开还有沾着蛋,不能糊也不能生,每一粒盐分子都要恰到好处,不能出现这边咸那边淡……   道明寺葵一路看一路品尝,尝到中间第三碗的时候她就果断地不再继续:“就是它了!”   她指着那盘蛋炒饭,做饭的厨师也就从一字排开的人群中站出来。   道明寺葵眯起眼睛微微地扬起嘴角。   秘书朝道明寺葵恭敬地说:“小姐,这位就是做出这盘蛋炒饭的厨师,服部先生,他有着多年工作经验,您如果满意的话,今天起,他就是您的专用厨师了。”   “就他吧!”道明寺葵没有犹豫,“今天我想吃蛋包饭,不要咖喱味的,请务必做出可口的味道哦,服部大厨!”   秘书让人带了落选的人离开之后就领着新厨师去了厨房。   道明寺葵又指了指刚刚被自己选中的家教:“老师,我们可以开始补习了吗?”   “当然可以。”帅气逼人的补习老师点了点头,垂首跟在道明寺葵身后走进了书房。   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道明寺司站在客厅里急得抓耳挠腮,没办法只好跟最兜得住事儿的花泽类打电话诉苦:“她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中国是不是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电话那头的花泽君打了个呵欠,听他说了一个外国的俗语之后闪过惊讶:“小葵不是小孩,你不用着急,有时间的话你不如先查查你刚说那个俗语的意思。”   “再不着急也许她就又要被送回美国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去啦!”很显然魔王的关注焦点仅限于他妹妹。   “慌什么,她又不是没去过美国。”   道明寺司简直就要抓狂,为什么这群人一个个都不正常,为什么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最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对了,你寄了什么东西过来?”   “我寄了东西吗?”花泽类问。   然后前一秒还抓耳挠腮的道明寺司立马神情复杂地去拆包裹:“啊!居然是法国的红酒!”   “是吗?难道是静寄回来的?唔,大概是管家寄的。”   然后道明寺司更抑郁了,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同样有这种多管闲事想法的还有远在城市另外一端的几个人,他们的名字叫片桐拳、辰川时生以及芹泽多摩雄。   “我说,源治,最近几天怎么没见你那小女朋友过来找?”片桐拳说话最直接,而且他又是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所以更是毫无遮拦。   “你又惹她生气了?”能这么问的,当然是对这对小情侣相处模式比较清楚的辰川时生,“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哄哄就没事了。”   “不是。”泷谷源治只丢下这两个字就继续抽烟。   芹泽多摩雄好心提醒某两位多管闲事的:“也许别人小两口私下里发短信打电话,你们管那么宽干嘛!”   “没有。”还是简单干脆的两个字。   片桐拳却听出了不对:“源治,你该不会跟人家小姑娘分手了吧?”   辰川时生也竖起了耳朵。   “不会。”他今天就没蹦出超过三个字的词。   “那你们又不联络又不约会的,是要闹哪样?”片桐拳想到某个可能可能浑身一个激灵,“你就不担心她出事?”   辰川时生听到这儿就笑了:“拳哥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厉害,就她那本事怎么可能轮到她出事。”   芹泽多摩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注意泷谷源治的表情。   但泷谷源治只是皱了一下眉,然后捻灭手里的烟头,不耐烦地说:“她有她的主意,我也不是傻子,时候到了就会联系的。”   没听懂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片桐拳率先感叹:“我怎么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辰川时生则是拍了拍芹泽多摩雄的肩膀说:“你瞧,谈恋爱什么的,真麻烦。”   芹泽多摩雄“嗯”了一声之后转头就走:“我们还是打麻将去吧。”   与此同时,刚进书房摆好架势的道明寺葵打了个喷嚏。   史上最帅的家庭教师体贴地给她递了一块手帕,以及一台掌上电脑。   “道明寺小姐,请务必保重身体,”家教温柔地说,“这是今天的教学大纲,请过目。”   “一定有人在说我坏话。”道明寺葵接过掌上电脑,从身边的各个角度看过去确保看不见屏幕上的内容,才拿出手写笔开始写。   “加贺先生,你最近的爱好是COSPLAY家庭教师?”      ☆、56 螳螂捕蝉      长相英俊的家庭教师耸了耸肩,在掌上电脑写:“这么快就发现了?”   “当我发现前来应征厨师的人里居然有古美门律师的管家服部叔时,就猜到你这个召唤兽会在某个时候登场。”   “本来是想扮成快递员蒙混过关的,但发现你的家教被赶出去,觉得COS这个更好,就趁机混进来了。”   “你的那些学历、证书都是哪里弄的?”道明寺葵写着写着发现另外一只手有些不听使唤。   “身为古美门律师的御用忍者,这些对我加贺兰丸来说都是小意思。”   “古美门先生有什么计划吗?”在屏幕上写的字昭示着她对古美门的这些安排毫不意外。   加贺兰丸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很难辨认:“近几个月在国内外都发生过类似的心脏麻痹意外身亡案件,国内警方已经联合国外展开侦查,他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武器贩售组织,古美门律师正在申请将你的身份从嫌犯变更成目击证人。”   “把握多大?”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会牵连泷谷源治吧?”   “他出手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加贺兰丸顿了顿又写,“那个人也是重要的证人,你确定要一直隐瞒下去?”   道明寺葵望着天花板微微一笑:“不是隐瞒,作证这种事本来就只能自己说自己,我不提他,但如果他认为有必要的话,他会自己说出来,我这只是尊重他。”   加贺兰丸忽然大声呼出了一口气:“你们都没救了!”   道明寺葵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又在掌上电脑写:“你疯了?不知道这屋子里可能有监控和窃听?”   所以,他们才要用这么中二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聊天,那感觉全然像是小学生。   “道明寺小姐,我指的是,如果再不处理你手上的伤,也许你会后悔。”   经他这么一说,道明寺葵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半只手刚才都被老哥那杯咖啡烫到了,可偏偏她最讨厌的饮品就是咖啡。   道明寺葵起身打算去找点冰块或是在水龙头地下淋一阵,但加贺兰丸突然脚一伸就把刚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道明寺葵绊回椅子,她重心不稳往前一仰,只能完全没有形象地半躺在书桌上,眼角刚好撞到桌沿,力度大得把眼泪都撞了出来。   尽管他的动作并不大,但晕乎乎的魔女还是意识到自己遭到了别人的暗算,她刚想愤怒地开口责骂这位古美门的御用忍者,却又马上想到他绝对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安静地躺着围观。   只见加贺兰丸飞快地删除了两个人在掌上电脑里的对话,几个大步就跑到门边拉开门大喊:“家里有医生吗?”   楼下还在郁闷的道明寺司听到这声音飞奔而至,看到屋里跌躺在桌边默默淌泪的妹妹心疼万分:“怎么了?”   加贺兰丸也表现出非常担心的样子:“道明寺小姐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了。”   道明寺司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楼去查看他家小妹的手,这一看就立马跳了起来:“都红了、红了!必须送医院!”   被称为伤员的道明寺葵抬起右边眼皮瞄了自家老哥一眼,心满意足地继续流眼泪。   这动作看得道明寺司更着急了,他指着守在门口的保卫人员大喊:“听见没,我让你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门神们为难地说:“我们不能违抗夫人的命令。”   他们口里的夫人自然是道明寺枫,她的命令,则是不许自家的小女儿离开这栋别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不许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我们去的医院也是道明寺财团的产业,哪里不是她的势力范围?你们这些魂淡担心什么?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们的脑袋!”   “对不起,少爷,我们只能听夫人的命令。”   “可是小葵她烫成这样了!再不送医院她手就废了!这个责你们负得起?”   几尊门神沉默了,但还是没有人听话上前帮忙把人送医院。   混世魔王道明寺司冷哼一声之后,二话不说就把看起来无比虚弱的道明寺葵背在背上。   这一下,道明寺葵没办法继续再哭:“哥?”   “不用担心,我把车速开到最快,”对自家妹妹的语气是极尽温和,但他扭过头来对那几尊门神却是凶神恶煞,“今天我偏要送她去医院,你们谁不服就上来试试打不打得过我!”   如果说,道明寺葵先前流泪是因为被撞到眼角的第一时间生理反应,那么这会儿就真真是发自肺腑地情绪奔涌了,她从来没想到,从小到大似乎只喜欢跟自己斗嘴的哥哥居然用他独特的英武勇猛方式展现他的关怀。   “哥,我没事。”她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动。   “乖,相信你哥我!”他稳稳地背着她,无视屋里数尊只听名于母亲的保镖,迈着坚定而霸气的步伐走出了别墅。   一个小时之后,手上烫伤已经处理完毕的道明寺葵正在自家医院的豪华病房里默默围观自己老哥笨手笨脚地削苹果。   道明寺司削的苹果皮上带着相当大一部分的果肉,以至于她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迷你版的小苹果。   “这可是本少爷第一次削的苹果!”他气势汹汹地拿着一个迷你版的苹果邀功。   “其实我没想明白,我这点烫伤至于住院吗?”道明寺葵接过苹果毫不客气地往嘴里送,“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但凡有人住院,不论什么病,都一定要削苹果吃呢?为什么不削桃子或砍西瓜?”   道明寺司关上窗户拉紧窗帘,小心翼翼地凑到道明寺葵的跟前,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你告诉我那家伙的号码,医院这边虽然也是母亲的地盘,但她肯定来不及仔细布置那些监控设备,我们可以趁早叫那家伙过来带你走……”   “谢啦,哥,”道明寺葵接过他削的迷你苹果,“可是我认为不需要,你放心,我和他正在想办法。”   “什么意思?”道明寺司在惊讶中听到了敲门声,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发现小葵受伤的家庭教师也一路跟了过来。   门口的保卫人员把他领进来,他朝着一脸不解的魔王谦虚微笑。   换来的,是某位魔王愈发愤怒的目光:“你这家伙跟来做什么?小葵都进医院了你难道还要丧心病狂地在医院给她补习功课?”   加贺兰丸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讲义我还没来得及拿给道明寺小姐过目。”   盯着小魔女的保卫人员把加贺兰丸递给她学习的掌上电脑翻来覆去检查一遍之后才交到她手上。   “等等,老师,我想把刚才没做完的那道题做完,能留下来帮我看看吗?”道明寺葵接过掌上电脑,似模似样地写起了公式。   “当然可以。”加贺兰丸梢微挑眉,无视魔王司的眼神,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旁边。   道明寺葵朝自家老哥眨了个眼,对方虽然摸不清状况,但还是非常配合地怒吼着把母亲的那些眼线轰出了门,然后自己也走出了病房。   “既然你潜入进来了,为什么服部叔也要过来?还有,送我到医院是什么计划?”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用电脑屏幕交流。   “安排服部叔和把你送医院都是为了方便把你带出去做证人。”   道明寺葵沉默了两秒后写道:“我不去,我刚才就说过的,我不会主动去说明那天源治在现场。如果源治自己想说他会去做证人,别忘了他也是当时的目击者。”   “泷谷源治身为目击者的前提就是你的证词可以证明他当时的存在。”   不愧是古美门律师事务所的忍者,加贺兰丸说出的话令她无言以对。   “请转告古美门先生,我是不会去的。”   “真不去?”加贺兰丸冲她眨眼睛。   “不去!”   “你确定?”   “确定!”   “好,”加贺兰丸突然站起来,后面一句是用嘴巴说出来的,“那我走了。”   “走了也不去!”道明寺葵也跟着说了出来,“等等,你这就走了?”   加贺兰丸伸手指了指掌上电脑的背面,然后朝她挥了挥手,笑容满面地开门走了出去,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刚才道明寺葵强硬态度的影响。   被他一系列反应惊吓到的道明寺葵愣愣地翻转着手里的机器,突然感觉手里拧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往左边一拉,掌上电脑的背后竟然升起来一个类似智能手机的东西,屏幕和按键一应俱全。   “如果你想通了,就回讯息给我,先生和警视厅那边会立即与你进行视讯对话。--加贺兰丸”   道明寺葵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因为烫伤大惊小怪,难怪他要故意绊倒她让她可怜兮兮地被送来医院,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家里的手机信号屏蔽仪,故意给关禁闭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也为他们的计划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这样一来,她可不可以理解,服部叔的潜入,是不是可能是为了去破坏家里的监控和屏蔽设备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医院相比家里的确拥有一小部分的自由度,但那纯粹是因为她的母亲没有在这里进行相关准备,而一旦她在这里的消息传到她母亲耳朵里,她恐怕根本就不能多待,哪怕她真的因为受伤严重不得不住院,也很快就会受到母亲的其他方式的监视。   所以,加贺兰丸其实把一个难题抛给了她,也许她必须在明天之前做出选择,到底要不要将目击情况原原本本地讲出来从而配合警视厅呢?      ☆、57 黄雀在后   令道明寺葵改变主意的,是一个混乱又狗血的桥段。   关心自家小妹的道明寺司态度强硬地要求必须让妹妹留院观察一晚,为了堵住那些眼线的口舌,他主动致电母亲大人并把小葵妹的伤势做了适当的夸大。   道明寺枫是个比较多疑的人,在事情刚一发生之后就接到了眼线的情况汇报,如果没有接到自家儿子怒气冲冲的电话,也许肯定会认为这群人在想办法捣鬼。   但接到儿子着急的电话,加之先前也确实向医院方面进行了证实,她反而不担心这是孩子们的伎俩,只是吩咐了自己的眼线如果明天女儿还没出院的话就干脆把战场转移到病房。   简言之,女魔头批准了小魔女暂时留院观察。   道明寺葵当然是不可能看见这些的,但她看不见也能猜出母亲的打算。   当天傍晚,在牧野杉菜再次来看过她之后,她只能很纠结地在病床上滚来滚去,望着原本骨过折现在又被烫伤的手,无可奈何地叹气。   叹着叹着就觉得病房外面热闹起来。   “喂!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小葵!”   “是啊,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   听清楚这俩声音,道明寺葵浑身一震,也顾不上自己刚才滚来滚起滚得头发满头飞舞,哗啦一声就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门外,嘴炮不停的中津秀一和咬着嘴皮不太高兴的草野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中津秀一飞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牧野说你烫伤了!烫哪儿了?生活还能自理吗?”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就连草野彰也夸张地拽着她的胳膊问东问西。   他俩问了大概有五分钟,中津秀一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抢过草野彰手里的纸袋,嬉皮笑脸地拿给道明寺葵:“还好我们跑得快,赶紧吃,这是我们从隔壁街买的仙草芋圆,既然你是烫伤,那一定是要吃冷的才好得快……”   正在道明寺葵哭笑不得地想着这俩人到底来做什么来的,只听“嘭--”一声,纸袋里用来降温的冰袋磕到冰碗把盖子打翻,一碗黑不溜秋的仙草芋圆哗啦啦全部倒向了道明寺葵的衣服。   上好的居家服就这样被两个笨蛋泼成了一幅泼墨山水图。   这阵势,旁边的门神们都站不住上来清理门户。   两个家伙慌慌忙忙地道歉,道明寺葵自然是不忍心怪他们,可她刚想大度地原谅这俩家伙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草野彰和中津秀一出奇整齐地朝自己眨眼。   于是原本的宽宏大度瞬间就被横眉冷眼取代,她跺脚高呼:“你们俩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捣乱的!哥屋恩!我不要再看到你们!”   “小葵……”   “小葵……”   俩人的求饶声被她无视,她随手指了几尊门神把这俩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家伙拖出去,又随便指了几尊门神回家去给自己拿换洗衣服。   由于这本身就是道明寺集团的产业,门神们自然不会有太高的警惕度,又由于知道自家大小姐是要换衣服,留下来的几尊门神只好稍微站得远了一点。   顶着泼墨山水图正在推理的道明寺葵一回屋就感受到了从窗外吹来的夜风,回头一瞧,就看见站在窗户边,双手插袋还在耍帅的泷谷源治。   她终于明白,中津秀一和草野彰,到底为什么放弃了治疗。   既然他们费尽心思地制造了这么大的混乱,她又怎能不狗血一番对得起他们的牺牲呢。   她走过去趴窗台上看了一眼,还好,她所在的专用病房在环境比较幽深的花园背后,楼层也不是太高,爬墙的风险系数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算算日子,今天差不多是他挑战林田惠的日子:“跟林田惠打完了?”   “没去,”他无所谓地说,“今天休战,你比较重要。”   道明寺葵笑得很开怀:“我不是托牧野告诉你不用来的吗?怎么还要过来?”   “放心不下你。”他大概是走了不少路,裤腿边上还沾着泥;他也许是几天没有睡好,浓浓的黑眼圈搭配血丝密布的双瞳。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忍直视的少年,说出这句话,令她心潮澎湃。   在她看来,他是真的帅到了极致,她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亲吻他的念头。   “当你第一次让牧野杉菜告诉我你被关禁闭的时候起我就一直放心不下,”向来沉默比开朗常见的泷谷源治难得说这么多话,“你让我去古美门律师事务所我也去了,可是后来牧野又说你住院了,这没在我预料中。”   “不用担心,那是古美门先生的计划。”   “可是我听说你不打算配合那个计划。”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势紧迫,道明寺葵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跟他斗嘴。但她太清楚留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不多,而斗嘴更是天方夜谭。   她不知道是谁把这些告诉他的,但她也并不需要去弄清楚,他信任她,按照她的话去找了古美门,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是莫大的帮助。   “我不能相信警视厅的人,”道明寺葵说,“谁也不能保证我说出当天的情形之后我会不会遭殃,甚至没有人能打包票不会牵连到你。”   “我是男生,不需要活在女朋友的保护之下,”泷谷源治皱眉看她,“我以我的角度做出选择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是不是愿意让你来扛呢?”   “我喜欢你,所以当然不想看你被原本不需要你担心的事折腾。”   “我也喜欢你,我也不想看你一个人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折腾!”顾忌到外面的门神听到,泷谷源治刻意压低了嗓音,只是这样低沉的嗓音稍一听就醉了。   更犯规的是,低音炮泷谷源治竟然还牵起她被烫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他自己手里:“你能不能偶尔示个弱让我好好保护你?”   所有的所有,加在一起,道明寺葵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狗血是狗血,可她就是吃这一套啊!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沉默,没在沉默中爆发,却在沉默中乖顺地接受了泷谷源治的建议。   在泷谷源治的注视下,她打开掌上电脑的机关给加贺兰丸发了一条讯息,然后,她打开了那个视讯通话的功能。   电话那一头坐着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她深吸了一口气,佩服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关头绽放出了微笑。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几年前发生在纽约一家加油站的事情,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接下来要提到的另外一位目击者也不是……”   说完当时的情况,她居然只用了十分钟,当年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被她再一次拼凑到一起,她已经想不起那两个外国人的模样,她唯一能想起的,是当时隔着重重玻璃所看到的泷谷源治冷硬的侧脸。   电话那头的人们对她的证词表示了感谢,她听到古美门提到了附近监控摄取的录像,也听到警视厅提起她之前曾经在帝都大学找过其相关资料的田上升一。   明明即将入夜,她却仿佛看见了窗外洒落进来一束阳光。   “我们……”泷谷源治握着她的手,“和你母亲好好谈谈吧,她要把自己的女儿交给我肯定会舍不得的。”   她没想到,看起来似乎是粗枝大叶的泷谷源治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最不伤和气的解决办法。   但她当然也不会知道,在泷谷源治得知她被软禁后坐立不安的时候,片桐拳幻想着自己是即将把女儿交给别人的父亲,劝他将心比心仔细考虑。   她也不会知道,那天泷谷源治傻乎乎地冲到自己父亲面前,问他能不能接受自己有一个有些霸道的女朋友,谁知爸爸只是一边抽烟一边对他说,只要他喜欢就好。   她更不会知道,当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一起出现泷谷源治面前时,他羡慕嫉妒得恨不能早十八年就认识了人们口中的小魔女。   道明寺葵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她想她应该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又是担心的,这么多年,在与母亲作对这件事上她有着充分的自信,但与母亲交流这件事她相信他们家里的所有儿女都没有充分的自信。   所以她并没有立即答应泷谷源治,而是在他走了很久之后,她对来医院陪她的老哥吐露了心声。   “哥,源治说他想跟母亲谈谈。”   “他真这么想?”刚想大力夸赞这哥们思想觉悟到位,道明寺司猛然觉得不对,“等等,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刚才。”   “刚才?”他差点大叫,“他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是我拜托嫂嫂转告他不用担心的,”她说着指了指手里的高科技产品,“后来我就用这个发讯息给他了。”   “这是那个家庭教师给你的吧?”道明寺司大睁着双眼,“他、他、他该不会是……”   “没错,他是来帮我的人。”   “我想起来了!那家伙之前不是送快递来了吗?我就说这个家教好像在哪里见过,等等,快递?那到底是什么快递啊,还是类寄过来的。”   “我想那大概只是加贺君故意模仿花泽类的笔迹寄过来的吧……”   道明寺司震惊之后变得绝望了:“谈吧谈吧,反正你们那么有主意,就我没头没脑瞎担心!”      ☆、58 母女战争   所以,入院的时候是道明寺葵一个人,出院的时候却变成了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两个人。   门神们诧异地看着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不明生物,有好事者已经拨通了越洋电话,隐隐约约还听到了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的女高音。   泷谷源治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道明寺司一起充当起小葵妹的护花使者,只不过道明寺魔王的身份是理直气壮的哥哥,而他却是比较尴尬的暂未得到女方父母认可的黑帮小年轻。   “你想好要用什么筹码和我母亲谈判了吗?”道明寺司在这个问题上大概最有发言权,要不是牧野杉菜的筹码拿得对,估计他现在还在跟她苦恋。   “这还需要筹码?”在泷谷源治眼里,谈恋爱不是赌博,不能这么等量代换。   道明寺葵听得高兴,喜滋滋地窝男朋友怀里打呵欠:“哥你到时候记得帮他说点好话。”   “想得美!”这是妹控的愤怒,他俩都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到了这份上,还指着他去说好话,没门!   “哦,那我们私奔吧,源治。”道明寺葵软绵绵地说。   “那也不行!”道明寺司冲司机大吼,“开快点,十分钟之内赶不回去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回到别墅他们只花费了不到八分钟。   午餐摆好的时候,道明寺枫刚刚翻山越岭归来。   正在惊叹纽约与东京飞行距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短的道明寺兄妹二人听见母亲说:“我是从韩国赶回来的。”   于是俩兄妹释怀,原来是韩国,难怪这么快。   预想中她与泷谷源治刚一见面的针锋相对居然没有出现,她坐在她的专属座位上喝着罗宋汤,比针锋相对更残忍的必须是无视到底。   “说吧,你们不是想和我谈谈吗?”气氛□□静,就连喝汤的声音都能听见。   “母亲大人,他就是泷谷源治,虽然我认为可能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来介绍。”   “流星会还好吗?”勺子放下的声音略响。   “土龙会我们已经拿下,明天会跟山城会那边正式结盟。”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口气就带过,但道明寺葵却听出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她就知道母亲大人从来不会只采取单方面的手段,她就知道母亲一定会对泷谷源治下手,可是,他为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道明寺枫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有点本事。”   “所以你可以允许我跟小葵交往了吗?”   道明寺葵震惊了,他这真的叫谈判吗?明明什么都没谈啊!   女魔头露出了标志性的冷笑:“小葵年纪小,不懂得分辨,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懂。你以为,你继承了流星会就配得上我的女儿了?说到底,你那只不过是一个不务正业危害社会的不良组织,算什么事业?”   道明寺葵略微有些担心泷谷源治的膝盖。   “我们凭借自己的拳头开辟天地,怎么就不算事业?”泷谷源治的反问天然得理直气壮,这样的感觉也会让人无法反驳。   “好,就算你那算事业,那么你拿什么保证我的女儿跟着你不受苦?”道明寺枫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明明是你在外面招惹的敌人,难不成还要让我的女儿替你垫背?”   “我当然会保护她!”泷谷源治轰一声站了起来,“刚才您说得不对,我的事业不是喊打喊杀,而是一辈子保护她!”   咚--   道明寺葵手里的果汁被她打翻,鲜艳明亮的橙汁全部倒进了还没来得及端上来的开胃菜里。   他们俩,什么时候已经上升到一辈子的高度了?   仔细想想,他们只是约了几次会、牵过几次手、接过几次吻,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谁要跟谁过一辈子似的了……   道明寺枫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复杂,叫了厨房的人赶紧过来收拾。   被果汁污染的开胃菜已经端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的气氛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   “这就是你当年不肯说出真相拼命要帮他掩饰的小子?”道明寺枫的话是冲着自己女儿说的。   她没有等到女儿的回答又说:“怎么连你也这么傻,傻乎乎包庇别人最后成了别人的替罪羊没有人会感激你。”   “我已经向警视厅说了。”泷谷源治的话再次惊起了波澜。   “什么时候?”最震惊的当然是小葵,昨天她向警视厅陈述案情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不希望牵扯泷谷源治,可谁知道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我不是把需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吗?”   “就在昨天。”泷谷源治的意思很明显,昨天他们通过视讯电话之后他自己就去了警视厅,也印证了道明寺葵的证词。   然后泷谷源治又转过头对道明寺枫说:“我答应您的两件事都做到了,您不可以变卦。”   道明寺枫的神情更加复杂。   正在这时候,他们的新主厨,服部,端着新的开胃菜走了过来,他率先端给财团女主人,道明寺枫出于礼貌尝了一口之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那绝对不是厌恶。   “因为刚才道明寺小姐打翻果汁,我发现橙汁和蔬菜沙拉竟然是意外地相配,我忍不住想,如果在凯撒沙拉里加入鱼类和果汁会是怎样的味道呢?于是,有了这一盘橙汁金枪鱼凯撒沙拉。请问夫人,还合您的口味吗?”   道明寺枫只是“嗯”了一声,而道明寺司那边却是连连称赞了几声好吃。   站在一旁的服部用沉稳的嗓音表达自己创造出这个料理的感悟:“原来不被看好的搭配也可以意外地组成非常棒的食物呢。”   道明寺枫盯着他看了大约十多秒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选的厨师似乎不错。”丢下这句不算赞美的话,她走到了门口,“我希望你记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考进你想去的大学。”   道明寺葵点完头才发现这句话是不是画风不对。   但她注定没有机会再多问,因为全日本最忙的女人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   “她什么意思?”身为女魔头的女儿小魔女,道明寺葵表示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母亲的画风。   比她有经验的道明寺司看着那些门神一个个退场,顿时就兴奋了:“你们赢了,小葵。”   反应过来的道明寺葵第一时间扑到了服部大叔跟前:“服部叔,我终于明白古美门先生哌您潜入这里的良苦用心了。”   大概也只有无所不能的管家服部才能一边用味觉俘获人类的心,一边用不那么响亮的小道理唤醒人们的思考。   古美门律师派他打入敌人内部,原来不是拆设备,而是拆人心。   等到该散的人都散了,道明寺葵才有机会逮着泷谷源治仔细问。   “你跟我母亲做了交易?”她开门见山。   “我答应了她的条件,”泷谷源治也不拐弯抹角,“一是帮你证明清白,二是拿下土龙会和山城会。”   “为什么?”   “你们财团扶持的竞选人受到了土龙会的威胁,又因为土龙会和山城会一直交往密切,所以她让我连山城会一并。”   “怎么可能!山城会长不是打算跟你们结盟吗?”   “我打败了土龙会,这并没有影响山城会长跟我们结盟。”   有本事威胁到竞选人的帮会一定不是小帮会,道明寺葵实在无法想象泷谷源治究竟是怎么吞并了他们。   “所以在我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这么多事?”   泷谷源治心虚地挠头:“其实听到牧野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很紧张,其实幸好你母亲找到我,不然我可能会更担心。”   “你这个笨蛋!”她虽然这么说,但绝对没有这么想,“我明明都计划好让古美门律师帮我洗白冤屈然后不再受她威胁离家出走,你怎么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   “表现什么?”泷谷源治终于笑了。   “当然是表现本大小姐是多么喜欢你啊!”她说得理直气壮不喘气也不脸红。   但听到这话得某位黑二代却脸红了。   她是没敢说,为了安排这样得私奔戏码,她都已经劳烦古美门先生出动了,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们只是跟被称为女魔头的母亲在饭桌上吃了一盘沙拉,情势就变得这么轻松愉快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次这么好说话,但既然她都不再反对我们,我们就一起愉快地等待那件案子真相大白……”   她的话被泷谷源治覆上来的唇堵住,一旁的道明寺司低头给牧野杉菜发了一封邮件之后若无其事地吃着他自己盘子里的开胃菜。      ☆、59 了结与未结      回到学校开始正常的学生生活已经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无论道明寺葵怎么提心吊胆,也没有等来道明寺枫的任何手段。   于是她心惊胆战地找哥哥当中最靠谱的西门总二郎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西门总二郎目光如炬地分析了如下几个原因:   一是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日理万机,目前真的有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情忙。   二是雷厉风行的枫女士认为自己的女儿只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干脆放任她好好玩一把再坐等女儿输得彻彻底底最后自己主动回心转意。   三是女魔头采取了迂回战术,用这样的方式降低众人的警惕,方便她在背后偷偷动手。   可是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动手,第三条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经过西门总二郎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道明寺葵得出一个结论,简单来说,她的母亲大人在未来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暂时是不会来阻止她和泷谷源治的交往,所以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复习、放心大胆地约会。   由于二人的关系基本已经公开,她再也不用每天放学后避开司机偷偷摸摸自己乘车去铃兰等源治,但其实从那以后,道明寺葵去铃兰的次数就在逐渐减少,因为她要把更多的时间留着复习迎考。   但每逢泷谷源治挑战林田惠的那天,她必然准时到场、盛装出席,尽管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但每一次她总是可以因为这样的结果,想方设法拉泷谷源治一起出去玩。   其实泷谷源治最近也变得越来越忙,尤其是在流星会吞并土龙会并和山城会结盟之后,他的父亲突然之间就对自己的儿子赞赏有加,帮会里的事物开始慢慢转交给自己儿子,这可是比制霸铃兰更让人振奋的事。   泷谷源治没说,但道明寺葵很自然就可以感受得出来。   有的时候泷谷源治会主动来英德接她放学,放学后两个人直奔别墅陪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吃饭,偶尔美作玲也会过来蹭饭,吃完饭之后两个女生忙着复习,几个男生就忙着讨论道上的各种风云,或者是一起打电玩。   这天,道明寺家的兄妹二人约好回家吃饭,道明寺葵在放学前接到泷谷源治的邮件,他们今天要开会,晚点才能去别墅会和,而道明寺司则去点心店接牧野杉菜。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古美门研介及其助手带着案件的最新进展与她相约在了英德附近的某一间咖啡店,古美门非常体贴地替道明寺葵包了场。   他依旧是不那么服帖的三件套西服,油亮亮的头发贴在他脑门跟前像是一条海带,但这并不影响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自信。   恍恍惚惚间,道明寺葵竟觉得好像回到了刚回国面见他的时候。   “道明寺小姐,”他的律师黛真知子似乎永远都是套装裙配格纹长袜,“警视厅那边没有再找过您吧?”   “没有。”面对比较温柔的黛真知子,道明寺葵的态度也不由得软化。   但古美门研介显然不适合这样的画风,他冷哼了一声高亢地说:“他们有什么理由再来烦您呢?他们差点就冤枉了您,之后还顺理成章地享受着您的目击证词所带来的便利,最后难道还要厚颜无耻地劳烦您再去一趟看守所那种暗无天日、人神共愤的地方吗!”   几次接触下来已经习惯他这种风格的道明寺葵很淡定地冲着他微笑:“是啊,古美门先生难道今天不是来告诉我结局的吗?”   “是的,道明寺小姐,我们已经按照您之前提出的要求,完美解决了这桩案子,您不需要出庭,您不需要进出警视厅,您甚至不用跟任何不相关的人碰面!我们掌握了不可动摇的证据,我们有最无法反驳的证人,我们甚至找出了这世界上存在的其他同类杀人事件,帮助那些平庸无能的公职人员找到了更正确的破案之路!他们应该感谢我们!”   道明寺葵以前听人说古美门研介曾经在一次开庭时被法官请出了法庭,刚开始她是不信的,但刚才瞧见他那慷慨激昂的模样,她终于还是信了。   “那些愚蠢的凡人现在才意识到发生在全世界的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心脏麻痹事件都有着某种可怕的关联,他们为什么在怀疑您是凶手的时候不曾想到,为什么在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没有想到,为什么在看到其他国家的类似案件时丝毫不展开最基本的联想呢!”   “嘶--”这声音表示黛真知子终于把他的衣袖拽开了缝,而这样的举动终于换来了某位油头大律师的冷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您,”古美门研介竖起了一根手指头,“鉴于您对我们工作的百分百信任,我们将帮助您以不作为的名义起诉指认您为凶手的纽约警署!”   “这个不用吧!”就连他自己的助手都拉他的袖子表示反对,“道明寺夫人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女儿的事情被宣扬出去,我们就不要再找麻烦了!”   “不,”古美门研介眯起眼,“一定要起诉!绝对要起诉!如果不起诉,主动权在那群执法者,甚至是在某些媒体,这些人随时可以主导舆论的方向。但如果我们起诉,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将由我们来主导舆论方向,这才是对道明寺小姐和财团最有利的选择!”   “舆论会认为我是在那个时候就对泷谷源治一见钟情的吗?”   黛真知子一脸诧异:“道明寺小姐,好像这个不是重点。”   “是的,道明寺小姐,您应该相信我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场官司。”   与志气满满的古美门研介不同,他旁边的黛真知子压低了声音吐槽他:“你是想趁机打响自己的国际名声才对吧!”   忍着笑意看他二人互动的道明寺葵望向门口的目光忽然一闪:“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想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也不好玩。”   她礼貌地向二人鞠躬道谢,她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我现在有别的事,账单就算在我这,请二位慢慢享用!”   她背起书包飞快地冲出门口,朝等在门外的人笑得灿烂:“花泽君,躲在这里听墙角真的能听见吗?”   花泽类仔细打量她:“好像完全没有被关过的样子嘛。”   “你为什么在这?”她没有回答他的戏谑,而是反问他。   “路过这里打算喝杯咖啡却被包场了,所以好奇想看看是哪个没眼光的土豪包的,”花泽类看了里面一眼,“你和那个律师在谈案子?”   “嗯,差不多就快结案了,你要喝什么咖啡?”   “不用了,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   花泽类懒洋洋地走在前面,想不出理由拒绝他好意的道明寺葵走在他身后。   熟悉的GT车厢里,道明寺葵难得安安分分地没有听摇滚乐,两个人很少说话却不尴尬。   路过书店的时候,花泽类把车停到路边,让她在车里等着,隔了十分钟后,他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书本回到车上,然后把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塞到道明寺葵的怀里。   她看明白了,此刻她怀里抱着的全是帝都大学的考试参考书,还有好几本帝都大学的新生奋斗指南,更让她吃惊的是,居然连汤川学教授写的书都替她买了。   “送你生日礼物的朋友好像不知道你打算考这个学校。”花泽类说得有几分嫌弃的意味。   这种嫌弃的口吻令道明寺葵忍俊不禁:“是是,论体贴,桐谷哪是咱们花泽王子的对手呢!”   “虽然帝都大学很好,”花泽类撅嘴,“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它不读。”   道明寺葵哭笑不得,这两个句子之间真的有逻辑关系嘛?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在英德至少还有专门的餐厅,你哥也能经常看见你。”花泽类闷闷地说。   “你舍不得我?”听出他话里意味的道明寺葵故意夸张地逗他。   开车的花泽类用一如既往的沉默回答她的恶趣味。   车驶过几条街后,他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嗯”。   道明寺葵险些就要认为自己听觉失调,她没有接话,只是愉快地窝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他发笑,不出声地笑,笑得肩膀抖动,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她甚至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笑,大概,只是因为花泽类那傲娇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画面感。   汽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花泽类飞快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   还没开心完结的道明寺葵一边喘一边拽着花泽类的胳膊往车外蹬,刚一落地就收到了花泽类不太友善的目光,所以她赶紧恢复了一本正经。   “其实帝都大学不错。”他瘪嘴的神情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还是单纯只是在表现他的傲娇。   “你放心,就算我去了帝都大学,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才怪!凭什么让她一个女生两地奔波,当然得由哥哥们跑动勤快点才对。   “总之,”花泽类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她脑袋,“加油!”   她像往常那样,朝他挥手,目送他的车子开出别墅大门前的马路才转身。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转身,会有人在等着她。   “源治?”不知道是因为天色太暗还是他的气场太黯,她看不清他的脸,“你怎么在外面等?”   “当初在美国时你那么坚定地相信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刚才那个人?”      ☆、60 摩天轮秀恩爱   “他是我哥的朋友。”本以为可以说得坦坦荡荡的道明寺葵在这个瞬间忽然就心虚了,心虚完了之后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的确很像呢。”泷谷源治什么也没有再说,拉起道明寺葵的手就进了别墅。   很奇怪,相当奇怪。   道明寺葵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但更多的是疑惑。   既然他问出了这个她最担心的问题,而她又诚惶诚恐地回答了,为什么结局就是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感叹呢!   道明寺葵设想过最坏的结局,大概无非是像前些年的月九档连续剧一样狗血,狗血地被误会,狗血地吃醋,狗血地闹别扭,再狗血地复合。   但结果却是,什么结局都没有。   二人相安无事地陪混世魔王小俩口吃了一顿晚餐,之后又各自愉快地回归自己的生活圈。   唯一不同的是,泷谷源治去铃兰打架的时候越来越少,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流星会的事业上,他很忙,道明寺葵也并没有时间闲着,一个接一个的考试,一不小心她就顶着黑眼圈成为牧野杉菜哭笑不得的存在。   她的这幅样子连牧野杉菜也看不下去,假装策划了一次女子聚会却是只是约了小葵和泷谷源治单独去游乐场。   等在游乐场门口半天没有等来女子聚会的闺蜜们却等来了一脸狐疑的泷谷源治,机智如道明寺葵立马就明白这是牧野杉菜想的好办法。   无奈她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粉色棉花糖,如果此刻大发雷霆的话一定会与画风不符,所以她大概是只能朝泷谷源治笑嘻嘻地点头:“这么巧你也来游乐场?”   泷谷源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当然也没有责怪她或是别人,他只是别开头往四周望了望。   “我们应该不用再去鬼屋了吧……”道明寺葵小声地嘀咕,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阴差阳错碰上了山城隼人那件事,这次她可一点也不想再踏进鬼屋方圆百米之内。   泷谷源治终于开口说:“游乐园又不是只有鬼屋。”   “那我们要不要试试旋转木马?”道明寺葵满眼期待地问。   泷谷源治瞬间铁青了脸,但几秒钟后他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太棒了,”道明寺葵双眼放光,“很小的时候就想坐,可是没人陪我!”   让泷谷源治这样高大的男生坐在旋转木马里确实非常违和,但提议玩这个恶趣味游戏的道明寺葵却乐呵呵地坐在木马上吃着棉花糖。她戳了一小块棉花糖喂泷谷源治,但被喂的人却张皇地别过头。   “果然让源治这样一个大男人坐在旋转木马里很是为难呢。”她放弃了喂他吃棉花糖的打算,“但我还是很高兴,源治是为了陪我才让自己这么为难的。”   旋转的木马随着悠扬的乐曲转过一圈又一圈,夕阳在泷谷源治的侧脸跳动着,将他原本暴戾刚毅的轮廓映照得无与伦比的温柔平和。   “所以,我最喜欢源治了!”她把最想说的“谢谢”换成了“喜欢”,并从木马上撑着手臂凑近他眼前,飞快地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响亮的亲吻,“啊!我要吃那个香草冰淇淋!”   泷谷源治的脸红到了耳根,他还是什么话也不说,但在陪她买完冰淇淋之后就拉起她跑向了摩天轮。   “很想上来看看,制霸铃兰的感觉大概也是这样。”摩天轮的座舱里只有他俩,泷谷源治喘着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或许当你真正站在最高点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景象呢。”道明寺葵趴在窗边静静俯瞰脚下的这座城市,这里的风景熟悉而陌生,在离开地面之后,她竟然心生向往。   “你这几天是故意不和我联络的吧,”沉默里,望着窗外的道明寺葵镇定地吃着冰淇淋,“流星会的事就算再忙,源治也不是那种会几天都不看邮件的人。”   她会这么想,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自那以后刻意给自己安排了很繁重的学业任务,自认为这样一来就可以令自己不再惦记他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   但结果,好像并不怎么成功。   回答她的是泷谷源治良久的沉默。   所以不打算自讨没趣的魔女指着外边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和脚下闪动的灯火感叹:“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竟然这么美。”   “你……”高空中的摩天轮座舱里安静得可以听见他紧张的心跳,“你喜欢他吗?”   道明寺葵停止吃冰淇淋,转过头来用惶恐的目光注视他:不说话的人换成了她。   “你是喜欢过那个人的吧,”泷谷源治自言自语起来都比一般人简练,“可以因为长得相似就无条件相信陌生人的我,你是很喜欢那个人的吧。”   泷谷源治的眼神黯淡,道明寺葵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结局。   “为什么没在一起呢?”说出这句话的泷谷源治不知不觉就撅起了嘴,配着他黯然的眼神,看上去就像受伤之后痛到心坎的脆弱少年。   虽然话题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看得出来某位制霸铃兰的校霸八成是吃醋了,但身为魔女的道明寺葵却并没能因此高兴起来,她只会觉得窝火,凭什么他藏着掖着好些天非要等她自己来问了他才肯说,凭什么他想问就问完全不考虑她此刻的心情。   她明明,就是抱着一颗要和泷谷源治卿卿我我走出游乐场的心态来的这里,为什么一定要失败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现在只希望摩天轮转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到地面她就立马离开与他共处的座舱。   “怎么?”道明寺葵窝火地继续吃冰淇淋,“就许你和逢泽瑠加有个酸涩初恋,还不许我暗恋一个青梅竹马的傲娇?”   “你怎么又提逢泽!”泷谷源治冷哼。   “我就提!”道明寺葵瞪她,“你还跟她接吻来着,当着我的面!”   “那时候我跟你还没开始交往呢!再说她都有男朋友的!”   “你这意思是如果她没有男朋友你可能就不和我交往啰?”   “什么逻辑!我问的是你的事,你干嘛一直提我的!你一开始会注意我难道就不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很像?”   “你是跟花泽君长得像,但那又怎样!是,我以前年少无知确暗恋他,可我也没跟人拉小手嘴对嘴什么的,比起你的初恋我才是更应该吃醋的那个才对吧!”   “又来了,都说别提逢泽了,她有男朋友,你瞎吃什么醋!”   “我偏不!知道他有男朋友你还凑上去接什么吻,你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凑上去的,你分明就是差别待……”   她后面的话被泷谷源治凑上来的唇牢牢堵住,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她眼前专注而细致地亲吻她唇瓣的男人扑闪的睫毛。   “冰淇淋会不会太甜了?”泷谷源治的双唇渐渐离开她的唇瓣,他的两只手臂撑在她身后的舱板,他半蹲在她座位跟前,刚好把她锢在他的臂弯之中。   听了他的话,道明寺葵笑了起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还是……摩天轮咚?”   “好像只有这样你才会住嘴。”   “那是因为我的嘴没办法说话。”   “这样还吃醋吗?”泷谷源治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吃!”道明寺葵举着手里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塞到泷谷源治嘴巴前,“吃冰淇淋!”   泷谷源治被迫舔了一小口,然后她又舔了一小口之后再把冰淇淋举到他嘴跟前,刚好在他的上下嘴皮之间蹭了一块奶油。   “啊!别动,”道明寺葵飞快地凑到他眼前,像吃冰淇淋一样舔掉他嘴唇上留下的奶油,“也没有很甜呀……”   她注定是没有机会再发表其他感叹,因为泷谷源治的唇已经紧追不舍地贴上了她的唇,在这个只有他们俩人的小天地里,他们细腻地接受从嘴唇之上传来的彼此心意。   手机的来信铃声打断了属于小情侣的浪漫,道明寺葵对着手机屏幕睁大了双眼。   “怎么了?”泷谷源治忍不住凑过来。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加油站那件事情的真相?”道明寺葵的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彩。      ☆、61 一波未平一波起   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赶到警视厅的时候,古美门研介和他的助手黛真知子已经等在了门口,这倒是出乎了小魔女的意料。   古美门研介依旧是笔挺的西装搭配万年不变的油头,他似乎一直以此为美。他的助手黛真知子依旧是短裙搭配英伦风皮鞋,她似乎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罗圈腿。   “古美门律师、黛律师,你们怎么也来了?”   “道明寺小姐,我们曾经向您承诺过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找你问话,但事实是搜查一课又联系我们说想请您帮忙调查,虽然他们承诺这不是问讯,但身为您的律师,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亲自过来做个见证。”   很多时候道明寺葵都会奇怪古美门究竟是哪里学会的技能可以把那么长的对话说得一气呵成,但想想他身为一个常胜律师,如果连最基本的吃饭本事都不具备又怎么能成就如今的地位呢。   “有劳费心了,但其实这次通知我过来帮忙协助调查的是我的一位师兄,我们以前共同拜在一个师父门下学习剑道。”   “你和草薙俊平是师兄妹?那家伙会剑道?”古美门研介不甚高兴地摸着他额前的头发,“你们的师父还收学生吗?”   回答他的,是道明寺葵的皮笑肉不笑和黛真知子的白眼……   而当邀请她来帮忙调查的草薙俊平看到坐在会客室里凹造型的古美门研介时,他的脸色也变了几番。   “我记得我好像已经征求过古美门律师的同意了吧,”他只给他的小师妹和小师妹的男朋友端了红茶,并没有准备古美门二人组的份,“你日理万机怎么可以因为我们师兄妹叙旧耽误了你赚钱呢。”   “不劳费心,事实上道明寺小姐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我身为律师的基本操守就是要扞卫我当事人的权利。”   “先生,倒不如说你是想听听看案件的奇葩展开吧!”一旁的黛真知子小声地嘀咕。   “什么展开?”听力一向比较好的泷谷源治捕捉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这就是我通知你们今天过来帮助我们的原因,”草薙俊平接过话,“我们比对了近两年来发生的多起心脏麻痹致死的案件,再结合上次你提到的那个田上升一的研究,我们认为可能存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可能,那就是在田上升一之后还有人在贩卖使用那种杀人武器。”   “嗯,”听得专心致志的道明寺葵点头,“你上次说过的,嫌疑犯已经锁定了吗?”   草薙俊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经过国际的协作调查,发现在加油站事件后下落不明的那个白人是曾经田上升一的主要合作对象,我们查到了他与田上升一的多次交易记录,而且购入的武器数量不菲。”   “也就是说,这些发生在全球各地的心脏麻痹致死案件极有可能是那个人操纵的?或者是他贩售的凶器?”听得入迷的黛真知子展开了推论。   “可是,那个白人不是也死了吗?”坐姿不怎么端庄的泷谷源治突然开口,在各种疑惑的眼神瞩目中指了指道明寺葵,“我听小葵说的。”   “这也正是今天我请你们过来的原因,”草薙俊平神情严肃,“东京方面刚刚获批向纽约方面调取了他的尸检报告,他的死因……也是心脏麻痹。”   “啊?”道明寺葵难以置信,“他总不会自己杀了自己吧。”   “恕我直言,”古美门研介站起来不停地走动,“你说的这些和你们今天把我的当事人叫过来帮助调查真的有逻辑关系吗?相比在这里根据我的当事人的陈述进行凭空联想,难道你们不是更应该深入地调查取证吗?”   草薙俊平却不理他:“小葵、泷谷,请你们务必仔细回想,在泷谷与白人起争执时是否用重物袭击过他,或者是用拳头击中过他的心脏位置?”   道明寺葵和泷谷源治异口同声:“没有。”   “我认为草薙警官询问的这个问题与案件并没有关系,我们有权利要求警官告知我们询问这个问题的真正原因。”古美门研介表示抗议。   草薙俊平瞪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抵得住小魔女的好奇眼神:“虽然这俩人都死于心脏麻痹,但有一个重要的不同就是,白人的心脏部位有明显的紫斑和淤青,而黑人的身上却没有。”   “紫斑或是淤青可能是出事前一天受的伤吧,这很重要吗?”道明寺葵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事实上,心脏麻痹的案件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立案受理的疑似他杀案件,一种是不立案的意外事故。第一种案件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死者身上均发现了紫色块状斑痕,因此国际警方达成共识,因为存在明显疑点所以不能认定为意外。”   “也就是说,”泷谷源治皱起了眉头,“可能一个是他杀,一个是意外?”   “准确的说,有斑痕的白人可能是他杀,而没有斑痕的黑人可能是死于意外?”   “不仅如此,我们认定白人死于他杀的原因还有一个,我们调查过白人的家庭成员和他近期的身体状况,他的家族没有心脏疾病的遗传病史,他的定期体检报告里也没有检查出他心脏方面的问题。”   “那黑人呢?他和他家里人的健康状况怎么样?”道明寺葵迫不及待地问。   “黑人在孤儿院长大,生父母不详,而他并没有定期体检的习惯,最近的一次身体检查记录是在加油站入职时的身体检查,没有做深入的检查,但也没有检查出心脏方面的不正常。”   “也就是说,他也不可能是意外死亡?”黛真知子像个学生一样记起了笔记。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草薙师兄,我能说吗?”   草薙俊平并没有反对她,在大多数时候,他对这个有些冷艳傲娇的霸道师妹是忍让的,尤其是在案件面前,他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前辈,所以他从来不拘泥于形式,但凡是有助于破解案件的资源他都能大方接受,否则,也不可能为了求证一个真相而向帝都大学的准教授结成坚不可摧的统一战线。   “会不会,那个黑人其实也是田上升一杀人武器的买家,他因为受到那个白人的歧视心生仇恨,所以用这武器杀了白人报仇,根据草薙师兄所说,使用这种武器杀人的话都会留下紫斑,于是白人身上也有。”   “可是黑人自己也死了。”听得很认真的泷谷源治用同样认真的思维方式陪她一起大开脑洞。   “别忘了那个白人是田上升一的最大贸易伙伴,”道明寺葵提醒道,“他不缺资金,又沉迷于杀人武器,有没有可能他在田上被逮捕后自己进行研究改良,把原来的杀人武器进化成杀人不会留斑的升级版?”   “啊!”黛真知子倒是跟她在一个频率,“然后白人的亲人或是研究团队知道他被黑人所杀之后就用新式武器去杀了黑人报仇?”   “这个想法很大胆,”草薙俊平忽然兴奋,“但我认为好像我们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抱歉小葵,今天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希望没有给你增加麻烦。”   “的确很麻烦呢,草薙师兄,”起身之后大大喝了一口红茶,“所以今天古美门先生今天的出场律师费就由师兄付了吧。”   “什么?”原本还意气风发的草薙俊平顿时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我说着玩的,”道明寺葵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草薙师兄加油哦!你们可是国民的守护者呢!”   从警视厅走出来的时候,古美门研介已经带着自己的助手飞快地赶去参加另一个案子的庭外调解。   道明寺葵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拉着泷谷源治的手,慢悠悠地在街上走。   “你对案子的结果不关心吗?”泷谷源治捏了捏她手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不把你牵连进去,怎么样都好。”   “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我。”泷谷源治一脸骄傲地说。   “源治你看那边!”道明寺葵拉着他快步跑到了便利店跟前。   她从来没有看财经报纸的习惯,所以当看到便利店书架上的当天报纸上出现她的名字时,感觉仿佛自己撞开了一个名叫次元壁的东西。   通篇杂志写的只有一件事,道明寺财团的次女因与黑道流星会的继承人交往而悔婚,道明寺财团遭遇创立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股价一路跳水……   只看了个标题道明寺葵就很想吐槽,她悔什么婚了?她又跟谁有婚约了?她竟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被自己伤害得如此之深。   “咦,”但泷谷源治的关注焦点很认真地集中在了拍的模模糊糊的照片上,“他们拍的是我们去游乐园那次。”   道明寺葵更气闷了,她不过就是看中了一个黑二代,怎么就对呼风唤雨的道明寺财团产生这样那样的影响了呢!      ☆、62 危机与转机   但是这则报道还是成功地让道明寺财团的继承人和他的好朋友们着急了一把。所有人看到报道之后都不约而同奔来了道明寺家的别墅。   所以当道明寺葵奔回家找老哥商量对策的时候,意外地发现F4和牧野杉菜已经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等她。   “泷谷源治呢?”她老哥很诧异她一个人回来。   “他要赶回去稳定帮会。”   “对报道里提到的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你有什么头绪?”西门总二郎端着茶没有喝。   道明寺葵想了想说:“以前母亲大人心属的夫婿人选是西园寺家的少爷,但他好像跟别人订婚了。”   “西园寺公辅那小子做不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排除、排除!”道明寺司自信地做着分析。   “后来母亲还安排了两次相亲,一次是跟大和田家族的人,一次是和警视厅厅长的儿子松竹梅魅禄,但是大和田川和我不约而同都没有对彼此看对眼,松竹梅魅禄的话,一来他那么冷酷不像是会这种无聊事的人,二来他已经有女朋友。”   “照这么说,伯母替你挑选的几位理想中的夫婿人选都没有嫌疑啰?”西门总二郎抿了一口茶后眉头紧皱,分不清是茶水味道不好还是面前的情况让他担忧。   “那个姓大和田的,家里是做什么的?”花泽类打了个呵欠之后开口问道。   “据说是银行家,他爸爸是东京中央银行的常务。”   “应该就是他们故意爆出去的。”花泽类肯定地说。   “为什么?”其他几位F3非常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道明寺葵淡淡地说,“大和田读的是医学系,他曾说他并不希望按照父亲的意志从事金融行业,而是想去非洲等地方救助那些不发达地区的人们。”   “真是伟大的理想。”美作玲略显浮夸地感叹。   “我觉得有可能是他在向家族摊牌之后,他的父母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他们银行家们似乎很看重名望。”   “的确,如果塑造了道明寺财团不讲情面、背信弃义的负面形象,舆论导向就会不知不觉支持和同情看上去更加弱势的大和田家族,只需要夸张某些事实就对他们有益无害,这样的好事谁会不做。”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牧野杉菜将问题抛给看起来精明万分的F4。   “我觉得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我应该先问问大和田川先生吧?”道明寺葵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家老哥和花泽类。   “不行!和那样的家伙有什么好谈的!”道明寺司对此表示反对。   “你如果要和他见面的话,我们几个也去。”花泽类的看法倒是和她老哥有些不同。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道明寺葵还没有找大和田川,后者就主动登门拜访。   于是乎,别墅的大厅里坐着一个与其他几人画风完全不一致的一丝不苟的严谨青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非常抱歉!”大和田川上来就是一个大鞠躬,“因为我没有对父母好好说明的关系,导致他们对道明寺小姐产生误会,对不起,这都是我的失误!”   没想到猜测的事情就这样得到了证实,在场的几个大男人一时间都有些气愤,相反,牧野杉菜和道明寺葵则要镇定得多。   牧野杉菜是因为心怀慈悲觉得事情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很耐心地等待着;而并没有心怀此笔的道明寺葵则是因为对这种意料之中的结果并不感冒。   “你是故意的。”她冷冷地说。   ……   花样的F4们诧异地望着他,就连大和田川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们见面以后,你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父母,我甚至怀疑直到现在你是否告诉他们你真正的理想不是和财团联姻继承家业,而是去不发达的地方救死扶伤。”   “我……”大和田川说着又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   “我早应该想到的,在那之后母亲又给我安排相亲时我就应该想到的,”道明寺葵冷着脸不看他,“她对我说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财团与大和田家族的联姻告吹,那时候我以为是母亲习惯性把问题症结归咎于我,但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母亲要为难我,而是因为在你父母的眼中联姻失败是我导致的。”   “真的、真的对不起,道明寺小姐!”   “你们想要什么?”道明寺葵抱着手臂,她虽然一直面带笑意,但眼神之中的冷漠足够表明她的态度,“无所不能的大和田家族希望从道明寺财团获得什么呢?”   大和田川没有说话。   花泽类却是开了口:“据我所知,大和田常务在上次银行内部的争斗之中处于下风,如果与道明寺财团联姻无疑会巩固他在董事会中的地位。如果没能与道明寺财团联姻,按照目前你们营造的舆论导向,大可以在赢得充分的同情之后以不借助大财团的坚强自立大家族形象博得所有人的好感与支持。”   西门总二郎也说:“大和田常务无疑是聪明的,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爆出道明寺财团的联姻对象是自己,这也就是说,他希望先由这则爆料引起道明寺财团的动荡,如果道明寺财团受到的影响太大,到最后不得不再次选择与其联姻。”   听到这里,美作玲也是明白了:“如果道明寺财团受到的影响不大,或是不打算再与其联姻的话,大和田家族再爆出原来的联姻对象是自己,这样一来就会在舆论中换来同情,最后再把自己塑造成惨遭大财团抛弃但依然自力更生的奋斗者。”   对于花泽类所了解到的这些,道明寺葵一开始是惊讶的,但不过几秒钟之后她就配合他们感叹道:“哇哦,大和田常务在下好大一盘棋呢。”   “道明寺小姐,请相信我,我的理想并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发生改变,我为之前的犹豫而带给你们的麻烦感到万分抱歉,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   “那么大和田先生,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的父亲呢?”道明寺葵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是在门口跪个三天三夜,还是听从你父亲的意愿继承家业呢?”   “我……”大和田川坚定地说,“我会坚持自己的理想,我也会说服父亲,请务必相信我。”   “相信你可以,”道明寺葵托着下巴,“首先,你必须保证流星会绝对不会因为此次事件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的话,我想这件事就算你不出面,我们道明寺财团也有能力摆平,只是到时候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那我也没办法。”   “我会的,道明寺小姐,请务必相信我!”   等到打发走了看起来言辞恳切的大和田川,道明寺葵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F4起哄要带她出去玩却被她婉言拒绝了,细心的牧野杉菜对她的状态甚为担忧所以好心提醒了身为老哥的阿司。   粗枝大叶的道明寺司这才发现小妹的反常:“小葵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哥?”托着腮帮子的道明寺葵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哥哥。   “什么?”在场几人发出了异口同声的询问。   “以母亲大人的人脉和手腕,她会没有办法阻止事态演变到这个地步?”      ☆、63 魔女也是有朋友的   实际情况却是,日理万机的道明寺财团女主人根本没有时间管这桩乱七八糟的八卦,或者说,她根本就懒得管自己女儿的闲事。   大和田川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承诺会摆平这件事情之后,果然在接下来的时期里都没有再在任何报纸杂志上看到类似的报道,所谓的道明寺财团股价大跌大概也只发生在那则报道发出去的当天。   因为第二天,一则更加重要的新闻横空出世,欧洲金融危机,道明寺财团却在这个时候毅然进军欧洲市场。一夕之间,所有财经杂志的版面都被道明寺财团的大举动震慑,女魔头成了各个头版的当红人物。   而之前险些成为风口浪尖之上人物的道明寺葵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过自己的生活。   警视厅那边出乎意料地根据道明寺葵的推理展开了查证,据草薙俊平说,他们现在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牧野杉菜和道明寺司最近吵架的次数在逐渐减少,别误会,这并不是因为那两个人学会了包容和谐地生活,而是因为牧野杉菜进入了高强度的复习期,就算处在这么个特殊的时期,她也依然没有放弃放学后的打工。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道明寺葵的模拟考成绩。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不理想,老师帮她归类为失误,可是这第二次模拟考又不理想,老师不得不再次把她叫到办公室谈心。   谈话的内容并不是责骂她不够努力用心或是怎样,相反,以她这个失误的成绩来看,基本已经可以考进相当不错的大学,但奈何她一门心思要进帝都大学,还是竞争最激烈的物理系,这根本就容不得她一丁点的失误。   所以老师非常委婉地劝说她接受直升英德的提议,但结果毫无疑问是小魔女无情地拒绝了。   “小葵同学,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执着于帝都大学吗?”嘴皮都说破了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   道明寺葵朝他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碗里的哪有锅里的香,原配哪里比得上小妾。”   “……”老师满头黑线,“小葵同学最近的国文突飞猛进。”   “老师您过奖了,梦想嘛,总是要有的,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挥别了没有意见也没有结果的教师面谈,原本与男朋友约好去流星会见面的道明寺葵在路途中遇到了桐谷修二。   虽然两个人上次已经言归于好,但终究心里有个疙瘩,单独见了面说不尴尬才是骗人。   “HI!”桐谷修二看起来并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桐谷你一个人?”无比讨厌彼此不说话的尴尬气氛,魔女小葵不介意是由自己先开口找话题。   “嗯,”他点头,“刚刚结束面试。”   “英德大学部?”她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那座被她比喻成“原配”的学校。   “但是希望不大,”桐谷修二微笑,“不过没关系,其实我已经接到了另外几个学校的通知。”   “恭喜你,桐谷!”道明寺葵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喜悦,“要约草野出来一起庆祝吗?”   “不,”桐谷修二忽然急切地说,“不用了,他最近很忙。”   道明寺葵点点头:“忙着继承家族企业的事情吧,唔,了解,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约的,你还是先和女朋友一起庆祝吧。”   “我们分手了。”桐谷修二淡定地说。   “为什么?”魔女小葵有些搞不懂目前的走向,一着急说话就有点快,“她很喜欢你,你也为她付出很多,而且她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你们真心喜欢着彼此为什么会分手?”   没想到她的反应却把桐谷修二逗笑:“小葵你别激动,没关系的,我们是在非常平和的情况下说清楚了,然后做回到最好的朋友。”   “你疯了草野!男女之间哪里来的纯友谊!”   “冷静点,小葵,这是她的意愿,我尊重她。”   “说实话,”道明寺葵叉着手无可奈何地叹息,“我真想撬开你脑门看看你究竟在想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一愣,而被她数落的人却毫不在意形象地大笑起来。   “就是这种语气,你与彰还有秀一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语气,”桐谷修二从大笑变成微笑,“跟和我说话完全不一样呢。”   “废话,你又不二,我干嘛用这种语气说你!”被说中心事的道明寺葵也熬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分手的?”每个女人都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魔女也不例外。   “好几个月之前吧,很久了。”   “草野知道吗?”   “知道。”   “还有谁知道?”   “我家里人、我们班同学、野猪、秀一还有……”   “桐谷修二你个魂淡!”道明寺葵忽然咆哮起来。   “你又怎么了?”   “草野对野猪表白了你知不知道!”   桐谷修二一愣,神情瞬间黯淡:“他没有告诉我。”   “所以野猪一定是因为知道你分手,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所以才拒绝了草野的告白!”道明寺用最凶狠的目光瞪他,然后没一会儿她又跺着脚自顾自往前冲,“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去找草野!”   当她风风火火冲到草野彰学校门口的时候,幸好刚刚赶上他们放学,并没有望眼欲穿就等到了她认为急需安慰的草野彰。   “草野!”她飞奔向那个一脸茫然的好朋友。   “小葵你怎么来了?”对此,草野彰的态度是不知所粗、不知所措、真的不知所措。   “我已经帮你骂过桐谷那个魂淡了!”她拍他胳膊,“这么重要的事你是故意对我漏掉的嘛?”   “小葵你在说什么呀……”   “就你对野猪告白的事情啊,”她压低了声音,“还说与桐谷没有关系,如果野猪不知道他们分手,也可能不会拒绝你的!”   她的眼睛一直非常真诚地望着草野彰,以至于被望的人都不忍心打扰她的热忱。   “桐谷真是的,分手这点芝麻大的破事儿有必要立马就对朋友讲了嘛,揣怀里自己一边消化一边舔伤口不好嘛,好吧,就算需要疗伤需要倾诉,对谁说不好非要对野猪说,对野猪说有什么用,他就不知道人家野猪也对他有意思嘛……”   她这一番话说得完全就把自己当成了局内人,草野彰忍得非常辛苦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于是他收获到了来自魔女的凶恶眼神。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草野彰忙着止笑,“只是觉得这样的小葵比平时看到的要可爱。”   “可爱什么鬼啊,”道明寺葵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恨铁不成钢了,“草野,你确定不跟他友尽来惩罚一下他?”   “抱歉,抱歉,”草野彰笑着摆手,“小葵的好意我明白,但是呢,不论野猪是因为什么原因拒绝我,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们还是朋友,还能在开心的时候共同分享,难过的时候互相安慰,这样就足够了。嗯,真的足够了。”   “完全无法理解呢,”道明寺葵想了很久也只能摇头,“喜欢一个人不和她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彼此喜欢但却没能走到一起的人,”草野彰顺手就拍了拍她脑袋,“所以小葵是幸福的。”   “好吧,好吧,再说下去我就真成了挑拨离间的坏女人啦,不说了,”虽然她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很小心地凑上前去瞄了一眼草野彰,“你真的没关系?”   被她凑上前盯着看的人挺起了胸膛:“没关系的,小葵不是说过嘛,等我成为霸道总裁的那天,她想后悔可能都来不及了。”   道明寺葵瘪嘴:“这话你记这么清楚做什么。”   “小葵说的话句句真理当然是要裱起来放家里时刻勉励自己的。”   “你今天画风怎么不对啊……”话还没说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更重要的安排,“糟啦!我怎么就跑这里来了啊!我和源治约好见面的!”   “我骑车了,送你过去?”   “才不要,”她傲娇地仰着头,“我才不要坐源治以外的其他男生的车后座,就算是你和秀一也不行!”   “那你哥可以吗?”   道明寺葵丢给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白眼:“我哥还需要骑自行车吗?”   草野彰顿时满头黑线:“的确不需要……”   走到路边的道明寺葵伸手几次都没能拦下空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到一分钟与迟到一个小时毕竟是不一样的迟到,她终究也是蔫了。   “怎样?现在还嫌弃我骑的是自行车吗?”   “不嫌弃,不嫌弃,你要能踩到时速50码,我就给你这车题字!”   “谁稀罕什么题字了,不如给我的车换一层漆!”   “行行行,你骑快点,想换什么色,我就让人给你换换换!”      ☆、64 吵架但不冷战   道明寺葵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次迟到而与泷谷源治闹别扭。   但事实就是,在她坐在草野彰的自行车后座,顾不上头发被吹成白发魔女的造型,火急火燎地赶到流星会见泷谷源治时,收到了对方一脸明显的不高兴。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认为这是泷谷源治气她坐着草野彰的自行车后座,所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挥别了好人草野彰,然后挽起龙源智的胳膊澄清了好多遍自己跟草野的关系,差点就把草野彰对野猪的爱慕史搬出来数一数。   可是即便这样,也没见泷谷源治的脸色好转。   于是道明寺葵更内疚了,说好的坚持原则抵死不坐别的男生的车后座,这下原则被自己抛弃了,源治对自己的信任也马上就会被抛弃,想啊想,悔啊悔,悔得肠子青肚子痛也没换不回泷谷源治的开朗笑容。   道明寺葵也生气了,扔下一句“你有什么不满意你直接说不行嘛”就风风火火地走在了他的前面。   走出门不久就遇到了片桐拳,这个从来看上去不着调的中年大叔在看到她时意外喜出望外,笑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贼。   “大叔你中乐透了?”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开口的。   “你从流星会出来?”他分明答非所问。   “是又怎么样?”   “该我问你怎么样吧,”片桐拳贼兮兮地说,“没挑你毛病吧?”   “源治倒是一直在挑我毛病。”   “什么嘛,那家伙自己挑什么毛病,这不是坑自己嘛,”片桐拳似乎在替她打抱不平,“别管源治,泷谷会长呢?他没有挑你毛病吧?”   “没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泷谷会长。   “那就好!那就好,”奇怪的是,片桐拳似乎是在为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就算是泷谷家承认的儿媳啦!”   “等等!什么叫泷谷家承认的儿媳?”机智如她,立马就听出了走向不对。   “别装啦,源治那小子都带你见了他爸了,你难不成还想赖?”   “什么见他爸?”   “不是吧!源治今天不是要带你见他爸爸的吗?你难道没见到?”   OMG!她总算是知道泷谷源治为什么会摆出那样一副万年铁青的脸色了,说到底还是她因为一些莫名热血沸腾的事情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可是,她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呢?   “喂喂喂,小丫头,虽然拳哥我的确觉得你和源治很般配,但这不表示我允许你辜负我们家那小子喂!”   “我为什么要辜负源治?”她反问,“我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会辜负他?”   “你以为只是喜欢就够了?”   “那还有什么?”   “源治既然都肯带你见他父亲就说明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迎接你走进他的生活,成为他最亲密的人,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啊?”   “我不懂,”她说的是实话,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决定要让她成为最亲密的人,“可是我觉得我们年纪都不大,为什么不慢慢来呢?”   “这种话,”片桐拳望着她身后,“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   果然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泷谷源治,他依然绷着脸,但她却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先前那么愤怒,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辨出喜怒的。   “你都听到啦?”事实上她也没打算装不知道。   “嗯。”泷谷源治别开头,将目光投向路边的花花草草。   “很抱歉我今天确实因为朋友的事情来晚了。”道明寺葵已经想到了中间发生过什么。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这样的话说出来莫名就多了几分距离感。   “真的非常抱歉!”她原本的松了一口气又迅速地被愧疚占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当面向伯父道歉。”   她的道歉很诚恳,但他只是目光游离地说:“他还有事先走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泷谷源治的反应没有半分发怒的征兆,这个反应本身就很不对劲。   “因为我,让你和伯父为难了?”   “没有!”他这样简洁的回答比不回答更折磨人。   “啊!对了!生日礼物!”道明寺葵急忙翻出手机准备给自家管家打电话,“我让人明天把礼物送过来可以吗?”   泷谷源治沉默。   “你爸他喜欢什么呢?手表怎么样?他抽烟吗?我看最近有一款新的打火机挺不错的……”   “我说,”泷谷源治终于不耐烦,“你认为我和我爸一直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那所谓的礼物?”   道明寺葵知道他在生气,所以很认真地又道了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来这么晚让你和伯父久等的确很过分,我知道这不是礼物不礼物的问题,但是选礼物是我所能想到的作为后辈向他表达祝贺和敬意的最好方式。”   “什么鬼的最好方式,”泷谷源治板着脸,“比起那些生日礼物,我爸更想见一见经常被我提到的你!”   “对不起。”道明寺葵垂下头的同时也掩下眼神里闪动的愧疚,她用比平常低无数倍的声音颤抖地道歉,“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见惯了她浑天浑地不作不死的气质,眼下看到被称为魔女的人真诚地致歉,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摇,更何况,泷谷源治从来就是面冷心不冷。   “下次换成我们等他!”面无表情的泷谷源治双手放在口袋里径直往前走。   而道明寺葵却挺直地站在原地,双眼盯着鞋尖发呆。   擦肩而过走出好几步的泷谷源治觉察到身后人的异样,转过身瞥了一眼发呆的某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退了回来。   “走吧!”他朝她伸出了手。   她的目光顺着他纤长的手指和强健的手臂缓缓移向他漆黑的双眸,她看见他眼里的自己,收起了尖利的爪牙,像一只迷途的兔子,闪动着满是疑惑的眼。   “不是还没吃饭吗?”等不到她反应的泷谷源治抓起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握在手心,“这附近有一家的蛋包饭很好吃。”   被牵得晕乎乎的道明寺葵本来是想多愁善感感激涕零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原谅了她,可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不吃蛋包饭,我要吃寿喜锅。”   对女朋友完全没辙的泷谷源治只好牵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边走边找哪里有卖寿喜锅的餐馆。   “下次如果要见伯父的话,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吗?”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我想在见你的家人之前做好准备。”   二人之间的低气压在渐渐好转,泷谷源治也能平静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她瞄他,“我想让他们把我当做小葵,而不是道明寺葵。”   “我们家不会在意你姓道明寺还是国分寺,”泷谷源治终于停步在了一家餐厅门前,“你就是你。”   被这么热血这么励志的对白感动的道明寺葵还是非常理智地吐自己男朋友的槽,她半眯着眼睛危险地问:“你非要逼我说实话吗?”   脸色好不容易缓和的泷谷源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再怎么说我也是女生,女生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形态,要面见长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留给女生充足的时间做头发、美甲、化妆、搭配衣服、准备礼物呢?!”   她高高地抬起下巴:“所以,除了你以外,我也是应该生气的那个!我们打平了,哼!”      ☆、65 温泉之旅   入秋之后,道明寺葵和牧野杉菜为了复习迎考都很拼命,但是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的道明寺司表示日子非常无聊,每天盼着自己女朋友放学,放学之后说不到两句话人家就要复习,灰头土脸回到家本来是打算找妹妹说点知心话,但妹妹不是去找泷谷源治就是关在房间里复习。   复习、复习、复习,复习已经成为混世魔王道明寺司最大的敌人。   按照英德的惯例,第二次模拟考试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小长假。   道明寺司打算利用这个小长假带着女朋友和妹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原计划是去夏威夷或是马尔代夫,但牧野杉菜满怀憧憬地表示想去京都看红叶、泡温泉,他也只能妥协。   他还不得不妥协的是,为了能让自己小妹心甘情愿跟着去,他不得已接受小妹的条件答应她带男朋友一起。   知道这个交换条件之后,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都默契地携带了新的女伴,而花泽类却以“找不到女伴不想来看花式虐狗”为理由拒绝参加这次温泉之旅。   得知这一消息的道明寺司悲痛万分,命令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西门和美作二人做起了行李的搬运工。   美作玲本来打算拉泷谷源治一起干活,但大魔王一声令下就把准妹夫召唤去和室优哉游哉地喝茶。   他们这次包下了整间温泉旅馆,其实原本道明寺司是准备带着一群人入住高档的星级酒店,但牧野杉菜坚持只有民宿般的温泉旅馆才更像京都,所以他不得已只好用包场这种一般般土豪的办法来保证他们的旅行不会受到打扰。   负责分配房间的是道明寺葵,她非常自然地把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和各自的女伴分在一间,但却把自家老哥和泷谷源治分在一间,她自己则和牧野杉菜一间。   看到这个分配方案的道明寺司几乎哭晕在厕所,他只好偷偷拉过自己的小妹小声问:“我出这么多钱,你怎么还把我和牧野分开?”   道明寺葵挑眉:“我这是为了你们的幸福,你想,母亲大人那里要是知道你和牧野杉菜同房,指不定明天就跳出来反对你们!”   “可是你难道就不想跟泷谷源治一间?”   “我当然想,”她说谎话都不眨眼,“可是为了老哥你的终身幸福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我想了想,源治只有和你住一间才安全,你肯定不会打他主意。”   道明寺司满头黑线地想,难道总二郎和玲就会打他主意不成。   谈判失败,他下意识就将自己和泷谷源治对等成了同一战线的盟友。   那么,我们的魔女真的伟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当然,并没有。   她只是单纯地很想看到自家老哥抓耳挠腮求而不得的样子而已,再加上,牧野杉菜本人亲自找到她言辞恳切地拜托一定要和她住一间,方便讨论老师留下的数学作业。   如果大魔王知道这个理由,他大概会在厕所里再一次哭晕过去。   但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与自己小妹的男朋友交流。   “喂,你抽烟吗?”大魔王已经无聊到主动找话的地步,全部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和他妹妹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做作业!   “抽。”泷谷源治看起来比他镇定自若。   “哦,”他不高兴有人比他狂拽酷炫,于是命令他,“不许在房间里抽!”   泷谷源治把口袋里的烟盒摸出来,伸手递到他面前。   “做什么?”魔王的真谛就是凶。   “让小葵帮我换成两盒水蜜桃味的POCKY。”   “你这家伙!”魔王跳起来,“平时就是这样指使我妹妹替你做事的?”   泷谷源治竟然很认真地思考、很认真地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小葵会趁我不注意就把烟盒换成迷你版的POCKY包装盒。”   “这两样口感能一样?”   泷谷源治摇头:“POCKY更好吃。”   “你这家伙,”魔王道明寺司忽然笑了,“还真听小葵的话。”   这会儿他也不高冷、不傲娇了,拍了拍他肩膀问:“一会儿想吃什么,本少爷让人去做!”   “寿喜锅,”泷谷源治认真地说,“小葵一直想吃,上次去吃的那一家味道太重她吃得不开心。”   “喂喂喂,”大魔王GET的点总是特别奇怪,刚才还是笑的,这会儿他好像却在生气,“别老是‘小葵’、‘小葵’的,她是我妹妹还是你妹妹啊!”   “她是你的妹妹,”泷谷源治的这半句话说出来魔王算是可以笑了,但紧接着的后半句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但她在和我交往。”   “你这家伙!”道明寺司站着吼他,“今天别想吃饭了!”   然而结果却是,饭点一到,道明寺司就拉着泷谷源治一间房一间房地叫上,非要凑齐了一整桌的人才欢乐地开饭。席间,基本就是道明寺葵不住地给泷谷源治夹菜,道明寺司不住地给牧野杉菜,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非常淡定地与自己女伴互相调笑……   气氛浑然天成,所有人都在秀恩爱,也难怪花泽类拒绝参加。   道明寺司本来打算在吃完饭后带着自己女朋友到处走走,看看夕阳说说情话,但女朋友却和自家小妹异口同声地表示要回房间学习。   学习、学习,又是学习,不在学习中爆发,就在学习中灭亡,人丑就要多读书,可是等等,他的女朋友和妹妹根本就不丑,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所以,当两位女生在夜幕降临之际终于完成数学作业打算穿着浴衣出去散步的时候,一直躲在门口听墙角的、很有耐心的、中二病很严重的混世魔王道明寺司飞一般地冲进和室,拎起自家小妹就走。   “我们换房间!”说完话,他人就已经拎着小葵站在原本是他和泷谷源治的房间跟前。   “不换、不换!”被拎着走的小葵正在思考要不要来一个过肩摔的时候却被老哥发现,于是手脚也被箍了起来。   “出钱的是大爷,你没得选择!将来某天你一定会感谢我的!”霸道魔王说完就带着魔性的笑声把亲妹扔进了屋。   此刻泷谷源治正在屋子里玩掌机版的怪物猎人,被巨大的动静吸引过来一看就瞄见了愤愤不平的道明寺葵。   被看到窘态的道明寺葵若无其事地微笑:“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打乒乓球?”   打乒乓球是什么鬼啊喂!   泷谷源治没有笑,他也一定GET不到笑点,他只是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更加认真地说:“你穿浴衣还挺好看的。”   被夸赞的人昂首挺胸:“当然,像我这么有古典气质的机智少女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事实证明自卖自夸是要付出代价的,正打算全方位展示自己古典魅力的道明寺葵还没转到一圈就头晕眼花地踩在了浴衣的衣摆上,登时重心不稳直勾勾地往前倒地。   幸好挑战林田惠多年的泷谷源治早已练就机敏的反应和强健的体魄,在她即将与榻榻米进行亲密接触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挡在了她身前。   所以,现在的姿势是:泷谷源治倒在榻榻米上充当肉垫,一只手还紧紧揽着道明寺葵的小蛮腰;道明寺葵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软绵绵的脑袋搁在他胸前左蹭右蹭。   “别动!”泷谷源治压着声音说,“你快起来。”   道明寺葵欲哭无泪:“我倒是想爬起来,可是你揽着我腰我动不了。”   “阿司,总二郎问你要不要喝茶……”   吱嘎一声,和室的门被推开,不知道道明寺兄妹二人已经交换房间的美作玲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男下女上的姿势。   半分钟后,他回过神傻笑:“小葵,没看出来你俩分工是这样的!”   他稍微伸手比划了一下他俩目前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姿势,笑眯眯地关上了屋门:“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还有个毛线兴致继续!   道明寺葵飞快地从泷谷源治身上爬起来,顾不上动作有多么笨拙可笑。   “好痛 ̄”也打算撑起身来的泷谷源治突然按着自己的后背说。   “刚刚摔到的?”道明寺葵紧张地去扶他,“严不严重?”   说着她就掀起他的衣服,整个人从他的臂弯下倾过身去看他背后有没有受伤。   “玲,阿司,你们要喝什么茶……”   哗啦一声,和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这一次目瞪口呆的是同样不知道道明寺兄妹俩已经交换房间的西门总二郎。   优雅的总二郎只用了两秒钟,就真的若无其事地关上屋门:“呀,屋里没人在呢,他们去哪了呢?”   这演技,这智商,忙着替泷谷源治检查伤势的道明寺葵忍不住窝在被检查者的怀里咯咯直笑:“怎么办,明天全世界都会认为我把你扑倒了,这样欺骗大众好像不太好。”   泷谷源治挑高了眉头:“你想都别想!”   然后,他居然真的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娇滴滴的女朋友,自顾自推门而出。   只留下道明寺葵憋屈地想,她不就是想明天一早亲自去向大家澄清一下嘛,怎么就惹得他像是三观被动摇了似的。      ☆、66 京都红叶      去京都看红叶,没看到红叶,就算不上旅行。   但对于道明寺兄妹及其若干好友而言,红叶早已经是看腻味了的存在。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分别找了不那么完美的借口拒绝了观赏红叶的安排,所以去赏红叶的只有四个人。   四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很奇怪,牧野杉菜在前面拍照,道明寺葵在后面津津有味地啃着抹茶冰淇淋。   深秋的风儿分外喧嚣,她手里的冰淇淋看起来比风还要冷。   "真有那么好吃?"泷谷源治的脸凑到她跟前好奇地看着在寒风中发着抖啃着冰淇淋的女朋友。   "京都的抹茶才叫抹茶嘛,"道明寺葵把冰淇淋举到他面前,"试试?"   泷谷源治好奇地抿了一口,顿时有些理解:"是挺纯正的。"   道明寺葵对准他刚才吃的地方轻轻抿了一小口,抬头冲他狡黠地笑:"我没骗你吧。"   泷谷源治也一定是想到了那天摩天轮里的吻,不爱说话、面无表情的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却可以看到他红了耳根。   "喂,你们俩鬼鬼崇崇做什么?"一直被女朋友忽视的道明寺司逮到机会来找小妹的茬。   "哥,是鬼鬼祟祟,不是鬼鬼崇崇,"道明寺葵挽着泷谷源治,冲来找茬的老哥扮鬼脸,"我真不好意思说自己跟你读的是一所学校。"   "你过来!"他冲妹妹招手,"是你教牧野拍照的?"   道明寺葵一脸无辜:"她昨天问我,我就稍微给她示范了一下而已,她是我未来嫂嫂,我总不能不教她吧。"   "谁让你教她的!现在教会了她都不理我!"   "你怎么那么笨啊哥,你就不会冲上去帮她拍几张照然后你们再顺理成章合照!"   "我……你来!"说完他就抓着自家妹妹冲到牧野杉菜跟前。   "喂,牧野,让小葵给你拍几张照片留念吧,她技术可好啦!"与虐待自家妹妹的态度不同,他对牧野杉菜说话有一种自带的软萌。   "好啊!"不知道兄妹之间尚在作战的牧野杉菜笑得非常灿烂。   道明寺葵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相机,装模作样地替牧野杉菜拍了几张,然后凑不要碾的混世魔王死皮赖脸非要来几张与女朋友的合照,所以小魔女也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帮某人拍出满意的照片。   漫天的红叶很美,但不能否认,站在这一片红彤彤风景里的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同样很美,美得专心拍照的摄影师小葵都惊呆了。   她把相机塞到自家老哥怀里:"也帮我和源治拍几张!"   被破坏兴致的混世魔王很不爽,但牧野杉菜对此却是乐意之极,她主动接手相机,体贴地帮小葵二人挑选了站位。   道明寺葵拉着泷谷源治走到镜头跟前,他们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红色海洋。   "做什么动作好呢?"道明寺葵低声问旁边的源治。   "随便。"他的答案不出所料,尽管是照相,他依然面无表情。   于是道明寺葵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牧野杉菜示意:"那就抓拍一个我双脚离地的画面吧!"   "好主意!"首次挑战高难度连拍的牧野杉菜很是激动,"小葵,我数123,你就起跳!"   "嗯嗯嗯嗯!"被她情绪感染的小魔女也分外兴奋,拉着泷谷源治的胳膊死乞白赖说了许久的好话他才勉强答应稍微原地起个跳。   "1-2-3!"牧野杉菜飞快地按下快门键,伴随着二人起跳的是相机接连不断的咔擦声。   拍出来的画面也算满足他们的预期,道明寺葵张开双臂以拥抱蓝天的姿势暂时摆脱地心引力,而她旁边铁青着脸的泷谷源治双脚只是微微离地。   尽管这样,道明寺葵也是满意的:"再拍几张,换动作、换动作。"   然后她和泷谷源治交换了位置,泷谷源治依旧冷酷地站在原地,而道明寺葵却在他身前、身后、左右等不同位置摆出各种与他截然相反的俏皮姿势。   "还没拍够吗?"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姿势或是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不然泷谷源治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就表现得不耐烦了。   "最后一张!"道明寺葵冲拿相机的牧野杉菜眨了眨眼。   对方很配合地挥手示意二人靠近点拍完最后一张照片:"我要拍了哦,1、2、3--"   那一声"3"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道明寺葵已经踮起脚尖凑到泷谷源治眼前,用最快的速度在他的右脸颊轻轻啄了一小口。   "咔擦--"相机成为了最好的见证者。   镜头里的道明寺葵踮着脚仰着头,虽然只能看见侧脸,但却是嘴角上扬满怀幸福,而被她亲到脸颊的泷谷源治终于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模样,他在被亲吻的那一瞬间留下最自然的惊诧与羞赧反应,这是任何摆拍都无法实现的。   "真是够了!"当然还是有人对这样温馨甜蜜的一幕愤愤不平,比如道明寺司,"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牧野杉菜还真把他的嫉妒当作认真,非常委屈地嘀咕:"哪里恶心了,我觉得明明就很浪漫呀。"   只有道明寺葵捂着嘴发笑,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如果她的魔王老哥孤独终老一定是他咎由自取。   "哥,我们一起照一张吧!"她笑嘻嘻地把在生闷气的魔王拉到自己与泷谷源治中央,又朝摄像师牧野杉菜挥手示意。   牧野杉菜把相机交还给她,她随意找了个路人,对他们卖了个萌,一群大叔大婶就兴高采烈地答应帮他们拍照。   只不过嘛,对于汇集了魔王、魔女、霸道黑道、野蛮灰姑娘的成片,我们总是不能要求太高的。   最左边的道明寺司皮笑肉不笑,他旁边的牧野杉菜笑得一脸尴尬,牧野杉菜旁边的道明寺葵在最需要她娇俏顽皮的时候居然笑得一脸端庄,而最右边的泷谷源治虽然不是面无表情但却是一脸嫌弃……   尽管如此,道明寺葵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嫌弃,她甚至非常勇敢地打算把这张合照裱起来挂在自家卧室天天看。   但非常遗憾的是,由于顶着寒风吃冰淇淋,道明寺葵终于还是感冒了,又因为感冒,她不能泡温泉不说,还只能躺在榻榻米上一边打喷嚏一边勉强自己休息。   这期间,道明寺司去泡了汤,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去泡了汤,就连她认为最不可能去泡温泉的泷谷源治也去了。   头戴冰袋躺在榻榻米上休养生息的道明寺葵恨不得掐死自己,她肿么就选在这么个时候感冒了呢!她怎么就错过了点评他们肌肉的绝佳机会呢!她怎么就错过机会在憧憬已久的源治的强健臂弯里掐一把感受力量之美呢!   不过这场感冒也是蛮拼的,从京都回到东京快一周,她才勉强从鼻涕虫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她的无精打采已经成为F4轮番嘲笑的目标,因为咳嗽咳得喉咙生疼她连反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整整一周充当着乖乖女的形象。   不过这一个星期还是有收获的,原先忙着帮会事务的泷谷源治几乎天天准时接她放学,接到之后就径直送她回家,在道明寺家的别墅里陪百无聊赖的大魔王吃一顿晚饭,三个人(有时候是四个人)愉快地聊聊食物和八卦,差不多到点就由司机送他回去。   这样一来,直接导致道明寺司与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妹夫的人越走越近,有时候想要大干一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F3,第二个就是泷谷源治,而泷谷源治也会非常配合地适时出现,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大魔王亲自出手,泷谷源治就可以轻松摆平。   圣诞节到来前,道明寺葵接受了时尚杂志《First Class》的采访,会接下这个访谈,完全是因为魔女如她也拗不过他们新人小编吉成千奈美的软磨硬泡,偏偏此女做事圣母但说话热血,句句戳人肺腑。   而她访谈的内容与不久之前传出的绯闻有关,吉成千奈美对道明寺葵不遵从家里安排、勇敢追求真爱的行为深表敬佩,并提议通过这次访谈给予给当下正在恋爱或期待恋爱的少男少女们最时尚的鼓励。   所以,道明寺葵第一次面对媒体真正谈起了自己的恋情。   因为是时尚杂志,道明寺葵应要求更换了好几个造型,有英伦校园风也有朋克摇滚风,原本吉成千奈美还准备了甜蜜清新风,但在与她聊过几次之后毅然转用冷艳哥特风取代,效果非常理想。   道明寺葵在访谈中谈到了相亲经过,不点名不道姓地说出了相亲之后彼此的平和坦白以及接下来的友好相处,视野意外地成熟冷静。更重要的是,她通过这本杂志不着痕迹地否认了此前在财经版上流传着的"悔婚"谣言,狠狠将了大和田家一军。   杂志发行那天,此前还只是小范围圈子里人眼中的"魔女"转眼间成为当下大多数年轻人眼里的"小恶魔"。   因为本期《First Class》杂志的封面,黑色妆容搭配哥特服饰的道明寺葵带着邪气的笑容将冰箱踩在高跟鞋下,往上翘起的嘴角隐约表明这位高冷小魔女的恋爱宣言--我是魔女,爱我就赶快!      ☆、67 魔女的选择   时尚杂志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道明寺葵或是其他任何人的预期。   撇开道明寺葵成为少男少女心中的小恶魔最佳代言人之外,其他领域也通过此次事件用另一种方式关注道明寺财团的动向。   就连远在纽约忙着开会的道明寺枫女士也亲自打电话回来,在对自己的女儿表示问候之后,非常迂回地陈述了因为那则别开生面的访谈带来的股价上涨等连锁效应,并难得没有再与女儿吵架。   至于泷谷源治的事,她没有在电话里提到,当然也就更不会提到是同意他们继续交往还是坚决反对到底。   不提就不提,圣诞节的气氛欢乐祥和确实不适合这样沉重的话题,道明寺葵将回国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留给了泷谷源治。他们过节的方式很特殊,她陪着他去挑战林田惠。   这一天的风特别大,这一天的雪也特别猛烈,固执的连帽衫爱好者林田惠在冰天雪地之中打了个喷嚏,从来只接受不挑战不说话的林田惠破天荒说了一句“好冷”。   但这并没能改变命运的安排。   泷谷源治今年最后一次挑战林田惠,失败!   如果说失败是成功的后妈,那么截至目前,泷谷源治的父亲都可以称之为时代剧里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   道明寺葵并不打算安慰他,而他也不需要任何的安慰。   恋爱中的小情侣找了一家餐厅,相亲相爱地吃着寿喜锅,还没吃完就被讨人厌的电话铃声打断。   “道明寺小姐,”似乎每次打断她好事的都是油头律师古美门研介,“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目前警方已经以对黑人的死认定为突发心脏疾病的意外事故,换句话说,之前把你列为疑凶的说法也就不复存在。”   这本来是一个好消息,但道明寺葵却显得有些失望,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大开的脑洞,原本以为黑人和白人之间就是在互相残杀,但没想到警方还是没能找到白人家人杀害黑人的证据。   “恭喜道明寺小姐,我想我们事务所的工作也就结束了,超出合约部分的额外账单我改天会寄给道明寺小姐,最后,祝圣诞快乐。”   接了这么一通来要钱的电话,会快乐才有鬼好么!   挂断电话她就致电给了草薙俊平,开门见山就将相关情况向他进行求证。   草薙俊平承认了古美门的说法,但同时也非常为难地表示,纽约加油站的案子算是了结,但类似的其他几件案子却因为某些原因被上头集中起来指派了专门的部门进行调查,他们搜查一课也不能干预。   一直盘桓在周围扰人清梦的事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对道明寺葵来说居然会觉得有些小寂寞,说是寂寞也不对,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好奇,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自己的脑洞是不是对的。   但她注定是没有办法印证的。   在新春游园活动结束之后,道明寺葵又投身到了只埋头不抬头的复习当中,直到参加完全国统考。无关家庭背景、身份地位,她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三学生的身份参加了统考,并且在这一场厮杀之中获胜。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准备帝都大学的专门考试。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纵然这一个月里她的首要任务是备战帝都大学的考试,但有一件重要的事她从来没落下,那就是陪泷谷源治挑战林田惠,尽管每一次的挑战结果都奇迹般的一致。   随着挑战次数的增多,他们俩每次去挑战林田惠则更像是两个人借机约会,似乎挑战林田惠只是众多约会项目的其中一个,而且还是个暖场的。   但是,近两次挑战林田惠之行,道明寺葵明显感觉到了泷谷源治的变化。   他变得不再计较输赢,也变得不爱对她敞开心扉;他变得更容易焦躁,也变得更加冷酷傲娇。   而每一次当道明寺葵打算问个究竟的时候都会因为其他一些莫名其妙不大不小的事耽搁,她干脆就决心把这件事搁在考完试之后进行,所以有些时候两个人将近一周没有联络也丝毫不奇怪。   帝都大学专门考试结束的那天,道明寺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去看望许久不见的男朋友泷谷源治。明明两个人都在一个城市,但却因为复习迎考的关系变得跟远距离恋爱似的。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流星会的办公室,小黑道们看到她后都非常懂事地主动去叫泷谷源治。   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泷谷源治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揪在一起疼得翻来覆去。   “谁干的?”除了心疼,还有气愤,在这气愤之中又有将近百分之十是在气愤那么厉害的源治怎么会又让人打,“不是说了不能打脸吗?”   “前几天铃兰毕业典礼,打了一场架。”他没有说战况,但想来也是非常惨烈的,几百人没头没脑没目标的群殴,只伤到这么一丁点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就要毕业了呀……”道明寺葵忽然感叹。   “是啊,”泷谷源治的脸色阴沉,“我还是没能战胜林田惠。”   她笑着摆手:“要不再留个级跟林田惠一起毕业或者比他晚毕业?”   泷谷源治一脸嫌弃:“就你想得出来。”   她吐舌:“脑洞是人类进步的催化剂。”   他弹她额头:“考得怎么样?”   她挽起他胳膊,撅着嘴难得撒娇:“题目好难,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养我怎么样?”   泷谷源治莫名就红了耳根,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   这逗得道明寺葵哈哈大笑:“骗你呢!好歹我也是英德隐形学霸,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等我好消息就对了!”   于是泷谷源治的表情更加微妙:“那就好。”   机敏的道明寺葵登时发现不对:“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为你女朋友开心?”   “没有,”他板着脸说,“我很开心。”   道明寺葵模仿他的样子板起脸:“你摆出这个表情跟我说你很开心?谁信?”   “爱信不信。”   气氛莫名其妙就变得不对劲,道明寺葵敏锐地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最先考虑到的就是挑战林田惠失败给泷谷源治造成了重大打击。   如果是这样,她认为这是自己身为女朋友所必须要理解的。   “别这样,”所以她尽可能用温和俏皮的语气逗他开心,“无论挑战林田惠成不成功都不会改变在校友们心目中你已经制霸铃兰这个事实。”   “我都说了我没有不开心!”没想到这样的安慰话一说出来他反而更生气。   这一回,让道明寺葵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因为挑战在生气。   “可是你在冲我生气!”她直截了当地说。   “我……”似乎还想发火的泷谷源治说了一个字就压下了情绪,“是你非要问我的。”   “你的意思就是怪我多管闲事?”她已经控制不住想要顶嘴或是吵架的愿望。   “我没这么说过!”泷谷源治的反驳彻底让气氛变成了情侣吵架的惯常状态。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忍不了那么些曲曲折折的道明寺葵只不是是为了求一个真相,“我是在安慰你,而你却把气撒在我身上。”   “我没有因为挑战失败生气!”泷谷源治大吼。   “那你在生什么气?”   “我生我自己的气不行吗?”   “行,当我没来!”道明寺葵抓起包包就要往外冲。   泷谷源治叹了口气,大步冲上前拽住了她:“我们这么久没见,干嘛一见面就吵架。”   “是啊!你也知道吵架有多么可恶呀!”被拽住的道明寺葵没有先前那么气愤。   “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泷谷源治越说声音越小。   但还好耳朵灵敏的道明寺葵听得非常清楚,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开始有些不解,然而很快就笑了起来:“你是说舍不得我去读大学?”   泷谷源治没有反驳。   “你傻啊,”她扑上前去,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我只不过是去读大学,又没有要跟你分开。”   “可是读完大学的你会跟我越来越远的,”泷谷源治并没有打算扯开她的爪子,“我只是一个黑道,你在大学里会遇到与你志同道合的人……”   “泷谷源治,”她眯起眼诡异地唤起他的全名,“你认为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降得住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魔女?”   “不能这么说,”泷谷源治别过头避开她危险的目光,“你很好,他们会发现的。”   “你平时挺豪迈一人,为什么今天非要这么纠结!”道明寺葵被他这不同寻常的哲学家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泷谷源治认真地说,“也许你应该给自己多一些选择。”   选择泥煤啊!芹泽多摩雄他们之前告诉她说泷谷源治外表强大内心脆弱,她那时候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他一脸脆弱又强装镇定,她算是彻底信了。   “那好,”道明寺葵抿唇,异常坚定地注视着难得紧张的泷谷源治,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选择立马把你办了!”   对于这样一组恶魔情侣,你们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会按正常人的思维谈恋爱吧。      ☆、68 推倒黑二代   被称为小魔女的道明寺葵虽然温和了许久,但骨子里的魔性并没有被彻底遗忘。   她说了选择办了泷谷源治,就绝对不会食言。   顾不上流星会小弟们的诧异眼神,她拽着泷谷源治走去了着名的LOVE HOTEL一条街。虽然是白天,但爱情旅馆的生意并没有显得非常萧条。   她选择了一间隔音效果很好、自带卡拉OK功能、提供啤酒零食的粉红系套房,其摆设的用心程度远远超过俩人的预期。   道明寺葵将厚重的大衣挂好,迫不及待地在卡拉OK机上点了□□AP专场。没唱几句就发现了小冰箱里的啤酒,给自己和源治一人开了一罐之后又切换成了AKB专场。   唱了几首歌她也差不多累了,小零嘴吃得也没有兴致再吃,于是泷谷源治关掉电视机准备拉她走:“LOVE HOTEL长什么样你见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道明寺葵挣不脱他的手,只能态度强硬地抗议:“我不走,说了要立马把你办了,还没办,我怎么能走!”   泷谷源治好笑又好气:“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也不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因为挣不脱泷谷源治的手,她索性主动把被拽的手放进他掌心里,泷谷源治下意识就握住了她的手,她趁机用指甲在他掌心里挠挠去。   “别闹!”已经分不清楚他指的是她手里的动作还是说的话,“你哥肯定还等你回去告诉他考试情况呢。”   “我已经给他发了邮件,”小魔女自有一套,“告诉他我今天不回家了。”   “不回家?”泷谷源治猛地一惊,“不行,赶紧回去。”   “我不,”道明寺葵故意往反方向走,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啤酒,“我还要继续唱继续喝!”   “听话,”泷谷源治也开始使劲,“我们回去。”   道明寺葵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耍酒疯的醉鬼,但事实是她很清楚自己现在非常清醒,根本不需要被当作喝醉酒无理取闹的小姑娘。   所以她就一直用力往反方向走,与泷谷源治较劲。   说起打架,泷谷源治的确很有经验,但怎么跟女生较劲,尤其是跟自己女朋友较劲这件事,他确实没什么经验,手下的力度不敢用得太轻,怕拉不动她,但也不敢用得太重,怕伤了她。   就在他犹豫到底是轻是重的那一瞬间,小魔女逮着机会蹭到了啤酒罐,泷谷源治一着急立马伸手去拉她,被蹭到的啤酒罐倒在地上,绊住了道明寺葵的脚,重心原本就不稳的她被这么一绊,径直摔到了床上。   发现这个趋势的泷谷源治出手已经太迟,原本他是想拉住小魔女不摔倒的,但最后却变成他被小魔女拉着一起摔到了床上。   现在的姿势非常有深意,来拯救绊倒星人的泷谷源治自己成了肉垫仰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而被绊倒的道明寺葵却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快起来。”手脚灵活的泷谷源治见势头不对立马要撑起身子,但压在他身上的人却是铁了心一动不动。   正因为这场意外而如愿以偿的道明寺魔女坏笑着凑到他眼前:“我觉得床咚好像也挺浪漫的。”   “小葵,”泷谷源治低吼,“快起来。”   道明寺葵罔若未闻地凑到他耳边吹气:“我偏不起来,不服你咬我呀!”   咬就咬,泷谷源治张嘴就对着她下巴咬了一口。   小魔女表示不服,同样也对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小口,当然只是一小口,她才不忍心在鼻青脸肿的泷谷源治脸上再多制造几条伤痕。   两个人咬来咬去忽然意识到不对,原因在于作天作地的小魔女居然开始咬泷谷源治的嘴唇。   泷谷源治一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但上下嘴唇分别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之后他也是会反抗的,逮着那使坏的小嘴唇就狠狠地回咬过去,可是这一次的触感有些微妙,他不再对比那嘴唇与水蜜桃之间的差别,他只觉得每碰到那嘴唇一次就一阵酥麻。   因为刚才的折腾,道明寺葵身上的连衣裙有些松松垮垮,不多不少刚好足够他看到某些不该看的。   拗不过魔女,没办法选择直接撑起身子,于是泷谷源治打算采取迂回战术,他边咬着她的嘴唇放松她的警惕然后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到了身侧。   然而小魔女早已看穿了一切,她在整个身子被迫挪开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泷谷源治的意图,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计划成功的瞬间,就变咬为吻,唬得泷谷源治立马手足无措。   然后她趁机又回到刚才的姿势。   她发现,居高临下这样看着泷谷源治竟然无比心动。   泷谷源治身上的T恤已经被她的魔爪撩到了胸口,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腹肌上,道明寺葵的心砰砰直跳。   “别玩了,”泷谷源治猛地抓住她伸进他衣服里的手,“快起来。”   “我没有在玩,”道明寺葵眼神坚定,“我很认真的。”   很认真地要办了他。   于是他的衣服被彻底撩起来,她轻手抚上那令人心动不已的肌肉,像个没见识的小破孩一样发出一声声感叹。   “停下,”泷谷源治嗓音沙哑,“小葵快停下!”   她反而变本加厉地把魔爪伸向了更加隐秘的地方,吓得泷谷源治一个激灵。   “嘴上说着停止,身体却很诚实嘛。”说完这一句她干脆趴在他颈窝咯咯笑。   “你对你看到的应该满意了吧。”泷谷源治表情复杂,就算是吐槽也是以往没有的情景。   “泷谷源治!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止不住笑的道明寺葵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皮肤怎么比我还好!”   为了验证她的说法,泷谷源治在某人的引导下非常正直地感受了一把女子的肌肤,然后同样正直地说:“你的皮肤也很好。”   奸计得逞的道明寺葵故意傻乎乎地说:“哪有,你再摸这边,这边,明明就你的比较好。”   正直单纯的泷谷源治还真就一处一处验证:“都很好。”   “还有这里。”   “跟我的差不多。”   “那这里呢?”   “还好。”   “这里?”   这里就不对了,泷谷源治明显觉得手下的触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软绵绵的东西他要说自己不知道才真是见了鬼了。   照理说一个正直的男青年本来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及时收回手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   但从来没有摸过这种东西的泷谷源治好奇了,一好奇就多感受了几下,这下,好奇害死猫。   道明寺葵故意发出了“嘤嘤嘤”的暧昧声音,在泷谷源治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动的同时软趴趴地俯在他耳边轻声问:“刚不是摸得很起劲吗?吃干抹尽了就翻脸不认人?你好残酷好无情哦!”   “我会比你无理取闹?”尽管对这样的控诉不满,但泷谷源治自知不对,“是你让我摸的。”   “我让你摸你就摸,”道明寺葵戳他腹肌,“那我让你脱衣服你怎么不脱?”   说着她就灵巧地解开他的腰带往下扒拉他的裤子。   “停、停!”泷谷源治赶紧大吼,“道明寺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她继续奋力地扒他的裤子,眼神无比真诚地望着他,“难道你敢说你不想?”   这个问题,问倒他了。   说不想肯定是假,但说想吧,他也确实没有非常强烈的这方面的想法。纵然知道身边有些同学或是朋友早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但泷谷源治本人却并不认为这一定是现阶段谈恋爱过程中所必需的一个环节。   就在他思考的时间,道明寺葵已经麻利地扒掉了他的裤子。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她高傲地说:“本大小姐今天给你这个机会,你只能服从,不能拒绝!”   这熟悉的台词很早之前她曾经把它用在另外一件事上,而现如今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她估计自己再也无法直视这句话了。   “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地说一句……”泷谷源治认真地凝望着她,“恭敬不如从命?”   道明寺葵趴在他胸口傻乎乎地笑,她用双手抱紧他的腰,稍微一用力,两个人就交换了一下方位。   现在是,泷谷源治在她头顶上呵气,而她可以更好地在他怀里傻笑。   “那么我一定会回你一句,”她坏心眼地在他前胸画圈圈,“上来,自己动!”   “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泷谷源治在她头顶上叹气,但他却是真的下定了某种决心,某种无论风雨也要与眼前这个女人一起面对的决心。   但真正破坏气氛的,绝对不是无恶不作的小魔女。   房间里的电话分机响起,几十秒后自动切换成了免提,电话那头的总台用礼貌却冷漠的语气告知房里的两个人,他们订的房间已经到了时间,由于接下来还要接待别的客人,总台希望他们尽快退房。   道明寺葵吞吞吐吐地说明了自己为什么只预订了两个小时:“我、我还以为办了你很简单,前前后后加起来顶多一个小时。”   但其实她心里的小恶魔却在呐喊,泷谷源治你要不欲拒还迎这么久,这俩小时早就成事多少回了好吗!   在泷谷源治愤愤目光的注视下,道明寺葵理智地拨通了总台电话:“把接下来的客人打发走,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我会额外给你三倍房费作补偿。”   于是,整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界清静了。   道明寺葵笑嘻嘻地戳了戳泷谷源治结实的胸肌:“我们继续?”   “道明寺葵!”被戳出满眼火苗的泷谷源治翻身把她撂倒,“你真是够了!”   被撂倒的某人半眯着眼微笑,不够,有些人无论爱多少次都不会够,更何况,天都还没黑透呢。      ☆、69 女生间的悄悄话   考完试之后已经别无所求的小魔女心血来潮学起了三味线,成天在家里咿咿呀呀闹腾,最近混世魔王在家的时间非常少,她一个人自娱自乐好不开心。   上一次HOTEL事件之后,回到家里的道明寺葵受到了她老哥几天几夜的白眼待遇,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的道明寺葵在后来渐渐明白,哟,原来这是老哥嫉妒她比他先成事!   然而,嫉妒的混世魔王很快发动了虐死单身狗攻势。   这一天,苦心学习三味线的道明寺葵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打开了通往艺术殿堂的大门时,魔王回家了。   回家的魔王板着一张脸,道明寺葵由衷地替他惋惜,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颜值又被拉低了。   她非常自觉地收好三味线打算绕道而行,可是混世魔王偏偏就不给她绕道的机会。   “等等!”刚把整个人丢沙发上的道明寺司冲着龟速移动的妹妹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得道明寺葵差点绊倒。   窝在沙发里的人伸手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藏着什么?”   “三味线,”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道明寺葵立马解释,“想着去读大学总要有一项普通人的技能,所以学了三味……”   “怎么都好,”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道明寺司就示意她过去,“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道明寺葵第一反应就是万恶的大魔头难道要阻止她对三味线的热爱!这可不行,她一定要为了兴趣和一切恶势力拼命。   “发什么呆,快过来!”道明寺司重重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垫,就差没起身把自家妹妹拉过来。   怀抱着三味线,道明寺葵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   然后道明寺司凑上来,神秘又得意地说:“你说,我在毕业典礼上向牧野求婚怎么样?”   Σ( ° △ °|||)︴神马!他大费周章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等一下,她老哥跟她说这个,该不会是打算用这个事来PK她和源治的LOVE HOTEL事件吧?这会不会太幼稚了?   于是,问题来了。   “你打算怎么求婚?”问过之后她觉得不对,“你不怕当着这么多人面出丑?”   “喂!你什么意思?”道明寺司危险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帮我想策划的,这些事我已经找更专业的人做好了,你只需要旁瞧侧击帮我试探牧野喜欢哪一款戒指。”   对于自家老哥的国文,魔女小葵表示自己早已练就一身淡定自若的本事。望着老哥拿出来的某着名珠宝商店的戒指宣传图册,道明寺葵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哥坑了。   她只好瘪嘴:“不要说得好像你求婚别人就会答应似的。”   “这世界上还有人会拒绝本大少爷的求婚?”混世大魔王就是这有这样糟糕的自信。   她很想说,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拒绝的。   但可惜,她不是他要求婚的对象。   “你怎么怀疑都没用,”他不容反驳地戳她额头,“总之周末你想办法带她去门店看,看完你就把结果告诉我!”   “什么!周末?不就是明天?”看来果然进了火坑。   道明寺司从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明天周六,你难道不应该约你未来的嫂嫂出去逛逛街联络感情吗?”   小魔女一叉腰,皮笑肉不笑地说:“不了,明天周末,我就不打扰我亲爱的哥哥和未来媳妇约会了!”   斗起狠来,魔王和魔女不相上下,小魔女不打算蹚浑水,但大魔王偏要让她蹚,他干脆直接把手机拿在自己手里,飞快地发出了邮件。   “明天早上九点,司机会送你去商店街和牧野会和,”道明寺司把她的手机拿在手里晃呀晃就是不还给她,“迟到或是不到的话,我就用你的电话给泷谷源治发分手邮件。”   “你蛇精病啊!”此处小魔女必须吐槽。   “彼此!”他很顺手就把魔女的电话揣进他自己口袋里。   “你总要给我个电话!不然我怎么跟你媳妇联系!”魔女在心里冷哼,只要给她一部电话,她可以背出泷谷源治从座机到手机再到推特的所有号码。   大魔王豪气地扔了一部手机给她:“外呼和讯息的功能已经被我取消,你就算背得住泷谷源治的号码也没用。你只能等我或是牧野主动联系你。任务完成了再回来交换你自己的手机!不然我真的要给泷谷源治发分手邮件哟。”   “道明寺司!你个大变态!”这是十八年来,身为混世魔王的亲妹妹,她以亲身经验换来的最贴切的形容。   星期六阳光明媚,但拿着不是自己手机的道明寺葵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好受,被自己老哥算计的感觉更酸爽,她毫不怀疑要是此刻某人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当然,前提是她打得过他的话。   为了配合牧野杉菜,道明寺葵今天穿了森女系的衣服,跟小恶魔的性格简直南辕北辙。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同样是森女系的打扮,牧野杉菜却得心应手。   望着绿毛衣白裙子的牧野杉菜,道明寺葵垂头盯着身上的田园风碎花找出了差距--暖暖环游世界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碎花穿出国际大牌的气质!   “小葵!你怎么想到约我出来逛街?”牧野杉菜远远地看到走过来的道明寺葵就兴奋地迎上前来。   也不怪牧野杉菜热情,实际上道明寺葵在回国之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约牧野杉菜一起俩女孩子愉快地逛街吐槽看电影什么的,就算之前有过相约结伴出行的历史,那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魔女的不怀好意。   但遗憾的是,牧野杉菜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要知道,今天的这次邀约,也是有目的的,只不过不是魔女不怀好意,而是魔女的哥哥别有用心。   “咦,这里都是卖首饰的呢,”牧野杉菜惊叹,“blingbling的好漂亮!”   被她这么一说,道明寺葵瞬间就想起当初在这条街附近为牧野杉菜挑选礼物时遇到了泷谷源治,他那傻乎乎地想着买礼物哄她开心的模样现在想想都觉得其乐无穷。   打住!不能再想!因为再想也是没有用的,谁让她痛失先机被自家老哥威胁了!她发誓,等到任务完成,她一定要在别墅里打电话给泷谷源治大声地煲上三天三夜的电话粥,血虐一打电话就无话可说的道明寺司夫妇。   “是很漂亮呢。”道明寺葵言不由衷地说。   “小葵是想买毕业典礼上佩戴的首饰吗?”   刚才还想着怎么找借口把牧野杉菜带入坑乖乖试戴那几款戒指的道明寺葵马上松了一口气,牧野杉菜这种自觉入坑的品德实在太崇高了!   她赶紧点头:“是呢,毕业典礼不是有舞会吗?我想选几件不太夸张的首饰,毕竟这可能就是我在英德留下的最后的回忆了,当然还是希望美好一些。”   牧野杉菜变得有些伤感,她握着道明寺葵的手像是在哽咽:“小葵,我们以后也要经常联系……”   “会的,会的。”道明寺葵关注的焦点全在戒指上,所以回答牧野杉菜也有些敷衍,但这样一来就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小葵你在看戒指?”顺着她的目光,牧野杉菜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嗯,就随便看看,”反正话题都被引到这方面来了,道明寺葵索性也就直接指了自家老哥内定的那几款戒指问,“你你觉得哪一款好?”   牧野杉菜托着下巴认真选了一会儿,才指了个钻最不显眼的说:“这个看起来比较简单,但一看就很有质感。”   “那边那个更简单不是吗?”   “不,你仔细看,那边的钻很闪。”   “也对,”魔女竟然无言以对,“你真的觉得这个款好看?”   牧野杉菜点头。   瞄了一眼价钱,道明寺葵又问:“你确定不是因为这款价格最便宜?”   “当然不是,”牧野杉菜一边笑一边摇头,“我是真心觉得这款最好看。可问题是,小葵你为什么要看戒指呢?这种带钻石的不应该是结婚的夫妇佩戴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道明寺葵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戒指,哪个女生吃饱了没事自己给自己买戒指戴?而且还是明显和自己画风不对的戒指!   牧野杉菜忽然就变得神情复杂起来。   害怕被看出目的的道明寺葵赶紧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你猜对了,我就是打算向源治求婚。”   “什么!”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身处珠宝店内,牧野杉菜肯定就尖叫出来了,但就算没有尖叫,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她眼神里的钦佩,“小葵你好勇敢,竟然、竟然是你来求婚?”   “对呀,”道明寺葵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得对他负责嘛。”   “你、你的人?”牧野杉菜目瞪口呆的同时没有忘记压低声音。   机智过人的魔女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鞭策她和自家老哥的机会,于是也神神秘秘地靠近她耳旁:“该不会,你还没和我哥啪啪啪?”   “那种事,我们怎么可能……”牧野杉菜红着脸别开了头。   “这也是迟早的事嘛,”道明寺葵善解人意地挽着未来嫂子往店外走,“别害羞,嫂嫂,就让我这个过来人和你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小葵!这样说真的好么,”走到安静的小花园,牧野杉菜压低了声音说,“那么都有什么要经验之谈呢?”   道明寺葵被她一本正经的好学模样和口是心非的反差逗笑,然后自己也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小璜文都是骗人的,没经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一坐上去就知道怎么自己动!”      ☆、70 魔女毕业   道明寺司苦心策划的毕业典礼上的求婚真可谓是折腾惨了其他几位F3,本来他当然不打算放任自家妹妹优哉游哉地和男朋友约会,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聪明邪恶的道明寺葵当然也不会再被他占尽先机。   所以,当F4们忙着商量以何种方式入场、怎么站位的时候,魔女小葵在和泷谷源治发信息。   当F4们帮混世魔王道明寺司搭配什么样的西装配什么样的皮鞋时,魔女小葵在和泷谷源治发信息。   当道明寺司带着妹妹和兄弟们浩浩荡荡出去吃大餐的时候,魔女小葵还在和泷谷源治发信息。   没错!她就是故意要报复自己老哥上次没收她手机害得她不能与泷谷源治联系的一箭之仇。要知道,无恶不作的魔女是真的相当记仇。   如果英德学院这一届高三没有牧野杉菜的话,它将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   但英德学院这一届高三偏偏就有注定不平凡的牧野杉菜存在,所以才拥有了目前为止最不平凡的高三。   整个学校没有人会不知道牧野杉菜的存在,明明她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当然更不是最美丽的,可是没有人会忽略她的存在,同样,也没有人会忘记她似乎从一开始就贴上的“道明寺”标签。   没有哪位F4的粉丝会打从心底地认可牧野杉菜是道明寺司的女人,但谁都不会说出口,有的人是事不关己,有的人是在看好戏,有的人则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在等待他们所期待的分道扬镳。   事实上,身为道明寺司最亲的家人,道明寺葵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真心诚意地接受牧野杉菜的存在。   但是,现在,注定是不一样的了。   在礼堂的灯光全部暗下来的那一刻,道明寺葵没有惧怕,也再没有戏谑。   唯一的亮光指向台上的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那个自然卷又冷酷又傲娇的混世魔王穿着精心搭配的西服,用无比真诚而热烈的目光向满脸泪水的女生表白自己的决心。   就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很快就要成为彼此的唯一;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吵架的两个人,竟然已经许诺执手一生;就是这样看上去轰轰烈烈的两个人,竟然真的平平常常地相知、相爱。   再美丽的花束也比不过他眼里虔诚的期待,再动人的表白也比不过她在看到戒指那一刹那时的泪如雨下。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默默挤出热闹礼堂的道明寺葵由衷地这样认为。   因为几乎大部分人都去了礼堂的关系,今天英德学园的林荫道格外安静,慢悠悠散步的道明寺葵仿佛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春日气息。   再过不久,这条熟悉的道路上就会翩跹起美丽的樱花,再然后,夏日的光芒会透过郁郁葱葱的绿叶点缀炎热,然后不知不觉间,红叶飞舞、霜华满地。   可是,对于已经一只脚踏入帝都大学校门的道明寺葵来说,这些都将变成回忆。   当然,她不会忘记此刻在这浪漫的杨柳风中打着喷嚏的某个人。   静悄悄坐到长椅上的道明寺葵给正一边打喷嚏一边看书的人递上手帕:“我猜,在没有放弃《卡农》以前,你应该是坐在这里拉小提琴而不是看书吧?那样才比较符合花泽类的画风。”   “照这么说,这个时间,在礼堂里胡闹才符合魔女小葵的画风吧。”花泽类页接过手帕,懒洋洋地看向旁边坐着的她,“明明也是你的毕业典礼,怎么就出来了呢?”   “是啊,明明也是我的毕业典礼,结果亲哥居然只顾着秀恩爱,”她偏头看他手里的书,发现已经不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你呢?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在门口。”她听出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一直只是在礼堂的门口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哥今天真的很帅,”道明寺葵不甘心地说,“花泽君,将来某天你一定要比他更帅,知道吗?”   她从来都认为,比起自己的老哥,花泽类更像是王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拯救灰姑娘的偏偏不是这位风度翩翩的王子,而是傲娇冷酷的大魔王。   “也许吧,”花泽类拍了拍她的头,“这是最后一次在英德见面了吧?”   “我不介意你开着那辆老爷车来帝都大学请我吃饭。”   “我介意。”花泽类淡定自若地拒绝了她。   道明寺葵往长椅后面挪了一点距离,正好让双脚离地,可以非常符合她心意地荡来晃去:“以前想故意逼你多说几句话,现在却觉得你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更好。”   花泽类没有笑,所以她继续说:“藤堂学姐要结婚的时候我就在想,花泽君该多难过呀,今天呢,我又在想,花泽君会比上次更难过吗?”   被她提到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说起来,好像每一次我都在你旁边,见证了你变成更强大的花泽类,”她自己倒先笑了起来,“人都说事不过三,我相信已经足够强大的花泽类君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听到这话的花泽类只是慵懒地抬起头,半眯着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是的,没有任何感天动地、戳心戳肺的感动,花泽类就是一个阴谋论者。   但是吧,魔女小葵也从来不知道与人为善。   “我觉得老哥应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扞卫了男生之间的友情,谢谢你守护了牧野杉菜”她歪着脑袋冲他笑,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铺垫,“所以,你就大胆地死了这条心吧,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一定会幸福得不给你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花泽类望着林荫道的尽头,轻笑着合上了书页,仿佛这样的走向才是正确的属于魔女的日常。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的笑容从唇边蔓延到眼角,“我不介意被道明寺夫妇载着去帝都大学找你蹭饭。”   “花泽类君,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其实我也是很忙的,”仍然晃着双腿的道明寺葵一本正经地说,“放学之后我还要跟男朋友约会呢!”   虽然花泽类是王子,但目前而言他也是单身狗,这样伤害真的好吗?   “哦,”自带抵抗BUFF的花泽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那个鬼剃头是吧?”   道明寺葵黑了脸:“完蛋了,你这句话严重伤害了我纯净脆弱的心。”   “所以呢?”   “为了补偿我所受到的伤害,你必须在将来我哥和牧野杉菜的婚礼上唱首歌祝福他们!”道明寺葵的如意算盘大得叮当响,“对了,我哥最近好像很喜欢《namasefan》这首歌,你去献唱他肯定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花泽类没有拒绝:“就这事?”   道明寺葵点头,是的,就这事。   “可你不是说我要在婚礼上做神父吗?”花泽类的话把两个人的记忆都拨回到不算太久远的时间。   故事的开头,她劝他要抓紧自己的感情,不要最后为他人做神父。   可是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做他们的神父,尽管道明寺葵想告诉他,神父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我一定会参加阿司和牧野的婚礼,”花泽类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参加你的婚礼。”   “为什么?!”自诩聪明的道明寺葵从来就理解不到花泽类的想法,所以这时候她的内心是忐忑的,她很害怕花泽类会说出什么一不小心就戳心戳肺的肺腑之言,更害怕万一这样之后自己要如何选择。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因为你未必嫁得出去。”将书本夹在胳膊下的花泽类用王子般的走姿从与她擦肩走过。   留下刚被吐槽嫁不出去的小魔女气呼呼地对着那个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就望见了等在英德校门口的某位“鬼剃头”。   她喜滋滋地飞奔向正在等他的泷谷源治,然后再一次朝腹黑傲娇花泽类君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敢说她嫁不出去,信不信明天就拿结婚证糊他一脸!   这,就是道明寺葵在英德学院最后的时光。   有些故事如果还没有讲完,那是因为青春的回忆总有遗憾。      ☆、特别篇 魔女与小天使的初见   “瑞稀,借一下你的洗发水。”道明寺葵用毛巾裹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像往常一样翻越自家别墅的栅栏到隔壁芦屋家。   富可敌国的道明寺家当然不会买不起洗发水,事实上,如果道明寺葵愿意,她甚至可以买下一整个洗发水品牌。   但是偌大的一间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感觉真的很撒鼻息,明明父母也在美国,可他们从来就没有时间回来陪她,久而久之,道明寺葵也失去了添置生活必需品的兴趣,稍不小心就会出现洗头没香波、刷牙没牙膏、吃方便面没调味包的囧事。   幸好某一天她被隔壁善良的芦屋瑞稀拯救了,所以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担心家里缺什么日用品,因为但凡不够,只需要轻轻翻一个栅栏就能跑去隔壁家借。   然而今天,隔壁芦屋瑞稀家有点不同寻常。   “我说,小葵,你怎么又没买洗发水。”芦屋瑞稀似乎有意要把她挡在小花园里,“你这样会受凉的,你先回去,我马上把洗发水给你拿过来。”   好奇心旺盛的小魔女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没事,我人都来了,就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她伸长脖子往屋子里望,她没有看错,芦屋瑞稀的家里有人!   是的,平时这个时间,芦屋瑞稀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出门上班去了,只有休暑假的芦屋瑞稀会在家里锻炼身体、浇浇花。   芦屋瑞稀挡住她的视线把她往外推:“没关系,我多跑一趟没关系,你回去等我,我马上过来!”   芦屋这么说,小葵就愈发肯定她有什么事,机智的小魔女故意装出答应的样子转头就走,松了一口气的芦屋瑞稀马上飞奔进屋。   与此同时,不走寻常路的道明寺葵熟练地翻过芦屋家厨房的小窗台,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了芦屋家的客厅。   紧接着,她惊呆了。   芦屋瑞稀和屋子里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是的,芦屋家的客厅里,坐了一圈参差不齐的大男孩,他们有的长得凶神恶煞,有的长得土里土气,有的长得弱不禁风,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是一群笨蛋。   但是吧,非常注重自身外表的道明寺葵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傻透了。她就这样顶着裹成一堆的抹布,穿着人字拖,保持着从窗台跳到客厅的落地动作,与一群活生生的笨蛋大眼瞪小眼。   早知道是这样的画面,她就应该回家换一套礼服然后风姿卓绝地出现在这群笨蛋的面前闪瞎他们的狗眼。   现在虽然她也达到了闪瞎别人眼睛的目的,但那绝对不是崇拜憧憬的闪瞎好么!   “瑞稀,你朋友?”与道明寺葵一同问出这句话的,是沙发上的某位少年,当然,对方毫不意外地收获到了魔女的大白眼。   “这位妹妹凶得真可爱呢。”与她一同开口的男生又不怕死地添了一句。   魔女小葵赶紧瞪回去:“谁稀罕被你这个洗剪吹的家伙叫‘妹妹’?我还就纳了闷了,就你这杀马特发型,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是情圣?”   “我不是洗剪吹,也不是杀马特,”男生奋力反抗,“我叫难波南……”   “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太过分了!”另外一位男生略带娘娘腔地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难波学长!”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家伙,顶着一张挺粗糙的脸怎么说话跟女生似的细声细气,你这样摧残你父母的心血他们知道吗?”   被她数落的那个男生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旁边的金毛小伙子拍了拍他的肩:“中央,不要理她。”   这话刚说完,金毛就恶狠狠地朝她发难:“你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道明寺葵清了清嗓子,刚打算开始新一番的唇枪舌剑,就被芦屋瑞稀使劲拉住了胳膊:“小葵!”   芦屋瑞稀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对面的金毛:“秀一,小葵是我邻居啦。”   道明寺葵冷哼一声:“瑞稀,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后宫?就这水准?”   虽然芦屋瑞稀委屈地想着,这样的水准也是日本顶级的水准了,但在正发难的魔女小葵面前当然不能这么说。   “不是啦,”芦屋瑞稀有些为难,“他们都是我高中的同学……”   道明寺葵环顾一圈:“开什么玩笑,你高中同学全是男的?难道你还读男校不成?”   芦屋瑞稀重重点头:“是的,我就是读的男校。”   魔女小葵往后跳开一大步,紧紧捂着自己前胸:“难怪我跟你一起洗澡的时候没看到你的胸!好哇你,瑞稀,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后面的少年笑得人仰马翻,芦屋瑞稀尴尬地咳了几声:“小葵,我当初是女扮男装混进男校的。”   道明寺这才恍然:“哦!就是你说的那个樱咲学园?是男校?”   芦屋瑞稀点头:“他们来美国夏令营,然后顺道过来看我。”   身后笑够了的少年们开始炫耀自己的学校是多么青春励志传奇。   完全听不进去的道明寺葵只好在芦屋瑞稀一个个介绍这些少年的时候假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介绍到黄毛中津秀一的时候,他大咧咧地说:“虽然你嘴巴挺毒的,但瑞稀肯和你做朋友,就说明你心地还不是很坏。”   “我心地坏不坏不劳你费心,”道明寺葵连眼皮都懒得抬,“反正我也不会跟你做朋友。”   中津秀一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受到伤害,而是继续厚颜无耻地凑过来指着她此刻的样子对其他几个人说:“喂喂喂,你们看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和佐野泉那家伙是不是很像?”   那群少年纷纷表示同意。   芦屋瑞稀瞬间就脸红了:“什么和佐野很像嘛,那里像了。”   “明明就很像嘛,语气、音调、神情,尤其是眼皮抬都不抬的动作,简直是一个人啊喂!”中津秀一继续宣传自己的发现。   于是这回轮到道明寺葵好奇了。   她抱起双臂看向一脸隐藏的芦屋瑞稀:“瑞稀,佐野泉是谁呀?”   从来不会看场合说话的中津秀一非常豪迈地表示:“佐野是瑞稀的室友。”   芦屋瑞稀恨不得立马捂住他的嘴。   身为学长的难波南很负责任地补充道:“是我们樱咲最出名的跳高选手。”   取向不正常的中央君傲娇地睨了她一眼:“瑞稀帮助他重新跳高了呢。”   传说中能见到幽灵的萱岛大树举着双手幽怨地说:“可是当初不知道真相的秀一还以为喜欢瑞稀的自己是GAY呢。”   不机灵的少年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让原本一无所知的道明寺葵转眼之间成为比当事人自己还清楚事件发展的百晓生、万事通、包打听。   但道明寺葵最关注的问题是:“中津秀一,你确定你的名字是叫秀一而不是秀二或者秀井?”   围观的少年已经有人开始低低发笑,难波南强忍着笑问:“秀二我可以理解,可是秀井是什么鬼?”   “横竖都是二呀!”道明寺葵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   “喂喂喂,你嘴巴再这么毒可是没有人会喜欢你的!”被嘲笑的中津秀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点平衡。   “无所谓,”道明寺葵耸肩,“我就算没有人喜欢,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同性恋!”   被戳中痛脚的中津秀一只能哭晕在沙发。   魔女段数太高,第一回合,中津秀一扑街。   接下来,莫名其妙就被笨蛋们自来熟的魔女完全顾不上还要洗头这回事,非常悠闲自得地和他们玩起了飞行棋。   中津秀一第一投就投出了六点,再投一次又是六点,再投一次又是六点,首次开局他投了五次,棋子已经全部飞出仓库。   悲剧的是,轮到道明寺葵的时候,投到所有人的第三颗棋子都走完一圈之后,她还是没能投出六点。   不怕死的中津秀一光明正大地嘲笑她:“你看,嘴巴太毒是会遭报应的。”   道明寺葵赏给他一记全方位白眼,默不作声地悄悄把骰子转到六点直接丢出去,但遗憾的是,即使是这样,落到棋盘上的六点还是生生滚成了别的点数。   中津秀一人品爆发,第二回合,道明寺葵扑街。   玩过飞行棋之后,一群闲不住的少年闹腾着出去吃汉堡,一到汉堡店里就发现人家正在举行吃汉堡比赛,谁在规定时间内吃的汉堡最大就获胜,奖品除了免单之外还有去夏威夷的机票。   当然,这会儿道明寺葵是已经洗过头的了。   魔女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当然不会牺牲自我形象参加这样的比赛,但跟她一起来的那群笨蛋却不会在意所谓的形象,尤其是中津秀一,他大吼一声“为了夏威夷”之后就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参赛者的桌子上摆着方形、圆形、椭圆形、六边形、三角形等多种形状的汉堡,有单层肉馅、单层鸡蛋馅、双层蔬菜鸡蛋馅、双层鸡蛋培根馅、三层菜蛋肉馅、三层肉馅等多种搭配组合方式。   其他参赛者迫不及待开启了吃货模式,但中津秀一这边因为有理科爱好者道明寺葵的存在,所以,在众人都开始胡吃海塞的时候,道明寺葵却蹲在地上写公式,而参赛者中津秀一就坐在位置上看她写公式。   道明寺葵先是计算了每种汉堡的表面积、体积,然后根据不同馅料的密度算出一个汉堡的总重量。   因为比赛规则中并没有对所谓的“最大”做出明确定义,又由于比赛规则中没有规定吃下汉堡的数量,为了确保比赛结果的万无一失,道明寺葵分别选出了体积最大、表面积最大、质量最大的三个汉堡,一个个指给中津秀一。   还没有从写公式的画面中缓过劲来的中津秀一呆呆地一直把汉堡往嘴里塞,不知不觉就赢了!   然后,他和他的小伙伴们获得了免单的机会,他获得了飞往夏威夷的双人机票,小伙伴们一致决定把另外一张机票让给帮助他们获得免单机会的道明寺葵。   你能想象小天使和小恶魔一同去夏威夷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嘛?   反正,从那以后,中津秀一和道明寺葵成为了朋友。      ☆、特别篇 天使与恶魔的约定   你们以为获得免费机票的道明寺葵就这样与中津秀一笑嘻嘻地手拉着手愉快地去夏威夷游玩了?   不,当然不可能!   在道明寺葵获得免费机票的第二天,中津秀一就耷拉着脑袋,顶着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戳着手指来邀请道明寺葵喝咖啡。   但是魔女最讨厌的就是咖啡!   所以自知出师不利的中津秀一非常殷勤地帮她换成了绿茶。   “那个……关于夏威夷……”   “你说那个?”对这样区区一张免费机票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道明寺葵冷笑,“你想带你朋友去玩?我无所谓,机票给你就是。”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中津秀一急着解释。   “不用给我钱,我不在乎那点。”道明寺葵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我不是想和朋友去玩,”中津秀一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其实我是打算将机票退掉换成现金……”   他还没说完,魔女道明寺葵就抱起手臂一脸怀疑地盯着他:“你很穷?”   中津秀一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是啦,因为最近有点急需用钱……”   “你欠了高利贷?”偏着头的道明寺葵忽然往他眼前凑近许多。   中津秀一摇头。   “你爸爸赌博输得倾家荡产?”   “你爸爸才赌博。”中津秀一不满嘀咕。   “难道……是你女朋友怀了孩子?”道明寺葵的心里似乎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所以在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就懒洋洋地倚着椅背等他的反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道明寺葵可就要真的重新审视中津秀一此人了。首先,他这么不靠谱的青年,为什么会有女生愿意先上车后补票?其次,他这么不靠谱的青年,为什么突然想到在事后负起责任来,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噗--中津秀一嘴里的咖啡尽数喷到桌面,换来魔女一脸的嫌弃。   “反正我就是有花钱这方面的需要,”中津秀一决心放弃与魔女讲道理,“其实我就是想问你,如果你打算约朋友去夏威夷玩,可不可以直接买掉我手里的票?因为如果找航空公司退票的话还要扣其他的费用……”   本来对一个不是太熟的朋友的朋友谈钱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现在还要跟这个不太熟的朋友说到这么细的资金问题,这真是羞耻中的羞耻。   “不可以!”魔女道明寺葵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中津秀一稍微有些沮丧:“好吧……那我还是找航空公司吧。”   “等一下,”道明寺葵斜视他,“你要是告诉我你拿这钱做什么,也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我……好吧,”中津秀一心一横就打算实话实说,“我打算参加今年秋天在欧洲进行的国家队青年球员的选拔集训,虽然现在得到了学校的推荐,但加入训练营和后续的食宿费用都得自己出钱……”   “好,我知道了。”道明寺葵一抬手就打断他想要往下说的话。   “所以,现在你可以考虑一下直接买我手里那张机票吗?”中津秀一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不--可--以!”道明寺葵拖长音调不慌不忙却分外坚定地说。   一脸期待的中津秀一瞬间变成苦瓜脸,紧接着开启了苦笑的脑洞小剧场。   他双手捧着脸可怜兮兮地发愁:“虽然我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但还是厚着脸皮来问了,我原先预想的结果是,小葵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机票抢走,然而,并没有,或者是我刚提出这个想法,小葵就嫌弃我是个穷比把我轰出咖啡厅,然后,也并没有--”   脑洞剧场还在继续,中津秀一换了一个POSE,这次他是学起了名侦探柯南,假装摆弄着自己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蝴蝶结变身器。   “又或者小葵将我退掉飞机票的行为告诉汉堡店老板,老板一怒之下将奖励发放给第二名,很显然,并没有。最糟最糟的是,小葵不会误以为我真的是遭遇什么危机,然后毫无防备地告诉瑞稀,接着瑞稀就会告诉佐野、关目、中央……然后全樱咲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对我投来同情关切鄙夷的目光--”   “中津秀一你给我把脑洞缝上!”对面绿茶已经凉透的道明寺葵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脑洞小剧场时间。   被吼了一通的中津秀一乖乖闭嘴,然后强颜欢笑地朝她道谢:“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谢谢你,小葵,我会自己再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道明寺葵高冷地斜视他,“去找机场退?”   中津秀一苦涩一笑,继而点了点头。   “那正好,”道明寺葵从包里翻出那张机票,“帮我一起退了,退票的钱就当本大小姐赏给你的跑路费。”   目瞪口呆的中津秀一既惊喜又惊恐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夏威夷那地方我都去烦了,谁爱去谁去!”傲娇的道明寺葵不屑地说。   “谢谢!”回过神来的中津秀一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于是腾地站起身来充满感激地朝她鞠了一躬,成功吸引了咖啡店其他顾客的目光。   魔女在一片注目礼中清了清桑,一脸严肃正经地威胁他:“要是进不了国家队,本大小姐一定叫你百倍奉还!”   “谢谢你,小葵!”少根筋的中津秀一并不会意识到这是某人的傲娇,或者说他其实意识到了但就是故意不让傲娇满意,严肃正经的道谢还没持续多久的他立马就嬉皮笑脸地献殷勤,“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姑凉!”   “你才刀子嘴豆腐心,”一直被称为魔女的某位大小姐顿时脸色铁青,“你全家都刀子嘴豆腐心。”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都心软?”中津秀一引以为豪地挠头表示对这种良好家风的娇羞,“以前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我是那种明明心里想的是好的,但说话就是不经过大脑的笨蛋,嘿嘿嘿,想想还挺对的。”   “中津秀一你蛇精病啊!”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无药可救!   “小葵你怎么知道学校里大家都这么称呼我!”他还真当这是一句表扬,竟然还羞涩地摆手否认,“但其实才没有呢,樱咲学园里的大家都是一群没心没肺的深井冰,我只是这口井里众多冰块的冰山一角,咦,刚刚我是不是好像说了很有学问的话……”   “我有事先走了……”黑着脸的道明寺葵将饮料钱放在桌面,提起包包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身后的二货少年推门而出:“我一定可以进入国家队青年组的,作为谢礼,我一定会把我第一场国家对比赛的贵宾位置留给小葵,你会来看的吧?”   “哦!”道明寺葵只是稍微动了动嘴巴,“没事的话我会去的。”   无聊没什么事做的话,她不排除会考虑去看那什么比赛打发时间。   不知道话中玄机的中津秀一连挥手道别的力气都比平时多出许多倍。   以上,就是小天使与小恶魔成为朋友的全过程,是不是洋溢着不可思议的中二气息呢……   是的,傲娇的小魔女是“中”担当,中津秀一毫无疑问是“二”担当。      ☆、71 见家长环节不能省   道明寺葵从来没有想到,中津秀一的国家队首场比赛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到了。   她记得当初敷衍他的时候说过,如果没事的话会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她意识到今天是中津秀一的国家队首秀之前,她先与泷谷源治约好了一起吃饭。   肿么办?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魔女小葵表示稍微有点为难,真的只是稍微而已。   约会嘛,什么时候不能约,但是国家队的比赛却并不是每天可以看。   任何一个对足球这项运动稍微有点热忱的青年应该都会很快就能做出决定,当然,魔女小葵也不意外。   她的选择必然是--先去看中津秀一比赛,再拉泷谷源治过来一起参加庆功宴,至于这个庆功宴嘛,道明寺葵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中津秀一今天下午的比赛发挥得好还是不好,她都要请客庆祝他加入国家队,是的,这是她迟到的祝贺。   所以道明寺葵果断给泷谷源治打了一个电话,非常简洁明了地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并诚恳地对自己爽约表示抱歉。   电话那头的泷谷源治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道明寺葵总觉得他今天尤其话少,只是听着电话听筒的声音就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黑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怀着这种忐忑心情的道明寺葵在入场之后依旧不安,她脑补了泷谷源治发怒的N种情景之后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片桐拳的电话。   她得到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八卦且非常关心泷谷源治的拳哥在得知道明寺葵与泷谷源治通话的全过程之后,大义凛然地痛斥小魔女不懂得人情世故。   正在足球场上数人数的道明寺葵惊呆了,不就是不能约会嘛,怎么还上升到这么严重的高度了,于是她赶紧虚心向拳哥请教。   拳哥表示,泷谷源治这一次是又打算安排道明寺葵和他的父亲见面,据说他已经订好了餐厅并与父亲约定了时间,但没想到刚从会长室里出来就接到了女朋友要爽约的电话。   他必然是生气的,气到极点之后就变成懒得对始作俑者生气,所以才在电话里表现出了那种不咸不淡冷漠态度,其实那个别扭的黑二代心里早就碎成了一粒一粒的玻璃渣。   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已经答应了中津秀一并且人都已经坐在观众看台的道明寺葵应该怎么做才能平衡两方呢?尤其是泷谷源治那边,这都已经是第二次安排她见家长了,她怎么就这么巧又爽约了呢,而且,还都是为了朋友的事。   朋友、朋友,想做一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魔女就是魔女,在共同前来观战的草野彰等人奇异目光的注视下,她淡定自若地走下观众看台,朝着还在场边做热身的中津秀一挥了挥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又镇定自若地走到足球场外围。   从刚开始时就担心道明寺葵遇到什么事的草野彰也紧随其后走到场边召唤来了中津秀一,担忧地询问起小葵的情况。   但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中津秀一一脸骄傲得意,外加附带一句“过一会儿就有很多人来为我中津秀一加油呢,想想全场呐喊着中津秀一的名字,我顿时就觉得全身充满的力量!”   草野彰当然只是笑一笑之后就离他远去,他走到球场外围的时候正好听到道明寺葵正在和人通话。   “源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安排!”她几乎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时间, “你现在肯定觉得特委屈特生气是不是?”   “其实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为什么每次做这样的安排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见你父亲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给足我充分的时间好好准备?你难道想让我灰头土脸被你爸看到之后态度坚决地命令你和我分手吗?”   她还是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你就是故意这样想让我知难而退对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不知道是她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还是对方压根就没有说话,道明寺葵在上一句话说完还不到一分钟的间隙,就又开始发表她的大论。   “你现在马上打电话取消餐厅的预约,我已经让管家去接你和伯父来球场了,虽然在这里第一次见伯父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但今天我必须、一定、绝对要成为得到你爸爸认同的儿媳妇!”   听墙角的草野彰表示一个女生说出这种话未免有些太不害臊了。   但更猛的还在后面,只听魔女对电话那头大叫:“还有,叫上你们流星会没事的人都过来给秀一加油!我和秀一说好了买下我们这一区的所有看台,要是坐不满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你约会了!”   偷听的草野彰悄悄抹了一把汗,还好自己喜欢的类型不是这样的魔女。   抹完汗的他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没想到还没迈出脚就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草野彰,你听得还开心吗?”冷笑的魔女正用无比可怕的眼神望着他。   他挠头,故作诧异状:“小葵,你怎么也在这?”   魔女分分钟就识破了他的阴谋:“省省吧,你不知道你一说谎眼睛就找不到焦距?”   草野彰慌慌张张捂脸:“是吗?我真这样吗?”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迫走进了魔女设置的圈套,免不了好一阵懊悔。   谁知魔女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不管谁问你我的事,你都要帮我挑好的说!”   “为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的草野彰一愣神就脱口而出。   “你是我朋友吗?”道明寺葵狐疑地问。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草野彰从来不犹豫。   “那关乎我的终身大事你应不应该关心?”   “当然。”草野彰的回答说得很顺口,可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什么?终身大事?小葵你……”   “没错!”道明寺葵高深莫测地望着远方,“等一会儿我就要见我未来的公公。”   “小葵你、你、你要结婚了?”   “快了,”道明寺葵看了吃惊得合不拢嘴的草野彰,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所以草野你也要抓紧哦,我会一直给你加油打气的。”   “等等,你不觉得这样就结婚什么的太草率了嘛……你才刚高中毕业,还没见过社会的险恶……”   当然不会有人理他,因为兴奋的魔女道明寺葵已经远远看到了自家的座驾,并朝着汽车前进的轨迹飞奔而去,豪车上坐着的除了泷谷夫子,再不可能会有别人。   在泷谷父子俩下车的时候,道明寺葵难得用非常乖顺的态度在旁边恭敬地朝长辈行礼问好。   泷谷英雄与片桐拳不一样,已过中年的流星会会长看起来依旧英武非凡,他和泷谷源治一样冷峻,但是在面对传说中的儿子的女朋友的时候,他还是稍微有些表情不自然。   “你就是小葵啊,源治经常说起你。”   不太擅长与长辈交流的道明寺葵下意识望了源治一眼,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她才放心地回话:“是的,伯父,我叫道明寺葵,与源治正在交往,我们是认真的。”   泷谷源治在一旁瞪大了眼,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魔女抢了他的台词。   流星会会长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对道明寺葵的家世有着某种自然而然的排斥,但这话一听却又觉得这小女生还是挺实诚的,于是也就不跟她计较之前那次的爽约,如果她表现得再好点的话也许他就真的可以不管他们年轻谈恋爱的事。   “比赛开始了,爸,我们进去吧。”泷谷源治适时打破沉默,他的话刚说完,急切想要表现自己尊老爱幼优秀品德的道明寺葵赶紧上前乖乖指路、带路。   看得泷谷源治都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她努力维持着乖乖女的微笑,小声回答他。   “你这么乖,我好不习惯。”泷谷源治实话实话。   鉴于他的声音太大,道明寺葵先是机智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尖,再继续保持满面温柔乖巧的微笑:“哪有,小葵一直都这么乖。”   她恍惚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随着看台,掉了一地。      ☆、72 顺利见过家长   中津秀一的国家队首秀非常抢眼。   如果有人在收看电视台直播的话一定会被下面这些话不断刷屏。   “现在足球传到了中津秀一脚下……”   “中津秀一带球到了禁区前沿,中津秀一射门了……”   “首次登场的国家队新秀中津秀一毕业于名门男校樱咲学园,迄今为止他的在首秀上表现可以说是令人满意。”   “等等,刚才抢断的是--中津秀一!竟然又是中津秀一!这位新秀今天的表现会不会太抢眼了?”   “头球!中津秀一的头球打在了球门的横梁上,太可惜了!”   “踩单车!让我们来看看这如C罗一般的踩单车技术出自和人脚下,没错,就是今天首秀的中津秀一!”   “哎呀!中津秀一的射门太正了,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世界级的门神布冯,这样的射门远不能威胁到门神的防线!”   “不错的传中!中津秀一把球传给了队友香川真司,球进了!!!!完美的配合!!留给意大利国家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而--   这些话,在现场的道明寺葵却没有心思听。   因为即便中津秀一屡次射门不进,心急得要烧起来的道明寺葵为了在未来公公面前维持良好的教养和形象,非常卖力地将自己伪装成完全不为场上局势波动的冷静少女。   纵观整个看台,大概只有她才这么憋屈。   流星会的众人黑压压地坐满了看台,他们当中不乏经常操作赌球盘口的专业人士,也不知道今天的盘口是怎么开的,他们时而欢呼时而叹气。   而泷谷父子俩则都保持着沉默、冷峻、看不清表情更看不清心理活动的状态,说他们没注意比赛吧,他们又都目不转睛盯着赛场,说他们关心比赛吧,可又谁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中津秀一摔倒了,他们不动声色。   香川真司摔倒禁区获得点球--他们不动声色。   布冯扑出了香川真司的点球--他们依然不动声色。   中津秀一的射门被吹无效--他们还是不动声色。   比赛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他们照样不动声色。   伤停补时四分钟,香川真司进球了--是的,泷谷父子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道明寺葵表示自己就是想搭讪也找不到机会。   一面担心场上比赛情况,一面担心自己能不能讨未来公公欢心的道明寺葵表示心好累不会再爱了。   所以当九十分钟的煎熬终于结束时,全程没能与流星会会长说上半句有用的话的魔女沮丧万分。   一路垂头丧气地把他们父子俩送到停车场,魔女小葵很悲愤地想,大概这次是真的要分手了。   “源治这小子,就拜托你了。”泷谷英雄的声音其实真的比源治更有磁性。   垂头丧气的道明寺葵心如死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到了流星会会长的肯定。   “不要说得好像这家伙就能照顾我似的。”泷谷源治不满地撞她胳膊。   这一撞终于把魔女撞清醒了,清醒的后果就是因为会长的那句话兴奋得忘记了自己此刻正在扮演乖乖女。   “好的!没问题!伯父您放心,我一定爱源治跟爱我哥一样多!”魔女这一次开口大有原形毕露的窘迫。   可是这并没有影响泷谷英雄对她的评价,流星会会长轻笑:“女孩子活泼一点也好。”   这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原形毕露的道明寺葵赶紧捂嘴。   泷谷源治向父亲抗议:“她那不是活泼,她简直就是作……”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在未来公公面前露馅,道明寺葵只能用凌厉的眼神瞪他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是再作你都喜欢不是吗?”然后泷谷英雄早已看穿了一切。   被道破心事的泷谷源治别过头不让自己红了的耳根被魔女看见。   目送流星会会长离去的道明寺葵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什么泷谷源治没有跟他老爸一起回流星会!   “你不回去?”她指了指停车的地方。   泷谷源治没说话。   “那我先回球场,秀一还在等我们庆祝呢,那家伙现在肯定高兴得跟白痴一样了吧!”道明寺葵转身就要往休息室去。   “等等!”然而她的手腕还是被泷谷源治拽住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吧,”不太明白他意图的道明寺葵打算挣开他,“秀一那家伙就是人来疯,去祝贺他的人越多他肯定越飘飘然,可不能让他骄傲。”   泷谷源治顿了顿,还是坚持:“没事,我也过去看看。”   “真的不用啦,”道明寺葵笑着摆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出乎意料的是泷谷源治竟然低声吼了出来。   道明寺葵更加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她主动表现出了自己的积极态度,也顺利和他父亲见过面并得到了认可,甚至还非常体贴地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可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呢?   这个世界太复杂,魔女表示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惹。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去别的男生那里庆祝喂!”泷谷源治吼完这一话就又别开了脸,真不知道他这么害羞还怎么做老大!   “你……吃醋?”道明寺葵心情大好,挽起他的胳膊就笑得一脸狡猾,“可是秀一是我的好朋友,这是他人生中相当重要的时刻,我总不能有异性没人□□?”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和你一起过去见他嘛!”泷谷源治抬了抬手臂,着急地吼了出来。   “源治,你吃起醋来的样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帅!”道明寺葵凑上前去,满心欢喜地将自己的脸颊努力往他那边贴。   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泷谷源治下意识往后一闪,刚好把道明寺葵的脸颊留在一个尴尬得进退不得的位置。   于是魔女收起兴致,装作若无其事地镇定把脸颊收回。   她眼神冰冷地挣开他的手往回走:“秀一他们还在等我。”   没想到泷谷源治竟然真的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道明寺葵没好气地问。   “不是说秀一他们还在等我们吗?”泷谷源治目视前方正经地说。   “他们是在等我,不是在等你。”魔女开启了顶嘴模式。   “等我等你不一样吗?”泷谷源治正经严肃地说,似乎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原本应该生气的道明寺葵哭笑不得:“我是我,你是你,怎么一样?”   “我是你男朋友!”只擅长做不擅长说的泷谷源治径直走到她身旁,毫不犹豫地牵起她的手。   她轻轻挣了几下当然挣不开,只好嘟起嘴委屈地表示:“哪有不给女朋友亲亲的男朋友……”   泷谷源治忽然停下脚步,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躯倾到她耳旁,小声地说:“亲亲这种事,回家慢慢做不行吗?”   于是,道明寺葵开朗了,释然了,弯起眉眼打着她的如意算盘:“这可是你说的,回家慢、慢、做!”      ☆、73 科学的魅力   但是,道明寺葵终究是没有时间在回家之后和泷谷源治慢慢玩亲亲的,因为她很忙。   首先是她那位万能的哥哥给她报名了驾照考试,她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驾考之中,拿到老师们盖满的小红章允许考试的那天,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好在考试还算顺利,怎么说也可以称为学霸的道明寺葵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拿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本子,然后开着兄长们送的生日礼物出去兜风,遗憾的是泷谷源治忙着会里的事去不了。   忙完这一茬之后她又收到了草野彰的烦恼,刚刚继承家族企业的草野彰怀疑公司的账目有问题,但又不敢告诉家里其他人,所以只好求助万能的道明寺家的小魔女。   小魔女向花泽类借用了正在休年假的特助,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之后终于把草野家的账目理清楚。   紧接着她的魔王老哥组织了庆祝他们毕业的境外旅行,不情不愿的道明寺葵被牧野杉菜拉着一起加入了旅行,遗憾的是泷谷源治又不能同行。爱琴海的海风固然浪漫温柔,但没有男朋友在身边的道明寺葵玩得非常不开心!   没过多久就真的开学了。   升入帝都大学的第二个星期,锲而不舍在第十三实验室门口蹲点的道明寺葵终于打动汤川学副教授,荣幸成为第十三实验室的又一名助手。   她刚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大家正在做一个有关重力的实验。   她自告奋勇充当被实验者,在几十平米的实验室里体验起了挣脱地心引力的乐趣。然而代价就是完成实验之后收拾场地的任务全部由她完成,没办法,谁让她是新人呢。   加入实验室的第二天,汤川教授原计划是打算带众人做一个关于质量守恒的实验,然而这一天却迎来了第十三实验室的一位熟客,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草薙俊平,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女警,她看起来非常干练。   被道明寺葵称呼为“师兄”的草薙警部补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魔女,惊讶得合不拢嘴:“我说汤川,你居然敢用这个小魔女做助手,你就不害怕过几天你的实验室就被她给炸了吗?”   汤川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不是也敢于再次与内海警官搭档吗?”   好一个反问,草薙俊平耸了耸肩:“那怎么一样,内海薰这个名字现在可是警视厅的招牌,从美国回来的内海可谓是警视厅数一数二的优秀青年女警呢!”   “恭喜。”汤川学冷冷地说完这一句后就埋头设计实验。   很不开心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底的魔女道明寺葵在这个时刻代替了自己的导师汤川学发挥毒舌技能。   “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草薙警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实验室,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案件找不到搜查线索了吗?”她现在只希望这两个人赶紧走,好让他们开始愉快地进行质量守恒实验。   被她这么一噎,草薙俊平咳起嗽来:“汤川,你的学生这么不尊敬师兄你知道吗?”   “我认为她只是在说出事实的同时问出了现在的问题。”汤川学头也不抬。   “好吧好吧,”草薙俊平摆手,“我总算知道你这实验室为什么会收留这丫头了,你们俩这性格简直不要太像!”   “草薙师兄,请你有事说事好吗?我们教授也是很忙的。”魔女小葵站在汤川学教授的旁边,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瞧着一进来就破坏了实验计划还损了自己的师兄。   一旁的内海薰先说:“教授,这次我们又遇到了一件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杀人手法……”   “科学无法解释?”汤川学终于抬起头,“现象之中必然存在理由,所谓的科学无法解释不过是因为科学还在发展,而科学目前阶段的发展可能还没有达到足以解释这些现象的阶段。”   道明寺葵望着一脸严肃的汤川教授,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己打定主意非拜入汤川教授门下不可的决定实在是做得太对了!   一到探讨案情阶段,草薙俊平就警惕起来:“我说小葵,虽然你也是汤川的学生,可这是关系警方机密的事,你就不能稍微懂得察言观色一点?”   “我很会察言观色呀。”道明寺葵理直气壮地说。   其实如果她稍微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十三实验室里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的研究生们都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外出,现在留下来的,只有还在为实验扫尾的几位同学以及铁心要和师兄叫板的她。   她的内心还在耿耿于怀草薙俊平破坏了他们的实验计划,收拾完实验室的另一名男研究生抱着一摞材料走过来:“学妹,我们先把这些材料抱去档案室分类吧。”   来给她台阶下的人她有点印象,是今年研二的折川圭。   既然有了台阶,她就算真的想继续与草薙师兄置气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同学牵连进来,所以她非常干脆地答应下来,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只能把实验室留给汤川教授和草薙师兄。   “学妹以前就认识草薙警官?”折川圭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好奇。   “嗯,我当初学剑道的时候与他跟着同一个师父。”道明寺葵简单说。   “正巧,我们实验室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剑道社的,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来切磋一下?”   “没问题,”进入大学的道明寺葵决心扭转多年以来的魔女评价,所以在同学圈子里尽量表现得温顺乖巧脾气好,“折川学长你组织就好。”   最终,这一天道明寺葵也还是没能看到汤川教授原计划的那个质量守恒实验。   来到第十三实验室的第五天,满心以为汤川学会继续上次那个实验的道明寺葵恐怖只能接受失望了。   这一次,汤川学安排几个研二的学生布置一个类似平面镜成像的实验,道明寺葵满以为这次又有什么新奇的研究成果等待实践,但没想到这居然是教授为了帮警方论证某些原理。   虽然在来到帝都大学之前早已在草薙俊平那里听闻了汤川学教授帮助警方破案的名声,但她是真的来到这里之后才见到汤川教授是怎样尽心尽力在帮忙。   这么一看,身为她的学生,道明寺葵表示不服,教授他肿么可以把如此宝贵的科研时间和科研经费拿来帮助警方做这种根本不关他们事的实验呢!   “汤川教授并不是为了帮助他们破案而做的实验。”说话的是折川圭,因为道明寺葵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站在她旁边的折川圭最先听到了她的吐槽,所以才跳出来充当开导者角色。   “难怪他一直是副教授,”道明寺葵继续替自己老师打抱不平,“在别的教授都忙着发表科研成果的时候他却在帮助警方破案,为什么警视厅不直接给他评个职称!”   折川圭忍不住笑起来:“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不明白。”   这话一听就是还有下文的,道明寺葵打心眼里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交流方法,依照以前,她肯定就抱着手臂什么话都不说等着说话说半句的对方自己耐不住寂寞把后半句说出来。   但碍于现在她的定位是乖乖女,所以她很配合地问:“那后来呢?”   被问这个问题的折川圭满眼钦佩地望着正在检查实验仪器的汤川教授:“教授在乎的从来不是头衔,他热爱的是科学,一切与科学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去做,如果计较太多,科学又怎么会进步呢。”   被这一句话震撼心灵的道明寺葵通过对比发现,自己的内心根本没有纯净到配得上第十三实验室、配得上“汤川教授的学生”这个名称。   为此,她决心将宝贵的周末时间贡献给帝都大学第十三实验室。   是的,就在其他学校的妹子们忙着跟男朋友约会、自家老哥忙着跟未来嫂子吵架、中津秀一忙着参加各种联赛、草野彰难得从公司忙里偷闲的时候,她却在实验室里跟着折川圭、宇野原达也、远野美咲等几位学长学姐们收集实验数据。   学长学姐纷纷表扬她真是一个勤奋踏实、乐观善良的好妹纸,但其实只有道明寺葵自己心里知道,她只是觉得担心如果不赶紧让自己的思想与汤川教授一样崇高伟大,早晚会被汤川教授踢出这支为科学献身的队伍。   这,大概才真的是偶像的魅力。   成为实验室助手的第八天,道明寺葵终于获得了一个休息的机会,也是趁此机会出去把租房子的事情给办了,原本她打算晚些时候约男朋友逛街谈心牵小手,没想到事情刚忙完就接到了家里那位魔王老哥的电话,说是订了明天晚上的餐厅,几个人要一起吃个饭。   ☆、74 吃饭与搬家   这一次道明寺司订的餐厅并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高档餐厅,可环境却比某些豪华饭店还要好,虽然是一般人聚餐的地方,但却不像其他居酒屋那样嘈杂。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对来来往往的客人和街坊们都笑脸相迎。   道明寺葵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但她更高兴的是泷谷源治也来了,她原本以为老哥说的一群人是指牧野杉菜和F4,但没想到居然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及其家眷,当然,也许现在说家眷还有些为时过早。   耐心数一数她就发现,自己与泷谷源治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过面了,虽然时不时双方会通个电话发封邮件,但泷谷源治那人说话发邮件都是不带起伏波澜的,不看到真人还真难想象出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大概是因为吃饭的地方环境太好,大概是因为一起吃饭的人都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家人朋友恋人,道明寺葵很难得地打开了话匣子。   “上次我们实验室接到一个的委托,某家企业让我们帮忙研制出一种表面光滑的银色吸光材料,拜托,他难道不知道白色是可以反射一切色光的颜色,黑色才是吸光的颜色吗?”   牧野杉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道明寺司也有些骄傲:“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还经营什么企业呀。”   “可不是嘛,那天有一个在冰岛教书的物理老师写信向我们教授求助,说不知道要教给学生们重力系数到底应该是9.8N/KG还是9.83N/KG,真是好笑,重力的系数既不是9.8也不是9.83,而是小写的g啊!”   学习法学的牧野杉菜表示完全GET不到该题的点,但她还是配合地笑了一下。   但道明寺司就比较急性子:“喂喂,你这丫头去学了几天物理怎么感觉都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了?”   “我哪有,”道明寺葵委屈,“我只是想把最近见到的好笑的事情说给你们分享而已啊。”   “不要在本少爷面前说那些听不懂的话,”道明寺司示意她多夹点菜,“我们是一家人出来吃饭的,不是听你讲物理的。”   “遵命,兄长大人!”刚提起筷子的道明寺葵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哥,我上次提回来的那个行李箱还在吗?”   “应该在吧,你找它干嘛?你们要出去旅行?”道明寺司正在吃他的冷荞面。   道明寺葵摇头:“我打算这几天把东西收拾好,下周就搬出去住。”   咚--   三个人的筷子都搁了下来,三个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什么?”道明寺司连碗里的荞面也没有心思再吃了,“你要从家里搬出去?”   “现在的话在大学里我感觉自己就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这样很好,我也想像那些同学一样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而且因为我们实验室经常会忙得比较晚,住得近一点比较方便……”   “听你的意思是你房子都找好了,只是现在才来告诉我一声?”道明寺司表情不怎么好,“本少爷不同意!”   看出他心情变化的牧野杉菜试着拉了拉他的手腕,但他丝毫不理睬。   “不同意!不同意!坚决不同意!”道明寺司继续反对,“你要是搬出去了,那不又是我一个人在家?”   道明寺葵赶紧来宽老哥的心:“虽然搬出来了,可我还是会经常回去的。”   “回来干嘛?蹭吃蹭喝?不行!你看的是哪里的房子,本少爷出三倍的租金让房东立马租给我,我和你说,你想都别想!”   “那不如这样,哥你也可以租在我那屋子楼下,我们没事还可以串个门……”   围观的牧野杉菜发了一下抖,就算是土豪,也没必要这样奢侈吧。   哪想到道明寺司竟然还真煞有其事地说:“这个办法不错,但租金你出,谁让你不先和你哥商量一下就搬家的!”   “没问题,我这就跟房东发邮件,你什么时候搬?”   牧野杉菜肩一沉,土豪的世界果然没人能懂。   道明寺司顿时就没有刚才那气鼓鼓的劲:“你什么时搬我就什么时候搬,先说好,你做饭啊!”   “我做就我做,我又不是不会!”   本以为兄妹二人还会继续争吵的牧野杉菜做梦也没想到这兄妹二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租在楼上楼下的事。   接下来道明寺葵和自己老哥讲了一些发生在学校里的趣事,还讲了自己同班同学的情况,当然更多的是她满眼兴奋地说他们的实验、他们的教授,说得好像英德学院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高富帅阿曼尼三件套教授一样。   直到吃完饭散步回家的路上,小魔女才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泷谷源治今天似乎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心情非常不错的魔女笑嘻嘻挽起他的胳膊逗他:“流星会的准会长大人,敢问是什么国仇家恨让你如此愁眉不展?”   泷谷源治瞪了她一眼之后别开头:“没什么。”   她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向来脸皮比较厚,于是又往前凑了一点,蹭在他耳边娇声娇气地说:“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很诚实嘛。”   她在他脸上戳了两下:“瞧,这里分明就写着‘我不高兴别来烦我’几个字。”   “那你还来烦我。”泷谷源治也越来越会抓槽点。   然而魔女并不会因此语塞,她继续挽胳膊戳脸蛋撒娇:“你就说说嘛,是不是最近流星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没准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呢。”   “会里没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有事啰?   “那你有事?”   “我也没事。”   道明寺葵此刻非常想扯着自己的头发怒吼几声,再不济就立马打开某提问网站发言“傲娇男友不肯告诉他为什么不开心,怎么办,急,在线等”。   但是这些她都没办法完成,因为泷谷源治甩开了她的胳膊自顾自走在最前头,敏感的魔女第一时间明白,原来他应该是在生她的气,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到底又怎么踩到他的尾巴了呢?   交个傲娇的男朋友果然是一件麻烦事,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自己喜欢呢,就是再傲娇、再麻烦她也只能认了。   走在后面的道明寺葵轻轻小跑追到前面,从泷谷源治的身后伸出手臂抱住他,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源治背后轻蹭:“亲爱的源治大人真的没事吗?”   被抱的人浑身僵硬,而心却软作了一团,气氛这样浪漫柔软,他怎么能说出“你的实验比我重要”或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的世界”或是“我们俩好像越来越远”这样煞风景的话呢!   到嘴边的话被他咽回去,他伸手覆住环在他腰前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两个人好像都忘了,有些事情,要么是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75 理想的寿喜锅   休息结束之后,理工科爱好者道明寺葵很快就又投身于她自觉伟大的学业之中,其实仔细想想,跟从一位尊敬的师长、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相伴、在一间满载梦想的实验室努力奋斗,这比什么都美好。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趴在课桌上睡着的道明寺葵忽然听到敲击桌面的声音,她一个激灵,满以为是被公共课老师发现自己打瞌睡,没想到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顶着笑容的折川圭学长。   舒了一口气的道明寺葵这才发现,诺达的公共课教室只剩下他们俩,原来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已经结束了将近二十分钟,这会儿学生们大概都奔向食堂了。   “学长什么时候来的?”不太想被人瞧见自己丑态的道明寺葵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但坐在她旁边的折川圭却说:“来了有半个小时了吧。”   她的希望被彻底粉碎,打瞌睡的窘态算是彻底落入了学长眼里。   “学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道明寺葵揉了揉眼,第一反应就是实验室又有新任务,“还是汤川教授找我?”   折川圭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都不是。”   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的道明寺葵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几天几夜在实验室忙,忙完了她又忙着搬家,不打瞌睡才是神人好么!   她不就上课睡了一个觉嘛,她还不信谁读书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事!   “等等,学妹,”折川圭也站起来叫住她,看得出来他已经非常努力忍住了笑,“我是来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参加剑道社的活动,因为今天你没来实验室,我们都没有你的号码,所以我只好查了你们的课表。”   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的道明寺葵终于不再对学长不满:“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折川圭略显担忧地看着她:“可是学妹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道明寺葵笑着摆手:“没关系的,我这就回去补眠,我答应了上杉学姐的。”   “那好吧,学妹好好休息,”折川圭又笑道,“还有,学妹,如果以后不想被学长当场逮到你上课打瞌睡的话,还是尽早在通讯录上留下你的联系电话吧。”   不就是想要号码么!道明寺当即打开邮箱填好了上杉学姐发过来的信息登记表回复过去,然后朝着折川圭的背影吐了吐舌,完全顾不得午饭还没吃这个事实就又趴在课桌上继续打瞌睡。   一觉睡到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泷谷源治。   “我到了,你下课了吗?”道明寺葵一拍脑袋,睡得昏天暗地就忘了自己今天本来约了源治要去新公寓一起快乐地做饭。   “没,不用,”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道明寺葵冲出教室,“刚在教室里睡着了,我马上回来。”   十分钟飞奔回公寓的道明寺葵给了泷谷源治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爸说搬新家应该吃寿喜锅。”泷谷源治小声说。   道明寺葵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开心地又给了他一个拥抱:“可是我从来没自己做过寿喜锅,你做过吗?”   泷谷源治诚实地摇头:“我也没有。”   “好吧,”自认不会被任何事情难倒的魔女信心百倍,“还好我记得之前看到过的某一集《世界奇妙物语》,里面那个男主角介绍过做法的,让我想想……”   “嗯……先刷牛脂,好吧,源治你来。”她放心地把工作交给男朋友,自己则拿出手机搜索那一集电视剧。   好不容易找到那一集电视,道明寺葵又指挥源治:“然后,又放上切薄了的牛肉,嗯,牛肉我买好了,在冰箱里。”   从冰箱里拿出牛肉交给源治,她继续查步骤:“然后在肉上撒上砂糖。”   因为泷谷源治在放肉,所以放糖这件事就由她自己来。   “看上去入味的时候就可以加上酱油和黄酒了。”道明寺葵在旁边默默闻着,闻出了一点牛肉的味道之后,她和源治相视一眼,默契地各自取了黄酒和酱油往锅里淋。   “然后依次放入葱、烤豆腐、魔芋丝、蘑菇、榎草……因为魔芋丝里的钙质会使肉变硬,所以要与牛肉之间隔出一定的距离,最完美的比例应该是肉占六分之一、葱占三十六分之七、豆腐占四分之一、魔芋丝占六分之一、蘑菇占三十六分之五,榎草占十二分之一……”   正在往里面放材料的泷谷源治表示这真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吃个火锅还算什么数学!   体贴的小魔女在这个问题上大展身手,稍微分了几下之后又拿出理工科学子们居家旅行必备的卷尺等测量工具,简单测量了一下锅的直径、半径,飞快地计算出了周长,然后将泷谷源治准备的材料按电视剧里说的完美比例放了上去。   看得泷谷源治目瞪口呆:“你确定这是吃饭不是做实验?”   道明寺葵理直气壮地胡说:“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工程浩大的实验!”   泷谷源治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加水和酱油。   道明寺葵继续照着电视剧的台词念:“可以放入茼蒿菜,盖上锅盖闷三分钟,等待蔬菜的汁水充满锅中,这神圣的三分钟里,可以先打一个鸡蛋在碗里,搅拌九次半,然后就可以等待料理的完成……”   当她念完这些之后,一抬头就看到泷谷源治翻着白眼:“写这个电视剧的人有强迫症吧,打个鸡蛋搅拌几次有必要这么精确吗?”   道明寺葵倒也不会真的在乎要搅拌几次这种问题,她笑呵呵地说:“你怎么知道写出这个做法的人是处女座?”   “我们家源治真厉害!”说着她就毫不羞耻地在源治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声。   捂着脸颊发呆的泷谷源治再度无言以对,好吧,只要小魔女开心就好,而且,好像自己也蛮开心的。   照着步骤做的寿喜锅就算不好吃,也不会太难吃,尤其是自己动手做的料理,更加不会难吃,在泷谷源治掀开锅盖的那一刻,这对小恋人就已经被自己天赋异禀的厨艺打感动得差点哭了。   “你在教室里睡着了?”夹了一块牛肉在碗里涮的泷谷源治心疼地问。   “嗯,太糗了,实验室的一位学长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教室里人都走完了,原来我从上课睡到了下课。”   “最近很累吗?”泷谷源治也给她夹了一片牛肉,“那还不多吃点补充能量。”   道明寺葵笑嘻嘻地把牛肉往嘴里塞:“看见你就能量满满了。”   “累得很开心?”泷谷源治闷着头吃东西。   “嗯,”道明寺葵双眼泛光,“觉得自己在做很有意义的事,在这里没有人会先把我当做财团千金然后才是学生,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   “那就好,”泷谷源治的情绪看上去并不高,“交到新朋友了吗?”   “有啊,”道明寺葵回想起实验室里通宵达旦的情形忍不住笑出来,“都是一群嘴上抱怨说‘这么拼命做实验是为了什么’但只要一有任务做得比谁都认真的傲娇!”   “嗯,”泷谷源治似乎更喜欢碗里的食物,低着头吃得很专注,“你高兴就好。”   “对了,明天我要参加学长他们剑道社的活动,你要过来看我们比赛吗?”道明寺葵满眼期待地问他。   “明天会里有事,”泷谷源治一抬头就看见她期盼的目光,于是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如果结束得早我就过来。”   道明寺葵瘪嘴:“答应得这么不情不愿,那就罚你今天洗碗好了!”   泷谷源治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只能乖乖听女朋友的话把一大堆锅碗瓢盆放进水槽,用他那双只打架不洗碗的手奋勇地与陶瓷品作斗争。   于是不幸接踵而至,道明寺葵最爱的青瓷碟被他磕一块,装牛肉的长盘被他摔出一道裂口,就连木制的寿喜锅盖也难逃被虐的命运。   于是到最后,洗碗又变成了女朋友的事。   小魔女一边搓碗一边慨叹,好歹她也是财团千金、全民魔女,洗碗这么贤良淑德的事情她怎么就自带天赋技能毫无压力了呢,这千金大小姐的画风什么时候生生被自己给歪曲了呢!   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到一双结实的手臂环绕自己腰间,接着,她的身后传来某个高大魁梧男青年的呼吸。   “小葵。”泷谷源治在她耳后呢喃。   她可以听见挨着自己后背的源治分明的心跳声,而她的心也已经化成了一滩春水。   “嗯。”她的小声既是为了不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也是因为她难得害羞。   “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吗?”他在她耳旁小声地问,听起来脆弱惶恐。      ☆、76 理想的恋人们   觉察到泷谷源治的心里似乎在不安和惶恐,道明寺葵转身:“发生什么事了吗,源治?”   她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困扰竟然会让一向硬朗的泷谷源治难得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身后的这个人憎鬼恨的少年似乎也会害怕。   泷谷源治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双臂,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你了。”   他说他想她,他说他之所以惶恐脆弱只是因为在漫长的时光里想念一个明明近在眼前的人。   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我也想你,源治。”她本来想伸手抚上他越来越消瘦的面颊,可她却终究还是不忍心用那刚洗过碗湿漉漉的手去影响他的英俊帅气。   “我想吻你。”他认真地望向她的眼底,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她。   “可是我还要洗碗……”虽然煞风景,可她说的是大实话。   泷谷源治忍俊不禁,他的鼻尖抵着她的:“没关系。”   他的唇已经覆上她正准备滔滔不绝的尖牙利嘴,她只能像只温顺的绵羊乖乖在他怀里聆听彼此起伏的心跳。   道明寺葵晕晕乎乎地想从二人不规律的心跳中听出谁的心跳更频繁,好以此为凭据分辨出他们谁爱对方比较多,但遗憾的是泷谷源治并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之后就会回味无穷,有些事情无论学霸还是学渣都可以无师自通、熟能生巧,现在正在热吻的这对恋人当然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被称为魔女的道明寺葵再也不是主动生猛的女王,而是,彻头彻尾温顺乖巧的小绵羊。   原因很简单,睡眠不足的小魔女是真的真的没有力气与自己亲爱的男朋友在这方面逞能,并不是每件事都一定需要亲力亲为,尤其是这些事。   被泷谷源治抱回床上的那一刻,道明寺葵在感叹他惊人臂力的同时也相当悲愤地想着,今天又不能好好休息了,明天剑道社的活动不打瞌睡就是万幸,不败战绩什么的大概注定只能是妄想。   “你在这种时候还会走神的吗?”泷谷源治重重吻她脖子,中途顺手帮她脱了居家服,“想的是牛顿第几定律?”   道明寺葵惊讶他竟然知道牛顿定律,稍微打起了精神来诠释刮目相看这一表情:“源治你也知道牛顿?”   “你好像尤其擅长煞风景,”对于女朋友关注焦点永远与他不同这一点,他已经无话可说,但是对其他方面他却还是有话要说,“话说你为什么买这么小一张床,我都不敢动了。”   “这床是我老哥选的,他说我一个女孩子用不着那么大的床,以免有些人图谋不轨。”她抬手帮他脱掉衣服,并坏心眼地在他胸前画圈圈。   泷谷源治闷哼了一声,继续在她身上其他地方种草莓。   “可是我也在心里反驳他了,我说真要图谋不轨,谁管你床大床小呀,你说是吧,源治?”她软绵绵地笑着看他。   “是、是、是!”他再度覆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现在他就马上向她证明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在乎场地的面积和舒适度的,以及,什么才叫图谋不轨。   “痛!痛!”道明寺葵忽然咬着牙一脸痛苦。   泷谷源治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下:“可是我还没进啊……”   “我是说你的手压住我头发了,痛!”   泷谷源治立马松手,把原本搁在床面上的手往她身上滑。   “痒--”   泷谷源治咬了她一口:“一会儿痛一会儿痒,你什么时候能不作。”   道明寺葵想起之前在球场上他爸爸反驳他的话,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照搬过来:“你不就喜欢我这么作嘛!”   为了让自己的表情与泷谷英雄更神似,仰躺在床上的道明寺葵微挑了眉梢,懒洋洋的睡眼以及绵绵的姿态看得泷谷源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第一时间咬住她耳垂:“一会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闹。”   意识到情势不对的道明寺葵连忙讨饶:“求源治大人放过小女子。”   嘴上说着放过,可小魔女的手却不安分地在泷谷源治身上爬来爬去:“源治大人能往左边移一点吗?我感觉自己快跌下床了。”   泷谷源治把她往左边一带,中途顺手欺负了她一把:“床就这么大点,你安分点不行吗?”   “不行,”她把嘴对着他的胸膛,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我就不信这么久没见,你还能节制?”   她说对了,久别的小情侣还真不懂什么叫克制。   泷谷源治咬了咬牙,看起来像是发怒的狼:“很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知节制。”   当魔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一切都晚了,泷谷源治真正用实践向她诠释了什么叫“不知节制”以及“小别胜新婚”以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但更悲催的是,被折腾一整晚的魔女丝毫不想谴责他这种“禽兽不如”“不知羞耻”的行为,相反,她觉得这才应该是属于泷谷源治的正常实力,上次在HOTEL什么的,他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等等,她为什么要在这么羞耻的时候想这种画风不协调的问题!   折腾到大半夜的泷谷源治始终没有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挤在单人床上的小情侣就这么憋屈地相依相偎睡到了大天亮。   其结果是,泷谷源治的手酸了,道明寺葵落枕了!   泷谷源治在很多时候都是体贴温柔的好男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那双打架的魔鬼之手此刻变成了跌打师傅之手,力度适中地替某人的脖子做起了推拿。   可是落枕的痛楚实在是太酸爽了,这么一推拿,道明寺葵疼得眼泪直流、哇哇直叫。   忍无可忍的泷谷源治干脆利落地用嘴巴让她闭嘴,在她几乎换不过气的时候才放开她:“有那么痛?昨晚都没见你叫这么大声。”   道明寺葵也干脆利落地用嘴巴叫他闭嘴,只不过,他是亲吻她的双唇,而她却是咬他的嘴皮。   “泷谷源治,大早上的你能不能正经点!”她义正言辞地教训他。   “不能!”他用被她咬破的唇吻她的唇,吻得小魔女恢复乖顺他才松口。   “你今天不去学校吗?”   道明寺腾地弹起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下午还要参加剑道社的活动呢!”   大字躺在床上的泷谷源治气定神闲地拽住她手腕,意味深长地说:“这才上午呢。”   道明寺葵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他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她当然不能顺了他的心意,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他的衣服丢给床上的大爷:“会里不是还有事吗?你还不赶紧回去!”   “谁家的女朋友也没有这样撵男朋友走的吧!”泷谷源治懒洋洋地穿衣服。   “可是你家的女朋友就这样!”已经穿好衣服的道明寺葵觉得自己占据了莫大的优势,“而且昨天晚上的碗还没洗完,都怪你,你赶紧起来洗碗去。”   “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宝贝碗都洗烂了?”   道明寺葵信心满满:“不怕,那几套青瓷的我昨天就洗好了。”   威胁不奏效,泷谷源治翻身起床,只怪温香软玉一时爽,起床洗碗简直修罗场。   这一回,道明寺葵是铁了心不打算帮他,任他在厨房里叮叮咚咚好一阵闹腾终于还是把碗筷洗完了。   魔女做了个她唯一拿手的菜式--法式烤土司,然后泷谷源治竟然真的发自肺腑地对女朋友的厨艺赞叹不已。   临出门之前,小情侣在玄关又腻歪了小一阵。   “我下午忙完了就去看你们比赛。”他吻她左脸颊。   “嗯,”她往右闪,“记得打架别让人打你脸。”   “不放心的话就别去剑道社了,过来监督我吧。”他又吻他右脸颊。   “想得美!”她往后一闪,故作凶狠地说,“我倒是想在你头发上装摄像头。”   他轻笑着吻她额头:“那我走了。”   小魔女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将已经开门的泷谷源治拉住。她直觉他这几天有什么事,可是在经过昨晚之后,他似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所以她原来的疑惑这会儿好像也问不出口了。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那种一恋爱就多管闲事的妈妈式女友,她看着自己老哥一路谈恋爱的幼稚举动不少,所以她想尽可能让自己成熟一些,而一个成熟的人,是必然不会在任何问题上打破沙锅问到底,即便是恋人,他跟她也都有权利和义务给彼此留一点空间。   对上泷谷源治疑问的眼神,她松开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说你笑起来好像有褶子了。”   泷谷源治对这个气氛破坏者狠狠一瞪:“我出门了!”   他就差没有摔门而出了,气氛破坏者道明寺葵笑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之后才关起门来里准备下午的剑道比赛。   这一项技能,她似乎荒废得有些久了。      ☆、77 做不到心无旁骛   道明寺葵赶到剑道场馆的时候,同一实验室的剑道爱好者都已悉数到场。   “别紧张,学妹!”刚刚获得一场胜利的折川圭走下场后特地过来给已经换好剑道服的道明寺葵打气。   道明寺葵很想告诉他,她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因为输赢都没她什么事。   “就算输一局也不要紧,我们从来就没赢过第二组,上杉的实力太强了,我们平常心就好。”   折川圭虽然没说,可刚刚观看完比赛的道明寺葵却是看得非常清楚,上杉学姐的实力远在折川学长之下,第一组之所以很少得分,纯粹是因为除了折川之外的其他人实在太弱。   她不信擅长剑道的内行折川学长看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却只是捧上杉学姐,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太谦虚了,就算是魔女,也难免对他多了点好感。   至于平常心……   当看到着装整齐、姿势挺拔的众人时,她就不由自主想起当初非要学剑道的自己。   没错,剑道的确可以在强身健体的同时帮助人们培养格斗技术、提高搏斗的实战能力,可是,这些并不构成她当初选择学习剑道的原因。   她最开始选择剑道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剑道很帅。   后来慢慢的她发现,她所见过的剑道大师无一不是万人景仰却宠辱不惊的高人,于是她从最开始单纯觉得剑道帅气演变成后来希冀自己也向高人靠齐,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可是练到中途,她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大概始终是达不到那样高度的。   当初的那场比赛,只要战胜师兄草薙俊平,她就能成为门下第一,而且是以女弟子的身份。   所以,当在赛场上面对草薙师兄的步步紧逼时,她先是示弱放松师兄的警惕并利用了师兄的同情心,趁机攻向了师兄的视线盲区。   可是那一击还没击中有效部位,她就已经输了。因为她忘了,剑道赛场上比的并不只有谁打到谁,还有谁比谁更有高人的礼仪风度。   很显然,她失去了一个剑道高手应该有的风度。   那场比赛之后,熟识的人嘲笑她从骨子里就是个在乎输赢的人,而她却对这样的裁判结果耿耿于怀,那时候的她认为剑道是一门格斗艺术,而格斗的宗旨不是你打别人就是你被别人打,赛场如战场,克敌制胜才是王道。   所以,她索性退出了那个她不能理解的领域。   在那之后,她被送去美国,辗转又因为某些因缘回到日本,偶尔也她会想起那场比赛,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当初的自己实在好笑,不就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输了不是世界末日,赢了也不能拯救世界,她那么在乎又是图个什么呢。   时至今日,道明寺葵再次站在剑道场上,她心里已经波澜不惊。   一个打酱油的路人甲,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第一组从来就没赢过,这次再输也总不至于让她这个打酱油的背锅。   “谢谢学长,”这句感谢半是出于最近乖乖女路线的需要半是发自真心,“我不紧张。”   她是真的不紧张,五分钟的比赛,谁先拿下两分就获胜,她自问场上没有几位选手的实力在她之上,对于技术方面,她很有信心。   抱着这种心态的道明寺葵穿上帅气的剑道服,放宽了心地比赛,短短的五分钟里,竹刀在她手里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打击招式,擦击、挑击、退击、摆震、刺喉……   她的表情被掩藏在面部的护具之下,但她仅用动作就能让对手感受到她的气势如虹。   看呆了的,不止折川圭。   当道明寺葵带着胜利走下场时,剑道社的社长打起了挖人的主意。   可是她拒绝得很干脆,她不适合剑道。   剑道社社长和社员的内心在咆哮,不适合剑道还把第一组的王牌击败这要是适合剑道不就得进国家队了吧!   可是大概只有道明寺葵自己才知道,她的气势如虹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是的,她在生气,因为她从眼前的护具空隙望出去,并没有在观众席上看到答应了她要来剑道社为她加油打气的泷谷源治。   她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她一直在不断说服自己不要斤斤计较。   与剑道社其他社员不同,折川圭在惊讶之余却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好像他们实验室出了这么厉害的人全是他的功劳似的。   “学妹,”折川圭身上的剑道服还没有换下,这身衣服令他看上去英气又俊朗,“为了感谢学妹帮助我们第一组获胜,作为一组组长,我在此诚恳地邀请学妹参加我们的庆功宴,要知道现在你可是我们第一小组的大恩人!”   道明寺葵很想吐槽,就一个社内比赛还办什么庆功宴。   见她没说话,折川圭自动认为她接受了:“我先换衣服,剑道馆门口集合!”   道明寺葵忍不住皱眉,折川学长这个学霸什么都好,就是会不会太喜欢帮别人做主了?   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生不会让女生等,至少,不会让女生等太久。   折川圭出现在剑道馆门口的时间无比迅速,迅速到道明寺葵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明明前一刻还在场馆里与自己打招呼的人转眼之间已经来到大门口等她,她是应该感叹自己走得太慢,还是应该羡慕对方动作太快?   不过哪样都好,现在道明寺葵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其他人呢?”她特意走得慢了又慢还左看右看,可惜的是等来等去也只有他们俩。   “他们先去占位置了。”换成常服的折川圭虽然不比剑道场上英武,但怎么看也是棱角分明的英俊少年,“学妹饿不饿?”   他们刚好走过校门口的一家着名小店,折川圭似乎是在暗示她可以停下来边走边吃。   “谢谢学长,我不饿。”从来就懒得察言观色的道明寺葵只能在心里诚实地想着,她不饿,她只是很想回家。   “那家抹茶店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了,老板是个挺啰嗦的大叔。”   听到是与抹茶有关的店铺,尽管已经走过了,道明寺葵还是转回头稍微记下了那间店。   “这家铁板烧经常要排队才能买到。”   道明寺葵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正排着长队的摊位。   “他隔壁的章鱼小丸子分量超大,老板特别舍得加木鱼花。”   听到这里的道明寺葵好奇地瞥了一眼。   “这家的冬阴功拉面超赞的!”   已经闻到辣味的道明寺葵缩紧脖子闷头朝前走。   “这条街最出名的就是这间咖啡店,”折川圭指了指前面装潢简洁的露天咖啡店,“每月最后一周的周末他们店里就会在咖啡师之间举行拉花比赛,那时候所有来看比赛的客人都能免费获得一次给咖啡拉花的机会。”   对咖啡向来不感兴趣的道明寺葵下意识抱紧了双臂,光是想想那个酸爽的味道她也就觉得基本够了,哪里还会想要喝到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有那边……”   “折川学长,”这一次,道明寺葵并没有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庆功宴是走这边吗?”   言下之意,她没有耐心听他介绍这些校园周边美食。   “抱歉、抱歉,说到学校周边好吃的,我就管不住了,没吓到你吧学妹?”   “有点吓到了。”道明寺葵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本以为应该是足够让气氛尴尬到极点的话,没想到折川圭却笑了:“学妹真诚实,但是这对我来说可是很有收获的呢。”   道明寺葵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做安利也能悟出人生哲理了?   “至少在刚才我知道了学妹的喜好,”折川圭信心满满,“学妹喜欢抹茶,讨厌辛辣的食物和咖啡,对于章鱼小丸子和铁板烧这类的食物并不抗拒。”   感觉自己瞬间被人看穿,道明寺葵不高兴地撅着嘴:“其实学长不用大费周章设计那些问题来试探我的喜好,直接给我一张登记表我就什么都写了。”   “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方法,”折川圭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拆穿者应该有的窘迫,他甚至越来越高兴,“那样的方法固然简单,可也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道明寺葵站着不动。   折川圭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科学有时候也是这样,并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道明寺葵耸肩,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对这个人产生反感。   “学妹真的不考虑重拾剑道吗?”   道明寺葵一滞,随即摇头:“不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目前为止我没有把握做到心无旁骛,这在剑道场上是大忌。”   “可是学妹今天在场上做到了心无旁骛不是吗?”折川圭的笑容很温暖,感觉一瞬间就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   “那只是偶尔。”道明寺葵反驳。   “好吧,”折川圭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尝试说服她,“如果剑道社需要帮忙的话,学妹可以搭把手吗?看在我们第十三实验室的面上?”   “不,”道明寺葵一本正经地说,“但也许看在汤川教授的面子上,我勉强可以考虑帮你们一把。”      ☆、78 挖墙脚不容易   道明寺葵那不算豪言壮语的承诺一说出去,折川圭就真的把她当作了剑道社的一份子,还是不可或缺的那种。   她说她不打算重返赛场,那好,他就安排社里的人在训练的时候与她对打,久而久之她就成为了社里的小顾问。毕竟大学的业余剑道社不比师出名门的专业,有道明寺葵作为社里的顾问,整个团队更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发现提高的方法。   而折川圭打的算盘很简单:既然当初道明寺葵认真学过剑道,那至少说明她是真的喜欢剑道,既然真的喜欢又怎么可能真的说放下就放下,如果能让她重新回到剑道的大环境中,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就会想着重拾剑道了。   但他并不知道,被他算计的是连F4都要称呼一声“魔女”的可怕小恶魔,尽管她在他们的面前收起了狠毒的獠牙和尖锐的利爪,但她毕竟是不能按常理揣度的女生。   她答应了会看在汤川教授的面子上过来帮忙,所以她来了。   她并没有答应会看在汤川教授的面子上重拾剑道,所以无论她再怎么与剑道重新接触,她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不适合剑道。   这种根深蒂固哦的坚定是来自她对自我高度深刻的认识,因为经历过,她当下更清楚自己有什么、缺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不是任谁都能三言两语说服的。   既要忙日常学业,又要忙实验室的事,还要时不时过来帮剑道社训练,道明寺葵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大学生活。   她觉得自己似乎将自己分成了三份,一份贡献给帝都大学的学分、一份贡献给汤川教授的第十三实验室、最后一份则贡献给了剑道社。   是的,她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份,当然,也没有留一份给她的家人和男朋友。   上次泷谷源治答应要来剑道社看她比赛却失约,她并没有主动去问他,而他也没有主动向她解释,两个人就像从来没说起过这件事一样。   也正是从那以后,两个人又恢复到不久之前那种许久说不上一两句话的状态,明明是正在交往的恋人,可他们相聚的时间却远远少于他们各自发呆的时间。   但是对此,道明寺葵却很看得开。   首先,她是绝对相信泷谷源治不会变心的。   一是他本来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喜欢别人的性格,二是他那鬼剃头也并不是每个女生都会像她一样傻兮兮地当成宝贝。   其次,她对自己的恋爱观也是非常有自信的。   两个人因为喜欢而交往,可是谈恋爱又不只是朝夕相处你侬我侬,他有他的事业,而她也有她的理想,纵然方向不同,但只要相爱,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然而,她却忘了,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她。   世上无处不八卦,八卦往往就在人们身边。   道明寺葵的大学同学以及实验室、剑道社的战友们渐渐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她的交友状况。   和她稍微相熟的同学偶尔在犯花痴的时候会怀疑镇定自若的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和她不太熟的同学则会在偶尔看到她翻手机照片时莫名其妙指着一个男生装作不经意地问是不是她男朋友。   唯有一个人,他的询问方式在顺水推舟、不动声色的基础上又具有简单粗暴、一针见血的特点。   那个人,当然就是折川圭。   剑道社的日常训练结束后,社长提议在周末举行一次联谊,对方是帝都大学羽毛球社的成员,据说那正是当初汤川教授参加的社团。   为此,周围的学姐们纷纷鼓动不打算参加活动的道明寺葵加入,并连哄带骗地诳小学妹称指不定就能遇到下一个像教授那样的草食系男子。   然而道明寺葵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候折川圭笑着拍了拍道明寺葵的肩膀:“难道学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样的提问方式,是不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所以他得到的答案也势必是没有技术含量的。   “嗯!”魔女甚至连那个“是”字都省略掉了。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是高中同学吗?”折川圭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他面带微笑,可那笑既不像真心诚意的祝福,也不像嫉恶如仇的愤恨,那表情里甚至带了几分戏谑。   “不是。”只是道明寺葵看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戏谑的。   “难道也是帝都大学的?”折川圭往在场的其他几个男生那边瞄过去,发现大家都是一脸期待和惊讶,他也就松了口气,“是哪个系的?加入哪个社团了?”   “都不是,”道明寺葵很认真地说,“他不用读大学。”   身为黑道首要的技能是打架,读那么书也未必打得过抢地盘的,还不如不读。   折川圭了然,点头的时候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微笑:“哦,原来是远距离恋爱。”   道明寺葵心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某部少女漫画一样可以与在课桌下亲吻自己的老师来一场近距离恋爱。   远距离恋爱怎么着了?远距离恋爱也能分分钟虐死单身DOGE好么!   “大学生活还有四年,而且学妹你不是打算继续深造吗?多参加一些联谊活动不是坏事,也许你会遇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折川圭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她。   可是这种私人生活被人指手画脚的感觉实在让她感觉太难受,即便对方是自己之前还比较尊敬的前辈。   “我觉得汤川教授跟我志同道合,”魔女半弯着眼角,原本灿烂开朗的脸上瞬间变得深沉难懂,像有暗涌翻腾,“然而教授并不会去。”   她的拒绝比斩钉截铁还要强势,因为整个帝都知道汤川教授的人都清楚,他们的草食系教授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参加联谊!   “既然学妹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这时候剑道社的人基本都离开了场馆,他二人的身边一片空荡荡,“反正身边就有别的选择,如果学妹哪天真的受够了远距离恋爱想谈一场甜蜜蜜的近距离恋爱的话……”   “我会去看山下智久的新电影。”道明寺葵利落地接话堵住他接下来的说辞,换来的当然是对方的满头黑线。   但折川圭毕竟也是理工科的高材生,在这样的时刻他也还是可以保持镇定自若的姿态。   “学妹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又朝她走近了一步,近得令她心中警铃大作,她隐隐约约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只是想提醒学妹,你现在看起来很勉强,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折川圭得寸进尺地把手伸向她脑门拍了拍,“其实是可以考虑其他人的。”   道明寺葵大睁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比如汤川教授?”   折川圭但笑不语。   道明寺葵也跟着一起笑,只是这笑带着点轻嘲:“可是全世界都知道汤川教授是永远不可能和学生在讲桌底下接吻的,他大概只会和他最爱的物理学科白首偕老。”   这句对教授饱含心疼的话一说出口,折川圭就笑了。   于是道明寺葵也跟着笑了。   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折川圭接下来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只是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时候又求助于了教授,好在,目前为止,汤川教授堪称拯救悲情人生的上帝。   可是折川圭却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凑得离她更近:“再比如说,我啊,我啊,还有我啊。”   道明寺葵非常认真地盯着折川圭看了半分钟:“学长你又要当原配又要当情敌,你还挺忙的……”   忙着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吧!   折川圭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为了小葵学妹,在所不辞。”   哐当--   场馆里响起了竹刀倒地的闷响,道明寺葵下意识回头,除了倒落一地的竹刀之外,什么都没有。      ☆、79 意见分歧   日子当然还是和平常一样,汤川学教授醉心于他的物理学研究,第十三实验室的学生们则醉心于充当汤川学的助手。   汤川教授并不可能去挖学生的墙脚,因为他毕竟没有那么闲。   而蓄谋要挖墙脚的折川圭也没有太拼,因为他也有忙不完的实验要跟进。   汤川教授给他的学生们完全公平的机会,他似乎非常擅长发现每个学生所长,然后给他们布置最适合他们的研究任务,在这个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能在任何一次实验当中受益匪浅,就连唯一一位不是研究生的道明寺葵小魔女也自知在加入实验室的这段日子里学到了比以往所有累积还要多的知识。   她感受到了科学独一无二的魅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那群醉心科学的研究者们还存在相当大的差距。   能弥补这些的唯一办法,就是强迫自己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努力。   将近两个月没见到自家小妹的道明寺司在别墅里急得团团转,而得知这一消息的道明寺财团女主人却镇定自若。   电话那头的儿子在咆哮:“你女儿不做研究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怪人,难道你还要看她变成一个科学怪人才后悔?”   财团女主人邪魅狷狂地一笑:“不是你们说的嘛,你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不趁着年轻多尝试怎么行?”   混世魔王咬牙切齿:“你就是在窃喜她因为这样而疏远了她的男朋友对吧,你恨不得他们早点分手是吧!”   “我马上要飞往南非与金刚石大亨洽淡合作,明天一早要去法国参加时装发布会,下午还要去慕尼黑赴宴,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你们这些家伙的感情生活。”   道明寺司气鼓鼓地哼了两声。   “顺便一提,比起在这里抱怨你妹妹遗忘了你,你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关注集团的股价波动吗?”   挂断电话的道明寺司被气得不轻,随手就拨通了妹妹的电话:“明天回家,有急事!你和泷谷源治敢不回来的话,我们的兄妹关系就到此为止!”   道明寺葵固然最讨厌威胁恐吓,但恐吓的人是自家老哥那就得另当别论。   不管他到底是真的绝交还是假的绝交,也不管他这么别扭到底是什么鬼,小魔女很清楚地知道,混世魔王发怒的时候,撞枪口并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他所谓的急事。   于是第二天,被称为魔女的小姑娘挽着许久未见面的男友回到了道明寺家古堡一样的别墅,而等待她的,则是与自家男友一起满头黑线。   她以为混世魔王这样火急火燎地通知他们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再不济,也至少应该是诸如他和牧野杉菜相识多少天这种无光同样的纪念日。   可是,她这一次是完完全全想错了。   道明寺司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吃着布丁朝他们打招呼:“哦!你们回来啦?”   这是什么态度!魔女小葵当即不乐意了:“你说的急事就是吃布丁?”   道明寺司冷哼:“吃布丁怎么了?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陪你老哥我吃饭了?”   “你知道我很忙的,”道明寺葵不甘示弱,“而且你不是说会租我楼下的房子吗?怎么没动静?”   “还不是牧野劝我说要给你充足的自由空间,”魔王黑着脸不高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一个人吃饭有多没意思!”   说完他就朝泷谷源治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连女朋友都管不住。”   “够了,”道明寺葵不满,“哥你那么闲为什么不研究一下最近的股市?我还有一大堆的实验数据没有核对,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行、行,你这么精明能干,只需要冷冰冰的实验器材和不会说话的数据就可以了,还需要什么哥哥和男朋友!”   正打算离开的道明寺葵鄙夷地瞧着他:“你又闹哪门子别扭?你知道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没有理想和追求的人。”   “所以你就成为了跟老妈一样冷血无情的人!”道明寺司吼道,“难怪你小时候他们就说你是小版的老妈,你果然跟她一样冷酷!”   见到势头不对,一直说不上话的泷谷源治小声做起和事老:“你哥他可能只是太想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可是和事老神马的,毕竟不是泷谷源治擅长的。   在道明寺司把小妹与母亲做对比之后,情势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你可能需要搞清楚,我并不是冷酷,而是在生气,生你的气,”道明寺葵的脸色严峻,“你从来就只知道考虑自己,你为什么不试着尊重我的理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冷酷无情?你以为你这个混世魔王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兄妹战争一触即发,道明寺葵拉起泷谷源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座古堡一样的别墅。   月光朦胧,拉着泷谷源治走在马路上的道明寺葵心情不佳。   “抱歉,要是知道我哥打的这种主意,我就不该叫你跟我一起过来,”她偏过头看向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泷谷源治,“会里肯定还有很多事吧?”   泷谷源治摇头:“你的事比较重要。”   道明寺葵的脸上显现出愧疚:“我哥那人就这样,没事就犯中二病,你见多了就好。”   泷谷源治沉默,隔了很久他才慢慢说:“我可以理解你哥的心情。”   道明寺葵的心里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泷谷源治又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而每次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感觉你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这种少女漫风格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泷谷源治你明明就是热血漫啊喂!   “说什么呢源治,我怎么会离你们越来越远呢!”她试图改变他这样错误的认知,“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   自从成为流星会的二把手,泷谷源治就改掉了双手插袋的习惯,然而今天,他却又像当年读书时那样摆出了属于泷谷源治的不羁造型。   “那天我都看见了。”   道明寺葵一愣:“什么?”   “剑道社,”泷谷源治冷冷说,“我去过了。”   “你来看比赛了?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抬头一脸落寞,“好像不需要。”   道明寺葵只在心里翻白眼,怎么可能会不需要。   可是泷谷源治又说:“你和你现在的同学更有共同话题,不是吗?”   魔女必然不笨,她必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落寞意味。   “我的确打算和我现在的同学们友好相处,”道明寺葵目光坦然,“可我并不是那种会随便对谁都敞开心扉、真心喜欢的人。”   “我知道,”泷谷源治的表情依旧非常认真,“你一旦真的喜欢了谁一定是谁都无法阻拦的。”   “你这是吃我那些大学同学的醋?”她不解地望着他。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我们俩之间的共同话题会越来越少,生活的圈子也会越来越远,我每天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拖社会文明的后腿,可你却在致力于用科学加快世界发展的脚步,这很讽刺不是吗?”   “这样不好吗?这样才能互补不是吗?”   “这样当然不好,”泷谷源治诚实地说,“你是女孩子,你不需要用你那弱小的肩膀去扛起拯救世界的重量,你为什么不试着和谐地与家人相处并安安静静地活在男朋友的保护之下呢?”   “我不需要活在谁的保护之下,”道明寺葵皱眉,“这世界早就男女平等了,男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还是你们男人总以为女人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听你们的话?”   泷谷源治没料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是个隐藏的女权主义者:“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做家庭主妇,可就算你是女强人,你也不可能不顾及你的家庭。”   “我会兼顾我的家人和事业,这一点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她赌气地说。   “可是你并没有,”对泷谷源治这种有着英雄主义情结男人来说,与女权主义者交流起来可能要更费一些口舌,“你并没有顾及到你哥的情绪,还有,我的。”   “我哥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道明寺葵咬牙,“你也一样!”   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他也是一样。   英雄主义情结被曲解成为大男子主义的泷谷源治很委屈,也很气愤,两种情绪的共同作用下,他也可以慌不择言。   “所以大概只有你们实验室的学长,尤其是你那个什么折川学长才不是被你唾弃的大男子主义者,”   道明寺葵先是一愣,然后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一想,很快就理出了头绪。   想到那天被折川圭带去庆功宴之前的试探,又想着那天在剑道馆看到的竹刀倒成一排却没见到始作俑者。她当然知道,折川圭和她说的那些话,泷谷源治必然是听到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说破,她现在唯一的情绪就是愤怒。   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呢?   “既然你觉得我和折川学长比较般配,”道明寺葵眼神一变,瞬间就目光凶狠,“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泷谷源治捏紧拳头愤愤地看着她:“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80 大姐风范   虽然在泷谷源治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可道明寺葵到底还是不敢的。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她实在没法对那位汤川教授的得意门生折川圭学长产生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甚至可以用,在经历了与老哥闹崩、与男朋友吵架的风波之后,她不打击报复折川圭就已经算是对他的恩赐了。   可是不知道个中纠葛的折川圭还一如既往地打着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如意算盘。   直到道明寺葵忍无可忍把他约了出来。   她约他见面的地方就在帝都大学的某一块草坪,魔女认为,既然是拒绝别人,就不应该在环境氛围的营造上多花哪怕一分钟的心思。   依旧是折川圭比她早到,对这么有绅士风度的一个人,道明寺葵觉得有些内疚,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残忍地伤害一个无辜善良的学长,可是不拒绝他的话会不会伤害更大?   “学妹真的决定好了?”还没等她发出好人卡,折川圭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这下她更内疚了:“嗯,很抱歉,学长,你是一个好人。”   标准的发好人卡模板,折川圭低声笑了起来:“有必要用这么标准的好人卡模式吗?”   道明寺葵低头:“抱歉,因为我是第一次这样拒绝别人。”   以前她拒绝别人都是直截了当一句 “我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喜欢你”来粉碎青春期少年的所有妄想。   自从进了大学、决心摆脱魔女这个标签以来,她是真的头一次像个正常的女生一样拒绝别人的告白。   “没关系,”折川圭笑说,“根据科学统计,远距离恋爱的分手概率是77.39%,而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之间更容易产生某种名叫多巴胺的激素,在这种荷尔蒙的刺激下,我相信完全足够把剩下的不分手概率从22.61%缩小为2.61%。”   这理科男的自我安慰方式会不会太理智了。   道明寺葵只能尴尬地摇头,她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高冷地告诉学长,她有信心即便真像他说的那样,她和泷谷源治也会是那世间难得的2.61%。   发神的小魔女丝毫没意识到某位习惯了揉学妹脑门的学长此刻又把他的大掌伸向了她的额头。   只不过这一次,他这习以为常的动作注定不能完成。   “请把你的手拿开!”掷地有声的女声令道明寺葵又惊又喜。   她回头看向刚从F360车里下来的高挑美女,兴奋地扑向她怀里:“姐,我好想你!”   是的,来帝都大学找她的,正是道明寺家的长女,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提起某位撒娇小魔女的衣领把她塞进跑车里,朝身后目瞪口呆的理科男挥了挥手就潇洒地扬长而去。   坐在副驾驶位的小魔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见泷谷源治。”女人一旦帅起来,那恐怕连转动方向盘的姿态神情也都是一道风景,很显然道明寺椿就是这样的女人。   想到自己前不久刚与源治吵完架,小魔女开始别扭起来:“没什么事见他做什么?”   道明寺椿一本正经地说:“找他说分手的事。”   前一刻还装作若无其事看风景的道明寺葵不淡定了:“姐!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吗?你不是母亲派来的卧底?”   道明寺椿猛然刹车:“下车!”   道明寺葵惊恐万分地捏着安全带:“你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岭?不!我不下车!”   道明寺椿重复了一遍:“下车!”   魔女小葵一个劲摇头。   然后道明寺椿白了她一眼,自己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以为自家大姐是打算将自己连人带车一并扔在路边,魔女小葵慌忙下车去抱大姐的大腿:“姐,我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要把我抛弃……”   正在打电话的道明寺椿白她一眼就对着电话说:“限你们五分钟之内必须帮我解决好右轮胎爆死的问题!”   还打算继续抱大腿的道明寺葵终于明白,自家大姐并不是想要把自己扔在荒郊野外喂狼,而是车坏了。   “说完了?”道明寺椿一脸好笑地看她。   魔女分外没出息地点了点头:“姐你怎么回来了?”   “再不回来道明寺家都要被你们兄妹二人掀翻了,”道明寺椿倚在跑车旁用洞穿一切的目光看她,“阿司拼命和我叫苦说妹妹长大了管不住了,我不回来管你还有谁来管?”   道明寺葵了然,自家老哥居然恶人先告状!   “不管怎么说,就算你学业再忙,也不应该那样和阿司说话,”道明寺椿的目光带着几分责备,“他有多傲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他会很伤心。”   道明寺葵心虚地垂下头,紧接着她想到另一个更严峻的事。   “你真的要带我去找泷谷源治分手?”魔女非常犹豫,“可是我不想跟源治分手的说,虽然我们是吵架了,可是我并不是不能原谅他的说……”   “我可不能放任我们家魔女去毒害纯良的少年!”道明寺椿义正言辞地说。   道明寺葵满头黑线地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亲妹妹。   派来修车的人果然在五分钟内完成了修理任务,于是道明寺葵在惊诧之中又被塞进了跑车里。   这一路上道明寺葵都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她老姐为什么认为自己跟泷谷源治在一起就是毒害了青少年呢?明明源治才是彻头彻尾的黑社会教坏小盆友的的啊。   道明寺椿狠狠停车:“你之所以选择泷谷源治,无非是想像阿司一样与母亲对抗,那么之后呢?你的目的达到了,然后你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那么喜欢泷谷源治,接着难道不就应该与他分手了吗?”   “原来姐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道明寺葵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久没见的亲姐姐。   “是或不是,需要你自己来证明。”把妹妹丢下车的道明寺椿开车去找车位。   从跑车里跳下来的道明寺葵一抬头就看见已经等在露天咖啡厅的泷谷源治。   “我姐把你约过来的?”道明寺葵明知故问。   泷谷源治看着刚才那辆法拉利离开的方向点头:“突然冲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姐姐把我塞进车里带到这种地方还真有点恐怖。”   道明寺葵耸了耸肩:“我姐就是这么雷厉风行的做派。”   “嗯,”泷谷源治点头,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地问,“她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道明寺葵一愣,但她没有否认刚才姐姐说的那些话:“是的,我姐说我应该和你分手。”   泷谷源治表情僵硬:“哦!”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说我是为了反抗母亲才故意挑了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小伙子谈恋爱,等我新鲜劲过了就会抛弃你。”   泷谷源治又“哦”了一声。   道明寺葵扶额叹息:“你不问我会不会这样做?”   “你会不会这样做?”   被泷谷源治这问什么才说什么的反映气得不轻的道明寺葵瞬间抬高了嗓门:“你当然巴不得我这样,可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泷谷源治一愣,不明白小女朋友这情绪怎么突然就这么汹涌。   “你倒是想吃干抹尽就跑,”道明寺葵愤愤地咬牙,“但我不可能就这么便宜你!你要对我负责!”   泷谷源治更郁闷了,他压根就没说过不负责好么!   “我已经给折川学长发了好人卡,其他打我主意的人都会被我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跑,所以泷谷源治你别妄想我会给你任何吃醋的机会,好让你找借口与我分手!”   泷谷源治还是没想明白,今天不是她要过来说分手的吗?怎么他这个受害者反而还成了她口诛笔伐的对象?   “我姐他们以为我是为了与母亲赌气,哼,那我偏偏要跟你秀一辈子恩爱、白头到老给他们看、!”   泷谷源治大惊,等等,他这算不算是被女朋友先求婚了?   这可不行,求婚这种事,他可是酝酿了好久的,怎么可以被魔女抢先了呢。   英雄主义情结泛滥的泷谷源治果断凑上前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就算是魔女也只好乖乖闭嘴。   “看来我应该再兜几圈再回来停车。”道明寺椿一回来就撞见年轻人的干柴烈火,不由对自家小妹的表现叹了口气。   正在亲吻的年轻人立马分开。   “不是要分手吗?怎么又亲上了?”优雅落座的道明寺椿冷静地看着他俩。   道明寺葵擦了擦嘴:“我们才不会分手,而且我们还要继续秀恩爱!”   已经懒得和这个小妹争论一句的道明寺椿抱着手臂:“秀恩爱我没意见,反正我在美国眼不见为净,但是你跟阿司这么闹下去,还怎么在他面前秀恩爱?你连唯一的观众都快没有了。”   道明寺葵不得不承认,大姐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可是我哥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说到这里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泷谷源治,“源治也是!”   “阿司要是大男子主义,就不会允许牧野杉菜现在还在店里打工,同样,泷谷要是大男子主义,你根本就不可能去帝都大学心安理得地做实验。”   大姐的话依旧很有道理,可是魔女还是不服:“可是他们都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知道自己大姐也是隐藏的女权主义者,道明寺葵故意这么说。   “泷谷源治,你是吗?”大姐竟然径直把问题丢给了泷谷源治。   被两姊妹奇怪相处方式震惊到的泷谷源治瞬间回神,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   于是道明寺椿温柔美丽地一笑:“我弟弟也不是。”   道明寺葵认怂,她就不该妄图和大姐斗智斗勇!      ☆、最终章 迎刃而解   当五个人(不要问我为什么有五个,因为道明寺椿必然会叫上牧野杉菜一起回别墅吃饭)都坐在道明寺家共进晚餐时,道明寺葵才真正觉得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   原先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分外强势的大姐现在正在数落不听话的男生。   “小葵热爱学业,你身为哥哥当然要百分百支持。”优雅切牛排的道明寺椿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被教训的道明寺司低着头默默切牛排。   “搬出去住的确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应该检讨为什么没在妹妹搬出去之前及时发现她的心里变化。”   低头切牛排的道明寺司内心崩溃,谁不知道她是魔女,她做事还需要原因?   “你心里一定在想,那家伙是魔女,哪里轮得到你管。”气质非凡的道明寺椿悠然地品了一口红酒之后又继续切牛排。   道明寺司心惊肉跳,大姐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怎么得了!   “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道明寺椿搁下手里的刀叉,“这件事情其实再好解决不过了,小葵你搬出去住专心学业可以,但你必须保证每周回家一趟陪你这脆弱的老哥吃个饭,再保证每半个月不少于三次和你这位高大威猛的男朋友约会。”   “可是……”道明寺葵想说实验忙起来连睡觉都顾不上了谁还能约会,但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道明寺椿打断。   “你要知道,一个成功的女强人,必然是事业和私生活都能兼顾的,只顾得好事业或是只顾得好家庭,都不算强人,但一样都顾不好的就不算好女人。”道明寺椿说这话的时候,小魔女仿佛觉得自己的大姐就是那一块标杆。   “我知道了,姐。”魔女乖乖接受这样的安排,所以任性的混世魔王也只能冷哼几声之后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高贵大方的道明寺椿微微一笑,她盘子里的牛排在她眼里像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一直默默围观的牧野杉菜表示越来越崇拜椿姐了。   “泷谷,”道明寺椿叮嘱他,“小葵的性格简直就是不讨喜的小恶魔,难为你能被她的特质吸引,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实在太作,我不会反对你替我管教她,但相反,你要是真狠心欺负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泷谷源治顿觉别墅里的空气阴森逼人,还能不能愉快地吃个晚饭了?   这时候道明寺葵的胳膊肘就适当地往外拐了一点点,打着哈哈道:“姐,你放心吧,源治他就喜欢作的,不作他还不爱呢,是吧?”   泷谷源治垂着头默默吃饭,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好好吃顿晚饭。   直到送泷谷源治出门,道明寺葵还在纠结刚才被老姐问出来的那个有些复杂有些中二有些玛丽苏但她又确实很在意的问题,是的,她很作,她是小恶魔,这一点她在刚认识泷谷源治不久他就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还会喜欢她呢?   “话说你当初怎么就喜欢了我呢?”她很细致地搜寻了脑海中关于初见的记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打架,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傻兮兮地在追车,第三次见面我把你手里的烟换成了水蜜桃味的POCKY……”   “我喜欢水蜜桃味的POCKY,跟你的味道一样。”泷谷源治简单明了的话令道明寺葵哭笑不得。   “是嘛,”道明寺葵陷入面瘫状态,她很想脸红,可是奈何脸皮太厚,“那还真是命运般的相逢。”   泷谷源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搞砸了某些事,可是他又打心眼里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思来想去,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是二话不说闷头就给小女朋友一记绵长的亲吻。   任凭小魔女再怎么捶他肩膀踢他小腿都没能阻挡黑二代汹涌澎湃的热情。   “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吧?”把人揽在怀里的泷谷源治说出这样的话时内心是忐忑的。   “那可不行。”道明寺葵利落地回绝了他的提议。   泷谷源治脸黑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憋屈!   “我哥也打算在我嫂嫂大学毕业之后结婚,我们得等他们先结了,”道明寺葵满怀憧憬地说,“我得学着点结婚怎么准备呢。”   泷谷源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也对,而且他们结了婚,也就少点人抢我们风头了。”   “结婚这种事一辈子就一次,出一次风头也没什么不好。”她说得理直气壮。   泷谷源治干脆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没事,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反正你又赖不掉。”   被男朋友揽在怀里快要窒息的道明寺葵晕乎乎地觉着,怎么这气势和氛围完全被泷谷源治反转了呢,难道不应该她这个魔女说了算吗?   其实她是真的不打算这么早就结婚,其实她也是真的不确定自己可以与泷谷源治走多远,可是她看到自己老哥心思笃定地与牧野杉菜耗到底,她也忍不住有些相信自己与源治的毅力。   她很想试试看,可是她又有那么一点胆怯。   但是他们都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她拥有足够多的考虑时间,以及足够充足的属于青春的后悔机会。   她是魔女,难道还有什么会比她可怕?   在大男子主义与女权主义的斗争结束之后,道明寺葵的生活顿时安逸不少,依旧是每天忙着实验室和教室两边跑,但是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能匀出时间与自家老哥吃饭或是带着男朋友看电影。   生活很美丽,实验室的氛围也很好。   折川圭最近似乎接到了新的研究课题,刚好与道明寺葵去实验室帮忙的时间错开,两个人不再见面,她也省去了尴尬。   那位她仅仅见过一面的内海薰女警隔三差五就会来实验室找汤川教授,之前她听其他前辈说过,这位女警在去美国学习之前和教授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以至于现在她每次看到内海警官来实验室,她都无法自拔地展开脑洞。   但是他们最尊敬的汤川教授依旧是一副只要有了物理就够了的高冷表情,即便是与这位传说中结下深厚革命友谊的女警也不冷不热。   “教授,这次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人类不可能为之的奇异事件!”梳着马尾的内海警官张大眼睛胸有成竹地等着汤川教授的回答。   内海警官前来聊案情的时间正好其他前辈都不在,汤川学也并没有特意让道明寺葵回避。   躲在角落里核算实验数据的道明寺葵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她最尊敬的教授,只见教授摘下了斯文的金边眼镜,一脸怀疑地凑到内海刑警跟前。   “不可能?”教授的声线低得快要把人融化,“这世上只存在现阶段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件,而不存在不可能发生的事件。”   “可是教授,这次的事件真的不能用常理推测,”内海熏小声解释,“最近和以前暴毙的那些国会议员或是军部大臣,他们的死亡原因都是心脏麻痹。”   听到这四个字,道明寺葵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初她就是因为某个陌生人这样的死因,险些被误认为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幸好,她不是。   那时候她查过不少关于心脏麻痹、离奇死亡这方面的资料,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领域有多么恐怖,只是,有些事,她查不到,维护世界和平的公职部门也查不到。   人类的恐惧,很多时候来自于这种未知。   汤川教授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我不介意列一个公式推算心脏麻痹的死亡概率是多少。”   “有人在某个地方捡到了这件东西。”内海熏将一个黑色的本子放在教授的实验桌上。   教授皱着眉头翻开了那个黑色的不起眼的本子,从道明寺葵这里的角度看过去,那真的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不起眼的本子,本子看上去又脏又旧,实在很难让人喜欢。   “网络上有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内海警官将平板电脑拿给教授,“死神会代表上帝消灭那些逍遥法外的坏蛋,而每当这样的言论出现在网络上的时候,就会有相应的大人物在众目睽睽下因心脏麻痹而死。”   汤川教授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走到柜子跟前拿来了显微镜和几种药水,几分钟后,他又重新戴上金边眼镜,将本子放到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D-E-A-T-H,”汤川教授根据药水下显示出的字迹拼出了黑色笔记本上的词组,“N-O-T-E?”   站在旁边的内海薰忍着笑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她轻轻把显微镜底下的那本笔记本翻转过来。   只见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封面上用硕大的白色字体写着“DEATH-NOTE”。   汤川教授面无表情地收好显微镜:“有时候,我们要学会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窝在角落里的道明寺葵终究没忍住,跟着前来寻求帮忙的内海刑警一起笑出声来。      ☆、特别篇 结婚的秘密   道明寺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无比顺利地成为帝都大学物理学副教授汤川学门下的研究生,正如同她没有想到,哥哥与牧野杉菜的婚礼竟然已经提上了道明寺家的日程。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母亲。   道明寺财团的女主人将厚厚的一本文件递给她:“这是你的任务,看完之后不许大惊小怪。”   原本还不屑一顾的道明寺葵真的震惊了:“你确定你们真的要这么做?我哥那几位好兄弟会答应配合您?”   文件是一份很另类的企划,名字叫《给牧野杉菜的考验》,做出这份企划的人设计了一个“皇冠大劫案”的连环计中计,旨在检验牧野杉菜与道明寺司是否真的适合结婚。   财团女主人颇为自信地表示:“他们知道这个企划是由牧野夫人提出来之后就非常配合地答应了。”   道明寺葵发觉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还真不少:“您是说牧野杉菜的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坑自己的女儿?”   道明寺枫似乎早就预料到女儿的惊讶,冷哼一声:“难道你以为是我故意阻拦你哥结婚?”   小魔女耸肩:“我可没这样认为,只是很惊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牧野伯母居然还会这样设计自己女儿。”   出乎意料的是,道明寺枫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敬佩:“世上哪有不为自己儿女考虑的母亲?纵然道明寺财团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上的神,她也难免担心身为凡人的女儿无法适应神坛之上的生活。”   “所以就让您唱白脸?”   道明寺枫只是瞪了她一眼。   道明寺葵轻声笑起来:“没想到母亲大人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欣慰。   道明寺枫冷哼了一声:“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道明寺葵笑够了又问:“话说,他们又去美国又去香港,还要去孤岛,经费谁报销?”   精明能干的财团女主人似乎对她问的这个问题很满意:“牧野夫人把她的积蓄拿了出来,但是,我道明寺家娶儿媳哪里用得着他们这样的平民出钱。”   “那当然,”小魔女也揶揄道,“更何况母上大人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了牧野杉菜这个儿媳了不是吗?”   “别以为多说几句好话,我就会轻轻松松地放过你的婚礼!”冷冰冰的话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一家之长的反对意见。   “母亲大人您过虑了,”道明寺葵的脸上挂着微笑,“首先,没有人要娶我。”   前一秒还高贵冷艳的财团女主人下一秒就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道明寺财团的千金有多少人眼巴巴望着,他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了?”   道明寺葵心情大好,很难得地凑到母亲跟前亲昵地研究企划脚本。   “呀,这个做企划的人连通过考验之后的婚礼都计划好了,”道明寺葵由衷赞叹,“等等,花泽类……真的要去做主婚的神父?”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能让人醉了。   道明寺葵很想笑,她是真的很想笑,尤其是在看见花泽类本人之后就更想笑。   瞌睡小王子这回没有补眠,而是坐在窗台上画画,自从他不拉小提琴之后,画画就成为了他的新爱好。   于是道明寺葵脑补了花泽类穿着神父的衣服拿着画笔充当画伯,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来。   花泽类搁下手里的绘图工具,示意她坐到旁边。   “还真被我说中了,你真要去做主婚人?”道明寺葵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你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我哥和牧野杉菜站在前面,你用满怀慈悲的目光注视着深情款款的一对新人,问他们是否愿意成为彼此终身的唯一!想想都够虐的。”   花泽类果断揉乱她的头发:“只有你才会那么小气吧。”   道明寺葵用瘪嘴表示抗争,隔了半分钟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真心的吗?真心地要见证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真心地祝福他们天长地久白首到老?”   花泽类瞥了一眼她期待的眼神,笑着说:“你似乎更希望听到我说‘不,我其实是希望在婚礼当天抢走新娘’?”   “有胆你就试试看吧!”小魔女威胁地看着他说。   花泽类又伸手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既然你都这样要求了,我一定不负所望在你婚礼的时候玩上这么一出。”   小魔女磨牙霍霍:“我也不介意在你结婚的时候也来玩上这么一出!”   花泽类忽然一愣,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行。”   道明寺葵觉得这人总算还有点救。   那知道他下一句话居然是:“那样可就算是私奔了。”   小魔女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她赶紧转移话题:“美国那边,母亲已经安排好了,我会先去拉斯维加斯,你们到了和我联系,然后我们去赌场跟我哥会合。话说我很好奇,脚本里面那架你们特意装潢送给我哥的飞机是你们真心实意的礼物还是道具?”   “不是礼物,也不是道具,”花泽类满眼期待地微笑,“我们也都很期待这样紧张刺激的行程呢,不过就是这点小钱而已。”   “往我哥酒里下药这样的事要是被他知道,我真想看看你们三个会被打成什么样。”道明寺葵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们。   “可是我有信心当他看到我们F4策划的婚礼时就舍不得生气了。”花泽类很有信心地说。   “是、是,”道明寺葵愉快地斜了对方一眼,“谁让你们F4可是拯救牧野杉菜的伟大存在呢!不是最华丽的婚礼是配不上你们F4的!”   花泽类不置可否。   道明寺葵伸了个懒腰:“嗯,的确是很久没回美国看看了呢!”   在听大河原滋说了第五遍她们家镝木先生怎么样怎么样之后,道明寺葵终于忍不住搁下手中的刀叉,放弃了盘子里没切完的牛排。天地良心,她千里迢迢赶来拉斯维加斯并不是为了听一个大咧咧的姐姐讲述罗曼史   “大河原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男朋友已经离席将近一个小时的情况下依然丧心病狂秀恩爱的呢?”道明寺葵倚在椅背上一脸嘲笑地看着对方。   大河原滋大咧咧地摆摆手,笑得一脸幸福:“我有吗?哎呀,真是不知不觉就说多了,小葵你也说说你和你男朋友的事吧?”   “打住,”道明寺葵赶紧抬手,“秀恩爱这种事从来不是用说的,等到该秀的时候,本大小姐随时在推特上闪瞎你们!”   大河原滋笑她:“你这自称‘本大小姐’的习惯和阿司自称‘本大爷’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那当然,”道明寺葵一脸骄傲地说,“他可是我亲哥!”   而此刻,他的亲哥已经开着红色老爷车穿越美利坚的版图,沿着海岸线赶到了拉斯维加斯,并且正在赌场内经历一场暴风雨。   “小葵,你这次拜托镝木的事是不是跟阿司他们的婚礼考验有关?”大河原滋压低了声音问。   道明寺大惊:“你也收到了那个脚本?”   大河原滋皱眉点头:“嗯,伯母拜托我的,我不能拒绝……”   道明寺葵于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但你放心,我哥绝对不会怪你。”   话音刚落,她就接到了花泽类的来电,F3已经到了拉斯维加斯,马上就可以来酒店会合。   于是道明寺葵联系好了用来载F4的高大上加长林肯,和大河原滋一起离开了餐厅,大河原滋去找镝木谈接下来的事,而道明寺葵则去和F3会合。   按照脚本企划的内容,接下来,就该是牧野杉菜和自己老哥在赌场碰壁,她现在的目标就是保证F4在牧野杉菜最狼狈的时候从天而降,化身拯救她的男神-井冰。      ☆、特别篇 邂逅的秘密   道明寺葵终于不负所望地完成了这个羞耻度爆表的企划脚本。   当她与F4一同踏出车外站在牧野杉菜眼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牧野杉菜眼睛里闪动的泪光。   于是她下意识地望了身旁的总二郎和花泽类一眼,发现似乎此刻只有自己的内心在愧疚。   六个人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落脚,偶尔体贴一把的道明寺葵特地带来了香槟。   也许因为都是女生的关系,牧野杉菜在见到道明寺葵之后尤其感触,一头就栽到她肩膀上默默抽泣。   “小葵,这一定是上帝在警告我不适合跟道明寺结婚!”   魔女小葵看了一眼身边配合演戏的几个人,硬着头皮安慰道:“不会的,你连我母亲那么难的一关都过了,还怕这点小事吗?”   道明寺司却炸毛了:“你现在这样好像本大爷多委屈你似的!”   “我现在本来就很委屈啊!”牧野杉菜一边擦泪一边说。   这样的情况下,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的魔女小葵自然是不敢出手,所以她使了个眼色,总二郎和玲一唱一和说了几句就把她逗笑。   花泽类更是使出了摸头杀这样的绝招,不止牧野杉菜不哭了,连沮丧的道明寺司也顿时恢复了活力冲上来掰开他的手:“喂喂喂,别把你手放她头上。”   花泽类瘪瘪嘴,看了一眼道明寺葵,后者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老哥之后又朝花泽类点了点头。   于是花泽类的摸头杀马上就用到了道明寺葵头上。   “喂喂,她的也不行!”道明寺司又跳起来阻止他。   道明寺葵和F3一起嘲笑他这样的模样。   没想到混世魔王竟然一脸骄傲地说:“我看出来了,其实你们几个都是羡慕本大爷的吧,你们是不是也想像本大爷一样结婚呢。”   强忍着笑意的几个人包括道明寺葵,异口同声地说:“完全不想。”   然后话题又被总二郎和花泽类非常自然地引到了丢失的皇冠上,有人提议说可以去香港参加拍卖会,不论拍品是不是维纳斯的微笑,他们都可以去试试。   脚本里的这一部分情节没有安排道明寺葵的戏份,于是小魔女很自觉地举手,委婉表示自己还要回纽约去探望朋友,顺道也可以打听皇冠还有没有其他下落,就不和大家一起去香港了,找到皇冠之后再会回日本跟大家会合。   知情的F3没有留她,但妹控道明寺司却表现得很桑感。   “喂,你这家伙,现在再不好好陪你哥哥,以后你哥我娶了老婆就没时间陪你了!”这还真是属于道明寺司的逻辑。   注意到其他几人忍俊不禁,道明寺葵的心里却是有些小感动的。   “没事,我脸皮厚,不管老哥你娶没娶老婆,我都好意思赖你,”说着她又朝牧野杉菜挤了挤眼睛,“而且嫂嫂那么喜欢我,她也不忍心赶我走对不对?”   刚刚哭完的牧野杉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花泽类却吐槽:“某人要是真赖哥哥,阿司也不会哀怨地朝我们吐槽说他的妹妹只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实验,一个是数据。”   道明寺葵赶紧朝他使眼色,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再继续拆穿了吧,这样下去还怎么愉快地完成脚本!   出乎意料的是,道明寺司竟然毫无征兆地给了自家小妹一个拥抱。   “泷谷源治那家伙要是敢欺负你,”他使劲揽住她胳膊,“我一定饶不了他!”   道明寺葵轻轻拍了拍自家老哥:“你要是守不住自己媳妇,我也一定饶不了你!”   混世魔王表示自己很憋屈,他怎么可能守不住自己媳妇!   然而事实上,道明寺葵从花泽类那里听说,某位信誓旦旦说要守住自己未来媳妇的男人非常丢脸地对花泽类的存在耿耿于怀,并做出了一些类似于托付或是挑战之类的行为。   远在美国纽约,刚刚结束与芦屋瑞稀畅谈女儿心事的道明寺葵忍不住暗骂自家老哥“幼稚”。   骂完之后她就兴高采烈地刷推特,社交网络上的朋友都在忙自己的事。   即将从艺术学院毕业的桐谷修二马上就要与德国的剧团签约,现在他正在做出国前的准备。道明寺葵在后面回了个“加油”,修二很快回复她“记得来德国看我演出”。   辰川时生刚刚去医院做了复诊,他拍的照片里看到了芹泽多摩雄的影子。道明寺葵忍不住留言吐槽“大胆!去个医院你也敢麻烦我芹泽多摩葵的表哥作陪”,对方很快回她“不服你咬我”。   国家队新秀中津秀一最近是假期,他发了一条正在吃巨无霸热狗的图,道明寺葵认出他是在美国,所以赶紧在下面回复“你吃热狗都不叫我?”,但是中津秀一并没有回她。   她又继续翻到了草野彰,草野彰发的内容比较正常,他继承家里的公司已经四年,各方面都做得有声有色,他用一种企业家的语气表示自己正在华尔街感受金融的魅力。   感觉灵敏的道明寺葵在后面留言:“难道你也去吃热狗了?”   很快,对方回复了她一个字--“是!”   于是道明寺葵问他们要了地址,十分钟不到就杀去了快餐店。   不知道小魔女已经找上门的中津秀一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熟人,咬下去的一大口热狗全都包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道明寺葵二话不说要了一个巨无霸,一脸嫌弃地看着企业家草野彰:“你不是来华尔街感受金融的魅力吗?”   草野彰笑说:“感受完了,需要补充体力。”   她又斜眼看向中津秀一:“你不是难得休假要好好享受吗?”   中津秀一挥舞着手里的热狗:“我这就不就在享受嘛……”   道明寺葵故意拔高声线:“你们分明就是来异国他乡约会的!以为这样就能瞒得过我的法眼?”   已经化身为成功企业家的草野彰此刻非常淡定,已经习惯了国家队各种起伏风云的足球新秀此刻也很淡定,唯一小题大做的,大概只有道明寺葵。   好吧,那么她投降,正好她的巨无霸热狗已经端上来了。   可是谁告诉她,身为一个还要脸的安静的美女子,到底要怎么一口吃下这么大的热狗?她到底要从哪里下口?   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果断出来教学,他有模有样地摆出姿势示意他们来学,而草野彰和道明寺葵也就真的认认真真地研究再认认真真地模仿。   中津秀一止不住笑,笑完之后果断拿相机拍下了三个人吃热狗的丑态,飞快地传到了社交网络上。   所以,一个热狗还没啃完,道明寺葵就接到了泷谷源治打来的电话。   “在哪?”低沉的声线光是听听就全身酥麻。   她记得她是告诉过他自己来美国了,她心道流星会事务一多竟然连泷谷源治也健忘了。   “在纽约啊,”她没准备再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了?”   “和草野、中津在一起?”   道明寺葵惊讶:“你看到他们发的照片了?”   “嗯,”泷谷源治回答得很单纯也很干脆,“在那等我!”   电话里出现的嘟嘟音并没能拉回道明寺葵的心绪,她有些期待地想着,该不会泷谷源治也来了美国吧?如果真是这样,可那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家餐厅呢?   事实证明道明寺葵还是太小看这家在社交网络上红遍大洋两岸的热狗店。   二十分钟之后,泷谷源治高大的身形已经来到了他们三个面前。   三个吃热狗吃了将近半小时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再也不用忍受店员们奇妙的注目礼了,更开心的是中津和草野二人,他们再也不用忍受魔女的怪脾气了!   泷谷源治不负众望地拉走了小魔女,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道明寺葵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泷谷源治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无比自然。   道明寺葵红着脸沉默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又问:“你说纽约算不算我们邂逅的地方?”   “如果你想算的话也算吧,”泷谷源治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但那毕竟是你单方面记得了我。”   “还真不公平,怎么就成了本大小姐我先注意你的呢,”道明寺葵瘪嘴,“难得我们一起来纽约,要不要再回当初那个加油站看看?”   泷谷源治用拽她坐上出租车的行为表明了他的意思。   幸好,加油站还是那个加油站,有些东西却早已不在。加油站也改换了名字和装修,老板和店员也不再说当初经常见到的那几个人。   道明寺葵记得泷谷源治走下车打人的位置,她让泷谷源治站在那里不动,自己则快步跑到便利店区域,隔着层层阻碍望向这边的泷谷源治。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早有准备的泷谷源治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朝他投来目光的道明寺葵。   “怎么样?”从便利店区域绕到前面来的道明寺葵满含期待地望着他,“要是这样的相遇是不是很浪漫?”   泷谷源治没忍心告诉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才的道明寺葵就像是把整个脑袋放在货架上的傻瓜。   魔女从他的表情中也推测出了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必定很糟,也就没再继续自取其辱,只是很委屈地叹气:“其实幸好你没看见我,不然说不定也就卷进案子里成为最大嫌疑犯了。”   听到她直到这时候都还在打算不要将他卷入凶案,泷谷源治微一动容就拽过她到身边对着脸颊就是一吻。   还来不及被这种秀恩爱方式闪瞎双眼的道明寺呆愣地看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泷谷源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速度好快,我还是没看清。”道明寺葵依旧天然呆。   于是泷谷源治又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   话没有说完,她的嘴就已经被男朋友堵上。   泷谷源治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她看不清楚,那就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然而这个吻并没能持续多久,道明寺葵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电的不是别人,是正在完成脚本任务的F4之一,西门总二郎。   总二郎的意思简单明了,道明寺夫妇已经顺利通过考验,请她务必准时参加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的婚礼。   凑到跟前听到个大概的泷谷源治撅嘴:“结个婚也要这么折腾!”   道明寺葵没有反驳,又要做脚本任务,又要玩神父COSPLAY,这个婚结确实够累,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哥费劲千辛万苦才把牧野杉菜娶回家,婚礼当然是要举世无双的!   “折腾吧,”道明寺慢悠悠地说,“反正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泷谷源治森森开口:“我们结婚应该不会这么累吧?”   道明寺葵下意识接口:“当然,毕竟不是谁都能跟我一样讲排场。”   说完她才发觉不对,他连婚都没求过,她竟然就这么顺口地答应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呢?      ☆、完结篇 人生足别离   “怎么这么多台词,怎么办才好!”   花泽类宽敞的房间里,道明寺葵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窗台上翻书,而房间的主人此刻正在碎碎念。   道明寺葵朝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继续翻看手里的书,这是花泽类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外表和内心一样别扭的少年非常爱惜书,这本从中学时代开始阅读的经典读物此刻看上去依旧崭新。   “道明寺先生,你愿意娶牧野杉菜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富贵还是贫困、健康或是疾病直至……”花泽类重重合上手里的本子,“念不下去了。”   坐在窗台的道明寺葵抬起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一脸怨气地瞪着她,她只能乖乖合上书。   “根据神明赋予我的权柄,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妇!”花泽类挠了挠头,泄气地坐在了窗台上。   没看书的道明寺葵玩起了手机,看见花泽类过来,她顺势就往旁边挪:“觉得台词很羞耻?”   花泽类点头:“这种台词好像不适合阿司和牧野。”   “哦!”道明寺葵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看手机。   “我说,”花泽类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道明寺葵从书里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哦,对,我是来帮你参谋做神父的演讲稿的!”   “可是你坐在窗台上看了一上午的笑话,”花泽类凑过来,“要么就是与男朋友发邮件!”   “并没有,”道明寺葵一本正经地举着手机,“我是在帮你选神父的衣服!”   花泽类也多了几分兴致:“这套不好,不够庄重。”   于是道明寺葵换了下一页。   “这套太华丽,会抢了主角的光环。”   道明寺葵继续换:“这套不错,白金白金,又庄重又低调。”   “那就这套!”花泽类很快与她达成一致,“但是你不觉得现在问题是,那个演讲词怎么办吗?”   “你放心啦,”道明寺葵信誓旦旦地说,“我哥他们看到你出现在婚礼上就已经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那也不行,”花泽类眨眼,“这是阿司和牧野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马马虎虎什么的是不行的。”   “我觉得,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不是马马虎虎了。”道明寺葵偏着头,非常认真地望着他。   “省了吧,我觉得我还是好好改改演讲词吧。”花泽类避开她的目光,又头疼地看着手里的本子。   道明寺葵从他手里夺过本子,在那些长串长串的演讲词里画了几个圈,然后又把本子还给他:“就这一段就够了,简单明了,又可以发誓。”   “就这样?”花泽类有些犹豫。   “嗯,就这样,”她伸了个懒腰,“观礼的人们都是站着的,所以流程越少越好。”   花泽类无言以对,但只能对此表示赞同。   “婚礼之后你要做什么?”道明寺葵望了一眼从小到大早已无比熟悉的房间,这里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美作哥好像要去香港接手新的黑帮势力,西门大官人也要有大动作,我哥大概就是致力于生猴子了,你呢?”   “我?”花泽类迷茫地看着她,“你是说我的未来?”   “嗯!你打算继承家业吗?不对,好像我更应该问你什么时候继承家业才更合适。”   花泽类轻轻笑起来:“再说吧,我觉得好像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某种跳跃的光芒,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朝气。   “什么事?”道明寺葵闪动着双眼一脸期待,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位从小就别扭傲娇的少年此刻可以这样元气满满地与她探讨未来。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花泽类又笑了,金黄色的头发比阳光更耀眼,“要一起吗?小魔女?”   小魔女这个称呼陪伴了道明寺葵漫长的青春年少,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花泽类并没有用这样的称谓称呼她,然而这一刻,他就这样叫出口了。   无论这个称呼饱含着别人怎样的鄙夷厌恶或是敬而远之,但此刻被花泽类说出来,却丝毫没有鄙夷和嘲笑,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看上去高冷,其实温柔至极,他若是逗你,你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不了,”被称作小魔女的人故意嘟着嘴扬起头,“我得陪着我的鬼剃头少年踏平十一区呢。”   花泽类很有风度地笑起来:“那我拭目以待。”   然后,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秒针的声音打在心头,气氛静谧却不尴尬。   “你会回来的吧?”收敛了傲娇神情的道明寺葵认真地朝着身旁的花泽类微笑,“什么时候回来呢?”   “会的吧,”花泽类伸出去的手停在她额头,然后他重重一推,“难道你也想让我做你们的神父?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被推得往后一仰的道明寺葵赶紧揉揉额头:“赶一场也是赶,两场也是赶,你干脆以这个为职业多好!”   “这种送温暖的小天使职业,还是让你那朋友中津秀一去做吧。”花泽类很理智地拒绝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秀一好像又要代表国家队出赛了,”道明寺葵翻了翻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把中津秀一发来的讯息打开拿到花泽类面前,“你没有女朋友,他也没有男朋友,你们要不要……”   当然,故事的最后,道明寺葵是被拎出花泽类家门的。   “花泽类,你不能对我这样!信不信我今天回去就告诉我哥你们打算给他玩一个结婚前的皇冠大冒险游戏!”   “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花泽类微笑,“今晚我们会为阿司开一个单身派对,他不会回家。还有,你为什么不试着让中津秀一和草野彰愉快地交往试试呢?”   道明寺葵瞪大了双眼:“你为什么记得他们每一个的名字?”   花泽类耸肩:“中津秀一的每场比赛你都哭着喊着拉我们去看,想不记得他们都很难吧。”   然后,道明寺葵贼兮兮地凑到他跟前:“那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他们?”   花泽类的全身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鬼畜气场,如果他戴一副眼镜的话那效果可能会更好:“我从来不做拆人原配的事。”   于是道明寺葵叉着手吐槽:“所以你现在是做神父而不是新郎!”   对于这个问题,花泽类一向很有自信:“你放心,你请我做神父我也不会去。”   “然而我并不打算请你来做神父,”道明寺葵狡黠地笑,“你来帮我伴奏吧,走上红毯的时候,我想听你拉的卡农。”   花泽类沉默了三秒:“我可以找千秋两夫妻来做这差事吗?”   “你要是不来咱们就友尽!”   “哦!”   “好吧好吧,你放心,我大概一年半载之内不会找你的,”道明寺葵叹了口气,“汤川教授那边有个项目要去美国研修,我想去试试。”   花泽类一愣:“多久?”   “大概一年半到两年。”   “他没有意见吗?”花泽类说的是谁,他们俩都很清楚。   “他不反对,”道明寺葵吐舌,“反正我们都年轻嘛。”   “你哥知道吗?”   “我打算等他结婚后再说,”道明寺葵瘪嘴,“让他先傻乐一阵子吧!”   “我应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吗?”   “不客气,你本来就是我亲哥!”   “什么时候去?”   “婚礼之后,”道明寺葵歪头看他,“你呢?什么时候去环游世界?”   “婚礼之后!”   道明寺葵并不意外,然而气氛瞬间就有点伤感了。   “我是真的要出门了。”花泽类率先沉默。   “所以呢?”小魔女很不喜欢这样的伤感氛围。   “所以你可以先上车让我送你回家吗?”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那辆满载回忆的座驾跟前。   “我生日快到了。”道明寺葵这样说。   “哦!”   “我已经考到驾照了。”   “然后呢?”   “把这辆车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吧。”她平静地说。   “为什么?”他平静地问,“你哥应该已经送过你车了吧。”   “可是你不觉得你应该换一辆车嘛?”道明寺葵微笑,“你曾经说你的车没有预留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位置,所以你或许应该换一辆只留给除我之外其他人位置的车。”   关上车门的花泽类沉默两秒之后咧嘴微笑:“好。”   从花泽家回道明寺葵现在住的公寓并不远,窗外的街景一闪即逝,车子里的两个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气氛毫不意外地沉默,   “我会去美国看你的。”隔了很久,花泽类突然说。   正在发呆的道明寺葵思绪被拉回,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去美国研修的事,所以笑得有些莫名:“我不信!之前你就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这回我没有被摔进医院。”花泽类笑着说。   道明寺葵忽然就大笑起来:“这年头谁没有一段黑历史,我看得很开的,花发多风雨嘛。”   “我看也是。”花泽类似乎更想说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谢谢你,花泽类。”   谢谢你守护了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谢谢你曾经包容了小魔女的蛮横和任性,谢谢你也曾将最美好的温柔与幻想留给小魔女,谢谢你并没有把心门打开装进糊涂别扭的魔女   道明寺葵知道,她和她的哥哥需要感谢花泽类的还有很多,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   那又怎样呢,人生那么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报答他。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这样认为的。   劝君金屈卮,满酌不须辞。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当初学唐诗的时候,他们都不太理解这句诗里的无可奈何,现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到需要面对别离的年纪。   而别离,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   “花泽类,我们都要早点回来。”      ☆、完结篇 欢迎回家      又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樱花是他们的,跟道明寺家城堡一样的别墅没有一毛钱关系。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隔绝美好风景的大宅子里,此刻却充满了欢声和笑语,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小孩儿哇哇的哭声,以及一群大人手忙脚乱的互相责备。   “牧野,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别墅的主人道明寺司用标志性的不耐烦语气求助身旁的妻子,他这样的模样没有人会相信他口中的“小子”指的是自己儿子。   “我不是让你抱好他的嘛!”牧野杉菜从他手里接过哭哭啼啼的儿子,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瞪得混世魔王顿时就气短了一截儿。   “我猜孩子是不是尿裤子了?”美作玲的建议刚说出来就换来西门总二郎的大力一拍。   西门总二郎竭力维持自己的风度,冲年轻的道明寺夫妇微笑:“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交给管家他们看看,你们觉得呢?”   总二郎的微笑向来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就连一直哭哭啼啼的孩子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小破孩被交到管家手里的瞬间,别墅的大门缓缓开启。   纵观了一圈屋内,美作玲双眼泛光:“类回来了?”   西门总二郎托腮想了想:“前几天他发邮件给我时并没有说他要回来。”   “难道是椿姐?”牧野杉菜兴奋地拽着道明寺司的手臂,“她之前答应了等孩子周岁的时候回来看我们!”   行李箱的轮轴碾过纤尘不染的地板发出脆亮的轻响,混同高跟鞋踩在地板的清脆节奏,每个人的心里眼里都充满了期待。   “我回来啦!”元气满满的少女嗓音,仿佛拨开阴影拔云见日,然而并不是几个人预期中的道明寺椿。   已经成长为大人的F3和牧野杉菜还是一如既往地呆愣在屋中央。   最吃惊的莫过于道明寺司,他指着面前神清气爽的来客“你你你”了半天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阳光在少女的身后替她染上辉晕,她朝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展开双臂:“我说,我回来了,我亲爱的哥哥和嫂嫂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   客厅里,笑盈盈望着大家的来客正是曾经闻名遐迩的小魔女道明寺葵。   这一次,她不再是多年前那个穿着英德校服、动机不纯的叛逆期中二少女;这一次,她开始用温柔和善的心情看待周遭;这一次,她站在这里,真心实意地想要对所有人说一句“好久不见”。   “你这家伙!”第一个冲过来的毫无悬念是小魔女的魔王老哥道明寺司,他当真给了她一个又重又大的拥抱,“为什么这一年多都不和我们联系!”   “没办法,我学业繁忙嘛!”现今的道明寺葵虽然蜕变成了可靠的科学女青年,但说起话来的语气腔调跟当初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美作玲显然也是高兴的,“原本我还以为你是最耐不住寂寞的。”   道明寺葵似模似样地扶了扶并没有架着眼镜的鼻梁:“我们教授说了,做学问呐,就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   “什么鬼!”道明寺司不满意地挥手,“我看你瘦了不少倒是真的!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补补!”   “我亲爱的哥哥,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什么机会进补,”她回头和牧野杉菜拥抱,“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参加宝贝侄子的周岁宴再处理一些别的事情,下个月美国那边还有一个项目要完成呢!”   “嗯哼,”西门总二郎冷不防小声吐槽,“工作狂人,难怪有人说你是小版道明寺枫,看来这拼命三郎的特质是家族遗传。”   牧野杉菜瞪了一眼身旁的道明寺司:“大概只传女不传男!”   众人被她的吐槽逗笑,道明寺葵也趁机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礼物盒子给牧野杉菜:“虽然我觉得这孩子应该什么都不缺,但长命锁什么的,多一份也不嫌多的。”   魔王道明寺司惊呼:“你竟然还记得选礼物!天 ̄ ̄”   道明寺葵瞪他:“再忙我也惦记着我的宝贝小侄儿的好么!”   “但是小葵,你是不是还是忘了什么事?”一旁的西门总二郎气定神闲地看过来。   “什么事?”道明寺葵则回给他一脸“我要是知道什么事还用你来提醒我吗”的眼神盯着总二郎。   西门总二郎大致比了比门外的某个方位:“泷谷源治知道你回来了吗?”   道明寺葵一愣,然后飞快地拎起手包推门往外走:“不用等我吃饭!也别给我开欢迎会!”   美作玲和西门总二郎相视一笑:“我们好像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结局。”   道明寺葵狂飙到流星会的时候,会里正在和谐有爱地喝着下午茶。   坐在最中间的是泷谷源治,他的鬼剃头已经被正常的小板寸取代,用道明寺葵的话说就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再继续装成杀马特,这年头,杀马特也是有年龄限制的。   板寸头泷谷源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因为坐在他旁边一起喝茶的居然是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   最先发现道明寺葵的,依旧是几个人当中相对较活跃的辰川时生,他不过就是一回头,就正好对上了站在门口的道明寺葵那看好戏的眼神。   于是辰川时生用最古老的方法--拍胳膊--唤起泷谷源治的注意:“源治!你们家小魔女回来啦!”   正在喝茶的泷谷源治一口茶呛在喉咙里:“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一旁的芹泽多摩雄也一边赞同源治一边亲自回头看:“时生你看错了吧……”   然而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们面前站着的,真的就是道明寺葵。   刚刚被呛过的泷谷源治也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人,隔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哦!你回来了!”   “嗯!”道明寺葵重重点头,又拼命地绽开笑容,“是的,我回来了,源治!”   “那,”泷谷源治又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下午茶,“要喝茶一起坐下吗?”   道明寺葵捧着肚子傻乐:“源治你怎么连话都说不好了……”   “没有,我只是……”泷谷源治捏紧双手,焦躁地瞄了二人几眼,“我只是高兴。”   “我也很高兴,”道明寺葵笑着走近,然而就在她来到泷谷源治面前的时候,却一偏头看向正心不在焉的辰川时生和芹泽多摩雄,“很高兴看见你们俩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   芹泽多摩雄和辰川时生纷纷表示自己膝盖好痛。   还是辰川时生聪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拉着芹泽多摩雄飞也似的跑了,把单独说话的机会留给了许久未见的小情侣。   “帮会还好吗?”道明寺葵问。   “嗯,还行!”泷谷源治东张西望就是不看她。   “你爸爸还好吗?”   “嗯!”   “你还好吗?”   “嗯……”出乎意料的是,一问一答的短句在这时候就要终结,“不太好。”   道明寺葵果然一脸担忧地望过去。   “你好像上次说的是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渐渐接手帮会事务的泷谷源治这会儿说话越来越像一个老大,这邪魅狷狂的霸道总裁气质谁受得住!   道明寺葵惊恐地看着他:“呃……要知道我们俩可是每周都通视讯电话的,连我哥都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所以时间久了一点就久一点嘛……”   “哦!”   然后道明寺葵惊呆了,泷谷源治他竟然、竟然一个“哦”字就轻而易举地把这一页揭过去了!他他他,他难道不是应该再怨念一点、再幽怨一点、再高冷一点的吗?怎么、怎么就这么平平常常就过去了过去了去了了了了。   “我小侄子的周岁宴,你不会忘了吧?”道明寺葵在这个危急时刻选择了转移话题。   “礼物我会按时送到的。”那边泷谷源治还是一副邪魅狷狂的霸道黑道模样。   “我不是要和你说礼物的事!”道明寺葵跺了跺脚。   “那是什么?”   “我回来了,”她警惕地瞄着他的反应,“周岁宴办完了之后我又要走。”   “哦。”   道明寺葵的内心在轻微抓狂,他居然又是一个“哦”字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话题。   “我这一来一回的也挺麻烦,”道明寺悄然凑到他跟前,“要不我们先把婚给结了吧。”   “哦--”泷谷源治的单音节发到一半突然惊讶地转脸过来看着说话的人,“你是认真的?”   “真的,”道明寺葵难得用这么纯真无邪的笑容面对别人,“比珍珠还真。”   然后,然后的然后,道明寺葵更新了一条名叫“求婚成功”的推特。   底下的围观群众炸开了锅。   道明寺司抢占了沙发:“求婚这种事不应该是男生做的吗?泷谷源治真怂!”   道明寺椿紧接着回复:“现在男女平等,女生主动是勇敢的象征!”   西门总二郎和美作玲都不约而同选择以一个笑脸表情代表他们的意思。   中津秀一连发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小葵好样的!婚礼一定要豪华豪华豪华!”   草野彰在他那一楼下面接着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结婚礼物,可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学校里的同学还有熟悉的导师们都表示了祝贺,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更是直接帮他们计划起了婚礼行程,就连汤川教授也在推特上点了一下赞。   远在美国的芦屋瑞稀隔着时差对她主动求婚的勇气表示了佩服,接着又帮樱咲的其他几位逗比同学发表了祝福语。   日理万机的古美门律师当然不可能闲的刷推特,但他的助手黛真知子却是要刷推特的,这不,一刷刚好刷出这么条新闻,于是她赶紧把这个震惊的消息告诉给了古美门律师。   油头大律师翘着腿,一脸嫌弃地看着助手:“罗圈腿,比起这个跟你无关的新闻,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去研究假如他们离婚的话,你要怎么帮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毫无损失地打赢离婚官司!”   黛真知子不情不愿地爬去翻书:“人家才刚结婚就替人打算离婚官司什么的真的好吗,哼,道明寺小姐一定要和泷谷先生白头到老气死先生!”   与这些人热闹喧腾的气氛不同,千里之外,某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只身一人的花泽类一边画着素描,一边对着手机屏幕微笑:“是时候回家了!”   窗外樱花开得正好,微风起时,花雨纷飞,真是一个适合恋爱结婚的好时节。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黑沼莲】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